寅時一刻剛過，方晴依就被孫媽媽喊起來了，看外麵的天色，方晴依忍不住哀嚎，現在才半夜。

    孫媽媽沒理會方晴依的不滿，服侍梳洗後就讓問梅端來早餐，睡眠不足，方晴依根本沒胃口，隻草草吃了幾口。

    早膳過後，孫媽媽和問梅穀雨忙著給方晴依打扮。剛打扮好，方恒就過來了，對方晴依的裝扮很滿意，於是朝孫媽媽讚賞地點點頭。

    方晴依跟著方恒坐上馬車時，外麵還是漆黑一片，依稀能看見天上的星星。起這麽早去上朝，看來古代的官員也不容易，幸好明德帝規定兩日一朝。不過真正忙起來時，就是一日一朝了，快春闈了，作為吏部侍郎方恒每天起早貪黑忙個不停。

    方晴依不僅昏昏欲睡，而且肚子也餓得咕咕叫。見狀，問梅拿出食盒，原來孫媽媽早就準備了充饑的糕點。

    終於到了皇宮，方恒去上朝了，一個小太監帶著方晴依去偏廳等候明德帝召見。

    等待的時間總是特別漫長，感覺時間像是被凍住了。因為旁邊還有太監宮女，方晴依不得不正襟危坐，心想早朝時間怎麽這麽長。

    吱呀一聲，偏廳的大門被推開，一位長相威嚴的姑姑帶著二個小宮女走了進來，偏廳的太監宮女忙跪下行禮，“秋煙姑姑！”

    秋煙姑姑，是誰，為什麽現在出現在這裏？很快秋煙姑姑就為方晴依解惑了，秋煙姑姑走到方晴依麵前彎腰行禮，“方小姐，奴婢是皇後娘娘身邊的侍女。皇後娘娘聽說方小姐進宮謝恩，怕小姐坐著無聊，特請方小姐去長春宮賞花。”

    她與皇後從無交集，也不想有什麽交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皇後會無事大發善心請她去賞花。雖然心中警鈴大作，方晴依還是笑著回禮，“秋煙姑姑好，多謝皇後娘娘厚愛。長春宮花團錦簇，小女眼皮子淺恐怕會流連忘返而耽誤了覲見皇上。”

    “方小姐認為去長春宮賞花是耽誤時間？”秋煙姑姑一臉不悅，沉聲問道。

    “秋煙姑姑誤會了，早就聽說長春宮的花園四季如春，有各種各樣的名貴品種，現在有機會觀賞小女求之不得！”

    “那就請吧！”

    “請問姑姑，我這丫鬟……”方晴依指著問梅，一臉猶豫。

    “長春宮侍女眾多，方小姐的丫鬟就留在這兒吧。”

    聽了秋煙姑姑的回話，方晴依撫了一下雲鬢，羞赧道：“秋煙姑姑，我可否去淨房整理一下儀容？衣冠不整，是在不好意思麵見皇後娘娘。”

    秋煙姑姑點點頭，問梅剛想跟上，秋煙姑姑指著自己身邊的宮女說道：“小寒，方小姐對宮殿不熟悉，你去服侍方小姐！”

    小寒帶著方晴依去了淨房，方晴依故意慢騰騰的收拾自己，心中不停的想著對策，秋煙姑姑把她看得這麽緊，又不讓她帶丫鬟，長春宮一定沒有好事。

    “小寒姐姐，皇後娘娘性子這麽好，莫不是今天長春宮有什麽喜事？”方晴依別上簪子，笑眯眯的問道。

    小寒沒有回答，隻是催促方晴依快些，如果去遲了秋煙姑姑又要訓斥她了。

    方晴依取下手腕上的金鐲子遞給小寒，手足無措的說道：“小寒姐姐，這是我第一次去覲見皇後娘娘，我怕說錯話惹皇後娘娘生氣。如果皇後娘娘心情好，我也放心些。”

    小寒接過鐲子放入袖中，小聲說：“皇後娘娘心情很好，因為定國公世子夫人帶著大公子來拜訪。”

    定國公世子夫人和大公子那不是薛佳琳的母親蔣氏和薛致遠嗎，皇後的舅母和表弟來了，他們不共享天倫之樂叫自己過去做什麽。皇後還沒有停歇拉攏威遠將軍府之心，難道……

    腦海中千回百轉，表麵上很是鎮定，方晴依跟在秋煙姑姑身後，不停的想對策。路過禦花園時，也沒碰見哪個妃子公主，不然還可以停下來打個招呼。

    到了長春宮宮殿門口，方晴依一顆心沉到了穀底，突然看見一位身著紅色宮裝的妙齡少女，上次在宮宴上見過，好像是思華郡主。

    在停下來給思華郡主行禮時，方晴依望了一眼思華郡主手中的鞭子想起京都的傳言心中就有了主意。雖然自己之前與思華郡主並不相識，但也值得抓住這最後一根稻草。

    方晴依起身時，踩著一顆小石子腳一歪就撲向了思華郡主。雖然沒傷著思華郡主，但情急之中把思華郡主的裙角踩著了。看見自家裙角上的腳印，思華郡主一臉怒氣，“秋煙姑姑，這個丫頭是誰？”

    “回郡主，這是禮部侍郎方府的大小姐，皇後娘娘……”

    秋煙姑姑話沒說完思華郡主已經揚起了手中的鞭子，“竟敢踩髒本郡主的裙子，看我不打死你！”

    方晴依屈膝道歉：“不小心踩髒郡主的裙子是民女不對，民女隻是被郡主的鞭子吸引，這隻鞭子就是傳說中的鳳鳴冰蠶九節鞭嗎？”

    見對麵的女子毫無懼色，反而興致勃勃的盯著自己腰間的鞭子，思華郡主愣了一下，繼而問道：“你會武功？”

    “民女不才，會一點。”

    “好，如果今天你能打敗我，我就放過你，不然你就等著皮開肉綻吧！”思華郡主抽出腰間的鳳鳴冰蠶九節鞭指著方晴依說道。

    方晴依望著秋煙姑姑有些為難，秋煙姑姑勸道：“郡主，皇後娘娘找方小姐有事，可否稍後再比？”

    方晴依瞥了思華郡主一眼低下頭，嘴角那抹笑被思華郡主發現了，“等本郡主打敗她，思華自會親自押送方小姐去見皇伯母！”

    “郡主，民女沒有兵器……”

    “哼，膽小鬼！”思華郡主從自己侍女手中拿過一條鞭子扔給方晴依，“現在有了。”

    思華郡主一躍而起，拿鞭子抽向方晴依，招數淩厲，隱隱帶著殺氣。眼看鞭子就要打到方晴依臉上，周圍的宮女嚇得閉上了眼睛。方晴依未移寸步，彎腰避開那一鞭的同時甩出手中的鞭子纏住思華郡主的腿。沒想到方晴依武功不弱，思華郡主急忙後退，穩住身子後上下打量方晴依了一遍，收起輕敵的心思專心對戰。兩人你來我往，纏鬥的不可開交。

    眼看下早朝的時間到了，秋煙姑姑悻悻而歸。眼看秋煙姑姑帶著宮女走遠，方晴依幾招打敗了思華郡主。她的鞭法得雲太夫人親傳，自是不會敗給思華郡主。

    沒想到自己敗給方晴依，思華郡主正呆愣之際，一個小太監急急忙忙跑來說皇上召見方大小姐。

    看來已經下朝了，方晴依跟著太監來到大殿，卻見明德帝鐵青著臉坐在上首，而方恒跪在地上。

    “民女方晴依拜見吾皇五歲萬歲萬萬歲！”方晴依三拜九叩，行了大禮，跪在方恒身後。

    明德帝並未叫起方晴依，方晴依跪直身子瞅了一眼方恒腳邊的書信，竟然是一封追債信，可惜看不到全部內容。

    “皇上為何龍顏不悅？”明德帝讓方恒跪在那兒，把自己宣進來又不說話，方晴依隻好主動發問。

    “哼，你一個毛孩子知道什麽？”話雖這麽說，明德帝一雙眼卻直盯著方晴依。

    “爹爹常常說主憂臣辱，民女雖不是皇上的臣子，但是作為東璃子民，有職責為陛下分憂！”方晴依不卑不亢，聲音清脆。

    主憂臣辱那句話取悅了明德帝，雖還是一臉威嚴但怒氣消散了不少，“口氣倒不小，你能為朕分憂？”

    “民女不能保證，國家大事豈是我等小女子能解決的。”

    看了地上跪著的父女幾眼，揮手道：“起來吧，方愛卿，把那封信給令愛依觀。”

    方晴依扶起方恒，接過那封信，才發現事情果然很嚴重。

    為了打擊科考舞弊，今年春闈實行了“鎖院製”。以前科考的試卷上考生的姓名籍貫一清二楚，科考的成績名次完全看主考官的喜好，這樣不僅不公平，考生和主考官還容易形成裙帶關係。“鎖院製”是一旦確定主考官，就把考官鎖在政事堂的院子裏。當然各院的考官可以單獨吃家中送來的飯菜。

    有個叫傅潛的考生，找不到主考官龐大人，就找到了主考官的夫人林氏。一般貴婦多信奉佛道，這位傅潛就通過一個和尚搭橋找上了林氏，林氏再通過送飯的仆人把話帶給了主考官龐大人。

    沒想到傅潛的母親暴斃，傅潛急著回家奔喪沒來得及付清允諾給和尚的五百兩銀子。和尚就寫信追債，傅潛在著急忙慌中掉了這封信，然後這封信就作為主考官受賄的證據出現在明德帝的案上。

    可這件事情方恒並沒有參與，為何明德帝要怪罪方恒呢。

    “爹爹，鎖院製是不是你出的主意？”方晴依小聲問道，方恒微微點頭。

    看來明德帝是怪罪方恒的方案沒有杜絕科考舞弊，可是方恒隻是吏部侍郎，為什麽沒看見吏部尚書。

    “爹爹，龐大人是不是吏部尚書？”

    方恒又點頭，方晴依已經把事情捋清楚了。春闈隻剩下兩天，明德帝現在最想確保春闈能正常公平的運行。

    “皇上，民女倒有一法子可以減輕這種科考舞弊的現象？”

    “你說說看？”明德帝現在隻有死馬當活馬醫了，主考官受賄的事情不能張揚。

    “皇上，把考卷上考生的姓名籍貫密封或者減掉，這樣主考官就不知道哪張考卷是屬於誰的！”

    明德帝一聽，這方法不錯，可是也存在問題，“如果主考官熟悉某位考生的筆跡豈不是還可以鑽空子？”

    “把卷頭密封頭，派人給每張考卷填個序號，然後派專門的抄寫員把卷子謄抄一遍，這樣字跡就徹底統一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