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晴依醒來時，天都黑了。

    “問梅，白天是怎麽回事？”

    “小姐，你疼得昏過去了。回京後，一定要找李太醫開幾服藥調養身子。”

    “我怎麽好像聽見了外祖父的聲音？”

    “小姐都昏倒了奴婢當然得請老太爺過來瞧瞧。”

    “你怎麽能讓外祖父知道，我都沒臉見人了。外祖父沒有請軍中的大夫過來吧？”

    “沒有，沒有，老太爺讓親兵去後邊的麟州城買了幾個湯婆子。奴婢幫小姐捂上，就慢慢好了。”

    難道自己真是宮寒，怎麽會身子發冷還疼成那個樣子，不過以前也見過大學室友來月事時疼暈在廁所。

    因為此事，方晴依窩在房間好幾天都沒出門。

    等她終於出門了，發現涿州都府異常安靜。

    “問梅，外祖父他們呢？”

    “老太爺一早就調兵遣將出了涿州。”

    “大舅舅和安子都呢？”

    “他們也一起去了。”

    難道他們今日要與耶律斜軫決一死戰，也不知耶律斜軫的葬身之地在何處。

    其實這些天，耶律斜軫在薊城和涿州都沒占到什麽便宜。

    今日，正帶領士兵在薊城外叫陣時，禁閉多日的薊城終於敞開了城門，雲珩領兵出戰。

    雙方交戰正酣，從身後來了另一支軍隊，人數雖不多，隻有一千，但個個驍勇，是雲墨帶著部分代州守軍。

    眼見形勢不利，耶律斜軫急令隊伍後撤。巧的是，雲珩和雲墨都沒有生生追擊，眼睜睜看著耶律斜軫跑了。

    耶律斜軫帶著隊伍朝東邊跑去，路過北平寨。北平寨兵少寨小，他以前都不屑戰之。現在，耶律斜軫打算好好出出剛才被迎頭痛擊這口惡氣，遂進攻北平寨。

    張凝此人皮膚黝黑，看見耶律斜軫的軍隊把北平寨團團圍住，他的部下看見張凝那張黑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

    張凝已經壓抑好多天了，每天都看見耶律斜軫耀武揚威的從北平寨路過，他卻隻能在寨子裏生悶氣，因為主帥不讓他出戰。

    如今，耶律斜軫主動挑戰，張凝及其興奮。兩軍相遇，一場血戰爆發。張凝帶著部下奮勇廝殺，雖寡不敵眾，但耶律斜軫明顯感受到這是一塊難以下手的硬骨頭。

    耶律斜軫率軍繼續向東北挺進，路過圻州，沒等他叫陣，圻州城內湧出一支軍隊，為首之人他並不認識。

    “北院大王，大於越，你可認識此地？”

    “你們在此處打退了陛下了騎兵，可你們那點雕蟲小技對本王沒用！”

    “這次不需要用什麽兵法謀略，本將率領東璃士兵以堂堂正軍之師迎戰，就讓此處成為北院大王﹑大於越耶律斜軫你的葬身之地如何？”

    “小子休得狂妄！”耶律斜軫譏諷道：“東璃無人，竟然派一無名之輩迎戰本王！”

    “北院大王不要著急，在你臨死前本將會讓你知道我是誰！”

    雙方列陣於圻州城外的草原，安子都領著東璃士兵對戰耶律斜軫的虎狼之師，毫不遜色。

    耶律斜軫很訝異，為何今日東璃士兵都如此強悍。

    當契丹軍隊節節敗退時，從東邊跑來大群契丹士兵。耶律斜軫一看是自己的副將領兵而來大喜過望，但他忽略了自己副將以及其他士兵驚恐的神色。

    兩群契丹軍隊回合後，從身後傳來萬馬奔騰的聲音。

    雲翰帶著東璃主力到了圻州城外，一場大戰就此展開。

    安子都看著耶律斜軫，眼神冰冷。

    東璃士兵越戰越勇，以萬夫莫敵之勢進攻。耶律斜軫眼見回天無力，打算保留實力，伺機朝北突圍。

    安子都和雲翰在西北邊留出一條縫隙，等耶律斜軫帶著小部分士兵突圍後，安子都和雲翰沒有追擊，接著圍殲剩下的契丹軍隊。主帥逃走，其餘將士有的殊死搏鬥，有的無心再戰。

    部分士兵裹夾著耶律斜軫北逃，沒逃出多遠，就見雲墨和雲珩等在半路。

    沒多久，安子都也追了上去。

    雲墨和雲珩圍住耶律斜軫的殘餘隊伍，“子都，北院大王交給你了！”

    安子都和耶律斜軫提著劍纏鬥了一番，耶律斜軫漸漸落於下風，身中數劍。

    安子都揭開麵具，“耶律斜軫，我說過你臨死前會知道我是誰。”

    “竟然是你！”

    “今日我要取你項上人頭，以告慰父兄在天之靈！還有，貴國的仁宗陛下也樂於見到你今日的下場。”

    耶律斜軫剛想反唇相譏，聽安子都提起耶律旭隆，驚疑道：“你胡說什麽，關陛下何事！”

    “臨死之人，騙你何益？”

    耶律斜軫細思極恐，滿心悲涼，仰天長嘯，“陛下，原來你處心積慮的要除掉的人是我！”

    耶律斜軫的戰袍破了好幾道口子，渾身是傷，看起來非常頹然。他雖然是一個卑鄙的敵人，但是對漠北始終忠心耿耿。

    耶律斜軫自刎，安子都轉身離去。沒有像當年耶律斜軫擒住他重傷的父親一樣，割下頭顱，送進漠北王庭邀功，而後傳首邊疆。

    這一日，西北邊境的每一處戰場，東璃都在反攻，以最少的損傷取得了最大的勝利。

    當晚，在涿州都府舉行慶功酒，參加的隻有雲家人和安子都。因為沒有外人，安子都也懶得戴麵具。

    “子都，你終於為士遜老弟和子默報仇了。”雲老太爺舉起酒杯，“來，子都，這杯我敬你！”

    方晴依端著菜肴剛踏入屋內就看見雲老太爺舉著酒杯，忙放下托盤，“祖父，您傷還沒好，現在不能喝酒。”

    雲老太爺放下酒杯，“玦兒，今日大勝，大家高興，我就喝一杯？”

    方晴依也不願意擾了他們的興致，從雲老太爺手中拿過酒杯，“安將軍，等祖父傷愈，再和您不醉不歸可好？現在，雲玦代祖父敬您一杯！”

    “玦兒”雲珩剛要阻止，方晴依已經喝下那杯酒。

    哪知道邊關的酒如此的烈，方晴依咳嗽了好幾聲。

    望著方晴依因為咳嗽而飄上麵頰的紅雲還有略微濕潤的眼眶，安子都微勾嘴角，仰頭喝下了那杯酒。

    方晴依抬頭正好看見了安子都嘴角那抹微笑，她認識他這些天從來沒見他笑過。

    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方晴依腦袋昏昏沉沉，隻覺得不帶麵具的安子都異常好看。

    “問梅，扶小姐下去歇息。”

    次日，明德帝派出的親信終於趕到邊關。

    來西北邊關的那位親信先去涿州探望了雲帥，見雲帥雖然醒了但還是很虛弱，就細細問了傷情，然後才宣讀聖旨。

    聖旨大意就是如果漠北真的伺機大舉進攻東北邊境，令雲帥和武安候合而擊之。

    時間已近九月，如果東北和西北邊關合力對付漠北，外祖父他們壓力就會減輕，方晴依也能安心些。

    想著雲氏已經八個多月了，接近臨盆，方晴依打算回京。

    “外祖父，大舅舅，二舅舅，大哥，娘快臨盆了，玦兒得回京了。你們有什麽信件之類需要我帶回京都？”

    雲墨道：“你出京已經很久了，是該回京了。你那水痘再沒好，你娘還不知會急成什麽樣子。”

    “你娘生產後記得給我們寫信，明日你再出發，免得撞上京都的來使。”

    “好，你們在戰場上一定要多加小心！”

    方晴依回到京都，已經九月中旬。回到方府，已經三更半夜。

    跳進竹風園，一下子就驚醒秦六語。

    秦六語提著劍出了房間，見是方晴依，遂扔給劍，抱住方晴依，“阿依，你終於回來了！”

    “是啊，我回來了，這些日子謝謝你！”

    “不謝不謝，你以後好好補償我就行了。”

    兩人的聊天聲也驚醒了孫媽媽，孫媽媽一開門見到方晴依無比激動。

    “小姐回來啦，餓嗎，奶娘給你做好吃的。”

    “奶娘別忙了，明日記得叫大夫過來。”

    “好，小姐現在要休息嗎，奶娘去鋪床。”

    “我全身髒兮兮的，有沒有熱水，我想先泡澡。”

    “小姐先歇一下，房間裏有點心，奶娘去燒水。”

    秦六語拉著方晴依，“阿依，快點給我講講邊關的事。”

    “你要聽什麽故事改天我好好跟你講，現在讓我歇歇，好累啊。”

    孫媽媽把熱水倒進浴桶，方晴依泡著泡著就睡著了。

    第二天，孫媽媽一早就喊來大夫。

    聽大夫說方晴依已經好了，雲氏和方恒都很開心，他們已經兩個月沒見著女兒了。

    雲氏氣色很好，渾身洋溢著母性的光輝。

    方晴依在嘉林園和雲氏方恒還有方晴佳吃了早餐後就提議去將軍府一趟。

    “你去看看也好，這段時間你出水痘你外祖母和二舅母也跟著操心。”

    到了雲府，雲太夫人和孫氏把方晴依訓了一頓。

    知道她們也是擔心自己，方晴依含笑聽著。而後拿出信件並給她們講了邊關的情況。

    知道雲老太爺傷已大好，雲太夫人才安心。

    “娘，聽說依兒回來了？”雲璟從外麵走進來。

    “璟哥哥。”

    “你這丫頭留封信就跑出京都，害得祖母和娘親每天擔驚受怕。”

    “我人都安全回來了，您就別念叨了，和宛筠姐姐怎麽樣了？”

    如此一問，倒把雲璟問得不好意思，瞪了一眼方晴依，“快給我講講祖父他們怎麽樣了。”

    “我口渴，你等我先喘口氣。”

    “這樣啊，我新得了一本劍譜，看來你是不想看了？”

    方晴依噌地站起身，“快帶我去看看。”

    方晴依給雲璟講了邊關的事情，雲璟也詳細講解了京都的形勢。

    看來這兩個月，京都也挺熱鬧的。

    “還有件事，我得給你提個醒。這段時間，北爵爺的夫人頻繁去拜訪姑姑，你自己注意些。”

    “北爵爺的夫人不是與娘很早就相識嗎，要我注意什麽？”

    “笨蛋，北爵爺的夫人是想和方家議親！”（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