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媽媽焦急道：“夫人，外邊都在傳言……很多仆人都無心當差。”

    “我知道，傳令下去，有想離開的仆人領了這個月的月錢就可以走了！現在還不想走的，就好好當差，迎接新年！”

    “是！”

    方晴依請淩氏和沐簡月還有沐簡安兄弟三人寫了很多對聯，帶著沐初蕊還有丫鬟小廝四處貼對聯。沐簡明最為年長，帶著小廝請門神，與沐簡安一起為新年祭祀做準備。

    晚間，一大家子在榮福園圍爐守歲。幾位大人擔心沐簡熙都提不起興致，小孩子見氣氛沉悶都不敢隨意喧鬧。

    方晴依招手讓沐初蕊沐初陽沐初雨坐近些，“二嬸給大家講故事好不好？”

    “好，二嬸快講！”

    “以前，在遙遠的海外，有一處叫東勝神州的地方，那裏有一座花果山，山頂一石，受日月精華，產下一石猴……”

    起先三個小孩子聽得津津有味，之後幾位大人也都聚精會神地聽了起來，屋內隻聽見方晴依柔和的嗓音，屋外是萬家燈火，連綿不絕的鞭炮聲。

    一個時辰過去了，三個孩子依然很有精神，不肯去睡覺。

    “小孩子可不能熬夜，你們三個快回去歇息。”

    沐初陽和沐初雨坐在方晴依兩側，拉著她的胳膊撒嬌，“我們也要守歲，二嬸，那隻猴子後來到底怎麽樣了，你接著講嘛！”

    “可二嬸嗓子啞了，明天晚上接著講，好不好？”

    “好！”

    嚴氏招呼奶娘和丫鬟帶兩個孩子回去睡覺，沐初蕊年紀稍大一些，淩氏允許她再坐一會。

    羅氏瞅著方晴依，“二侄媳婦，二侄子真沒有寫信回來？”

    “沒有，二嬸怎麽突然這樣問？”

    羅氏疑惑道：“既然二侄媳婦不知道禹州發生了何事，怎麽你看起來一點都不擔心？”

    “二嬸，子都的為人咱們都清楚，他是絕對不可能做出謀逆那樣的事情！流言蜚語哪會可信，這隻不過是別有用心之人蓄意重傷罷了。”

    羅氏訕笑著轉移話題，其他人再沒有提起外邊的流言，挑了別的話題聊開了。

    又守了一會，怕太夫人熬不住，眾人就勸她先去歇著。

    子時一過，方晴依終於捱不住，回到錦宸園一躺下就睡著了。

    沒睡上幾個時辰就被孫媽媽喊起來了，這畢竟是自己在武安候府過的第一個新年，又管著中饋，容不得出一絲差錯。索性一切順利，一家人圍在一起吃了年飯，互相說了很多吉祥的話。

    之後，方晴依召集各處的總管，先分發了各處仆人的賞銀，又獎勵了本月差事辦的好的部門，而後訓誡鼓勵了一番，就讓眾管事退下了。

    新年當晚照例有宮宴，帖子也發到了武安候府。

    方晴依拉著淩氏沐簡月找到太夫人，“娘，今晚的宮宴就讓兒媳一個人做代表進宮露個麵得了，讓大嫂和月兒在家裏陪您。”估計宮宴上說什麽的都有，特別是武安候府的政敵，還有想趁機渾水摸魚的人，現在還不知道明德帝對沐簡熙有幾分信任，貿然進宮太過危險。

    太夫人朗爽的笑道：“我和你一起去，怕什麽！當年我還曾追隨老侯爺一起上戰場，這些年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

    “好，咱們一起去！”方晴依讓丫鬟去問問羅氏和嚴氏可願參加宮宴，羅氏說自己吹了冷風有些頭痛，嚴氏說她要照顧兩個孩子。

    最後是沐簡明沐簡安和太夫人方晴依一起去的，臨行前太夫人特意把沐簡明和沐簡安叫到一邊叮囑了一番。

    一進皇宮，果然收獲了各種各樣的目光。方晴依和太夫人都沒在意，保持著微笑淡定的坐在一邊，偏偏有人願意當馬前卒。

    古月娟帶著丫鬟走過來時，瞥了一眼方晴依，“喲，武安候夫人今日怎麽還有心情來參加宮宴，難不成沒聽見外邊都在傳武安候的事情？”

    方晴依起身，冷冷望著古月娟，“請問古側妃說的是什麽事情，可有證據證明那件事是真的？還是說皇上已經下了聖裁，我們都不知道隻有你古家才知道？另外，古側妃貴為魏郡王的側妃，這麽關心我家侯爺不太妥當吧！”

    “你……你瞎說什麽？”

    “到底是我在瞎說，還是古側妃在瞎說？流言止於智者，想不到堂堂古家二小姐魏郡王側妃竟然就這等見識！我家侯爺一向光明磊落，皇上英明神武定會查清此事還武安候府一個公道！”

    方晴依聲音不小，周圍都聽得清清楚楚，不少人譏諷的望著古月娟，就算大家心中有疑慮，誰也不敢主動觸碰這個黴頭。

    “依兒！”遠處崔宛筠扶著孫氏，唐氏和雲氏一起過來了。

    “太夫人！”

    太夫人和幾人聊起來了，崔宛筠和方晴依在一旁說話。

    “外祖母呢？”

    “祖母在家裏照顧祖父，這幾日天氣寒冷祖父有些畏冷。”

    方晴依焦急的拽著崔宛筠的手，“外祖父沒事吧？”

    “還好，你不用太過擔心。”

    之後的宮宴就那麽看似平平靜靜的過去了，期間也有一些人明裏暗裏轉著彎的打聽沐簡熙的事，方晴依都給擋回去了。

    回府後，方晴依滿身疲憊的躺在床上，卻怎麽也睡不著。沐簡熙說要回府過年，到現在也沒有一絲音訊，禹州到底發生了何事？哪些流言突然就傳遍大街小巷，看來是有人蓄意為之，到底是誰？

    皇宮，明德帝看著跪在地上的宮女，“武安候夫人真是這樣說的？”

    “是，當時很多人都聽見了。”

    “管住自己的嘴，退下吧。”

    “是，是，奴婢明白！”

    大年初一，方晴依穿的特別喜慶。剛收拾好，院子裏的丫鬟婆子都滿臉喜氣的朝方晴依拜年，方晴依樂嗬嗬讓孫媽媽發了賞銀。

    之後就帶著丫鬟去榮福園給太夫人拜年，平輩之間互相見禮拜年，發了很多紅包也收了很多紅包。

    初二，因為沐簡熙不在家，方晴依隻好隻身一人帶著丫鬟回娘家。因為淩氏的父母都已仙逝，家中隻有一個弟弟遠在外地，所以方晴依提議帶沐初蕊回方府走動。

    沐初蕊麵上帶著期待的神情，太夫人和淩氏就沒有阻止。回了方府，介紹方晴佳和沐初蕊認識，兩人一會就混熟悉了，湊在一起聊個不停。

    方恒和雲氏一方麵高興女兒回府，一方麵又擔心外邊的流言。方晴依寬慰了幾句，就在一旁逗方宇澤。半個多月沒見麵，小家夥竟然也不認生。

    直到傍晚，方晴依才帶著沐初蕊依依不舍的回到武安候府。難得有個年紀相仿的玩伴，沐初蕊高興的小臉紅撲撲的，一到榮福園就和太夫人淩氏聊起方晴佳。

    太夫人慈愛的聽著沐初蕊說話，方晴依卻敏感的發覺室內的氣氛有些不對勁，看了淩氏一眼，淩氏朝自己微微搖頭。

    之後淩氏帶沐初蕊回去了，太夫人才從桌上的匣子裏拿出一紙禮單和一封信，“你看看，這是宮家差人送過來的！”

    方晴依展開一看，都氣樂了，這哪是姻親之間的禮節，連泛泛之交都稱不上。那封信就寫得更奇葩，說既然太夫人身子不好，沐簡月不用著急回宮家，多在太夫人身旁盡孝。

    “月兒知道嗎？”

    “宮家的婆子過來時，月兒就在我這裏。”

    “娘，為這等人生氣不值得，仔細傷了身子。”

    “你無需寬慰我，我能看開，就怕月兒心裏難受。”

    “那我去勸勸她，看看她是怎麽想的。”

    到了如意閣，沐簡月看到方晴依過來，笑道：“二嫂不用勸我，我那婆婆不來這麽一出反到不正常了。”

    “那宮清揚呢？”

    “宮清揚是個孝順的人。”

    “這等沒有主見的懦弱男子，棄之也不可惜！”

    京都的流言愈演愈烈，開始向周邊城市蔓延，傳的有鼻子有眼的，說沐簡熙和六皇子已經占領了禹州，就差說他們定了國號自立為王了。本是罷朝期間，卻有很多禦史上折子彈劾武安候和六皇子，也有不少官員上折子請求明德帝派兵剿殺武安候。

    明德帝招了不少重臣進宮討論此事，京都暗潮湧動。不少府第與武安候府斷了來往，武安候府內部也是人心惶惶。有小部分仆人開始重新尋找出路，方晴依一律結賬請他們走人，又從自己的陪嫁中挑選了一些老實能幹的下人填補空缺。

    方晴依偷偷請東方逸和雲璟調查散布流言的背後黑手，也請雲翰雲珩他們密切注意朝中局勢。到了初十，明德帝提前恢複上朝，有關於武安候的奏報像雪片一般飛向金鑾殿。多派勢力都提議明德帝應該派兵絞殺武安候，得知消息方晴依讓東方逸也暗中派人彈劾沐簡熙和東方離。這麽多人急不可耐的想滅掉武安候和六皇子，明德帝總該在心中思量一下原因吧。

    有一小半親戚與武安候府斷了來往，方晴依也樂得清閑。這日，玉蘭急匆匆跑來請方晴依去榮福園一趟。

    方晴依趕去榮福園，發現太夫人和淩氏都是滿臉怒容，沐簡月則麵無表情的坐在一邊。

    “娘？”

    淩氏把手中的信箋遞給方晴依，方晴依快速瀏覽了一遍，竟然是封休書。宮家送過來方，理由是沐簡月無子，真是無恥！

    “娘，就算要分開也輪不到宮家人指手畫腳的寫休書，咱們得和離，月兒覺得呢？”

    沐簡月的聲音聽不出情緒，“強扭的瓜不甜，我和宮清揚已經過不下去了，他隨隨便便寫封休書就想將我打發了，這世上哪有這麽便宜的事！”

    太夫人擔憂的看著沐簡月，“月兒……”

    沐簡月露出一絲微笑，“娘不用擔心，我堂堂武安候府的嫡女還能死賴著宮家不成，我隻是要拿回屬於我的東西。”

    方晴依悄悄鬆了一口氣，沐簡月能想開事情就好辦得多了。

    太夫人道：“秀芝，去請老三和老五回來，此事咱們得好好合計！”

    沐簡明和沐簡安從朝堂告假回府，聽說了此事也都義憤填膺。

    一家人商量後決定由沐簡明沐簡安帶著幾位媽媽去宮家談判，沐簡月說什麽也要親自前往，理由是宮家她比較熟悉。

    方晴依提議道：“娘，月兒是當事人有些事不好直說，三叔和五叔是男子，與內宅打交道多有不便。成州也不遠，要不兒媳跟著一起過去一趟？”

    太夫人當然也想到了這個問題，隻是羅氏和嚴氏恐怕會推脫，淩氏也不方便出麵，方晴依才嫁過來兩月多月就讓她處理這些事實在過意不去，沒想到方晴依會主動提出來。想到近來她把中饋管理得井井有條，人情往來也處理得妥帖，宮家的事她應該能處理好，隻是那宮老夫人可不是一個能好好講理的人。

    “依丫頭，那宮老夫人很難相處，跟她講道理恐怕……”

    方晴依鳳眼微眯，“娘不用擔心，她再不講道理也總會顧些臉麵。”

    沐簡月看方晴依的樣子，緊張道：“二嫂，你不會想一哭二鬧三上吊吧？”

    方晴依瞪著沐簡月，“我哪有那麽粗鄙，走，去如意閣，你給我好好講講宮老夫人的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