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王爺，燕州齊州傳來急報，兩地災情加重！”

    半夜時分，燕州知州和齊州知州派來求救的侍衛趕來了澶州府衙，初一隻好半夜喊醒百裏熙。

    方晴依迷迷糊糊的聽見房間外邊有低聲說話的聲音，扭頭發現百裏熙不在房間裏就慢慢清醒過來了。

    百裏熙麵色凝重的回到房間發現方晴依正擁著被子坐在床頭，急忙上前扶著她躺下，“你爬起來做什麽，別凍著了。”

    “發生了何事？”

    “沒什麽事，快睡覺。”接觸到方晴依探尋的目光，百裏熙隻得說實話，“燕州和齊州災情加重，大雪使得不少年久失修的房子坍塌，十餘戶百姓有傷亡。”

    “那你明日是去燕州還是去齊州？”

    百裏熙摟緊了方晴依，手放在她的肚子上，把她留在澶州自己哪能放心。

    方晴依沒留意百裏熙的思緒萬千，“災情刻不容緩，這樣吧，你和趙大人每人帶部分輕騎營士兵分別去燕州和齊州，還有糧食、藥材、大夫。澶州，我幫你看著。”

    “說什麽胡話，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多休息，好好調養。這半個多月你在趕路根本沒有好好養身子，孩子……”

    “孩子好些呢，我就動動腦子又不會出去瞎逛，你無需擔心。”

    “不行！”

    “子都，你和趙大人把燕州齊州治理好了，我們才能早些回到錦城。這麽久沒見到煦兒他們，你難道不想他們嗎？你放心，我有分寸，不會拿自己和孩子開玩笑的！再說，澶州的賑災事宜已經慢慢走上軌道了，並不需要我多操心。很多事曹大人就可以處理，我隻是起一個號召的作用。”

    百裏熙思索半晌，目前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我把初一初二留給你，你不準出澶州府衙。管理賑災救荒事宜的提舉常平司宋祁因貪汙受賄被我處決了，他有個妹妹是通判孟崇威的貴妾，你萬事小心，別讓問梅問竹離開你身邊。有什麽事，讓侍衛去燕州通知一聲。”

    “遵命，囉嗦的謹王殿下！”

    百裏熙無奈的笑了笑，“二更了，快些歇息。”

    次日清晨，百裏熙先和趙大人商議了去齊州賑災的事宜，而後召集澶州官吏訓話。

    謹王和趙大人要分別去燕州和齊州賑災澶州官員倒並不驚訝，令他們驚訝的是謹王下令澶州賑災事宜全權交由曹知州處理，曹知州每日向謹王妃匯報賑災情況，有不能決之事須同謹王妃商議聽從謹王妃安排。

    讓他們這些為官多年的官場中人聽從一個二十出頭的孕婦的安排，簡直滑天下大稽。百裏熙話音剛落，就有官員隱隱露出不忿的神色。有耿直的官員出列道：“謹王殿下此舉欠妥，女子不能幹預政事，曹知州為政經驗豐富何須向謹王妃一介女流討教！”

    百裏熙沒理會其他官員的意見，直接看向曹知州，“曹大人意下如何？”

    曹知州瞧見陛下的親信趙大人神色平靜並無反對之意，於是恭敬道：“下臣遵命！”

    有了英宗的號召，一些糧商和大夫紛紛冒著嚴寒趕來澶州，吃的暫時解決了。新建了一批房屋安置受傷的災民，澶州的局勢慢慢得以控製。

    每日，方晴依都會去澶州府衙聽曹知州匯報賑災情況。隨著越來越多的糧商趕來澶州，方晴依同曹知州商議，請他派一小隊侍衛護送那些糧商糧隊去燕州和齊州。

    與此同時，方晴依找到她在澶州開的幾家商鋪的掌櫃，示意向姨娘女扮男裝以少東家的身份捐款捐糧捐物。方晴依在澶州府衙接見了“少東家”，承諾雪災過後會上書陛下賜下匾額。

    士農工商，商人的地位最低，商人之子又不能參加科考，雖然有錢但經常被世人看不起。其他富商聽到消息大為心動，花些銀子就能提高身價，這樣的好事何樂而不為。

    不到幾天工夫，方晴依已經募集了五萬兩銀子。用這些銀子買了糧食和棉衣，讓侍衛送去了燕州和齊州。

    “夫人，再喝口雞湯吧，奴婢燉了幾個時辰。”

    “方才不是喝了一碗嗎，怎麽又要喝。”

    問梅露出為難的神色，“王爺去燕州之前可是三令五申，命令奴婢幾人一定要好好照顧夫人。”

    “他讓你們照顧我，又沒讓你們把我喂胖，剩下的雞湯你們分了吧。”

    阿綠趕緊出來打圓場，“問梅，夫人不想喝就別勉強，我早上還請過脈，夫人和胎兒都很健康。”

    有侍衛在門外稟報，“夫人，曹大人和曹夫人過來了。”

    “快請他們進來！”

    曹知州每日要向方晴依匯報，但他單獨來見謹王妃又不太合適，所以每次都讓曹夫人陪同著一起前往。曹夫人暗暗高興，因為如此一來老爺就會每日來正院，而不是像以前那樣每日回府都去找那些狐狸精。

    “王妃殿下，謹王之前讓那些民工修路築橋、建造書舍，如今都已完工。如今這萬餘百姓無事可做，下官怕滋生事端，特來向王妃殿下請教。”

    大部分的糧食已經運往其他兩州，這麽多青壯年無事可做，不僅會滋生事端，而且也加重了賑糧的負擔。幹活能吃飽，不幹活也能吃飽，那這裏的百姓誰還願意出力幹活，民心一下就懈怠了。

    “問梅，把澶州的地輿圖拿來。”

    曹知州看著謹王妃麵容嚴肅的翻著地輿圖，心中忐忑，通過這幾日接觸他發現謹王妃確實聰慧，但是這樣的難題謹王妃恐怕難以解決。

    “曹大人，本地的學子讀書可還方便？”

    曹知州正在腦海中思考對策猛地聽見謹王妃問話，忙斂身答道：“澶州大約有十座私塾，本地學子念書還算方便，這次謹王殿下又阻止逐漸了兩座書舍，是以……”

    方晴依繼續問道：“那本地學子參加科考中舉的人數多嗎？”

    曹知州微赧，有些不好意思道：“人數甚少，下官無能！”

    “這不是曹大人的錯，本宮了解到附近幾州科考的結果也不理想。方才本宮翻了一下澶州的地輿圖，發現城北的衡山腳下有一大片空地。西淩的四大書院，江南有兩座，西南一座，還有一座在莫州。附近幾州的學子如果想深造，最近也是去幾州之外的莫州。曹大人，在澶州建一座東北路最大的書院，可教詩文學騎射，你看如何？”

    曹知州眼前一亮，激動的站起身，“殿下，修建一座東北路最大的書院這是造福一方的好事，此舉甚妙！”

    “曹大人要是覺得好，午後就去衡山腳下勘測一下地形。”

    “是，下官遵命！”

    曹夫人看著丈夫躊躇滿誌的模樣，忍不住說道：“王妃殿下，老爺，不是妾身潑冷水，隻是建造這麽大一座書院肯定得花不少銀子。”

    曹知州一愣，是啊，銀子是個大問題。

    方晴依讚賞的看了一眼曹夫人，“曹夫人說到了點子上，銀子這一塊咱們一起想辦法。前段時間修路築橋工價特別低，所以澶州府衙肯定會省下一筆支出。本宮會向朝廷請求支援，另外，咱們要集中東北路的財力物力，畢竟書院建成後每家每戶都會受益。”

    “王妃殿下，等陛下撥下銀子，從錦城到澶州得花好幾天……”

    “不用等，曹大人列一份本地富商的名單給我，記得標明他們是做什麽生意的。另外，為了避免本地私塾先生反對，曹大人可宣布書院建成後會請本地優秀的先生前去任教。”

    “是！”

    曹夫人偷偷瞄了一眼丈夫，小心翼翼的對方晴依說，“殿下，可否讓犬子丹青也來幫忙籌建書院。”

    曹知州暗中瞪了曹夫人一眼，忙向方晴依請罪。

    方晴依事先就打聽過曹知州一家的情況，略微思索後笑道：“現在正值用人之際，曹公子當然可以幫忙。”

    曹夫人歡歡喜喜的謝過方晴依，跟著曹知州一起回去了。

    曹知州很快就送來了本地富商的名單，午後方晴依讓侍衛備車，她得親自去衡山腳下看一眼。

    問梅問竹苦口婆心的勸了半天，拗不過方晴依，隻得幫方晴依加了一件棉衣，又套上狐裘鬥篷，穿得嚴嚴實實得才出門。

    勘測地形後，覺得確實可行，方晴依開始畫書院的布局圖。

    次日，方晴依讓曹知州請來了本地的富商。

    “諸位，現在有一條發財的道路擺在你們麵前，不知諸位可感興趣？”

    那些富商猶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如今正值災年，百姓吃都吃不飽，哪有什麽發財的道路。有位膽大的問道：“敢問王妃殿下，是什麽發財的道路？”

    “本宮和曹知州商議後決定在澶州修建一座東北路最大的書院，這可不就是商機麽。”

    有位富商憤憤不平道：“那些個搖頭晃腦的酸儒讀書的地方，哪有什麽商機！”

    很多人沒說話，但眼神透露著讚同。

    方晴依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紅棗茶，“書院建成後，會有成千上萬的學子在澶州生活，衣食住行筆墨紙硯哪一樣不是商機。”

    這樣一想，的確是一條發財路。

    “王妃殿下不會無緣無故的告訴我們這些，請殿下明明白白的告知您的打算。”

    “既然如此，那本宮就直說了，本宮已經向陛下請求支援，隻是國庫的銀子到達澶州還需要一定的時間。澶州的道路和橋梁都已竣工，有上萬百姓成為了流民。局勢動蕩對朝廷不利，對諸位也同樣不利。一來，打砸搶燒的案件可能會增多，二來失業的流民手中無銀子，自然也沒能力去諸位的店鋪買東西。本宮出京前，得了陛下的口諭，於國有公於民有惠的商人，可賜爵位！”

    爵位，這是許多商人從來都不敢想的東西，澶州府衙的大堂內一下子炸開了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