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埋在澄湖的石頭為什麽被人換了！”

    “微臣也不清楚，我們行事一直謹小慎微，應該不會被人發現。”

    “傳令下去，做好準備，明日開始行動！”

    “王爺……皇後遣散宮女和侍從拔除了我們不少眼線，消息該如何送到皇宮裏邊……”

    “此事不用你擔心，本王自會有辦法。”

    當晚，一道黑影潛入鹹福宮在太上皇的茶盞中加入了一些無色無味的藥粉，親眼看著太上皇喝下後悄悄離開了。

    次日，方晴依剛和幾個孩子用了早膳，一個小太監跌跌撞撞地跑過來稟報：“皇後娘娘，大事不好了，誠郡王帶兵圍住了皇宮！”

    “知道了，退下吧。”

    小太監走到大殿門口就聽見摔碎茶盞的聲響同時伴隨著皇後娘娘惱怒的聲音，“去問問易武紹，他們提前行動為什麽沒有通知本宮，他的女兒還想不想嫁給陛下了！”

    “娘娘小聲些，免得被別人聽到。娘娘息怒，樞密使大人定是有自己的難處，澄湖中的石塊他不就暗中告知了嗎。”

    小太監心中一驚，樞密使易大人竟然是奸細，急忙偷偷出了朝陽殿。本來想找與自己接頭的人將此事報告給誠郡王，轉念一想這麽大的功勞拱手讓人太可惜了，於是急急忙忙朝宮門走去。

    靜默片刻，方晴依看向初一初二，“初一，你去看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初二，讓禁衛軍統領過來一趟。小心些！”

    “是！”

    沒多久，初一就回來了，“皇後娘娘，誠郡王打著清君側的旗號包圍了皇宮，宣稱他接到太上皇的遺照，說陛下不是太上皇親生，而是獨孤皇貴妃與九王爺之子。還說陛下和皇後娘娘為了皇位將太上皇軟禁在鹹福宮，還一直給太上皇下毒，太上皇想盡辦法才將消息傳給誠郡王。”

    “有多少人跟著誠郡王？”

    “誠郡王利用樞密使和輔國公掌握了約三萬士兵，部分老臣擁護誠郡王，禁衛軍不知事情真假正在猶豫該不該抵抗。”

    當年獨孤悠然和英宗、九王爺之間的糾葛有些年歲的大臣都知道，九王爺還為了獨孤悠然逼宮，若說百裏熙是九王爺的孩子還真有不少人會相信。真是好計謀，從根上否認了百裏熙的身份，現在百裏熙是生是死都無所謂了。一著不慎太上皇那裏就被鑽了空子，如今太上皇奄奄一息是不可能為百裏熙正名了。方晴依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四月的天氣春光明媚，卻無端的給人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皇後娘娘，何統領來了！”

    “參見皇後娘娘、太子殿下！”

    “平身。”方晴依攏袖站在窗前，語氣淡淡的問道：“何統領，你也相信誠郡王所說的話？”

    何統領麵上有掙紮的神色，他是英宗一手提拔的，現在情況不明，也不知該相信誰。

    “想來何統領對此事還有疑慮，陛下和本宮假如真的為了皇位謀害太上皇，為何不早點下手，或是晚些下手，偏偏選在國都軍力空虛的時候。柳州的暴動，夏州的叛匪還有南疆的海盜全都來的莫名其妙。不瞞何統領，太上皇昨晚被人下毒了，如今命懸一線，也不知他能否捱到平定這次叛亂。”

    何統領深思了片刻，躬身行禮，“末將全憑皇後娘娘差遣！”

    方晴依從袖中拿出號令禁軍的令牌，“陛下出征前擔心錦城有異動，將這枚令牌交給了本宮保管。何統領，召集禁軍，全力護衛皇宮！禁軍中有異動者，立斬不赦。”

    皇後手中明明有令牌卻先勸服自己，假如方才自己不聽宣召或是有其他想法……何統領額頭沁出一層冷汗，拱手道：“末將聽令！”

    初三在門口稟報，“皇後娘娘，蕭將軍來了！”

    蕭如風擰著眉頭大步走進大殿，“澄湖的事情是皇後娘娘派人抖出來的，皇後怎可如此魯莽。如今誠郡王提前動手，皇後娘娘有何打算？”

    “拖著，要想改朝換代必須要用最快的速度占領皇宮。如果百裏思宇不能攻破皇宮，贏得大部分朝臣的支持，定會氣急敗壞的亮出最後的殺手鐧。”

    蕭如風沉聲道：“你瘋了，誰知道他們狗急跳牆會做出什麽事來！”

    “你先別生氣，我們先去城樓看看情況吧。”方晴依轉身吩咐初一和問梅看好朝陽殿，又讓暗衛護好幾個孩子，才帶著問竹和初二朝外走去。

    煦兒抬腿跟上，“娘，孩兒跟您一起去！”

    方晴依露出一絲微笑，“好。”

    皇宮外，百裏思宇正指揮軍隊圍攻南熏門。見到方晴依和煦兒出現在城樓，弓箭手立即對準了兩人。

    百裏思宇喊道：“就算百裏熙是九叔公的的兒子，也是咱們西淩皇室中人，何苦要對皇祖父下黑手呢！”

    “誠郡王，你說自己是太子的長子，你有何證據證明自己的身份？”

    百裏思宇氣得臉漲紅，繼而冷靜下來舉起了手中的遺詔，“皇祖父的親筆詔書，朝中對皇祖父筆跡熟悉的大臣已經鑒定過了。方氏，何苦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犧牲禁軍那麽多兄弟的性命！”

    “誠郡王好不慷慨激昂，你現在不正在利用巡防營和樞密使手中的兵馬滿足你的私欲嗎。隨隨便便偽造一封遺詔就煽動這麽多人成為你的車前卒，本事不小啊。”方晴依看向百裏思宇身側的輔國公，譏笑道：“輔國公年輕時曾隨意太上皇上陣殺敵，乃西淩的肱骨之臣。一世英明，老了卻晚節不保，真是可惜……”

    “你……”誠郡王剛想反駁，一位風塵仆仆的男子騎著快馬絕塵而來，看到皇宮外邊的軍隊愣了一下然後看到了城樓上的方晴依和初煦，翻身下馬揚聲道：“皇後娘娘、太子殿下，末將乃沈都虞侯的副將張楊，南疆戰報！”

    百裏思宇揮手讓手底下的士兵圍住張楊，張揚抽出腰間的佩刀砍了幾名士兵。蕭如風飛下城樓，將張楊一把提上了城樓，然後將戰報遞給了方晴依。

    方晴依盯著戰報上的重傷、不治身亡的字眼一陣陣暈眩，勉強將戰報折疊遞給了蕭如風。

    就在方晴依精神恍惚之際，從城樓下射出一支利箭直指方晴依的門麵。煦兒將方晴依往後拉，張楊則用佩刀打偏了那支利箭，“皇後娘娘小心！”

    蕭如風若無其事的將戰報塞入袖中，轉身吩咐何統領守好城樓。

    回到朝陽殿，方晴依讓煦兒去看看弟弟妹妹就帶著蕭如風和張楊去了書房。

    “張副將，為何不是信使來送戰報？”

    “回稟皇後娘娘，沈將軍讓信使送了好幾封戰報回錦城，都沒有回音，所以才派遣末將送戰報。”

    方晴依捏緊了書桌的邊緣，半晌才問道：“陛下是如何……受傷的？”

    “這次入侵南疆的海盜尤為凶悍，且善甲兵。本來陛下領著咱們都快將海盜趕出青州，卻憑空冒出一支冷箭射向沈將軍。沈將軍腿上有傷，來不及躲避，陛下就，就……以身擋箭。哪成想那支箭上有劇毒，連林深大哥都醫治不了……”張楊見皇後一瞬間失神咽了一口唾沫，囁嚅道：“得知陛下……全軍哀痛，勢要將海盜趕出國境。沈將軍說他先替陛下報仇，再回錦城向皇後娘娘請罪！”

    方晴依盯著眼前的書桌，雙目已經沒了焦距。蕭如風示意張楊出去，又讓書房門口的侍衛帶張楊下去歇息。

    送走張楊，蕭如風走到方晴依旁邊，“皇後娘娘……依兒，你前幾天不還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嗎，也許……”

    方晴依抬起頭，“前天那個信使一看就是假的，張楊沒有一絲破綻。子都，子都……確實會做出替副使擋箭這種事，他從來都是麵冷心熱。而且，不管是作為主帥，還是作為一國之君，他都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副帥中箭身亡。”

    看著方晴依紅色眼眶咬破了嘴唇，蕭如風心中不忍，俯身將她輕輕擁住，一下下的輕拍後背，“依兒，想哭就哭吧。”

    滾燙的熱淚蜿蜒而下方晴依埋首在蕭如風懷中，抑製不住的低泣起來。

    往事曆曆在目，法華庵初見時根本沒想到她與沐簡熙會有未來，北境抗敵時哪能想到安子都就是自己唯恐避之不及的武安候。明德帝賜婚後自己想詐死逃婚時，他莫名其妙的出現在自己的馬車，皺眉問道：“嫁我，你不願意？”三番兩次替自己解冰魄之毒，卻從不言明。去南紀搶烈焰，他平安回來了；去禹州平叛，他平安回來了；與西淩作戰時，他戰死沙場的消息傳回，自己卻並不相信；遠征漠北，他也平安回來了。唯獨這次，竟然食言。出征前，他明明說自己會平安歸來。

    過了許久，蕭如風看著在門外焦急走動的初二，拍了拍方晴依的肩膀，“依兒，煦兒他們還小，振作些！”

    方晴依抹去臉上的淚珠，淚水流過的地方火辣辣的痛。

    初二稟告道：“皇後娘娘，蕭將軍，誠郡王不知從哪裏找來許多雲梯，何統領他們快支撐不住了！”

    蕭如風道：“算算時間，肅義伯應該已經帶著藏在南山的兵馬過了外城，我立即發信號讓他快速趕來！”

    方晴依心緒低落，“子都已經沒了，贏了百裏思宇又如何，守住這片江山又有何用。我帶著孩子回到東璃，這種爭搶皇位的遊戲看著就心累……”

    “依兒！”蕭如風扶著方晴依的肩膀嚴肅道：“一群海盜哪能奈何得了陛下，他們定是與誠郡王暗中勾結才能重傷陛下。你就是倦了呆在皇宮，也不能這樣不明不白的走了，百裏思宇說陛下是獨孤皇後跟九王爺的孩子，你要走也得先替陛下正名！還有，你總得對擁護陛下的臣子負責，比如秦王世子和顧念將軍。你冒冒然走了，擁護陛下的臣子到了百裏思宇手中還有什麽好下場！待這一切結束後，你要想走，我立即送你和煦兒他們回東璃。”

    “對不起，是我想岔了。你發信號吧，讓肅義伯盡快趕來。還有，不知魏王能否護住那些擁護子都的大臣及其家眷。”

    發射信號後，蕭如風說道：“我帶人去城樓看看。”

    方晴依點頭，“初二，帶人去禦膳房抬幾桶油去城樓，準備一些火把，將雲梯都燒了。”

    回到大殿，看到百裏思嘉，方晴依突然發覺自己遺漏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李侍衛陳侍衛，去冷宮，將夏侯廢後帶過來。”

    兩刻鍾後，兩位侍衛垂頭喪氣的回來稟報，“皇後娘娘，冷宮裏根本沒有夏侯廢後的身影。”

    夏侯映嵐竟然早就逃出了冷宮，怪不得百裏思宇能得到那些老臣的幫助。（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