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第二百四十九章 殘花敗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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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四十九章 殘花敗柳

    “嫂嫂!”馮兮和喚了一聲,見木蘭幽努力地想要從地上爬起來,忙去扶了木蘭幽一把。

    馮兮和看到木蘭幽的胸口處有一片殷紅的血液,在汨汨往外冒,心中更是一慌。

    “嫂嫂,你告訴我,是誰傷的你?”

    木蘭幽不答,眸中閃過為難的神色。

    她的麵色蒼白,氣息奄奄,她指了右側,擺放在櫥櫃中的檀木盒子,“兮和,你先幫我止血。”

    馮兮和立馬去將檀木盒子取過來,她將盒子打開,從裏麵拿出繃帶和止血的藥物。

    而後,她扶著木蘭幽,讓木蘭幽做到房間中的榻上,小心翼翼地將木蘭幽的前襟拉下,露出受傷處的肌膚。

    當看到傷口處,那赫然在目的掌印時,馮兮和的黛眉微蹙,每一種掌法都是有門派的。

    這種掌印,她見過。

    顧時引所養的侍衛,打在人身上的掌印就如這般。

    “是誰傷的你?”待替木蘭幽處理好傷口,包紮完畢,馮兮和再一次問道,心中生出一絲不安。

    “好了,兮和,我沒事了。”木蘭幽卻執意不肯說,死死地咬著下唇。

    看木蘭幽不願說的樣子,馮兮和更為疑惑,木蘭幽應該知道打傷她的是誰,可為什麽不願意說出來呢?

    而且,方才,她跟夏海晏,還有華國幾位使臣都在外麵,那個人是如何能夠潛入醫館中的?除非是她認識的人。

    馮兮和又到內室中查看,發現宇文灝和周新顏都沒事,那隻能說明那個人隻是衝著木蘭幽來的。

    可是,木蘭幽以有一顆菩薩心腸的神醫之名,在城西一帶頗為有名。木蘭幽素來不與人結怨,按理來說,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來打傷她。

    如果是顧時引,那也不可能啊,顧時引跟木蘭幽沒見過幾次麵,更別說讓人來傷她。

    馮兮和垂下眼睫,不斷地尋思著。

    “兮和,我求求你,你不要再追查下去了好不好!”這時,木蘭幽忽地抬起眸子,眸中淚水泛濫,她哽咽道:“反正,我已是一個殘花敗柳,配不上君堯,被打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

    “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夾在相府和馮國公府之間,那麽尷尬。若是沒有我,相府和馮國公府就不會有矛盾。”

    馮兮和的心神一凜,如果沒有木蘭幽,馮君堯和周世卿不會互相傷害,相府和國公府確實可以和平相處。

    難道顧時引是因著這個原因,才對木蘭幽動手的?

    不可能……馮兮和攥緊了雙手,努力平息地起伏不定的心緒。

    木蘭幽的麵上流露出哀色,“兮和,謝謝你還能記得我,但是,我已經不想再連累你。”

    “國公爺的病還未痊愈,明日,我還會再去馮國公府,但是,在診治完之後,我就會離開金陵城,也請你們不要再來找我。”

    “嫂嫂,你先安心養傷,不要說這些。”馮兮和勉強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讓木蘭幽到房間裏歇下。

    她給木蘭幽端茶倒水,看著木蘭幽安然無恙地躺下之後,才打算回去。

    宇文灝已被華國的使臣接了回去,相府那邊,也派人告知了,很快就會有人來接周新顏。

    走之前,宇文灝多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周新顏,隻覺這姑娘莫名地熟悉。

    馮兮和出來的時候,天色已黑。

    她的心神紊亂,腳步虛浮,在出去時,一不小心絆到門檻上,幸而有一雙手伸過來,攙扶住她。

    馮兮和穩住身子,抬頭一看,苦澀地喊道:“大哥……”

    馮君堯看著她的神情,頓覺不對,即是一擰眉頭。

    千允提著燈籠跑過來,好奇地問道:“小姐,你怎麽了?”

    馮兮和搖搖頭,清了清嗓子,垂目道:“大哥,你是來看嫂嫂的吧,她在房間裏。”

    “我就不陪你們,先回去了。”

    她一說完,即是像受了驚一般,小跑到馬車上。

    馮兮和回到裕王府時,顧時引已經回來了,他見她回來,便過去,從身後抱住她。

    “你今天怎麽回來的這麽晚?”顧時引貼著她的麵頰,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

    馮兮和卻沒有反應,她一個勁地撫定心神。

    須臾,她淡淡地開口,“善堂那邊起了火,皇長孫殿下和周小姐都受了傷,金大人他們要追究,我就在那多耽誤了一點時間。”

    “原來是這事。”顧時引細思道:“這交給刑部就好。”

    “嗯。”馮兮和回道,她本來也不打算多摻和到善堂失火的事中,隻是拿它當做晚歸的借口。

    顧時引攬了她往內室裏走去,忽然間,他的眸色一黯,問道:“城西醫館是不是離善堂挺近的?你現在還常去看你大嫂嗎?”

    馮兮和的心一顫,想起在木蘭幽胸口處看到的掌印,微愣地點了下頭。

    “以後不要跟你大嫂走得太近。”顧時引柔聲勸道,神情認真,他心裏想著,若是直接告訴馮兮和,木蘭幽一直都在欺騙她,她會很傷心。

    與其如此,倒不如不知道。

    馮兮和的麵容一僵,腦中反複回蕩著木蘭幽說過的話。

    顧時引拉攏右相府,讓周放協助太子,馮國公府是她的娘家,他自然不會希望見到相府和馮國公府鬧矛盾。

    木蘭幽對他來說,本來就是個可有可無的人。顧時引畢竟處在皇族的漩渦中,當麵臨選擇時,定然會選受利最大的一方。

    顧時引感覺馮兮和的手分外冰涼,不由略是詫異,“兮和,你今天莫非還遇到了什麽事?”

    “沒有。”馮兮和忙是否認,她走到梨木桌子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我就是覺得有點頭暈。”

    顧時引皺了下眉,便是令人去將他吩咐熬製好的藥端過來。

    他走到馮兮和的身邊坐下,握緊她的手,眸中燃著灼灼的光彩,“兮和,你還記不記得上次本王對你說過,會送你一樣東西?”

    “本王明日就將它送給你。”

    馮兮和略是錯愕,隨後,她接過千允遞來的藥碗,抿了一口藥,笑道:“好啊。”

    *

    城西醫館門口,一個小丫鬟出來,將門前的幾盞燈籠點亮。

    馮君堯還在門前徘徊,他想起馮兮和臨走前的表現,更覺古怪,心想,是不是木蘭幽出了什麽事。

    他抬步進去,卻被小丫鬟攔住,“馮大少爺,木姑娘今天已經歇下了,請你回去吧。木姑娘說了,她以後也不想見到你,還希望你不要繼續糾纏她。”

    馮君堯的心頭一澀,如今,她竟是連見他一麵都不願意了麽?

    思忖片刻,馮君堯緩緩後退,垂頭喪氣地說:“好,我不打擾她休息,我就在外麵等她,等天亮她醒過來了,再找她。”

    說罷,他即是走到木蘭幽房間外的窗戶前,癡癡地等候。

    小丫鬟將醫館的門闔上,歎了聲氣。

    木蘭幽見到人在自己的窗子外,馬上將燭火滅了。

    可她在榻上翻來覆去睡不著,隨後,她一不小心就壓到了傷口,痛得皺眉。

    她很想在今晚就離開金陵城,再不回來,而每當腦海中浮現出被鮮血染成一片赤紅的雪山後,又立即收回了那個想法。

    木蘭幽強迫自己閉上眼睛,可神誌反而更加清醒,腦中又湧現出與馮君堯的過往,令得她的心思千轉百回。

    過了一個時辰,小丫鬟叩響了她的門,問道:“木姑娘,馮大少爺還在外麵,我勸了他好多次,他都不聽。”

    “不用管了。”木蘭幽漠然說道。

    等下丫鬟走後,她卻一下子睜開眼睛,從榻上下來,赤足走到窗邊。

    窗子外,已下起了淅瀝瀝的小雨,雨絲打在馮君堯的身上,將他的額發和衣裳全都打濕。

    而馮君堯仍然在不動聲色地站著,似乎真的想等到天明時分。

    木蘭幽心中長嗟,看了一會,當做視而不見,又回到榻上躺下。

    過了三個時辰後,她還沒睡著,聽到小丫鬟再過來敲門。

    還沒走?

    木蘭幽揉揉眼,迷惑著來到窗前,看到栽種的幾株芭蕉已被雨打偏,馮君堯渾身濕透。

    木蘭幽沉了口氣,低下頭,卻是不由自主地披了外裳,打開房間的門,對小丫鬟說道:“開門讓馮大少爺進來吧。”

    馮君堯欣喜地走入醫館中,小丫鬟將燭火點亮,木蘭幽翻出了一身過去為他縫製的衣袍,又讓小丫鬟為他端來一碗薑湯。

    “蘭兒,你還留著我的衣袍,說明你的心裏還放不下我。”馮君堯接過衣袍,走到屏風後,將濕衣服換下。

    木蘭幽無動於衷地看著,默默地在椅子上坐下。

    馮君堯出來後,她冷然說道:“馮大少爺,半夜在醫館外,冒著雨,讓我心軟把門打開,讓你進來,這讓左鄰右舍看到會怎麽想?”“你是不是以為,我已經是一個殘花敗柳了,就會破罐子破摔,不在乎名譽了?”

    馮君堯的腳步一頓,即是懊惱道:“對不起,蘭兒,我太著急見你,把這麽重要的事都給忘了。”

    “你不用跟我道歉,既然衣袍都換好了,那就走吧。”木蘭幽讓小丫鬟送了把傘過來,丟給馮君堯。

    而馮君堯拿著傘,始終不願離去。

    “蘭兒,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見的時候嗎?”馮君堯鼓足了勇氣,朝著她走過去,“那個時候,你手持著一株曼珠沙華,隨意地搭了一個小攤,為貧苦的百姓的義診,像真正的仙女一樣。”

    “從那個時候起,我就決定,你會是我今生唯一的妻子。”

    聞言,木蘭幽的神思恍然,眉間添了幾分愁緒,心中泛著絲絲澀意。

    抱歉,我不是你想象的那般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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