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楚喆也不是每天都去上學的, 他基本和葉冰保持一致。

    葉冰去打獵，他釀酒、抱大腿、逛黑市，也是很忙的。

    後來又釀製的二十斤苞米酒製成鹿血酒也賣了大半了。

    之後他沒有著急繼續釀製，物以稀為貴, 緩一緩, 他可準備幹長久買賣呢，至少在他找到新的買賣前是不會斷的。

    他現在和嚴驍關係很親密，主要是開春之後他們陸陸續續的染病了, 雖然有醫生但是他們沒藥啊, 隊上也不管的, 隻能硬挺著。

    還是他拿著介紹信去鎮衛生所買了五顆去痛片，一毛錢一顆。

    為了怕醫生不賣給他，他還把臉捂在衣服上, 把臉弄的又紅又熱。

    現在鄉鎮醫生的技術也就平常，很多都是野路子的赤腳醫生, 所以摸摸頭問了兩句就給開藥了，不過五片太多，隻給兩片，還是他說家裏爹娘都這樣, 可他們心疼錢不來…把自己都要感動了，才把五片藥弄到手。

    嚴驍他們吃了藥也沒好徹底, 主要是他們吃的差還要幹活，身體都有些垮掉了。

    別人管不了，對於未來的金大腿楚喆還是很上心的。

    他會時不時的偶遇挖野菜的嚴驍, 每次一個煮雞蛋，不是沒有肉，但是楚喆並沒有給，還得再觀察觀察，他不想牽扯到葉家。

    偶爾給個雞蛋說是他省下的還能圓的過去，可是給肉太讓人聯想了。

    功夫沒白做，雖然他們之間交流不多，怕被人看到，但楚喆知道嚴驍看他越來越溫柔了，金大腿沒跑了。

    如果前兩件事都讓他滿意的話，逛黑市就是打擊了，白白浪費時間。

    武城縣黑市是在西城邊小橋那，他去轉悠了兩回，看到人們捂得嚴嚴實實來去匆匆的，也不知道是買還是賣的，有些失望，好在沒出什麽事兒。

    自此他就不去黑市了，他算了賬現在釀酒賺的錢足夠購買兩個手表了，就差手表票了。

    準備找葉叔叔幫忙。

    “為什麽要買兩個手表啊？”葉爹雖然已經有了猜測，還想要問問。

    “我和冰冰妹妹一人一個。”他也不怕被知道，早晚要戴出來的。

    再說他能感覺到葉叔叔嬸嬸對於他和葉冰都是非常支持的。

    葉爹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很有我當年風範。”都特麽的會哄小閨女。

    “我這才哪到哪，您還得多教教我才行。”楚喆和葉爹嬉皮笑臉，越熟越知道葉叔叔不喜歡那古板的。

    “放心，絕對不藏私。”反正最後受益的是他親閨女，“兩個手表票包在我身上。”

    他是準備弄四個手表票的，不能他閨女都有了，媳婦沒有。

    這人就怕比，哪天媳婦一尋思該不得勁了，到時候倒黴就是他了。

    怕被人發現，平時上工不帶出去放家裏就好啦。

    何況他也真的稀罕，現在又不差錢，幹嘛摳搜呢，買！

    孫老弟那能弄一個或兩個，趙廠長那整一個問題也不大，剩下的問問大舅子去。

    “叔叔，明天去縣城麽？”他好久沒進縣城了，準備找張小飛玩玩。

    “去臨縣。”馬上要插秧了得抓緊了。

    他特意帶了幾隻鳥進了城找到張小飛，“給！我拿彈弓打的。”

    張小飛也沒讓他吃虧，噔噔噔的跑進屋拿了兩個槽子糕，兩人找了個偏僻的地把鳥烤著吃了，槽子糕也分了。

    “我哥現在比我爹還忙，也不知道都幹啥，我娘說話也不好使……”

    楚喆應和兩聲，張小飛說的更來勁了。

    然後猥猥瑣瑣得嘿嘿笑了幾聲，“聽我哥說，他們領導又要當新娘了，還是個地主小姐…”

    楚喆來了些興趣，“不就能娶一個媳婦麽，小飛你還是不是我好朋友了，居然騙我！”

    “誒呀！狗騙你！我偷偷聽到的，我哥說那個小妞長的老好看了，惦記人可多了，她不幹就打她爹…”張小飛一著急把偷聽的話竹桶倒豆子，都說了。

    “快別和我說這個，我又不懂，剛才小鳥可真好吃，就是太少了！”楚喆趕緊擦尾巴。

    “是呢，剛出點味就沒了，下次多弄點！”

    兩人開始研究怎麽捉麻雀。

    楚喆準備出城前看看李旭輝，心裏卻在琢磨張小飛的話，如果知道是哪家就好了，看看能不能做個交易。

    雖然有點趁火打劫的意思，但是他給錢啊，也不會貪圖人家閨女的美色，絕對良心買家。

    可惜現在消息還是太閉塞了，他的渠道也太少。

    沒想到李旭輝看到他那麽驚喜，拉著他到了一處犄角旮旯。

    “我手頭上有些好東西，就是價格很高，不接受講價，你要麽？”李旭輝問的小心翼翼。

    不知道怎麽地，楚喆腦子裏閃過張小飛說的話，“都是什麽？”

    “一盒子首飾，裏麵有一對金鐲子三個金戒指兩對金耳環和一套銀首飾，對了還有一個玉戒指和玉釵，除此之外還有兩對小金元寶和一個翡翠西瓜，有一兩歲小孩腦袋那麽大。”李旭輝比劃了下。

    楚喆當然有興趣，“多少錢？”

    “一…一萬，不講價。”李旭輝報價的時候咽了咽口水。

    楚喆搖搖頭，“太籠統了，金元寶多大，是不是純的，翡翠西瓜是冰種的還是普通的，它的價格可和大小無關。而且一萬太貴了，加上你的介紹費，我要出一萬一，我也沒那麽多錢。”

    楚喆都不確定葉叔叔是不是有這麽多錢。

    李旭輝拉著楚喆眼中帶淚，“我們的介紹費可以不要，如果你有錢就買下，很值的。”

    “這麽大的數目我肯定回去商量的，而且要看看貨啊，你空口說不行的。”楚喆真的做不得主。

    如果葉冰有一萬，她肯定會毫不猶豫的讓買，可是沒有啊。

    “你等等，等我！很快的。”李旭輝急急的跑了，到了大街上開始貓腰捂著肚子，速度也不慢。

    楚喆用手指摳著牆角，這絕對是個好機會，可是沒有本錢啊，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他怎麽和葉冰說呢，還有葉叔叔嬸嬸那。

    另一邊李旭輝裝作肚子疼到了他爹娘挑糞必過的一條路。

    “爹，我肚子疼！”看到他爹哭的稀裏嘩啦的。

    李爹趕緊把糞挑子撂下跑了過去，“兒子，咋滴啦？”

    “爹，他想看貨，在哪看？啥時候？”李旭輝小聲快速說完開始大喊，“爹，我想拉屎！”

    “讓他去咱家，就今晚上。”李爹也有些激動，裝作生氣的樣子，“還不趕緊找地拉去。”

    楚喆聽到了並沒給確定答案，“如果我晚上沒去，你就再找買家。”

    然後也不多說，他要急著回去呢，他還是想好了，先把葉冰說動，他們一起去做葉叔叔嬸嬸的工作。

    他們待他再親，這錢數目為實大了些。

    “冰冰，我和你有事說，咱們去你屋。”這回楚喆都沒顧得上做飯。

    葉冰覺得是不是要出大事了，“好啊。”

    葉爹有些氣悶，這臭小子一回來就拉著他閨女進屋啥意思！

    雖然，他是他親自看好的女婿，可這心還是酸酸噠！

    同樣酸酸噠還有葉小哥哥。

    楚喆將今天的事兒說完，還說了自己的猜測，“我估計和張小飛和我說的事情有關。”

    “其實現在買下絕對不虧，不說金子本身就值錢，就是那個翡翠西瓜能達到冰種就很有收藏價值了，以後有巨大的升值空間。”楚喆稍微有些急，語速就快了兩分。

    葉冰敲敲桌麵，“咱們有多少錢？”

    “二千一百三十塊八塊六毛六。”他記得很清楚。

    “咦…？多了。”葉冰覺得不會過兩千才對。

    “我把賣鹿血酒賬目也算在一起了，反正…”早晚是一家人…楚喆不知道為什麽臉有些燒。

    “很好。”對於楚喆自動將自己劃到她的羽翼下的行為，葉冰很是滿意。

    葉冰直接找她爹去了，“爹，家裏有多少錢？”

    “嘿嘿嘿…閨女，過一萬了，一萬一千多點。”葉爹想起這錢就想笑。

    “你和娘有用錢的地方麽？”葉冰又問了句。

    “閨女，你用錢？”他閨女手裏可不少錢呢。

    葉冰點頭，“我看上一批首飾，需要的錢多些，要借八千，四年內還清，利息另算，你和娘商量一下。”

    “八千？！閨女，你要買金子啊，咋這麽貴啊，別被騙了，是楚喆那小子搭的線。”他閨女除了學校就打獵，上哪去看首飾啊。

    “爹，我就好那個，特別稀罕，正好碰到喜歡的可不容易，錢還會賺的。”葉冰努力表達她的想要。

    “讓我和你娘商量一下啊，這麽大的事……”剛想說他可做不了主，覺得有損做爹的尊嚴，改成了，“必須好好商量，不能急啊。”

    到了廚房看到楚喆在洗菜，大兒子在燒火，葉爹伸手點點楚喆，用口型說了句，“臭小子！淨找事！”

    楚喆趕緊做討饒狀。

    葉小哥哥燒火太過於專心，居然沒看到這場“官司”。

    楚喆沒心做，就迅速的炒了三個快手菜，拿出三個醃製好的鹹雞蛋和大米一起蒸上。

    葉冰娘一回來，葉爹就想拉著她說，被葉冰看到了，“吃完飯再說。”

    葉冰娘還好笑呢，“什麽事啊這神秘勁，我可沒空和你們鬧，我得去接愛東了。”

    吃過飯，葉冰拉著哥哥弟弟，“哥哥，弟弟，我們去西屋玩，楚喆，你把事情和爹娘說說。”

    葉偉東還好奇呢，直問妹妹，“妹妹，妹妹，什麽事？”

    楚喆苦著臉眼巴巴的瞅著葉冰，希望她能可憐可憐他。

    人都走了，楚喆在心裏喊了句，“太無情了！”搓搓臉，開始交代，把葉冰喜歡珠寶首飾還有他給買了兩個寶石戒指，又到這筆“大單”。“現在買下絕對不會吃虧的。因為錢可以再賺，可那些東西是可遇不可求的。”

    葉爹補充了兩句，“閨女要借八千，四年內還清。”

    葉冰娘好一會沒吱聲，“借了！”

    “媳婦？！”真借啊，好不容易過一萬了，嗚嗚嗚…

    “咱丫頭從小就特兒，三歲就開始養家，咱家能過的這麽好都是閨女的功勞。”葉冰娘有些感歎。

    葉爹嘟囔刻苦，“我也有努力啊！…”

    “以前也不知道她喜歡啥，現在好不容易要買點東西，還是借錢，咋能不同意，要不是還有倆個小廢物要養，都不應該讓閨女還錢，哎！…”葉冰娘拍了葉爹一巴掌，“別磨嘰，去拿錢。”

    楚喆乖巧坐一邊不摻合。

    葉爹依依不舍的看著錢，又被葉冰娘一把搶過，遞給楚喆，“小喆，你數數。”

    “我數兩遍呢。”葉爹有些不服氣，他數錢從來不差的。

    “正好，一點不差，我叔叔對數字特別敏感的。”小小的拍了個馬屁。

    再將手裏的二千一都裝在錢盒子裏，將錢盒子放進背簍，這個背簍葉冰背著。

    葉爹騎著自行車，閨女背著背簍做後麵，楚喆坐前麵。

    現在出月亮了，騎慢一點問題不大。

    到了縣城邊上，葉爹忍不住還問呢，“真不用我去啊？這麽多錢呢？要不我跟去看看…”

    “爹，你在這看車子，人越多越容易被發現。”葉冰勸了老爹兩句，拉著楚喆趕緊跑了。

    李旭輝的家楚喆雖然沒去過，但問的很詳細，不怕找不到。

    兩人都很有隱蔽意識，走路放輕，加上時間太晚了，得有十一二點了，道上根本沒人，很是順利來到李旭輝家附近。

    這邊真的很髒亂，隔一段距離就是破木板子稻草紮的小窩。

    楚喆數了下，右數第二家，“冰冰，這家。”

    狹小的屋子裏已經有五個人，除了壓抑的抽噎聲，沒有任何聲音。

    “李老弟，謝謝你了，這都是命啊！閨女，我們走。”說話的是一個沙啞滄桑的聲音。

    “別走，悅姐姐別走，小易會來的，再等等，等等。”李旭輝抹了把眼淚。

    “爹，就等這一晚上，不行我…我也認命，嗚嗚嗚…”又是壓抑的哭聲。

    “哎…”長長的歎氣聲。

    葉冰在外麵將他們的話聽的清楚，示意楚喆敲門。

    楚喆上前輕輕的敲了下木板，“旭輝，是我。”

    裏麵傳來驚喜的聲音，“來了！我就說會來！是小易麽？”

    “是我。”

    傳來挪動木板的聲音，李旭輝擺手，“快進來。”

    真的是太擠了，幾個人都是蹲著的，因為小棚子太矮站不起來。

    楚喆也覺得太憋屈了，拉拉葉冰的小手，似乎是在安慰她。

    “東西在哪？”趕緊的，別再耽誤時間。

    “在這。”中年人從身後搬出兩個盒子。

    棚子裏太黑了，楚喆接過轉交給葉冰。

    葉冰湊近門口，借著點點月光看的很清楚。

    “我這裏有四個小金元寶，都是一百克，雖然不是十足金，但八、九成金足有的，兩個手鐲就得有一百多克，這些金子加起來就是一萬多，何況還有翡翠西瓜，那是我家的傳家寶，傳了七、八代了，是清朝的物件。我沒騙你，要不是…哎，我不會賣的，我對不起列祖列宗啊！”滄桑的聲音中帶著哭聲。

    “爹，都是因為我，怪我，嗚嗚嗚…”

    “悅姐姐，別哭了。”李旭輝也要哭了。

    楚喆基本能確定這家就是張小飛說的那個被革委會領導垂·涎美色的家庭了。

    心裏有些歎息，哪個時代都有黑暗的一麵啊，隻不過這個時候更加赤·裸裸。

    “我們買了，給錢。”葉冰記得楚喆的提醒，沒叫她的名字。

    她剛才試了試金子的純度，都非常不錯，就像那個男人所說，光是這些金子她們就賺了。

    之後幾人又串了下地方，那人就著月光數錢，現在最大的麵額是十塊，所以一萬塊真得數一會呢。

    楚喆歎口氣，他隻是小人物，對於這個時代他隻能妥協避開，但在不危害自己和葉家人的情況下，他還是願意幫下忙的。

    “我大概猜出來你們家的情況了，你們有了錢這事情也不一定擺平，我隻是說我的看法，你們可以選擇聽也可以選擇不聽。”

    楚喆給的辦法，簡單明了，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然後還詳細的說了如何趴火車，如何躲避檢查，這些可都是他的經驗之談啊。

    “找到一個偏遠山村，那種一個村子就一兩個大姓的，花錢甚至找個老實人嫁了都可以，隻說自己黑戶，找隊長重新弄個戶口，怕被找到，名字也改了，之後就是新的人生了。”

    楚喆幾乎將自己的經曆趴了一遍，希望對她們有幫助。

    “爹！…”聲音中帶著激動。

    新的姓名，新的生活，對於他們誘惑力真的太大了。

    “錢對了。我們回去商量。”女孩的爹安撫道，“謝謝你們。”

    楚喆從兜裏另外掏出一百塊錢塞給李旭輝，“隻有這麽多了，下次再找你。”

    葉冰和楚喆迅速的走了。

    出了城，楚喆忍不住，“冰冰，讓我看看那個翡翠西瓜。”

    “給！”葉冰將兩個箱子放下，“咱們這次賺大了，這兩個箱子都是紫檀的。”

    楚喆想到“買櫝還珠”的故事，所以他們是買珠贈櫝。

    輕輕的打開，在月光下綠瑩瑩的一片。

    因為怕磕碰盒子裏被一些布料塞的滿滿的，楚喆小心翼翼的雙手托起這顆綠球。

    它現在這麵幾乎和他買的帝王綠戒麵沒什麽區別，甚至要更好二分，都仿佛能綠到心眼裏，轉到另一麵，卻有零星的黑斑點，這是癬，在這裏被手藝高超的大師做成了西瓜子。

    在仔細觀察，發現並不是橢圓的，有“西瓜子”那麵還像被切下來一塊似的。

    “巧奪天工啊！”絕對的國·寶級別。

    “冰冰，以後這個就作為傳家寶，千萬別賣，多少錢也別賣。”楚喆激動的手都抖了，趕緊將翡翠西瓜輕放進盒子裏。

    “可是我覺得數量有點少啊…”

    半路上，楚喆才琢磨出“有點少”的味道來，她不是才九歲嘛，懂得也太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先解釋下葉冰那句，“我覺得有些少啊…”下句話沒說，你得對自己有信心。

    孩子多了，傳家寶不夠分…超隱晦的調戲了…

    再說說，之所以值一萬，一個是金子有具體價值，雖然遭難，也不能低的太離譜，還有就是人家知道翡翠西瓜的價值，不存在撿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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