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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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單方麵的碾壓血洗上京皇都之後, 曾經輝煌百年的契丹王朝終於宣告消亡了。
當然, 遼國雖滅, 契丹人卻不曾真的死絕。
他們與許多聞風而逃的耶律、蕭姓貴族一起逃竄到了廣闊草原的另一麵, 試圖借著天生高人一等的血脈在蒙古人那裏換來棲身之地, 也好趁勢收複散落的邊城對宋軍反戈一擊。
草原上的戰爭還會繼續,可這些已經與宋辭沒什麽關係了。
她不可能像照顧小嬰兒那樣手把手地將趙家王朝捧到世界之巔, 若真是那樣做, 在百年之後回歸時, 這個偉大的王朝就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分崩離析。
而餘下的胡人殘部和尚未崛起的女真人, 就是宋辭特意給趙家後人留下的磨刀石。
時隔半年,當經過戰與火的洗禮、宛若脫胎換骨一般的趙禎率領大軍凱旋歸來的時候,汴京城內早已擠滿了自動自發迎接將士的百姓。
站在高大的宮牆上,劉太後亦是含淚望著遠處川流不息的密集隊伍,想要在最前麵的明黃車駕中看到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孩兒如今是何模樣,可曾在那蠻荒之地受到了委屈。
在禦駕進入東京城之際, 整個汴京霎那間爆發出了響徹天際的歡呼聲。
透過滿身血氣的戰士,早已被懸在頭頂的利劍壓得無力喘息的漢民們仿佛靈魂脫殼似的越過重重關卡,親眼目睹了遙遠的北方皆是殘垣斷壁、屍橫遍野的淒慘景象。
看著那些被軍人驅趕著前進的昔日貴族, 還有上千匹驢馬長途跋涉載回來的戰利品,所有人都禁不住熱淚盈眶, 長達百年的噩夢終於結束了。
來不及看一眼才出生的長子,換上大朝服的趙禎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去太廟祭告列祖列宗,將收複燕雲的喜訊告知曾經為了北定中原做出無數努力的曆代先皇。
不等與母後皇妹商議,才從太廟出來、貌似樂昏了頭的皇帝緊接著就做出了一個極為奢侈的決定, 那就是在汴京城內的官道上連擺三天流水席,犒賞三軍與民同慶!
這道諭旨一出,非但喜壞了早就盼著一席好酒菜的眾將士與難得吃些油水的底層民眾,也愁哭了禦膳房的一眾宮人們。
以趙家皇帝的節儉,光憑宮內這些有數的禦廚哪怕日夜不停做到年底也湊不齊那麽多碗碟啊。
雖不願在這大喜之日觸黴頭,可實在無能為力的禦膳房總管也隻能苦著臉去跟陛下告罪
。
此時洗去一身風塵,正在仁壽宮與母後禦妹一起逗弄愛兒的趙禎這才想起自己激動之餘做了一件多麽不靠譜的事情。
“禦妹,皇兄一時忘情反倒忽略了人手不足之事,這該如何是好?”
堂堂天子在這大勝之時發出的第一道諭旨總不能草草收場,況且即便能拿錢去酒樓買來酒菜,傳出去也過太難聽了些。
抱過因為不舒服一直在閉著眼哼哼的小嬰兒,宋辭好笑地看了一眼蒙頭轉向的皇帝哥哥,調侃道:“皇兄這時倒想起天佑來了,莫非皇兄還以為天佑是那灶王爺投胎不成,竟能憑空變出無數吃食?”
正在地上急得打轉的趙禎聞聽此言拍手欣喜道:“禦妹不說朕倒差點忘了!之前在行軍路上禦妹曾經拿出了許多堪比瑤池仙會的極品美味,不若就請禦妹再稍施援手幫皇兄應付一二。待他日禦妹與展護衛成婚之時,皇兄定會回報一份更為珍貴的大禮,如何?”
“好好的怎麽說到那隻禦貓身上了!”
宋辭扭身含羞道:“不提他天佑還願意幫著皇兄分擔些許,若是非要扯上駙馬,天佑反倒不肯了!”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有什麽值得害臊的呢。”
劉太後拉著女兒的小手,慈愛地說道:“便是你皇兄不提此事,哀家也要預備替你完婚的大事了。你與那展護衛已經賜婚一年有餘,再不成親反倒不像樣子。”
“母後!連你也來取笑人家!”
輕輕將小侄兒放回床榻,宋辭故作羞澀地捂著臉跑了出去,“天佑要回府了,皇兄的事還是另請高明!”
劉太後拉住將要去追的趙禎,笑著點了點頭,“皇兒放心,此等大事,你皇妹絕不會任性妄為的。”
果然,第二天一早,略有不安的趙禎就聽聞小太監來報,說是擺在長街的桌案在一夜之間就堆滿了美酒佳肴,眾人俱都謠傳此乃天賜祥瑞,亦是太\祖顯靈降下的賞賜。
徹底放下心來的趙禎另在宮中大擺筵席,慰勞了一番代守皇城的八王爺和王丞相一幹重臣,亦在殿上為此次出征的功臣升官賜爵。
不提那些本就有軍功在身的將領,就連自覺未曾出力的隨行監軍包拯都跟著擢升一級,隻礙於聖旨已下不可更改才愧領了。
酒過三巡,醉意醺醺的皇帝又再次開口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彈,將天佑帝姬的婚期定在了三月初六這個大喜日子。
這道旨意一出,在場諸人的目光全都投注到了那位身著大紅官服、也不知是被酒氣熏得還是因著激動血氣上湧的俊朗男子身上。
除了一路早已與這位帶刀護衛混熟了的秦將軍幾人,餘者俱都酸溜溜地瞪視著新晉駙馬爺,隻恨爹娘沒給自己生個好相貌,未曾有幸與趙家做親。
“謝陛下隆恩!吾皇萬歲萬萬歲!”
待滿麵喜氣的展昭領旨而起,一眾不懷好意的武將粗人全都圍了上來。
“展護衛,俺敬你一杯!”
“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展護衛大喜啊!”
“來來來,今日不醉不歸!”
“展護衛要是不飲滿此杯就是看不起我老牛!”
隔壁文臣席位上,早有所感的包拯隻能愛莫能助地看了看不過片刻就被人家灌了幾大碗酒水的愛將,想著待會是不是該把人送到公主府去,也免得展護衛喝多了傷身。
之前還在心中暗暗猜測公主婚事是否有變的王丞相見狀微微頷首道:“包大人,此番展護衛得與公主緣定三生,實乃天幸啊!”
包拯舉杯敬謝道:“借丞相吉言!”
他再度轉頭看向俊臉微紅卻仍舊甘之如飴的青年侍衛,靜默半晌,最後還是露出了一絲微不可見的淡淡笑意。
婚期已定,作為新嫁娘的宋辭隻能老老實實地貓在公主府等著成親的正日子到來。
因著貴為一國公主加上駙馬家中再無親故,她既不用像民間女子那樣趕著繡嫁衣,也不必忙著給公婆做些衣服鞋襪之類的見麵禮。
不說這些雜務自有心靈手巧的繡娘料理,隻說劉太後在宮中百無聊賴盼孫子的同時,還沒忘記給仙子閨女設計了一件史上最璀璨奪目的奢華大禮服,光鑲嵌在上麵的各式珠寶玉石加起來就有百兩重。
就連見識過無數珍寶的宋辭在初見這件喜服時都被劉太後的愛女之心震撼不已,相較之下,倒顯得駙馬的那件同款衣物過於含酸了。
怕在清水衙門供職的妹夫虧待了禦妹,趙禎在按照規製賜下金銀玉器、紅羅衣料以及聘銀後,又格外加贈了從契丹王庭收繳的金銀各十箱。
誰知展昭在接下賞賜後轉身就把那一箱箱晃花了開封府眾人眼睛的寶貝全都寫進了聘禮單子,連塊玉佩都不曾留下。
他這一番好似賭氣的作為反倒得了太後的青眼,“哀家就喜歡展護衛這不為外物所動的性子,不枉哀家將最珍貴的女兒下嫁於他。”
“母後,”宋辭放下手中的聘禮單子,歪在劉太後懷裏輕笑道:“別再派人試探他了,駙馬不同於旁人,不會輕易被女色所惑的。”
在臨近大婚的日子,曾經吃過陳世美暗虧的劉太後連番派出許多貌美的宮女去勾引駙馬爺,把賣身葬父、路遇惡霸、酒樓賣唱的戲碼玩了個遍,生怕一時不查又將女兒嫁給了兩麵三刀的歹人。
幸好禦貓品貌高潔不為所動,反倒把那些執行特別任務的宮女勾得失了魂一般。
“瞧瞧,這還沒出嫁呢,心裏就向著夫家了!”
劉太後細細打量著女兒越發長開的妍麗眉眼,歎聲道:“哀家真是舍不得你啊,哀家的乖懿兒!”
“母後,不管天佑嫁去哪裏都是您的女兒啊,更何況天佑往後還是住在公主府,咱們母女想要見麵又有何難?”
宋辭摸了摸劉太後最近保養得宜更顯雍容的麵頰,故意搞怪道:“如果哪天駙馬惹我生氣,天佑就跑去宮裏還像兒時那樣和您同吃同睡可好?”
“傻孩子,嫁了人的姑娘怎麽能隨隨便便回娘家呢,即便你是公主也不成的。”
劉太後聞言失笑道:“況且哀家看那展護衛不像是那動輒打罵妻兒的渾人,反倒是你這個小調皮欺負人家的時候更多些。”
“哀家啊,隻盼著你們和和美美的,早日給哀家生出個小孫孫就好了!”
“母後!”
在宋辭的撒嬌耍賴下,劉太後終於放過了被念得耳根發熱的禦貓和他未出世的孩兒,轉頭安排起了公主府的嫁妝事宜。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就在汴京城裏的說書先生將原本的公主選親二三事擴展到了公主與禦貓不得不說的故事之後,天佑帝姬大婚的日子終於到了。
成婚這日,新嫁娘換上了那件絢麗非凡的大禮服、頭戴九翬四鳳冠從八王叔的南清宮發嫁,又在一路鑼鼓吹打聲中乘著轎子晃晃蕩蕩地回到了公主府。
先行拜禮再入洞房,揭去蓋頭的宋辭終於在一片光明中看見了那雙飽含著溫柔笑意的黑亮眸子,忽然覺得之前的種種猶疑不決全都不翼而飛了。
身穿大紅喜服的展昭難得地用玉冠將頭發高高束起,露出了飽滿光潔的額頭。
常年持劍的大手正緊張地握住一柄鑲金玉如意,怔愣地望著含羞帶怯微微頷首的小嬌妻。
“還請駙馬與公主就坐,行合鬢之儀!”
在喜娘的催促聲中,展昭先是邁出一步稍稍站定,又輕輕坐在了妻子一掌之外。
宋辭隻覺得身邊稍稍一沉,緊接著就有一股溫熱的氣息緊貼在手臂上,讓人不敢妄動。
“交絲結龍鳳,鏤彩結雲霞,一寸同心縷,百年長命花。”
喜娘一邊說著吉利話,一邊將兩位新人各自的一縷頭發剪下綰起裝進荷包,“再請駙馬與公主共飲合衾酒!”
隨著喜娘的話音落下,一個端著托盤的宮人屈膝跪在床前,奉上了注滿酒水的玉杯。
這次不用旁人吩咐,展昭就探手捏起了酒杯與露出一小截凝脂皓腕的妻子交臂而過。
他深深凝望著那雙波光流轉羽睫輕顫的美目,仰頭喝下了口中略帶甘甜的冰冷液體。
待喜娘收回酒杯,又行過撒帳、除花、卻扇等諸多繁瑣儀式宣告禮成之時,洞房內以八王爺夫妻為首的觀禮賓客才跟著鬆了一口氣。
還有那曾經去過狀元府的人在心中偷偷想著,總算這次沒有意外發生了。
一片賀喜聲中,八賢王滿意地看著新出爐的侄女婿,笑言道:“駙馬,隨本王出去招待貴客!”
本欲和妻子說幾句體己話的展昭見王叔開口,隻得回身輕聲道:“公主稍待片刻,展某去去就回。”
宋辭並不看他,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待屋內看客全都跟著駙馬走了出去,裝了一天賢良婦的新娘子才一把掀翻了鳳冠,“快,弄月,給本宮弄碗水來,方才的酒水好辣!”
“來了!”
弄月急忙端了碗熱茶送到主子麵前,“奴婢早說過要把合衾酒換成甜味的果子酒,偏喜娘說不合規矩不許換!”
“你聽她的!”
好容易才把嘴裏辣味衝掉的宋辭呼扇著說道:“再有下次一定要偷偷把酒換掉!”
“什麽下次?哪來的下次?”
正在收拾床榻的尋梅眼睛一瞪,“大喜的日子說這些不嫌晦氣!公主如此口無遮攔,也不怕駙馬聽了傷心!”
“是本宮說錯了話,不該讓你們男主子跟著受過。”
宋辭揉了揉被發釵和鳳冠折磨了一整天的發頂,“別管那些東西了。好尋梅,過來幫本宮按摩一下,腦袋疼得厲害。”
“呀,都紅了。”
尋梅小心翼翼地按著穴位,“奴婢這樣弄行嗎,公主可曾舒服了些?”
“好多了。”
宋辭懶散地靠在她身上說道:“成親這種事一輩子體會這一次就行了,實在活受罪!”
按她的意思其實隻要靜悄悄領個證就行,誰知道劉太後和皇帝哥哥非覺得上次半途而廢的婚禮太不吉利,一定要大辦一場蓋過風頭。
這可苦了原主這副嬌滴滴的身子,哪像貓大人奔波一天硬是像沒事人一樣。
在宮人的服侍下洗了個熱騰騰的溫泉浴,宋辭才覺得整個人又活了過來。
趁著外麵的男人都在吃酒,她也悄悄在屋裏吃了些按照尋梅的話是不會留下不雅氣味的食物。
吃飽喝足打理幹淨,剩下要做的就是等待新郎官回來了。
溫暖的屋子裏靜悄悄的,一時間隻能聽見龍鳳燭燃燒時的微弱劈啪聲。
原本坐在喜床中央的新娘身子越來越軟,慢慢就不自覺的挪到了床頭的位置。
等到宋辭從瞌睡中勉強睜開眼睛,這才發現錦繡綃金帳幔下麵不知何時多出了一道挺拔的身影。
“駙馬,你何時回來的?”
下意識地抹過嘴角,宋辭心虛地偷看了一眼燃燒近半的龍鳳燭。
展昭聞言輕輕一笑,“展某進房快一個時辰了。”
宋辭懵怔之下連本宮都忘記說了,“那你為何不叫醒我?”
別告訴她這南俠還有如此奇葩的怪病,喜歡偷看別人睡覺來著。
隻要一想到每逢午夜都會有一隻兩眼放光的貓兒盯著自己,宋辭頓時覺得那點瞌睡蟲一下子就被嚇跑了。
“展某隻是不忍心,不舍得。”
展昭說著便抬手擦過嬌妻紅潤的麵頰,“公主可是累了?”
不妨一貫謹言慎行的貓大人還會有如此銷魂的一麵,宋辭不由得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該不會是喝醉了?”
“展某不曾醉過。”
展昭趁勢抓住那隻玉手在臉上蹭了蹭,“展某一生從不曾喝醉,隻除了那夜在公主閨房。”
聽了這話宋辭頓時無語了,還說沒醉?這都快趕上真心話大冒險了好麽!
“駙馬啊,醉了咱們就乖乖睡覺,有話明天再聊啊!”
她連忙幫著看似清醒實則糊塗到底的禦貓脫下外袍,“你先躺下,我去幫你叫杯解酒茶來。”
“公主別走,展某還有許多心事要與你傾訴!”
背後的貓大人不過伸手一撈,宋辭就覺得自己跌進了綿軟的被褥裏,緊接著就被一具火熱的身軀壓在下麵。
感受著近在咫尺的溫熱呼吸聲,她隻能推拒著男人的胸膛,盡量避開那雙深邃的貓眼,顫聲道:“有話咱們可以慢慢說啊,千萬別激動!”
展昭不知何時摸出了懷表,“公主,展某的孩兒,真的是這樣伶俐可人嗎?”
宋辭歪著頭看向表盤中笑盈盈的一家三口,連聲應答道:“絕對是,遺傳這種事做不了假的!”
“可展某不相信!”展昭輕聲道。
他緩緩支起身子,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的妻子。
宋辭隻覺得一道火熱的視線如同探照燈一樣從身上掃過,緊接著駙馬爺就拋開了表盤,用手指慢慢描畫著早已嵌入心底的輕顫紅唇,暗啞道:“展某要親眼看著孩兒出世,長大,習武,報國……”
“你……”
她才吐出一個顫音,就被一雙強勢而又溫柔的手臂緊緊環住,眼睜睜地看著綃金帳幔輕輕垂落。
被翻紅浪,鴛鴦交頸。
晨光初現,躺在床上昏昏沉沉不肯起身的宋辭想起上麵那八個字就恨得咬牙切齒。
明明念出來隻有短短幾秒鍾而已,為什麽換在她身上就變成了無限循環中!當初寫下這幾個字的人知不知道這樣不負責任是會出人命的!
此時,早已入內收拾房間的宮人見到公主的懊惱模樣都忍不住捂嘴偷笑,隻有實心眼的怡芳氣恨道:“才剛成親駙馬就這樣欺負人,這可如何是好?奴婢要去找太後做主!”
“怡芳,回來!”
實在不想丟人丟到宮中的宋辭隻得強忍著不適安慰她,“本宮無事,隻是昨日乘轎子時不小心閃了腰,躺一天就好了。”
“公主又何必強顏歡笑?”
怡芳坐在床邊賭氣道:“沒想到展大人看起來那麽溫文有禮的人在婚後都會變個模樣,奴婢想想就怕的很,公主千萬別把我許配給別人啊!”
“咳。”
不妨才練劍回來就聽見有人在說自己的壞話,展昭輕咳一聲,溫聲道:“公主可有不適?不若讓展某來推拿治療一下如何?”
眼見著一個個貼心婢女全都跟耗子見了貓一樣溜了出去,孤立無援的宋辭也隻能假笑道:“本宮無事,不必勞煩駙馬。”
“你我已是夫妻,公主又何必如此見外。”
展昭才往床邊一坐就覺得妻子往後縮了縮,不禁有些懊悔昨夜不該太過放浪駭到了她,“展某已經和包大人請下假期,待公主身體稍好些,你我就一同回鄉祭祖拜見爹娘可好?”
當然好得很!想必在回鄉路上眾目睽睽之下,這隻貓兒就不敢裝醉亂來了。
此時宋辭還不知道,由於太過小看了心智過人的貓大人,等兩人返回汴京之時她肚子裏早已揣上了一隻小貓崽。
其間的種種鬥智鬥勇實在一言難盡,蔫蔫回府的公主才剛下馬車就被聞訊趕來的劉太後給拐回了仁壽宮。
正好開封府也堆積了大把公務等著展昭解決,宋辭就趁機留在宮中養胎。
閑來無事,她把早先在清朝收集的武器和戰艦圖紙複製了一份送給趙禎,讓皇帝自掏腰包建起了一個專門生產熱武器的神機營。
還有那從大捷後就消失無蹤的逍遙子道長也趁機出來露了一麵,將從遙遠彼岸帶來的玉米、紅薯、土豆、南瓜、辣椒等珍稀物種獻給了偉大的宋朝皇帝。
就這樣來回切換馬甲忙了半年,某日正在為小侄兒注射疫苗的宋辭突然覺得腹中一痛,隨即就有一股溫熱的液體浸濕了衣裙。
“母後,天佑,天佑好像要生了!”
“快,快宣太醫啊!”
一陣慌亂忙碌之後,才剛剛躺進產房、還不等按照醫女指示用力生產的宋辭再次覺得腹下一股劇痛傳來,鼓脹的肚皮就在瞬間癟了下去,隨後,滿是血腥味的產房中立時傳出了一陣嘹亮的嬰兒啼哭聲。
正在門外焦急等待的趙禎聽見這道宛若天籟的哭聲喜得直擊掌,“好小子!好大的嗓門啊!”
劉太後亦是淚流滿麵道:“哀家的小孫孫!快,讓哀家進去看看!”
出來報喜的女醫慌忙勸道:“太後容稟,產房汙穢,還請太後稍待片刻,等奴婢們收拾幹淨再請入內。”
心急如焚的劉太後不理會醫女的阻攔執意要進,“哀家的女兒又何須避諱!天佑別怕,哀家來看你了!”
急慌慌衝進產房的劉太後一進來就見到女兒正抱著一個肉嘟嘟的娃娃喂奶,“懿兒你怎麽樣,可有傷到身子?”
“兒臣無事,許是上天保佑,天佑才痛了不到一刻鍾就誕下了麟兒。”
低頭看著懷裏閉著眼睛直嘬嘴的小肉團,宋辭心中不自覺的湧現出了一股難以言明的奇妙滋味,怎樣看都看不夠。
劉太後輕輕點了點嬰孩手上的小肉窩,讚歎道:“好俊的孩子,像你,更像駙馬。”
宋辭也發現辛苦生下的兒子反倒像父親多一些,不過對她來說最重要的是在輾轉數世之後,終於有了一個血脈相連的親人。
這個孩子的存在讓宋辭真正意識到了她並不是一個隻能順著原主心願活下去的替代品,也同樣可以在這無盡的旅途中留下屬於自己的痕跡。
而懷中的這個孩子,就是上天賜給她的最好的禮物。
宋辭俯首親了親嬰孩的額頭,柔柔輕笑道:“乖孩子,娘親會親手為你打造一個最美好的時代。”
恰在小嬰兒恍若感受到母親的深沉愛意睜開雙眼的一刹那,一抹大紅色的飄然衣袂漸漸映入眼簾。
作者有話要說:
宋辭:貓大人這篇結束了,渣作者竟然有些舍不得。=、=
愛你一萬年,麽麽噠~~
讀者“雲中仙”,灌溉營養液+102017-11-02 19:23:33
讀者“死宅君”,灌溉營養液+12017-11-02 13:21:02
讀者“火炎焱燚”,灌溉營養液+12017-11-02 12:32:20
最後的歡樂小劇場
――――展小貓的記錄日常。
一歲:“不知道,記不住。”
三歲:“紮馬步好累啊。”
五歲:“爹又把娘氣跑了。”
六歲:“娘回來了,家裏還多了個妹妹。”
八歲:“遇到一隻以大欺小的白老鼠,好氣人!”
十歲:“包大人還是那麽黑,展某小時候竟然還以為他會慢慢變白。”
十五歲:“不願相親,離家出走。”
十八歲:“妹妹長得很像娘卻一點也不溫柔,這可如何是好。”
二十三歲:“展某終於能像爹爹那樣保家衛國了。”
二十八歲:“展某,展某成親了。”
小小貓:“……原來爹小時候寫的日記這麽幼稚啊,虧我還把他當做大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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