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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處都是殘肢屍骸的高速公路上,一小隊幸存者沿著車流緩緩前行, 躲避那些遊蕩在廢棄車輛中的零散喪屍。

    小隊的首領是一個提著羊角錘的威猛壯漢, 他帶著緊跟在身後的隊友躡手躡腳的穿過車流,想要橫穿公路進入更為安全的林地。

    “泰爾西。”

    握緊阻擊槍的薩沙輕聲呼喚道:“看看這裏的彈孔, 有人比我們早來了一步。”

    “那又怎麽樣?”

    泰爾西舔了舔幹裂的嘴唇,“我們已經很久沒吃過東西了, 必須盡快找到淡水和食物。”

    目前的形勢對於一直處於流浪狀態的隊友來說太過嚴峻,誰都明白沒有體力支撐的人絕不可能跑得過不知疲憊的喪屍。

    隊伍最後,一個新加入的瘦高個有意放慢腳步, 靠著車門喝了幾口藏在懷裏的白蘭地。

    烈酒入喉的滋味並不好受, 卻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幹渴帶來的焦慮感。

    小心收好酒瓶,瘦高個想要扶著車把手站起來, 卻沒發覺仰麵躺在座椅上的死者動了動眼球。

    從希望到絕望往往隻是一瞬間的事情,循著慘叫聲猛然回頭的泰爾西一眼就看見了被喪屍撕咬的臨時隊友,還有在掙紮中碎了一地的玻璃瓶。

    “該死的混蛋!”

    泰爾西撐住車蓋一躍而起, “薩沙, 往樹林裏跑,快跑!”

    越來越多的喪屍順著慘烈的嘶嚎聚集到了食物招領處, 還有一小部分留在外圍的嗜血者盯上了同樣新鮮的血肉。

    與喪屍比起來不過是滄海一粟的求生小隊很快就被衝散了, 最先翻過護欄的泰爾西眼見妹妹就要陷入蜂擁而至的包圍圈, 急忙回身搭救。

    揮舞著羊角錘一連敲碎了十幾個腦袋, 他才拖著用光子彈的薩沙衝進了密林。

    林子裏依然是喪屍的地盤,卻因為樹木的遮擋多了些逃生的把握。

    泰爾西連連揮錘痛罵,“雜種, 為什麽永遠也殺不完他們?!”

    薩沙配合著踹倒一個行屍,苦中作樂道:“或許是上帝忽然意識到,人類已經太多了!”

    “這是誰的錯?”

    泰爾西的鐵錘像指揮棒一樣起起落落,無數道惡心的腦漿應聲飛濺,“嗯?說啊,雜種!”

    “算了,別白費力氣了!”

    總算贏得了一絲喘息之機,趁著公路上的屍群還沒有追來,薩沙拉著哥哥往深處奔,“到裏麵碰碰運氣吧,或許還能找到一些可以食用的野果。”

    精疲力竭的兄妹二人快速朝著坡地跑去,轉眼間就把屍群拋在了身後,唯一需要提高警惕的就是神出鬼沒的遊屍。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就在兄妹倆再也邁不動步子的時候,遠處隱隱傳來了溪水流動的聲音。

    走得近了,淺淺的溪流又變成了奔騰的小河。

    盡管又渴又餓,可泰爾西還是沒有直接飲用河水,而是選在避風處燃起篝火,用背包裏的裝備燒了半鍋開水。

    等候飲用水的空閑,薩沙砍了些鬆脂備用。

    他們還沒有決定是否留在這裏過夜,即便留下,也不能保證不會遇到大股屍群,隻能提前準備好照明的火把。

    泰爾西不知道河水流向何處,不過他在巡邏的時候卻發現了很多一槍爆頭的屍體。

    細心的泰爾西調頭朝著相反的方向找了一遍,同樣發現了幾具處理幹淨的喪屍,甚至還有簡易的捕獵陷阱。

    “附近應該有一個規模不小的幸存者營地。”

    泰爾西把自己得出的結論告訴了妹妹,“或者有兩個。但是這又不太符合常理,至少我們以往見過的營地都會為了搶占資源大動幹戈,幾乎不可能在這麽短的距離內維持表麵和平。”

    薩沙串起兩條打回來的小魚,“你覺得我們該往哪個方向走?”

    “我不知道。”

    泰爾西遲疑道:“如果我們加入其中一方,恐怕就得和另一方站在對立麵,弄不好還要被迫加入他們的戰場。”

    “泰爾西,你應該明白光憑我們兩個是沒辦法生存下去的。”

    薩沙盯著在火光中滋滋作響的魚肉,諷刺道:“就像那個自稱是馬克的家夥,你救了他的命,他卻背著你私藏戰利品,最後還害得其他隊員……不管走到哪裏,我們總會遇見這樣的事情,這是不可避免的……”

    “是啊,該發生的總會發生……”

    泰爾西自嘲地笑了笑,從口袋裏掏出一枚硬幣,“如果是自由女神,我們就往上遊走!”

    薩沙無聲默認,看著那枚閃亮的硬幣翻轉著落入哥哥的手心。

    泰爾西神情凝重地抬起手掌,“趁著天色還早,我們再走一段路吧。那些人既然能夠清理到河道附近,他們的營地應該也不會太遠。”

    分食過兩條指頭長短的小魚,泰爾西熄滅篝火,帶著妹妹迎著河水流動的方向走去。

    轉過河灣,他們看見了一塊用鐵絲網圍成的耕地,肥沃的土地上爬滿了鮮嫩翠綠的藤蔓。

    長滿綠植的耕地不是零散的一小片,而是以樹木為界限圈起來的密集型方田。

    泰爾西扯下探出鐵網的葉子嚼碎,心頭掀起了一股驚濤駭浪,“是馬鈴薯!他們在開墾農田!”

    薩沙的眼神中也出現了一絲暖意,“看來上帝並沒有真的放棄我們。”

    有了所謂的神的指引,泰爾西更是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點起第一支火把的時候,兄妹倆已經穿過了林地,來到了外圍的公路。

    這裏依然有很多遊蕩的喪屍,但是更多的卻是像樹林裏那樣被人一槍爆頭的殘骸。

    泰爾西奮力揮動羊角錘,在薩沙的警戒下一路拚殺,終於接近了那座矗立在高大圍牆中的鄉間小鎮。

    淒迷夜色中,為求生者指明方向的探照燈早已關閉,可泰爾西還是覺得心中充滿了希望。

    為了給自家兄妹謀求容身之地,他沒有開口求援,而是憑借著一身血性和勇往無敵的膽氣殺到了緊閉的大門外。

    “嘖嘖,孤膽英雄的感覺怎麽樣?!”

    居高臨下的莫爾用軍靴點著受困也不肯求饒的大漢,冷笑道:“一看到黑鬼,我的手指就忍不住發癢!”

    子彈擦過泰爾西的肩膀險險擊斃一個喪屍,隨之而來的還有莫爾的狂笑,“不必感謝我,這一槍隻是打歪了而已,接下來可要小心了!”

    莫爾還在叫囂,地麵的女護衛員卻及時打開外門,讓泰爾西兄妹在第二波喪屍圍攻前安全撤離。

    “嘿,小妞,我讓你開門了嗎?”

    莫爾鐵青著臉,“這裏到底是誰說了算?”

    早已習慣此類對話的女護衛員翹起小拇指,挑釁道:“大概有你一份?”

    說完,她拋下麵色發黑的莫爾,轉頭帶著新來的幸存者去米爾頓醫生的診所做身體檢查。

    泰爾西緊緊攥著拳頭,哪怕他的武器在進門時就被收繳了也仍然難以抑製狂亂的心跳。

    為了節約能源,鎮上的路燈並沒有全部點亮,卻足夠讓兄妹兩個看清楚所處的幸存者營地是多麽難能可貴。

    幹淨整潔的住宅區,嬉笑打鬧的孩子,悠閑漫步的老人,甚至還有一頭躺在樹下睡覺的黑熊。

    這安詳寧靜的氛圍隻證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兩個人的選擇並沒有錯。

    心情雀躍的泰爾西和薩沙對視一眼,暗自發誓不管付出什麽代價都要成為小鎮的一份子,名正言順的過回安寧生活。

    不出意料的通過體檢後,泰爾西和薩沙得到了一份在災難發生前隨處可見的營養餐,當熟悉的炒雞蛋入口的那一刻,兄妹二人不約而同地想起了生死不知的前隊友。

    “他們會沒事的。”

    泰爾西沒什麽底氣地說道:“總會有活著的人找到小鎮,或者河水另一頭的營地。”

    “希望如此。”

    薩沙不願意破壞氣氛,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地答案。

    因為泰爾西的壯舉,享受過晚餐的兄妹二人很快就見到了小鎮的領導者,有幸聽見了一段極為鼓舞人心的歡迎詞。

    盡管一直在心中提醒自己,對麵那個看上去彬彬有禮的家夥和貪婪的地產經紀沒什麽區別,說得再好也隻是為了掏空買家的錢包、甚至還巴不得對方為此承擔一大筆債務,可泰爾西還是忍不住想要再犯一次以貌取人的錯誤。

    “既然連馬克那樣的混蛋我都願意去相信,為什麽不給總督一個機會呢?”

    抱著這樣的想法,原本在陌生環境中總會保持警戒的泰爾西就像是得到心靈慰藉的孩子一樣安然沉睡。

    僅有一牆之隔的薩沙同樣輾轉難眠,直到久違的鼾聲透過牆壁和心跳相應起舞,她才笑著合上眼睛。

    清晨,難得睡了一個好覺的泰爾西兄妹依照女護衛泰麗的指點去食堂領取食物,所有住在小鎮的居民都可以按時領取一日三餐,剛剛被總督接收的新成員自然也不例外。

    托盤裏的早餐比昨晚的營養餐豐富多了,不僅有培根卷和配菜,還會根據每個人的身體需要額外分配果汁或者奶製品。

    留在食堂用餐的多是一些行動不便的老人,泰爾西想要好好看看小鎮,選擇和妹妹坐在長椅上曬太陽。

    “我敢打賭,鎮上一定藏著一個好廚子!”

    大口吞咽著食物的泰爾西還想誇獎一下美味的土豆泥,卻被密集響起的槍聲打斷了。

    “敵襲!”

    泰爾西猛地站起身摸向空蕩蕩的腰間,這才想起最合用的羊角錘已經交給了護衛隊保管。

    反應迅速的薩沙立即跑向了最近的掩體,跑動的過程中,她還順手抱起了一個年幼的孩子,“上帝啊,快藏起來!”

    “別那麽緊張好嗎?!”

    被人勒著的感覺實在不好受,突然遭到莫名救援的麗茲隻得放軟口氣安撫道:“看看高牆上的守衛,他們並沒有做出回擊。”

    薩沙的神經依然緊繃,“外麵發生了什麽?”

    “應該是監獄的人過來了。”

    麗茲有點自得地說道:“那裏也是幸存者營地,不過跟伍德伯裏比可就差遠了。”

    “你說的是河水另一頭的營地嗎?”

    貓在一旁的泰爾西問道:“他們不是來搶劫的?”

    “怎麽可能?”

    麗茲像是聽見了一件極為可笑的事情,“監獄是來交易的,盡管小鎮不需要那點可憐的食物,但誰讓總督是個熱愛和平的人呢,他總是強調幸存者之間應該互相幫助,否則也不會接收一無所有的難民了。”

    碰巧正處於一無所有狀態的泰爾西有些尷尬地撓撓頭,順著小女孩的目光看向了漸漸駛入的車隊。

    跳出車門的達裏爾還不等站穩就挨了重重一拳,他就勢一掀反倒將偷襲者壓在了車蓋上,“你變弱了,莫爾!難道是安逸的生活讓你忘記了該如何戰鬥嗎?”

    “滾開,乳臭未幹的臭小子!”

    莫爾用刀手隔開一臉壞笑的兄弟,犀利的回敬道:“所以你是在為自己沒有變成離不開女人的軟腳蝦感到慶幸嗎?”

    曖昧地打量著隨車同來的漂亮姑娘,莫爾遺憾地努努嘴,“人人都有走運的一天,除了你,我可憐的弟弟!”

    達裏爾沒有理會隻知道搗亂的哥哥,轉身把十字\弩遞給門衛。

    “這次你們可以攜帶武器。”

    負責傳話的馬丁內斯上前一步,“總督在牢房等著你們。”

    曾經在那裏受到過特殊招待的格倫有些敏感,轉頭看了一眼同樣難掩驚訝的帶頭人。

    “我們過去。”

    瑞克拍拍槍套,“雖然我不認為能用到這個,但還是要感謝你們的慷慨與信任。”

    壓抑陰冷的牢房是整個小鎮唯一沒有得到改善的地方,瑞克一行人在燈光昏暗的走廊盡頭見到了環胸而立的總督。

    與往常不同,向來喜歡做門麵功夫的總督沒有說客套話,而是示意手下打開牢門,讓瑞克幾人見見那個被鐵鏈吊著雙臂、明顯遭受過殘酷刑罰的囚犯。

    “我知道此刻諸位的心中一定充滿了困惑,或許還會為自己看到的東西感到不安。但是請你們相信,這絕不是私人恩怨,我是為了小鎮、乃至於監獄的安全著想才做出這種決定。”

    總督坦然地迎向了瑞克探究的目光,“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發現,漂浮在小鎮上空的引路氣球不見了?”

    站在達裏爾身後的貝絲忽然接口道:“我知道,我和卡爾每天早起都會站在瞭望塔上看風景,那個氣球從昨天開始就沒有出現過。是裏麵的囚犯打壞了它嗎?”

    “聰明的姑娘,他確實做了一些不好的事請,可是要比你想象的嚴重得多。”

    總督自認為見慣了人世間的醜惡,卻依然覺得難以啟齒,“三天前,裏麵的男人抱著一個還不會走路的孩子來到伍德伯裏求助,出於人道主義精神,我們接納了他,還讓剛剛生產的艾琳幫忙喂養瘦弱的孩子。但是讓人難以置信的是,當天晚上佩妮就找到了我,說那個男人身上有一股不好的氣味。”

    “不好的氣味?”

    瑞克刻意壓低聲音,“他也是不一樣的人嗎,格外幸運的那類?”

    如果關在裏麵的是一個想要進入幸存者營地的喪屍臥底,其中的意義可就大不相同了,至少對於人類來說就絕不是好事。

    “不,不是你想得那樣。”

    總督不喜歡別人用這種語氣說起女兒,哪怕是疑似同類也不行,本來他還想慢慢道出事實,給監獄的人留出些適應時間,現在看來是不必了。

    “他的身上有人味。”

    惡意滿滿的總督開門見山的說道:“犯人受了重刑也不肯開口,我隻能讓米爾頓拿著手術刀去給他開腸破肚。直到這時犯人才肯交代,那個孩子是從一對夫妻手裏搶來的。他們不光吃了孩子的父母,還想借著小孩的掩護滲入小鎮,妄圖奪取更大的地盤。”

    “上帝!”

    善良柔弱的貝絲最先發出了一聲悲呼,“你的意思是說,他跑到小鎮求助的時候,肚子裏還裝著沒有消化幹淨的人肉?”

    “是的,或許那些暴徒一直埋伏在小鎮的周圍,伺機殺害遠道而來的幸存者。”

    總督的語氣滿是遺憾,“所以,至少在消滅這個人數眾多的惡魔狩獵隊之前,那個鮮豔的指示球還是留在倉庫裏吧。畢竟已經造成的傷害是無法挽回的,能做的隻是盡量補救而已。”

    頭皮發麻的瑞克死死盯著以一種受害者的柔弱姿勢吊在半空中的惡魔,“我想你把我們找來,並不隻是為了見識一下真人版的食人魔那麽簡單吧?”

    總督點了支雪茄,“瑞克,隻要看看圍繞在你身邊的簇擁者,就不難發覺你是一個受人尊敬的領袖。你的頭腦清醒,一直在責任感的促使下做著最正確的事,最難得的是還具有悲天憫人的情懷。老實說,我很少見到有誰能夠同時擁有這幾條特質,如今的世道最需要的就是你這類人。但是好比天地初開就有黑暗麵一樣,除了極少數的偉大領袖,更多的卻是讓人不齒的暴徒。”

    層層環繞的煙霧中,總督慢慢逼近眼神堅毅的監獄長,“難道你不覺得,他們才是最應該在這個世界上絕跡的魔鬼嗎?”

    作者有話要說:

    宋辭:渣作者本來還想買一對萌寵的,結果一看小太陽案就不敢買了~~_(:3ゝ∠)_

    另,同為遭遇不幸的食人者,為什麽劇中的惡勢力團夥就沒有漢尼拔招人喜歡呢~~

    雲且留住,麽麽噠~~

    權萌萌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8-04-02 06:5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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