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朱砂痣,蚊子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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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姨在她身後墊了一個枕頭,就這樣一口一口喂她吃著東西。

    許初見從恍惚中徹底清醒,這才不明所以地問著:“我睡了兩天?”

    “是啊,昨天就一直在睡,那樣子簡直把我嚇死了。醫生說是有點虛脫,幸好後來沒什麽事。”

    她放在被子下的手覆在了自己小腹的位置,心裏緊張的很,不知道孩子有沒有事。

    許初見慢慢下床挪到了衛生間洗漱,鏡子裏的自己,又是這樣的蒼白。

    何姨後來進來收拾房間,忽然看到了床單上的血跡,心中不免一震。

    血跡……

    顧靳原在事發的第二天趕到了軍區醫院,沈紹廷早已經出了手術室,隻是目前還在加護病房裏。

    他瞥見站在門口的容錚,示意他走至拐角處問道:“他現在情況怎麽樣?”

    容錚歎息一聲,搖著頭說:“現在還沒完全脫離生命危險,身上多處嚴重骨折,有一根骨頭隻差了一點點就能刺穿他的肺部,這會兒最怕的就是出現並發症在,主治醫師說情況不容樂觀。”

    沈家就這麽一個獨子,突然一下之間一腳踏進了鬼門關,任誰都接受不了這個事情。

    顧靳原眸色微沉,他沒想到事情竟然是這麽嚴重,擰著眉說:“莫清呢?”

    “他未婚妻傷的倒是沒他嚴重,隻是醒來之後整個人跟瘋子一樣,見人就說……”容錚頓了一下,眼角的餘光瞥了眼顧靳原的神色,有些猶豫著要不要繼續往下說。

    “她說什麽?”

    “她一口咬定撞人的是許初見,在沈夫沈母麵前更是一直在強調,這次你把人弄了出來,你這親戚怕是恨上你了。”

    容錚說完後,自己也覺得有些不信,許初見怎麽胡子和麽衝動做出這樣的事情呢?

    但是現在當事人都這樣一口咬定,若非顧靳原在其中周旋,這案子的結果怕是板上釘釘。

    顧靳原聽著心裏有些堵,抿著唇不答腔。

    她在審訊室裏麵即使受著那樣的煎熬,卻始終一口咬定責任不在她,可這話說出去,誰相信?

    顧靳原也不信。

    她說過的謊話太多,可隻要是遇上有關沈紹廷的事情,事情總是會出乎意料的。

    可奇怪的是,他腦子裏一閃而過的,全都是許初見那張蒼白的臉。

    她的話,到底還有幾分的可信度?

    夜幕降臨,月亮被烏雲遮蓋的嚴嚴實實,沒有透出一絲一點的光在,夜色陰沉。

    顧靳原在病房外站了沒多久,他的出現本來就是給人添堵的,了解了情況之後他便想要離開。

    司機已經把車泊在了醫院門口,候在車前等著顧靳原。

    他揉了揉眉心正想坐到車裏麵,卻眼尖地在廊柱那兒看到了他熟悉的人。

    許初見側著身,披散的頭發把本就小的瓜子臉擋去了一半,眼睛一直看向醫院裏頭,無助的眼神中帶著慌亂,臉色在燈光下顯得更加蒼白,就像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孩子。

    她是來看沈紹廷的?

    顧靳原就這樣遠遠地看著她,薄唇緊抿著,深邃的眼底諱莫如深。

    她現在的身份本就那麽敏感,再加上特殊病房的每個樓層每個路口都有專人把守著,她怎麽可能進得去。

    事情剛過兩天,卻不知是誰施加的壓力,原本對這件案子都死死地盯著不放,而突然之間鬆懈了下來。可不管怎麽說,她都不可能進得去。

    顧靳原就這樣聽在原地,直到司機出聲喚他,他才回過神。

    他站在回廊的另外一隅,雙手垂在身側好整以暇地睨著失魂落魄的許初見,那雙清亮的眸子裏帶著水霧,長發被夜風吹散在,那張巴掌大的臉使她整個人看上去更加孱弱。

    顧靳原一整天幾乎都在忙這個事情,可她,卻又是這麽迫不及待的來看沈紹廷。

    忽的,他心裏被什麽東西死死地堵住,心底升起不悅和憤怒,以及一些莫名其妙的不甘,交織在一起。

    越來越深,愈來愈沉。

    許初見還不死心,她隻是想知道紹廷到底怎麽樣,那心驚的畫麵至今為止還在她腦海裏回放著。莫清該死,可他,卻不該是這樣的下場!

    在別墅裏的時候,她不小心開了電視,新聞上仍在播放著那場嚴重的事故。

    具體說了什麽她沒有去理會,隻是她清清楚楚地聽到了那幾個字眼——受害者暫未脫離危險……

    她一定要看一眼紹廷,就算是一眼也好,隻要清楚地知道他沒事就好。

    至少這樣,她心裏的愧疚才能少一些。

    許初見的動作忽然被人從身後製止,她微微仰著下巴,帶著水霧的眼睛望著阻止她的人。

    不期然間,又是對上了那深邃狹長的鳳眼。

    瞬間,她眼底的光熄滅,可隨後又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雙手用力的抓著顧靳原的手。

    “顧先生,你能不能告訴我,他……怎麽樣了?”

    許初見知道顧靳原既然出現在這,那一定就是知道消息的。

    她不想求他,甚至如果可能的話,她根本不想和他說上一句話。

    可現在的情況,卻容不得她選擇。

    又是那聲疏離的“顧先生”,不是倔得很?現在又在他麵前以這樣卑微的姿態,還是為了沈紹廷。

    思及此,他無情的甩開她的手,沉聲道:“你想知道就自己進去看,橫豎這是你自己造成的後果。”

    他說完便轉身要走,他在想著回去一定要辭了家裏的傭人,是誰允許她出來的?

    隻是他的腳步還沒邁開兩步,手心卻馬上傳來了冰涼的觸感。

    許初見遲疑了一瞬,終是放軟了聲音在他耳邊請求:“顧先生,你知道的,我根本進不去……我隻是想知道他到底有沒有事,你幫幫我好不好?”

    他回過頭,是她拉著自己的手,似乎怕被他再次甩開在,於是用了很大的力氣,甚至有些無賴的意味。

    顧靳原不由想起她高燒的那一夜,她也是這樣緊緊地握著他的手,在她意識薄弱的時候,汲取著他身上的溫度,不肯放手。

    而她清醒的時候,從來不會有這樣的一麵。

    其實也有過,在經曆過那場車禍之後,在那一個月裏的時間,是她前所未有的乖順。可說到底,也隻是因為她覺得心裏愧疚而已。

    顧靳原深邃的眼睛此時如同浸著寒氣,聲音淺淡卻嘲諷:“你還想進去做什麽?再一次被人趕出來?沈家現在肯高抬貴手不那麽緊咬著不放,你就應該感恩戴德了。”

    許初見並不知道這兩天來,事情到底發生了什麽樣的轉遍。

    她還停留在那個審訊室內,那些冷冰冰的質問,她搖了搖頭說:“不關我的事,我怎麽會想要殺他呢?”

    是啊,她那麽愛沈紹廷,怎麽會想要殺他呢?

    這個念頭生出來的時候,顧靳原自己都沒發覺是有多酸。

    斑駁的光影下,她看不清顧靳原的表情,他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冷漠地說:“不過就是想要同歸於盡而已?”

    許初見紅著眼眶,她就知道沒有人會相信她,不管她說多少遍,都是先入為主的答案。

    “顧先生,我不奢求別的,就隻是想要知道他到底怎麽了……”她的呼吸微微急促,白皙冰涼的小手顫抖著,卻依舊緊緊地握著他的。

    這兩天來發生了太多她難以接受的事情,沈紹廷告訴了她那個所謂的解釋,而她亦是想要徹底地和過去兩清。

    轉眼,卻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晶瑩的淚珠子落在顧靳原寬大的手背上,溫度燙的嚇人。(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