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朱砂痣,蚊子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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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再次毫不留情地甩開她的手,在一旁站定冷冷地說著:“你想要知道?那我就告訴你,醫院已經下了好幾次的病危通知,現在依舊沒有脫離生命危險。”

    許初見驀地被他甩開,綿軟的身體向後退了一步,後背撞上了冰涼的柱子。

    隻是這股涼意,遠遠不及顧靳原眼中的冷。

    “沒有脫離生命危險……”許初見喃喃地念叨著這句話,眼中頓時一片慌亂無措。

    顧靳原冷眼睨著她,卻也沒再離開,就這樣在原地僵持著。

    在幾米開外的地方,沈夫人就看到了他們兩人,這件事情對於她的打擊遠遠的要比想象中來的沉重,平日裏的雍容被這兩天折磨的憔悴不堪。

    隻是她看向許初見的眼睛,像是淬了毒一般。

    “許初見,你還敢出現在這裏?我早說要你離紹廷離得越遠越好,你小小年紀怎麽心腸就會這麽惡毒!你母親不要臉,你還真是遺傳了個透!”

    許初見怔愣地看著來人,那些不堪入耳的話像一把尖刀死死地戳著她的心窩。

    那種撕裂般的感覺一下一下鑽進她的心窩裏,是懾人的疼。

    “沈夫人,您說我可以,為什麽還要一直牽扯已經不在世上好久的人?這件事和我無關,您要是想要弄清楚,問莫清會來的快一些。”

    “這會兒倒是會詭辯了,不要以為有人偏幫著你,我就拿你沒辦法!不過就是時間長短的事情,要是紹廷出了個什麽意外,我不會饒過你!怎麽,還不能說起你那個媽?她就算死了一百次,也不能抹去她是破壞人家庭的小三!”

    沈夫人的五官近乎扭曲,在這一刻她已經失去了所有的風度。

    許初見緊攥著拳頭,有種冷意像是從腳底傳到了四肢百骸,直接衝到了心裏。

    仇人見麵隻會分外眼紅。

    “裴臻!你鬧夠了沒?”一聲中氣十足的怒喝打斷了這樣尷尬的場麵。

    沈慕衍快步上前,扯過自己妻子的手,他衝許初見點了點頭,隨之臉上露出了些抱歉之意。

    “我鬧什麽了?你到現在還在偏幫著她?現在生死未卜的是我兒子,可你還在為外人說話!”

    “那輛車子的刹車係統出了問題,隻是一場意外,怪不得別人!”

    沈慕衍很少用這樣厲聲的語氣說話。

    最終一場鬧劇還是這樣結束了,沈夫人隻是狠狠地瞪了一眼許初見,“你到底要把紹廷害成什麽樣子才甘心?”

    “我沒有。”她的回答,蒼白且無力。

    許初見靠著柱子慢慢地滑到在地上,她將自己環起來,緊緊地環著。

    她覺得很冷,可是沒有人會對她伸出手,所以她隻能自己給自己取暖。

    顧靳原隻是在一旁冷眼看著,他不會幫她。

    她也從來沒奢求,他會對她還存著憐惜。

    直到頭頂被陰暗籠罩,她才恍然地抬起頭,那雙狹長的鳳眸內一片深邃,薄涼的唇邊帶著一抹嘲弄的弧度。

    許初見輕聲低喃,聲音小的就像是在說給她自己聽:“顧先生,你相信我嗎?”

    明明她沒有說謊,卻是百口莫辯。

    這一刻,她竟然想要從他嘴裏聽到相信二字,多麽異想天開。

    顧靳原就這樣居高臨下地睨著她,喉間逸出一聲輕哼,卻沒有答話。

    他信。

    她既然這樣說了,那他就信。

    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他都會信。

    即使是他的自欺欺人也好,至少隻要知道許初見沒有心存著和別人同歸於盡的心。

    久久的沉默後,許初見淺淺一笑,“我就知道沒人會相信。”

    燈光下,許初見縮在角落裏,咬著唇小獸一般的嗚咽著,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犯了什麽天大的錯,隻是本能的把自己抱緊了些。

    顧靳原心煩意亂地轉身,想要就這樣不理她,可自己又好似做不到這樣。

    “顧先生。”她在背後低低地喚他。

    他沒有回頭。

    那片陰影從她身上挪開,而燈光下她的臉色蒼白的嚇人,白皙的額頭上出來一層細細密密的薄汗。

    她的雙手撐在兩邊,想要慢慢站起身來,隻是嚐試了一次之後並沒有用,她咬著唇不發出一點聲音。

    不能再去求他。

    忽然她像是失了力氣一般,重重地坐在地上,後腰抵著冰冷的石柱,再沒有了力氣。

    顧靳原聽到了身後的動靜,終於轉過身來看她。

    仍然是那副居高臨下的樣子,薄唇冷淡地不帶一絲溫度:“還要再這耗著?自取其辱也要有個限度。”

    夜風將他冷淡的話語送到她的耳邊,低低淡淡,在她耳邊蔓延。

    許初見緊握著五指,她扯了扯唇角,漾起了一抹弧度說:“顧先生,我起不來,你幫我一把?”

    說著,她竟然真的向他伸出了手。

    她坐在地上,不管她怎麽伸手好似也隻能夠到他的一片衣角。

    而男人卻沒有像以前那樣順勢將她抱起,負在身後的手一動未動,隻是你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的狼狽不堪。

    許初見看著男人轉身而走,她的手垂下,指尖帶著顫抖,咬著牙自己站起來。

    還是那輛熟悉的車子,司機站在外麵等著她。

    許初見自嘲地想,他果然還是這個樣子,即使麵上表現的恨不得立馬把她丟在一邊。

    可若是她真的走了,又是一場翻天覆地。

    許初見腳下的步子開始虛浮,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到車子旁邊的。

    司機為她打開副駕駛的車門,隨後離去。

    “顧先生,我想我應該不欠你什麽了。你把我從那個地方帶出來,我也陪了你一次,我以後不會再來這裏了……”

    以前她覺得這些話很難以啟齒,可現在好似已經習以為常。

    一年之內,她不會再來這座城市了。

    長久的沉默中,顧靳原沒有說話,亦沒有發動引擎。

    “你把自己看的這麽值錢?”他淡淡一曬,眸光直視著前方,依然沒有去她。

    許初見放在肚子上的手不知不覺得收緊,有一種疼痛開始蔓延,翻攪,使得她動都不能動一下,甚至連呼吸都帶著沉痛。

    “顧先生,你說蚊子血和朱砂痣到底有什麽區別?現在我知道了,都是騙人的,蚊子血再怎麽樣都是廉價的……”

    蚊子血,朱砂痣。

    他曾經這樣問過她。

    而她的回答是,得而不到的最後會變成朱砂痣。太容易得到的,久而久之就會成為嫌惡的蚊子血。

    可她現在說,都是騙人的……

    “許初見,是你自己一次次放棄了機會。”男人的聲音冷而沉,又帶著濃濃的嘲諷。

    許初見無力再回答著他的話。

    那種疼痛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四肢百骸都在顫抖,眼前的一切都開始分崩離析,隻能感覺到每個毛孔都因為疼痛開始叫囂。

    好像有什麽東西硬生生地從她身體裏抽離一般,她一隻手死死地捂著肚子,另一隻手虛弱地去拉顧靳原的衣服。

    那樣卑微的聲音,是她從未有過的哀求:“顧先生……”

    明明那樣的疼,可她的思緒卻仍是一片清明,一隻手無力地去拉扯他的衣服。

    力道輕得幾乎微不可查。

    她深吸了一口氣,身上的溫度似是隨著什麽東西一點點在流逝,顫抖著的手指,到最後已是一片冰涼。

    腦海中忽然湧現了初識的時候,對她難以啟齒的尷尬,他隻是淺淺的笑著。

    那微微上揚的眼角甚至帶著一絲笑紋,看著她的眼睛裏,逆著光影,帶著暖暖的溫度,好似盛滿了溫柔的寵溺。

    他始終在她不近不遠的範圍內,而她仿若從來不曾逃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