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番外:我在等你回家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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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天氣煩悶的原因,使人心中升起一種莫名的躁意。
顧靳城借著微弱的光線摸索到房間內燈的開關,有些受夠了這樣黑暗的沉悶。熟料他在按下開關前,就聽到了她輕微的哽咽聲:“別開燈。”
低低地就像是在自言自語,又似乎帶了些懇求的意味。
顧靳城開燈的動作頓住了。
隨後她悄然的從他的掌心裏抽回自己的手,靜默了一會兒調整著自己的情緒說:“我們出去說。”
二樓的書房內。
蔚宛泡了兩杯紅茶放在兩人麵前,若是忽略她還有些微紅的眼睛,絲毫看不出有什麽異樣之色。
空氣中彌漫著紅茶的香味,蔚宛緊握著杯子的手未曾有過鬆動,靜默著似乎是在等著他先開口。
又或許是誰都沒有想好開場白,亦或許是明知道這接下來談話的內容總是會有些傷人,而遲遲不願開這個頭。
忽而聽見他輕聲說:“對不起,有些事情是我欠考慮了。”
他的道歉在蔚宛聽來心裏更加不是滋味,這個晚上他一共說了兩次‘對不起’,這何嚐不是一種在變相的拒絕她呢?
蔚宛沉默著沒說話。
而顧靳城接著說:“宛宛,我並不能承諾你什麽,之前那一次是我做錯了事情,我會盡我所能補償你。”
蔚宛的眉梢微微挑起,握著茶杯的手忍不住收緊了幾分,她慢慢抬起頭來看著他問:“二哥,我們還有結婚的必要嗎?”
他都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地步,而她的意思她覺得自己亦是表達的很清楚,離婚嗎?
若是真的離了婚,那幾天之後的婚禮就成了可笑至極的荒誕。
“決定權一直在你手裏。”
他娶她一直都隻是權宜之計,其一是因為愧疚和責任,其二就是他想合情合理的補償她,可蔚宛哪裏稀罕這些物質上的所謂的補償呢?
顧靳城深邃的眼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帶著些探尋,似是要從她的臉上發現什麽不一樣的情緒,目光將她鎖住,不許她逃脫。
蔚宛避開他灼灼的視線,低下頭看著杯子裏紅茶的顏色。
良久,她才輕緩地說:“能不能暫時不要和家裏說?畢竟爸媽都已經準備好了,而且我家人馬上也會過來……”
她的語氣很澀然,這句話裏麵甚至帶著懇求的成分。
這場婚禮明明是得到了全家人的祝福,但是她知道,他不愛她。
“還有什麽要求,可以一起提出來,我都答應。”他接著說。
此時此刻,興許是他的語氣太過於理所當然,蔚宛心中生出了一種錯覺,他還是那個對她有求必應的二哥,會滿足她的所有要求。
最後,她搖了搖頭,不疾不徐地說:“沒有了。”
顧靳城的目光遲遲沒有從她身上挪開,這件事情顯然已經超脫了他的掌控,像是一盤散沙般混亂,這種感覺讓他緊皺起眉。
他明知道自己接下來說的話會有些殘忍,他依舊還是說出了口,清淺的聲音平靜的近乎沒有一絲感情,“宛宛,你該早些和我說清楚的。”
早說清楚?什麽叫做早說清楚呢?
蔚宛將握在手裏的骨瓷茶杯轉了轉,濃鬱的紅茶香味充盈著她的嗅覺,似乎可以讓她的心神安定下來。
沉默了一小會兒,蔚宛頗為無所謂的笑了笑,掩去了心裏的幾分苦澀,然後很慢很慢地說:“二哥,我知道你一直都隻是我的親人,僅此而已。”
最後那四個字清淡的幾乎聽不到聲音,卻又像是重重地在他心上撓出了一道口子。
不是痛,就是一種難以言說的不是滋味。
後來,蔚宛看著他換好衣服準備出門,她靜靜地站在他身後,至始至終沒有發一言。
最終在他臨出門之前,蔚宛叫住了他:“二哥,等一下。”
“嗯?”顧靳城轉過眼來看著她,一雙眼眸糅合著夜色,深沉的令人看不清楚。
蔚宛走到他跟前,伸手為他理了理襯衫的領口。
他比她高了很多,在做這個動作的時候她低眉順眼的模樣,就像是一個妻子在告別即將出門的丈夫。
“好了。”蔚宛在他複雜的眼神中微微後退了兩步,忽而又笑著問他:“那你今天晚上還回來嗎?這麽大的房子,我有點怕……”
顧靳城看著牆上的壁鍾,指針已指向十點的方向。
他微蹙著眉,在對上她的眼睛時,卻又似乎不忍心說出拒絕的話。
隨後他說:“會,可能會晚一點,睡覺的時候記得把房門都鎖死。”
雖然是叮囑的話語,卻平淡的仿佛就隻是一件稀鬆平常且事不關己的事。
“好。”她聽見自己平靜的聲音,在他轉身之後她唇角偽裝起來的弧度一點點消失。
這變相的挽留,果然在他這裏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蔚宛的食指指尖像針刺般的火辣辣,大約是因為剛剛那紅茶杯上的熱度給燙成了這樣,可這樣的疼痛卻是讓她清醒了幾分。
不要再心存什麽不該有的希冀。
隻是他說會回來,能不能認為,這算是對自己的承諾?
這間別墅很大,也許顧靳城是真的想要給她很多物質上的補償,這樣的房子他甚至眼睛眨都不眨的就給了她。
空蕩蕩的客廳裏麵此時隻有她一個人,蔚宛僅留了一盞柔和小燈,然後蜷縮在了沙發的一個角落。
既然是‘家’,那就總該要有些家人的樣子。
他說會回來,那她就等他。
興許是剛剛那杯紅茶的原因,即使到了這個點,她依舊毫無困意。
尤其是在這樣安靜的環境下,她的思緒是從未有過的清明,她想了很多事情,可隻要關乎到他,又是一團混沌。
這是不知道第幾次出神,昏黃的路燈透過車窗印在他的側臉之上,臉部的輪廓深邃俊朗,眼睛像是在盯著前方的路麵,卻似乎沒有焦點。
直到身後的車子不耐煩的按了好幾次喇叭,顧靳城才微沉了眸色,重新發動了車子。
他在想著自己說出的那句話,他說,早該和他說清楚的。
可現在他忍不住在想,和他說清楚什麽?
是不是若是他早知道了她的心思,就能避免那夜的情迷意亂,就很避免後來發生的這麽多一錯再錯的事情?
他受不起她的這份感情。
為什麽偏偏要是蔚宛?顧靳城經常在想,為什麽和他發生關係的人偏偏是蔚宛,是他一直當成妹妹來憐惜的人。
手機的鈴聲拉回了顧靳城的思緒,他麵無表情的按下了接聽,眼睛始終看著眼前的路麵,平淡幽深的不帶一絲情緒。
“顧先生,俞小姐的情緒不是很穩定,剛剛醫生給她注射了鎮定劑才安定了下來,她剛剛一直在喊著您的名字,現在您過來嗎?”
電話那頭,陸珩的聲音很公式化,他知道不該問的東西是一句都不能多問。
沉默了好一會兒,顧靳城才問:“現在怎麽樣?”
“已經睡著了。”陸珩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眼緊閉著的病房門。
雖說陸珩為這位顧先生做事情還不滿兩年時間,可他對於現在這樣的情形還是有些不敢置信,他在不久前才見過那位顧太太,而現在這個女人又是……
陸珩結束了自己的胡思亂想,等著電話那頭的下一步指示。
良久之後,顧靳城清清淡淡的嗓音響起:“辛苦你了,你早些回去吧,我馬上就到。”
“好的。”
結束了通話之後,顧靳城把手機隨手放在了一邊,今晚的事情他還沒有消化,思緒有些亂。
安靜的病房內隻開著一盞小燈,床上的人沉沉的睡著。
從那時機場分別,是半年之後才見到的俞素染。
在他的印象中,她會過得很好,因為她父親的醜聞,她選擇和她母親離開這裏出國。
顧靳城一向心高氣傲,他的驕傲不會讓他再去糾纏什麽,雖然徹底放手的過程很艱難,但是他真的做到了不再去刻意打探她的消息。
可沒想到他再見到她的時候,竟然會是這般的狼狽。
脆弱,不安,狼狽。
這是半年之後顧靳城第一次見到她時候,留給她最深的印象。
那是在她母親的葬禮之上,整個人瘦弱的和半年之前簡直像是兩個人。
看到他的時候,她睜著一雙通紅的眼眸,不管不顧地拉著他的袖子,沙啞著嗓音喊著他的名字,一如他們還沒分開之時。
俞素染的母親是他大學時期的導師,而他和俞素染,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當時他的那些同窗各個都認為他們會走到最後,甚至連他自己都是這麽認為的。
而那時的他又何曾會料到經年過後會是這般境地。
後來他把她安頓在了曾經住過的那間公寓裏,裏麵的所有布置都和她離開之前沒有兩樣。
當時的她很安靜,他以為是因為她母親的離世對她造成的打擊太大,好聲安慰了很久。
而當他準備離開的時候,她開始毫無征兆的落淚,甚至隻要他一走,她的情緒就不穩定。
後來的檢查過後,她的精神出了問題。(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