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番外:我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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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身影像是在雪地中定格了一般,他站在這熟悉的公寓樓下,卻遲遲沒有上樓的勇氣。
俊朗的眉眼沾上了一層薄涼的雪,而那雙深邃的眼眸,卻是比這冰雪還要冷上幾分。
有人在他身後撐起了傘,被他一把揮開。
最終像是做了什麽決定一般,走上樓。
推開這間公寓門的時候,就有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充斥著嗅覺,幾近令人頭昏腦漲。
地毯上,光潔的地磚上,星星點點的都是殷紅的血跡。
而最多的,則是浴室中那滿滿的一池鮮紅的液體,令人觸目驚心。
顧靳城的眼底似是染上了些許血紅之色,幽深的眸比這窗外的天氣還要陰沉幾分,眸光沉冷,而在他垂在身側的手上,早已是青筋盡顯。
他想起今天早上接到的電話,是年輕的看護心驚膽戰的聲音。
其他的顧靳城早已記不得說了些什麽,隻記得那年輕的女孩似是驚訝過度,聲音裏麵是掩飾不住的害怕,哭哭啼啼地說:“顧先生,俞小姐出事了……”
可這‘出事’兩個字,卻遠比顧靳城心裏想的要觸目驚心的多。
直到此時此刻,他都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年輕的看護在他沉冷的目光下,幾乎嚇得一個字都不敢說,甚至不敢對著這個男人的眼神,在這一片深沉的寂寥中,雖然平靜,卻無端的讓人感覺到殺氣凜然。
其實也可以理解,畢竟是大年,誰不想和自己的家人一起度過呢。
很久之後,顧靳城才問著站在自己麵前這個顫顫巍巍的看護:“這幾天,她有什麽反常嗎?”
沉冷的聲音,平淡的語調,仿佛在他這兒,根本聽不到有半點情緒上的變化。
隻是發生了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罷了。
可即使是這樣,此刻的顧靳城,顯然讓人無法靠近。
“除了昨天我不在,其他時候我真的沒有離開過……”年輕的看護仍然在嚐試著為自己辯解,隻是這生意裏麵早就已經失了底氣,在男人沉寂的目光下,顫抖著聲音繼續說:“連著有幾天時間,俞小姐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麵,和她說話也不理人,我以為她這樣的情況是常態,所以就沒放在心上……”
在這位看護看來,畢竟這是個有精神疾病的人,即使是有這樣的行為,也隻會認為是常態。
而到了大年夜的時候,她自然是想要和自己家人一起過個年,可沒想到,第二天來的時候,眼前觸目驚心的一幕……
“對不起顧先生……我真的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之前都是好好的,再說不是醫生都說俞小姐的精神狀態有慢慢好轉的趨勢,我……”
顧靳城的眉心皺起,他冷眼睨著站在自己麵前這個此時話都說不清楚的年輕人,他罷了罷手,示意她不用在往下說。
“有什麽反常的行為?”顧靳城的聲音顯得十分冷淡,卻又透著一股子惆悵的無奈。
像是冰雪一般,寒涼的令人心驚。
“從四天前的那天下午開始,家裏應該是來了客人,地上碎了個杯子,俞小姐就一直握著那些碎玻璃,怎麽也不肯放手。後來,她好像是在把什麽被撕碎的東西慢慢粘起來,從那時候開始她就一直不理人了。”
“還有,昨天下午,我是提前為她做好了晚餐才離開的,這之前俞小姐出去了一次,回來之後就是魂不守舍的樣子……”
“出去。”
這兩個字響起的時候,這年輕的看護像是如蒙恩赦般,匆匆忙忙地離開。
滿室的血腥味,在空氣中飄散來開,在胸臆間逐漸淤積成了化不開的陰暗。
這對自己得有多狠,才能下得去這個手。
兩道深刻見骨的傷口,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似乎整個世界裏,隻剩下了絕望。
香消玉殞,一屍兩命。
而這種絕望,此時毫無遺漏的傳到了顧靳城心底。他捏著自己的手機,看著通訊錄上出現的三個通話記錄。
兩個顯示未接,一個顯示已接。
他怒極反笑,更多的卻是在譏諷自己,是不是太過於相信別人?
慢慢地走進主臥,除了寒涼之外,他再也無法有第二種感知。
修長有力的手指劃過書桌上零散地放著的一些東西,在一本厚厚的書下麵,有一張破碎的紙張一角露了出來。
男人的手指執起這紙張,像是被人撕碎之後,又重新被一點點黏貼完整。
大部分信息都已看不清楚,可這東西到底是什麽,他還是一眼就能知道。
一張孕期b超單。
視線再往下,倏然停留在了最底下的名字上。
兩個字,卻是深深地讓他的眸光在這一瞬間冷到了極致。
他的唇畔劃開一抹薄涼的弧度,不知是在嘲笑些什麽東西,腦海之中回想起了昨天晚上她所對自己說的話……
‘我確實說了很多難聽的話,我說隻要我一天不同意離婚,她就是一天的名不正言不順,她肚子裏那個來曆不明的孩子,也隻會是個私生子。二哥,你說對不對?”
‘按照你的性子,這確實沒什麽大不了,無非還是像先前那樣,和家裏冷戰那麽長時間。但是,你又能保證護著那個女人到什麽時候?總會找到機會的……’
‘就這麽著急地想要讓這件事情鬧得人盡皆知?沒準你的一意孤行,下次去找她的,就不是媽了。’
咄咄逼人的女聲還在他的腦海中回蕩著。
而此時此刻,男人唇畔的弧度越發的令人心驚膽戰,一雙眼眸更像是無邊無際的深海,一眼望不穿。
那紙張在他手中被捏的粉碎。
多可笑?
與這紙張放在一起的,還有兩張數額很大的支票,他看了眼下麵的名字,嗬,果真是大手筆。
他拿起手機,麵無表情地撥通了母親的電話。
死寂的房間內,隻能聽得到從這電話中傳出來的聲響。
沒多久電話就被人接通了,還不等母親先說什麽,顧靳城啟唇:“媽,都說事不過三,您卻是非要這樣把人逼到絕路?”
在說完這句話之後,顧靳城沒有去理會後麵母親說了什麽,直接就掛斷了電話。
目光落在書桌前的一個水晶相框上,女子的笑容美好靜謐,他記得,這是他很早認識她的模樣。
卻是在也回不到先前的模樣。
在這相框旁邊,安靜地放置著一條項鏈,雪花形狀的吊墜,閃爍著一些金屬寒涼的光澤。
他將這項鏈握在掌心內,慢慢收緊。
“顧先生,去哪裏?”過了很久,司機都已經忍不住詢問著坐在身後的男人,他太安靜,而那雙沉冷的眼眸不帶一絲溫度,讓人心裏沒來由的莫名慌張。
山雨欲來前的寧靜。
男人搖下車窗,才是傍晚的天色,就已然這般陰沉。
透過路燈,入眼的是大雪紛飛的場景。
顧靳城這才拿起自己的手機,從下午一直到現在,響了不知道多少次,可是每一次,都被他忽略了。
在潛意識裏,他抗拒著這個電話。
冬夜寒涼的風,夾雜著冰雪,很冷,卻無法使他的理智沉靜下來。
最終撥通了那個號碼。
在意料之中的,很快就被人接了起來。與此同時,傳來的是熟悉的女聲:“二哥,我有話和你說,最後一次。”
顧靳城的眸光微深,淺淡地問著:“你在哪裏。”
“家。”
家?他嘲諷地笑著,明白她說的是哪裏。
當顧靳城回來的時候,蔚宛正安靜地坐在偌大的客廳內,看著男人帶著滿身的風雪慢慢走進來,眸光深邃寒涼。
她的麵前放著兩樣東西,在顧靳城走近時,她一字一頓地說:“我有了。”
雖然從她的語氣中聽不到什麽波瀾,可一雙眼眸卻是小心翼翼的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男人,眼眸深處,暗含著期待。
即使,知道這不可能挽回什麽,也不曾想過要挽回什麽,但是還是最後要做一個交代。
聞聲,顧靳城的眼角微微上揚,薄唇劃開些許寒涼的弧度,神色卻是越發的冷凝。
他看著茶幾上放著的兩樣東西,修長有力地手指在這兩份東西麵前停住。
眼神再一次落在蔚宛身上。
在對上她的目光之時,他深邃的眼底不帶溫度,冷冽寒涼,淡漠地開口:“拿掉。”
這兩個字,輕描淡寫到了不屑的程度。
這一瞬間,蔚宛隻覺得腦海中一片空白,麵上灼熱的像是有烈火在燃燒,她真的希望這一刻是自己的聽覺出了問題,不然怎麽會在他這裏,聽到這些話……
蔚宛仔仔細細地凝著麵前居高臨下的男人,放在身側的手開始不爭氣的顫抖起來,隨後覆在自己小腹的位置,像是在自欺欺人的不堵住孩子的耳朵,這般傷人的話語,她聽了都受不了。
她的一雙眼眸中寫滿了不敢置信,這兩個字冷冽寒涼在,將她千瘡百孔的心再一次刺的鮮血淋漓。
即使不愛她,那又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
蔚宛在倏然之間拿起了放在茶幾上的b超單,一時間,唇瓣上的血色褪去了一大半。(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