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番外:結束嗎?2
字數:5985 加入書籤
“先來後到……”蔚宛默念著這四個字,心裏有根弦在不經意間被觸動。
感情裏確實有先來後到這一說,卻不是說誰認識的早就一定感情會深。
這點,她自己深有體會。
“算了,不說這個事情,前段時間剛說過一切都看你自己,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容錚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執起酒杯,將自己杯中的液體一飲而盡。
“你慢點喝啊!以為這水呢?”蔚宛見他這喝法,忍不住皺眉。
他卻慢慢笑開,在蔚宛不明所以然的情況下,複又加上了一句:“我忘記告訴你,我今天是自己開車來的。”
一句話就聽得蔚宛火冒,語氣裏麵也帶這些惱意:“啊,你怎麽不早說!”
要是早知道,她就不把紅酒拿出來了!
然而容錚隻是晃了晃這空杯子,不在意地笑道:“以前聽阿原說你酒量還不錯,從來沒見識過,是不是從來沒嚐過喝醉是什麽滋味?”
“是啊。”她有些悵然,酒精這東西是好,但是往往半醉不醒的滋味,太難受。
清醒又沉淪,更容易想起自己不願想的那些早已掩藏在心底的東西。
“你這次試試,就算是你酒後說了什麽,我也不會說出去的。”他淡淡地笑。
後來,蔚宛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又到底說了多少不該說的。
隻是在記憶中,她又嚐到了從自己眼角處流下的眼淚,帶著鹹澀的苦,嚐過一次就絕對不想第二次。
她抱著抱枕縮在沙發上,容錚將她手裏的杯子接過來放在茶幾上,語氣中滿是憐惜:“你看,淩晨已過,現在已經是你一直以來逃避的那天。傻丫頭,沒什麽過不去的不是嗎?”
蔚宛的眼睛已經睜不開了,可這溫和的話語在她的耳畔清晰異常。
每一個字,都仿佛直接進入了她心底。
是啊,好像沒有什麽是過不去的。
以前她很害怕這天到來,可現在,不是也照樣在過?
第二天蔚宛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沙發上,身上蓋著柔軟的被子,容錚則是在另一邊的沙發上,手放在扶手上撐著自己的下巴,微閉著眼睛似是還未睡醒。
也許真的有些人,是在朋友和戀人之間。
她凝著他的側臉,心裏暗暗發誓,不會讓你等太久……
掀開自己的身上的被子慢慢起身,屋內的暖氣很足,就算是赤著腳走在地上,也感受不到絲毫涼意。
宿醉之後的感覺並不好,蔚宛小心翼翼地走到廚房,盡量放輕聲音做了兩份早餐。
當她將早餐放上餐桌的時候,容錚已經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站了起來。
他走到客廳的陽台上,將窗簾拉開,微暖的陽光落在他身上,更讓他看上去讓人忍不住想要接近。
離開的時候,容錚突然回頭看著跟在身後的她。
“明天就過年了,新年,我希望你不要被過往的痛苦再糾纏。宛宛,答應我好嗎?”
驀然之間,她的眼底一片酸澀。
忍住即將要出來的淚水,她重重地點頭。
“我會的。”
即將到新年,就連香山上祭拜的人都少了很多,清清冷冷。
下午三四點的樣子,蔚宛在路上的時候天上就飄起了小雪,如果心境換成幾年前,她一定是很開心的。
此時,一步步走近墓碑前,心情在沉重的同時又多了幾分解脫。
確實,沒有什麽是過不去的。
將手裏的花束放在這墓碑前,蔚宛靜靜地看著照片上女子靜謐美好的容顏。
照理說,她應該是要恨這個人的,自己這五年來過著受盡精神折磨的生活。
可一個活人,要和死人計較什麽?
她低低地歎息一聲,望著照片上女子的笑容,忽而像是釋然了。
“我終於知道你說的先來後到是什麽意思,我認識他的時間並不比你晚多少,可是沒辦法,即使是過了這麽多年,我依舊走不進他心裏。這個男人,我還給你。”
“你曾經說我們之間的差距,你說我什麽都有,而你什麽都沒。但是你有的那個,卻偏偏是我一直以來渴求的。”
果然命運不會對每個人都公平。
天上的雪花越下越大,她的頭發上和睫毛上染上了淺淺白點,唇畔的弧度和這冰雪的溫度一樣。
直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她才緩緩轉身。
“五年了,結束嗎?”
顧靳城一步步向她走近,目光向一旁的墓碑上輕微一瞥,深邃的視線最終落在她的臉上,在那眼底深處,冷淡漠然,甚至交織著一些厭惡。
聲線冷淡,“等不及了?”
山間的風夾雜著冬日冰冷的雨雪,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緊握,早已在這冰冷的溫度中變得僵硬。
蔚宛仰起下巴,目光安靜地望著眼前的人,輕柔的嗓音像是被揉碎在了風聲裏,唇畔帶著些自嘲的笑容,“已經過了這麽多年,我耗不起了。”
她不是不知道,明知得不到的越早放下越好,可就是一直這樣,明知故犯的放任自己。
一雙清澈的眸子在冷風中被吹得微微發紅,雖然在顧靳城麵前,她一直都是毫無底氣,此刻依舊是一樣。
隻是依舊倔強的望著他,不讓自己顯得那麽脆弱。
顧靳城的目光落在她強裝鎮靜的麵容上,微抿著唇角凝視著她,在聽到她說的這些話之後,甚至覺得有些可笑。
周遭的風寒冽,相比之下,他的眼睛卻要更加冷上些許。
蔚宛並不怕他,卻也是受不了他這樣的眼神。
“如果我說不呢?離了婚,然後你可以心安理得和別人在一起?”他冷聲質問,深邃的眸光內劃過幾分嘲弄之色。
在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之時,他又涼涼地笑著,“我早說過了,就算是互相折磨,那也是一輩子。”
蔚宛緊咬著唇瓣,這些話她早就已經聽過了,而且不止一次兩次。
很早之前,他就說過,就算是互相折磨,那也是一輩子的事情。
在對上他深邃眸光中的譏誚,蔚宛隻覺得眼底一陣發澀。
慢慢收緊了垂在身側的手,望著他薄涼的唇瓣,喃喃地說:“你以為,這些年受折磨的隻有你自己一個人?”
他沉默著,對她說的話不以為意。
蔚宛從來不會動他沉默之下的暗湧,就像她從來都沒有真正了解過這個男人。關係最好的時候,大約就是她剛來顧家的那三年。
之後的六年,他們兩人一步步走到了至今,沉淪而又痛苦折磨的一個過程。
她的身後就是那冰冷的墓碑,顧靳城的視線從她身上挪開,轉而落在這墓碑的照片上,深邃的眼底不見一絲神采,晦暗低沉。
雪夾雜著雨落在兩人身上,可誰都沒有去在意,任由著冰冷侵蝕。
蔚宛就這樣一言不發地看著他靜靜地在墓碑前站立了很長一段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有了離開的準備。
在顧靳城準備離開之際,蔚宛再一次一步步跟在他身後,也不在乎他會有什麽冷言冷語,直接拉著他的手說:“做個了斷吧,我在家等你,可以過了今天。”
她素白的手指早已被凍得通紅,在握住他手的時候甚至還帶著些顫抖。
畢竟蔚宛自己知道這一天對顧靳城來說意味著什麽,不僅僅是他,就連她自己,這五年來都是難以忘懷。
他沒有轉身,亦沒有揮開她的手,深邃寒涼的目光落在遠處某個虛空的位置,交織著難以莫測的複雜。
蔚宛咬了咬唇,回頭看了眼身後墓碑上的照片,在這個早已離去的人麵前,她真的沒多少底氣。
僵持了一瞬,她才用著商量的語氣說:“我們就當彼此放過,好不好?”
彼此放過,多麽奢侈。
“我不管你到底是處於報複心理還是不願意見我幸福,這次,無論如何我也要離婚。”蔚宛固執地衝著他說,也不管這話他到底能聽進去多少。
有些人,有些感情,深入骨髓,可若是一直這般放任,後果隻會是萬劫不複。
而最終,顧靳城隻是側眸看了她一眼,那沉寂深邃的眸底包含了太多蔚宛所不知道的東西。
她一愣,再想說什麽又全都說不出來。
這冰涼的眼神讓她心中一片恍惚,直到他的身影走遠,她依舊站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收場。
司機似乎早就已經習慣了每次顧先生從香山回來,總會沉默上很長一段時間,狹小的空間內,迫人的低氣壓給人一種無形的壓抑。
每當這個時候,司機都會選擇不說話,靜靜地等著顧先生先開口。
而這次沉默的時間很長。
司機大著膽子不經意地通過後視鏡看了眼坐在後座的男人,他的視線落望著車窗外,可通向墓園的道路上除了零星的來往車輛,也沒有什麽。
像是在刻意等著什麽人,這個念頭有些可笑,很快被否決了。
雨夾雜著雪將車窗玻璃一片模糊,來回的雨刮器難免讓人心煩意燥。
“顧先生,現在要送您回家嗎?”
過了不知道多久,坐在後座的男人終於收回了視線,聲音清淡地報了一個地址。(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