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新婚愛未晚】(114)我欠了你幸福,不要賠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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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情敵見麵,就應該是硝煙彌漫暗潮洶湧,而像這樣平靜的場麵,並不多見。

    顧靳城神色清冽,隻是輕瞥了一眼麵前的人,深邃平靜的波瀾不驚,卻是更加用力地將懷中的人抱緊。

    “顧靳城。”這也許是容錚最不善的語氣,畢竟一直以來他的性子一直是謙和溫煦。

    可若是換了任何一個人,在這樣的時候語氣都不可能好得起來。

    而顧靳城對於他的冷聲質問沒有太多的情緒,恍若未聞,就連腳下的步子都不曾停頓半分。

    “阿錚,如你所見,你們不適合在一起。”他輕飄飄地拋下這一句話,聲線冷沉淡漠,帶著譏諷的嘲弄。

    有著幾分不屑,又像是在笑話他的不自量力。

    從這個角度,容錚隻能看到在這個男人懷裏露出的小半張臉,嬌小安靜地像是不存在一樣。

    卻在不經意間,占領了他所有的擔憂和複雜心情。

    直到出了夜色的大門,忽然而至寒涼刺骨的風,即使是早已失去了意識的蔚宛還是忍不住縮了縮脖子,低低地嚶嚀了一聲。

    顧靳城低頭望著懷中的容顏,忍不住將她抱緊了些許,若細細看,這沉沉眸光深處,竟然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溫柔之色。

    他一斂眉,打開車門將她安置在後坐上,扯過一旁的毛毯將她裹住。

    而他自己卻是沒上車,知道有些人有些事早晚要麵對,目光清正,一片坦然之色。

    “宛宛會是我的妻子。”容錚站在他麵前,一貫溫煦的桃花眼中竟然也帶上了幾分咄咄逼人之色,看著他的目光裏幾乎能噴出火來。

    顧靳城則是不以為意,“但她還不是。”

    從現在這個情況看來,婚禮延後,並不是取消婚禮,可顧靳城心裏便是篤定一般,薄涼的眼神冰冷刺骨。

    “你欺人太甚!”他走上前冷道,手已經放在了車門上,隻要一低頭,就能隱隱看到此時蜷縮在車後座的身影。

    容錚從開始到現在,視線就一直緊緊鎖在蔚宛身上,他好幾次都忍不住想要上前,可歉疚使然,每一次都將他伸出去的手生生撤回。

    不過顧靳城不會給他這個機會,擋在他身前,用著極冷的聲音道:“解決的方式在你,但很遺憾,你自己選了一條最無能的路。不過應該恭喜容老爺子,這麽大的一個曾孫認祖歸宗。”

    顧靳城說話便是這樣,輕描淡寫,卻總是讓人覺得欺人太甚。

    “阿錚,退一萬步說,她是我顧家的人。”

    言下之意,他把蔚宛帶走,是理所應當。

    容錚溫煦的眉眼間漸生譏諷之意,亦是不客氣地回應:“那你是以什麽身份?難不成現在又用兄長自居?”

    “她的事,我管定了。”顧靳城清淡的嗓音帶著些許薄涼,混雜著寒冽刺骨的夜風,清冽且倨傲,不避不讓。

    容錚怒極反笑,反倒是冷靜了下來,說:“你有什麽資格呢?顧靳城,這幾年的時間,我親眼見著她一步步把自己逼到了絕路,那時候,你又在做什麽?”

    在昏沉的燈光下,顧靳城一眼就留意到了容錚手上的戒指,很顯然,這是婚戒,畢竟在她手上也看到過。

    顧靳城的眸色更加深沉了幾分,與他對視了良久,清淡地開口說:“那也好過跟在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身邊。”

    這言語間淺淡至極,雲淡風輕的樣子好似什麽事都不曾發生過,那可冷峻的側臉,越來越深的眸光,與他此時平靜的語調相悖。

    容錚挑了挑眉,好似聽到了極為可笑的荒謬,他道:“論起不負責任,誰又比得過你?”視線再次落在車後座那蜷縮的身影上,凜然的眉眼鬆動了些許,“我們的婚禮隻是延後,不是取消!”

    “是嗎?”顧靳城不動聲色地反問,淡漠的聲線比這冬夜的冷風還要冷上些許,“你心裏很清楚,你們繼續走下去的可能性有多少。有梁織和那個孩子擱在中間,你以為還能毫無芥蒂下去?”

    暗沉的夜色下,偶有燈光劃過顧靳城的臉頰,一片深沉的晦暗不明。

    “或許你可以問她,還願不願意。”他的唇邊帶著輕描淡寫的弧度,即使隻是猜測的話,卻帶著驚人心驚的篤定。

    顧靳城自以為了解蔚宛,至少,他知道她心裏那些很容易生起的愧疚。

    有很多種原因,或許是因為梁織,或許是因為一個七歲大的孩子,或許是因為……他。

    可到了後來,他才赫然發現自己原是錯的離譜,錯的可笑……

    長久的一陣沉默之後,容錚竟然略顯無奈地往後退了一步,隻是那雙桃花眼微微勾起,意味不明:“二哥,如果你還不至於薄情至此,就放過她吧。”

    或許他的話裏隱隱有著下文,可顧靳城卻是沒這個耐心再聽下去。

    放過她?

    至此,究竟是誰不願意放過誰?

    *

    許是車內的溫度偏高,顧靳城坐在駕駛位上鬆開了襯衫領口的幾顆扣子,卻仍覺得是一陣壓抑的煩悶。

    他低頭瞥了眼自己手機上正在顯示的來電,眸色暗了暗,也不曾去理會。

    還真的怕他怎麽樣,母親的電話,以及老宅那邊打來的,知道消息的速度倒是快。

    狹小的空間內很安靜,顧靳城抬起頭,抬眼從鏡子裏望了眼蜷縮在後座的人,在不知不覺中,神情之間少了幾分冷冽的霜寒。

    容錚可能不知道他這一猶豫到底錯過了什麽,但顧靳城心中卻是明鏡一般。

    這是她不顧一切也想要抓緊的浮木,可終究還是什麽都不曾留下。

    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與希望擦身而過,再一次陷入黑暗而漫長的等待。

    猶豫雖然不等於放棄,可卻是在無形之間讓人心涼。

    所以顧靳城才會說,解決事情的方式在於容錚自己,可他很顯然沒有處理好。

    顧靳城的眉眼深沉,好半晌又輕勾了勾唇,別人怎麽處理,對他來說都無所謂。

    再次看了眼後座上的人,他加快了車速,最終還是將她帶回了曾經一起生活的那個家裏。

    可能根本算不上家,但好歹承載著兩人各種的記憶。

    這裏一直隻有顧靳城一個人住,除了有人偶爾過來打理家務之外就再不見人煙,有時候甚至覺得冷清,他自己都不想進來。

    就像現在這樣,從外麵看整座別墅看不到一絲光亮。

    他打開車門,將蔚宛從車後座抱出來,動作盡量放的很輕,她卻還是皺了皺眉,沒睜開眼睛,隻是咕噥了一聲,思緒模模糊糊,顯然還是處於一片混沌。

    客廳內的燈逐漸亮起來,他打橫抱著她往樓上走,懷中的人像是有些意識地要醒來,他低頭望去,隻見她麵色酡紅,似是有些難受地動了動身子,卻仍是緊閉著眼睛。

    他低聲自言道:“膽子倒是見長。”

    竟然還真的敢出去把自己喝成這樣。

    為了容錚?還是因為下午發生的事情?

    可無論是因為哪一點,顧靳城的麵色漸漸沉下來,他推門進入了主臥,隨後將她平放在柔軟的大床上。

    也許是因為接觸到了溫暖,她自發地安靜下來,手指抓緊了被子,微蹙起的眉也逐漸平緩。

    顧靳城站在原地打量了她一會兒,忽而覺得窒悶,將自己的襯衫領口的紐扣解到第三顆,仍然抵不過這種煩悶的情緒。

    他先是在書房裏待了一會兒,隨後又從主臥裏拿起自己的睡衣在隔壁的房間裏洗了個澡。

    再次走回主臥時,房間的燈大亮著,床上除了掀開的被子外,卻不見那人的身影。

    顧靳城的眸光一凜,當下便快速在這房間內搜尋起來,同一時間,聽到了從衛生間內傳來的動靜。

    微微放了心,顧靳城走到衛生間前,正欲開門之時才發現這門鎖已被人反鎖起來。

    他敲了敲門,回答他的就隻有衝水的聲音。

    顧靳城有些無奈地鬆開手,怕自己的行為會將她給逼急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行為究竟是出於何種瘋狂念頭的支配,卻隻知道,是自己第一次不理智直至這個程度。

    下午離開的時,他想等著她清醒一些再好好說話,可想不到這一個轉身,她倒是又跑了出去醉成這個樣子,現在無奈的倒是變成了他。

    腦海中閃現了容錚的質問,今時今日的他,到底是以什麽身份來管她的事情?

    像容錚說的那樣,以兄長的身份自居?

    還是像他自己說的那樣,無論如何她也是顧家人。

    可到底如何,怕是隻有他自己心裏清楚。

    他不想看著她走到別的男人身邊,僅此而已,無論是出於何種身份,何種立場……

    有好一會兒沒聽到蔚宛的動靜,他忍不住走上前敲門,沉聲說道:“不要在裏麵待太久,早點出來。”

    並沒有人回應他,而緊接著,從裏麵傳來一聲痛呼,他當下斂著眉,聲音忍不住拔高了幾分:“回答我,不然我進去了。”

    在意料之內,沒有任何的回應。

    顧靳城退開兩步,薄唇緊抿著,也沒再猶豫,轉身在房間的抽屜裏找到了備用鑰匙。

    推門而入,浴室內的光線很亮,卻是因為熱水蒸騰的緣故而顯得霧氣蒙蒙。

    蔚宛捂著自己的嘴巴坐在一邊,似是很難受地皺著眉,而地上則都是從浴缸內滿溢而出的水。

    顧靳城微擰的眉心終於鬆了幾分,他走過去將花灑關上,無視滿地的狼藉,繼而在她麵前矮下身子,將她捂著唇的手拿下,緊凝她帶著紅血絲的眼睛,低聲問道:“地上坐著很舒服?”

    很顯然,她的思緒依舊不清,想要揮開他的手,聲音有著些慵懶,沾染這些許酒精獨有的沙啞:“不要你管,這是我家……”

    她不耐煩地想要將他推開,不過麵前的人紋絲未動,反而將她的手握的更緊。

    顧靳城聽著她幾乎是脫口而出的這句話,心中微微愣怔著,如同靜水的湖麵泛起了層層漣漪,久久不息。

    隻得感歎酒精是個好東西,即使此時她說的是假話,卻也好似帶著一種讓人沉溺的味道。

    ‘家’這個字眼,久違而奢侈。

    他的薄唇微微勾起一抹清淺的弧度,輕緩道:“對,是你家。不過我不管你,誰管你?”

    蔚宛用另一隻手抵著自己的額頭,輕掀眼簾想要看清麵前這人的容顏,明明記憶中,他不應該是這樣的……

    她恍惚了一會兒,喃喃道:“反正不要你,我有阿錚……”

    倏然間聽到不想聽的名字,顧靳城的麵色沉了幾分,唇畔清淺的弧度漸漸消失,想要把她拉起來,卻在不其然間看到了她手腕上的一圈紅痕,他憶起,這些是他留下的。

    他鬆了鬆手,沉聲道:“容錚現在沒空管你。”言罷,又在低頭的一瞬間,不經意地撞進了她霧氣蒙蒙的眼底,又一次忍不住放柔了聲音,“起來,不要在地上坐著。”

    她低垂著眼睫,終是聽話地撐著自己的身子想站起來,而隻是剛動了一下,從腳腕處傳來的疼痛讓她一下子緊皺起了眉。

    “怎麽了?”顧靳城看在眼裏,視線轉移到她的右腳踝上,稍微用力按了兩下,大概隻是輕微的扭傷,問她:“疼嗎?”

    蔚宛又不理他,而是慢慢撐著自己的身子站起來,她喃喃地道:“你出去,我要洗澡……”

    就這幾步路的距離,地上卻因為濕滑好幾次她都差點再次摔倒。

    他終是看不過去,越過滿地的狼藉走至她身邊,很輕易地將她打橫抱起,浴缸內水溫正好,他挽起袖口,褪下她身上早就已經潮濕的衣服,盡量放柔了動作將她放進溫熱的水中。

    也許是這一切太過於不真實,她的眼睛安靜又恍惚,隻是一瞬不瞬地凝著他的每一個動作,呼吸微滯。

    隻有她白皙的肩頸露在水麵外,浴鹽的香氣隨著溫度的升高在空氣中彌漫開來,逐漸氤氳出一種曖昧沉溺的氣息。

    許是因為這空間裏的溫度太高,蔚宛的麵色微紅,腦海之中一片空白,也沒有抵抗他任何一個動作。

    她黑色的發絲散亂著披散在肩膀上,他替她將其全部挽起,坐在她的身後所以無法知曉此刻的她是什麽神情,隻能看到她瘦削的肩膀以及裸露在外的後背。

    當視線觸及到這雪白的後背上,那些清晰可見的痕跡,他的眸色暗沉了幾分。

    室內溫度偏高,連同他深邃平靜的眼底,亦是在逐漸升溫。

    忽而之間,她緩緩地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臂,目光也隨之轉過來,眼神之中帶著幾分朦朧的迷離。

    顧靳城放下手裏的浴球,目光靜靜地看著她問:“想要什麽?”

    而她隻是把玩著他的衣袖,又像是作弄一般,把自己手心裏的水都擦在他的衣服上,好一會兒,她低喃出聲,“這是我買的。”

    顧靳城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衣服,淺色的棉質睡衣,心底漾起一股說不清楚的情緒。

    在生活上,他很少在意這些細節,而他的衣櫃不管何時,總是被打理地井井有條。

    曾經作為家人的存在,那些記憶依舊能在細枝末節中找尋到。

    現在回憶起,悵然若失。

    “你還記得清楚?”

    顧靳城斂下心中的動容,饒有興趣地問著:“你還記得清楚?”

    “記得呀,當然記得。”她收回手,聲音低低淡淡的,有著些許不清晰的迷醉,“家裏的東西都是我買的……每一樣都是,不過啊……別人不在乎。”

    說著她自己又勾了勾唇,露出了幾分蒼白而無奈的笑容,低垂下眼睫好一會兒沒有出聲。

    顧靳城凝著她微紅的臉頰,神情倦怠,好似下一秒就能睡著似的。

    仿佛等了很久,隻為了聽她這樣一句有歸屬感的話。

    無論是在什麽情況下她說出的這話,都在他的心底掀起了不小的波瀾。

    顧靳城抿了抿唇,邊用毛巾擦拭著她的頭發邊問:“那你現在記得我嗎?”

    她微愣,好一會兒之後才緩緩點頭,又有些孩子氣的往前挪動了身子,離他遠了些,“我不想記得你,不過就是因為喜歡,但是太疼了……”

    說完這些話,她將腦袋靠在冰冷的浴缸上,任由著黑長的發絲垂入水中,仿佛耗盡了自己全身的力氣。

    一句喜歡,隔著經年的時光,顧靳城聽著卻發現自己早已無法像最初那樣漠視。

    最初之時,他覺得這一份感情來的太沉重,甚至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總有些情愫在漫長的時光裏變了味道,隻是一直以來,他不願承認罷了。

    在他愣怔之時,隻聽她繼續道:“如果不是因為你,阿錚才不會離開我……你是不是還會告訴他,我們又發生了什麽?然後滿足你變態的想法?然後,你又可以看我笑話了……”

    顧靳城攬著她的肩膀將她從浴缸中抱出,用浴巾將她整個人包裹住,低淡的聲音帶著些許隱隱的壓抑:“宛宛,不要叫他的名字,他不配。我沒想看你笑話,從來沒有。”

    “我不信你。”她低迷的聲音在他懷中想起,漸漸地染上了些哭腔,“那你為什麽還要一次次侮辱我……”

    顧靳城將她平放在柔軟的床上,在燈光下,他深邃暗沉的眸光隱隱流轉著些陌生的情愫。

    有著些無可奈何,交織著複雜,晦暗不明。

    灼熱的氣息流轉在她的頰邊,繼而又靠近她的耳畔,沉聲道:“宛宛,別怕我。”

    她咬著唇搖頭,明明什麽都不清楚,可就是無法收住心中的那股子悲涼之意。

    他的吻落下,將這些鹹澀的液體小心翼翼地拭去,隨之而來的聲音沙沙啞啞,“你說我欠了你幸福,不要賠償?”(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