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新婚愛未晚】(140)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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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宛抬起頭,看著他走近,於是伸手拿開了女兒的小肉手,衝著他輕聲說:“趕緊把你女兒抱出去玩一會兒,我輕鬆一些。”
小孩子當然不會知道大人之間是什麽意思,隻知道自己揮著手玩的開心,也許是感受到了爸爸熟悉的氣息,竟然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男人的眉眼微微上揚,他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把這小東西抱起來,現在做起這些事情來已經是遊刃有餘,他望著女兒圓圓的眼睛,低笑著說:“看吧,被媽媽嫌棄了。”
此時蔚宛剛準備換衣服起來,聽到這話的時候,解扣子的手指頓住,衝著他說:“我都懷疑,是不是你在背後經常說我壞話。”
顧靳城挑了挑眉,即使是他說,也得要小孩子的聽得懂才是啊。
“你的想法很獨特。”
蔚宛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背過身去換衣服,不過在換衣服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身體上出現的一絲異常,原先那懷孕期間都一直相安無事的小黃豆,本就覺得已是萬幸,現在似乎有長大的趨勢,她自己在胸口按了按,很清晰就能夠感受得到。
顧靳城有一會兒沒有聽到她的聲音,於是抱著禾禾走到她麵前,擰著眉心問道:“怎麽了?”
她襯衣的扣子還沒扣好,心裏更是因為煩躁的緣故,直接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不悅地說:“看來得找個時間去做手術了。”
顧靳城聽到手術這兩個字眼,神情就沉了幾分,他把女兒輕輕放在床上,仔細地詢問她:“不是有定期做檢查,現在嚴重了嗎?”
蔚宛用手指比了比,“大概是長了這麽一點點。”
他的目光停在她還未扣好紐扣的那處,伸出手便要覆上去觸碰。
“你幹什麽!”蔚宛一下子拍開了他的手,臉卻是不爭氣的紅了起來。
匆匆扣上自己的扣子,倒是顯得有幾分心虛。
事實上兩人還有什麽事情沒做過?
現在倒是在這上麵害羞了。
顧靳城輕咳了一聲,明明沒什麽,卻被她這樣一說,倒是讓他自己覺得有些不妥,隻能解釋道:“我隻是想看一下。”
隻是個纖維瘤而已,不是什麽大問題,不過他依舊帶著些緊張問:“既然這樣,那還是要早點安排的好。”
蔚宛聽著他說的這麽幹脆,又沒好氣地說:“你到底懂不懂啊,現在不行的……哎,你當然不懂。”
這起碼還得等到斷奶後三個月才能去做手術,這才多久……
顧靳城想了想,他看了眼躺在床上玩著手的小家夥,突然有些不厚道地說:“那早點讓她喝奶粉?”
聞言,蔚宛忍不住按著自己的額頭,這……算是什麽餿主意!
看來也不是真的不知道呢。
“你還是先出去吧,下次我去醫院問問情況。”看著心煩,於是她快些趕人。
前麵才說這父女兩人把她給冷落了,現在看上去,好像也不是……
最終在禾禾七個月大的時候,逐漸讓她喝起了奶粉,每到這時候蔚宛就會忍不住想,既然這小丫頭這麽喜歡爸爸,以後可不能讓她知道他也有不厚道的時候。
又是一個大雪紛飛的夜晚,蔚宛哄了女兒一會兒,就把她交給奶奶照顧,反正現在在家裏基本上也是什麽事情都不用輪到她插手,這時候她無聊之下又開始整理起自己電腦之中的照片。
該刪除的刪除,留下的留下,甚至把一些存在自己u盤裏的照片也重新理了一遍。
正在她專心做事情之時,顧靳城開門走進房間。
他放下手裏的牛奶杯,站在她身側,目光跟隨著她倒是看了不少內容,他就這樣維持著先前的姿勢看了好久,卻是從頭至尾都不曾看到他所熟悉的那些地方。
這時顧靳城不由得問道:“你是不是刪了些什麽?”
本來蔚宛還沒想理他,這會兒聽到他的聲音,便下意識隨口地說:“東西太多,一些沒用的就刪了,本來也不打算留著作紀念。”
話說到這裏,蔚宛的神情在這一瞬之間變得又那麽些不自然。
心裏歎息了一聲,在異地的那一場錯亂,算了吧,現在再去追究也沒有什麽意思。
她抬眼,果然見著男人清雋淡然的眉眼深沉了幾分,估計也是想到了什麽不願意回想的事情。
於是蔚宛輕咳了一聲,將話題岔開,問道:“禾禾在媽那裏睡了嗎?這樣會不會太麻煩媽,要不要還是抱回我們房間裏?”
顧靳城走至她的身後,伸出手不輕不重地揉捏著她的肩膀和脖頸,聲音輕緩地說:“媽這麽疼她的孫女,這會兒估計舍不得還給你。”
男人的力道不輕不重,這會兒正好緩解了她的疲乏,卻又生出了些許困倦之意。
蔚宛閉了閉眼睛,嘟囔著自言自語:“反正這以後她就和你們親。”
這是一句玩笑話,卻被她用聽著這麽嚴肅的語氣說出來,倒是惹得男人一聲輕笑,道:“自己女兒的醋也吃?”
“才沒有。”
而後蔚宛按住了他的手,複又看了眼壁鍾上的時間,轉過身子對著他說:“我去洗澡,你自便吧。”
說完之後,蔚宛真的就是像她自己說的那樣讓他隨意,自己則是拿著睡衣走進了浴室裏。
在她走之後,顧靳城在她原本的位置上坐下。
電腦還開著,他點開屏幕上的文件夾,一張張隨意翻看著這些照片,果然關於那時候的照片,一張都不剩。
這樣也好,要是能夠真的忘記,求之不得。
在寂靜的房間裏隻有從浴室傳來的水聲清晰地傳進他的耳中,忽而覺得心中有些煩躁,在房間裏找到自己的睡衣,轉身走進了隔壁的房間。
其實兩人的房間一直都隻有一牆之隔。
卻又正好就是這一道牆,像是阻隔了所有。
就像此時他在自己的房間裏,就會覺得無比的冷清,而在隔壁,則是截然不同。
最初幾個月小丫頭怎麽著也不肯離開蔚宛身邊,也不知到底是認床還是認人,隻要晚上把她抱走,就會哭的全家人都沒有辦法。
幾乎是誰哄都沒有用,就連顧靳城也是束手無策。
不過這說到底也沒有辦法,主要是這小姑娘太能哭,一哭起來沒完沒了,感覺一顆心都要被她哭澀了。
顧靳城有的時候在想,這小丫頭到底是偏幫著誰的?
畢竟這麽幾個月下來的滋味,也不是特別好受。
當蔚宛洗完澡出來之後,就見到顧靳城已經坐在了床上,發上還沾著些水珠,顯然也是剛洗完澡沒多久,此時他隨意地翻著一本雜誌,坐在這裏似乎就是為了等她出來。
蔚宛的麵色有些不自然,她撫了撫自己的耳朵,欲蓋彌彰般地希望不要紅起來。
她輕咳了一聲,在床頭櫃的抽屜裏找出吹風機,又打算走回浴室裏去打理自己的頭發。
卻是在轉身之時,顧靳城叫住了她:“宛宛。”
“怎麽了?”她疑惑著回過頭,顯然不曾意識到這房間裏忽然升高的溫度。
顧靳城掀開被子走下床,緩緩向她伸出了手。
而蔚宛則是遲疑著,就這樣猶豫了三秒的時間,男人則是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稍稍用力就把她帶向自己的方向,隨後按著她的肩膀讓她坐在床沿,順手接過她手裏的吹風機。
低低淡淡的男嗓在她的耳畔蔓延開來,“我來。”
蔚宛倒是也沒覺得有什麽好矯情的,她便任由著他的行為。
本來懷孕前剪短的頭發現在已經長了很多,她自己打理起來也不是多費力的事情,隻是有人代勞,這當然再好不過了。
男人修長的手指在她的發絲間穿梭,仔細地理開發梢末端的纏發。
這樣的場景於蔚宛而言,是一種莫名的熟悉。
很多年前,他們剛結婚那天,一整天複雜的流程下來,她累的一句話都不想多說,可那時候這個男人亦是貼心的照顧她,脾氣好的根本沒話說。
有些感情並不是一天就能成形,而是在常年累月的積澱之下,漸漸成為了心底最為柔軟的一個角落,卻也是傷人最深。
蔚宛的耳畔隻有吹風機的響聲,思緒卻是漸漸飄遠。
說好了不想從前,卻總是在不經意間容易想起一些不該想的、
直到聲音停止,她才漸漸回了神。
當初結婚之時,兩人雖然沒有什麽感情基礎,可以說一直以來都隻是她自己的一廂情願,可至少,他給了她一個溫馨的新婚夜。
不似尋常夫妻那樣,卻更像是親人之間的憐惜。
後來顧靳城問她,他身上難道沒有優點?
實則,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在那過去的幾年裏,若非那一點一滴的關心,她的心裏又怎會像是烙下了他的名字一般,想要剔除,卻像是蝕骨之痛。
她伸手理了理自己的頭發,忽而之間有些不敢去對視他的眼睛。
不用抬頭,都可以感受到這落在自己頭頂上方的灼灼視線,也許是這屋子內的溫度太暖,以至於她的臉頰開始發燙。
好一會兒,蔚宛看著他把手裏的東西放回原位,又偷偷地打量了他一瞬,在他轉身之時,這打量的目光沒能來得及收回,四目相接之間,不免覺得有些尷尬。
隻不過,尷尬的是蔚宛,顧靳城一點都不覺得。
她微微攥緊著床單,手心裏不知不覺得竟然出了些汗,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麽,“你……”
而她隻不過才說出一個字,顧靳城便悄然走至她身邊,關掉了頭頂的燈光,隻餘下床頭的一盞小燈。
她隻是想問,他今天晚上到底是住在哪兒……
但是按照現在的情況看來,好像是已經顯而易見的事情了。
男人熟悉的氣息將她圍住,肩膀上傳來一陣柔軟的力道,還不及她有所反應,後背就已經抵上了柔軟的被子,他俯身在她耳邊繾綣而低聲道:“宛宛,我們結婚好久了。”
不知為何,蔚宛竟然在他平淡的語氣之中聽出了一些埋怨的悵然,再結合現在的情況,她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他指的是什麽。
他們兩人確實已經結婚很久了,在禾禾出生之前兩人就領了證,而後就這樣一直到了現在……
幸好此刻房間裏麵的燈光並不是很亮,他看不清楚她的神情,否則她一定不知道自己應該要如何來麵對他。
男人的吻漸漸落下,堵住了她所有想說的。
先是輕緩地在她的唇上流連,溫暖而又繾綣,室內的溫度不斷升高,似乎找不到一切拒絕的理由,也無法阻止現在這一切的發生。
他輕而易舉地在進入她的唇舌之間,輾轉廝磨,氣息漸漸紊亂。
兩人的身子緊緊相貼,蔚宛甚至能夠感受到從他身上傳來的滾燙溫度,仿佛要將人焚燒殆盡。
不知不覺之間,蔚宛的手臂攀附至他的後背,這更像是一種無聲地邀請,更是點燃了男人眼中的火花。
在這時,顧靳城卻是克製著自己稍稍撐起身子,他的手掌落在她胸口的位置,問道:“上一次去做檢查,醫生怎麽說的?”
這樣曖昧的姿勢一時半會兒蔚宛真的接受不了,她把臉瞥向一邊,攀附在他後背上的手也有下滑的趨勢。
見她不說話,男人則是更加得寸進尺起來,直接挑開她睡衣的扣子,毫無阻隔的接觸,在左胸邊緣下方的位置,確實觸碰到了那一顆黃豆大小的東西。
“之前也是這個地方?”他音色不改,卻是做著讓人臉紅心跳的事情。
蔚宛這時候哪受得了這些,要做就做,現在在這種情況下這麽正經地問個不停,她說到底還是要臉的。
她依舊不回答,男人的手掌則更用力了幾分,在確認之後他才緩緩鬆開,隨後帶著幾分堅定說道:“聽話,改天陪你去做一個係統的檢查,就當是讓我能夠放心一些。”
男人灼熱的氣息落在她的耳畔,混合著低沉暗啞的語調,顯得更為曖昧繾綣。
蔚宛在還沒反應過來時,兩人身上已然衣衫盡退,氣息繚亂,一室曖昧。
清晨蔚宛起床之時,隻覺得渾身酸軟,她一轉頭,就見到靠近陽台的位置,顧靳城正抱著小家夥在玩鬧,也許是剛進來,之前她不曾聽到有什麽動靜。
見她撐著身子坐起來,顧靳城抱著女兒走至她身邊。
言語之間帶著些許玩笑的意味,“禾禾比你起得早。”
蔚宛氣不打一處來,順手就衝他的方向丟了一個枕頭,這難不成還是她的錯?
男人的眼眸之中帶著清淺的笑意,有著一種可以稱之為寵溺的情愫存在,尤其是當他看到她臉上浮起的緋色,唇角微微上揚。
“好了,開玩笑而已。”他用著哄小孩子的語氣來哄她,這點更是讓蔚宛臉紅,她直接抓起自己的衣服,不管不顧地走進了浴室。
*
沒過幾天,蔚宛抽空去做了一趟全身檢查,這天顧靳城正好有事出差了一趟,在她出門之前還在電話裏不停地叮囑,生怕她一個人會在這裏給走丟了。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不會丟的。”最終她丟下這樣一樣,無奈地把電話掛斷。
和之前的醫生預約好了時間,大概再等一個月之後來醫院做手術,這次的檢查下來並沒有什麽不正常的,這在不經意間讓蔚宛放心了些。
緊接著就是一係列的體檢,等全部做完之後,時間也過去了好久。
當她走出醫院之時,本想著要給顧靳城打一個電話,可還沒等她猶豫完,放在包裏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是一個陌生號碼,蔚宛猶豫了會兒,也不知道要不要接。
當這電話第二次響起來時,蔚宛還是伸手接了起來。
“好久不見,我是宋未染。”
蔚宛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一時間說不清楚自己心裏到底是一種什麽感覺,過了太久相安無事的生活,自然也就忘記了曾經的不愉快,而現在僅僅是一個人的名字,就能將過去又再一次鮮血淋漓的勾出來。
她的目光落在車窗外,沉默了有一會兒時間,稍稍平複起自己的心緒,問道:“有什麽事情嗎?”
“方便的話,我們找個地方喝杯咖啡。”
宋未染的聲音裏麵亦是聽不出什麽起伏,說話的語調就像是在對待一個多年不見的老友,而那些曾經仿佛就是一筆勾下,再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蔚宛對這個人說不上是恨,可能連厭惡都不算,可就是下意識裏不願意跟這個女人打交道,太會算計,心思亦是可怕。
不過不知道是基於什麽念頭,最終蔚宛竟然采納了她的意見,她問了個具體位置,兩人約在半小時之後見麵。
咖啡館內彌漫著濃鬱的香味,蔚宛用勺子攪拌著自己麵前的杯子,卻從頭至尾都沒有喝上一口。
在不經意間,蔚宛打量著坐在自己對麵的女子,還是這樣熟悉又漂亮的一張臉。
太過於熟悉,卻又是她努力想要忘記的。
宋未染執起杯子抿了一口之後,見對麵的人卻始終沒動,於是開玩笑般地說:“這裏的味道還不錯,你不試試?”
蔚宛放下勺子,則是搖了搖手隨意地說:“帶孩子比較累,多餘時間都用來睡覺,所以這提精神的東西,還是盡量不喝的好。”
聞言後,宋未染倒是也沒什麽太大的情緒,她隻是放下咖啡杯,淺淡地笑著說:“恭喜你,上次回來聽說你們已經又在一起了,想不到這麽快孩子都已經生下來了。”
“聽說?”蔚宛的目光之中帶著疑惑,複又問道:“上次回來,你又是聽誰說的?”
“你別誤會了,那已經過去很久了,隻是一個機緣巧合,之前那個人渣還有一些把柄在我手裏,回來辦點事情順便去了一趟我姐的墓前。”
蔚宛聽著她的解釋,心裏沒來由的一陣煩躁,聯想起之前快過年之時發生的事情,原來那時候他還真的不是一個人去的啊。
過了一會兒,蔚宛沒有接她的話,而是問道:“那你找我還有別的事?”
宋未染大概也知道蔚宛不願意理會她,不介意地笑了笑說:“沒有了,就隻是想看看你過的好不好。”
“好的,謝謝。”蔚宛禮貌地回應,可更多之時,這隻是疏離的表現。
之後,她找了個借口先離開,原先的座位上就隻有宋未染一人。
直到服務生詢問她是否要續杯之時,宋未染道了聲謝,目光卻隨之放在了蔚宛離去的方向。
隻是想看看這個為了愛情可以奮不顧身的女子,最終是否能夠幸福,她背負的過往太沉重,也太折磨。
不過情這一個字,又有誰能真正說清楚呢?
*
蔚宛走出咖啡廳,坐在自己車上之後她就給顧靳城打了個電話,也不關這到底是什麽時候,會不會打擾他工作的時間。
而這一通電話卻是很快被人接了起來。
顧靳城才隻是詢問了一句,她便直言說道:“今天宋未染約我見麵。”
聽到這個名字,男人的聲線立刻沉了些許,他說:“她和你不是一路人,不要理會。”
“已經見過了。”蔚宛也沒有藏著掖著,便是這般回答。
他聽著她的這語氣,心裏隱隱生起了一些不安,於是坦誠地解釋:“我之前見過她一次,不過是因為以前那樁案子遺留下來的事情,其他沒什麽。”
“我當然知道你們沒什麽。”
蔚宛點了點頭,還知道主動坦白,就是說要是沒這一次,他還就永遠都不說了?
不過這事情也過去好久了,再翻舊賬也沒用。
然而還不等顧靳城先說話,蔚宛則是隨意地說:“你願意記著誰我沒辦法阻礙,這是你重情義的表現。對了,這兩天我去找一趟阿原,媽一直惦記著他們,不過拉不下這個臉一直去,我和初見熟,我去一次正好。”
蔚宛聽著電話那頭的環境似是變化了,原先還有些嘈雜之音,此刻卻是全然安靜了下來。
“宛宛。”男人的聲線帶著一些低淡的沙啞,似乎是想要解釋什麽,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他似是想要和她解釋一句,即便是最開始,他都不曾抱著和那人重新來過的念頭,隻是後來的重重誤會,才導致了這一切。
可這樣的解釋,蒼白得沒有一點可信度。
“就這兩天時間,你如果早回去了就多哄哄女兒。”蔚宛說完之後就收了線,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矯情什麽。
翻舊賬也不是她的作風,以後果然還是要聽他的話,不該見的人少見,不然會影響心情。
算了,就趁這兩天時間散散心正好。
臨近過年,恰好就是那座城市最冷的時候,蔚宛的運氣還算好,她下了飛機之後才開始下雪。
偏南方的城市一般來說不會有像北方那樣的鵝毛大雪,可這濕冷的天氣卻也是讓人心情煩躁。
她看到了初見的兒子,一個白白淨淨的大胖小子,這笑起來的時候左邊臉頰上還可愛的酒窩,這點和顧三少簡直一模一樣,沒準以後也是個會禍害小姑娘的主。
已經到了年底,許初見也想不到蔚宛會在這個時候來,於是調侃著問:“吵架了?”
“哪裏能吵的起來。”蔚宛說的這是實話,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顧靳城總有一種能耐沒辦法讓人真的和他吵起來,大不了就是誰也不理誰。
現在這簡直已經百依百順了,要是再吵架,那罪過可都在她身上。
“我也感覺他那種人,應該是把自己的情緒藏得很深。”許初見回憶著顧靳城給她留下的印象,確實是這樣。
思忖了一瞬之後,許初見又笑著說,“不過這都不是問題,你沒法否認,你就是喜歡他呀。”這婚都結了,女兒都生了下來,現在居然還來這一出賭氣離家出走?
後來,蔚宛在回去的路上想起這些話,倒是覺得也沒什麽不對。
沒法否認,自己就是喜歡他。
蔚宛回到下榻的酒店時,外麵的雪已經開始下大了,她搓了搓自己的手吸取一些暖意。
酒店櫃台的工作人員則是告訴她有人找,並且已經等了很久。
當下蔚宛就覺得奇怪,自己在這座城市並不認識什麽人,誰會來這找她?
她遲疑著往大堂休憩區走去,遠遠地就看到了有個熟悉的身影背對著自己,手邊放著一杯咖啡以及一摞文件。像是臨時到了這個地方,有很多事情沒來得及處理。
蔚宛靜靜地站著,腳下的步子放慢了下來,就這幾步路的距離,她走了很久。
雖是早有預感,可等她看清了男人的正臉時,心跳還是莫名的快了一拍,早就已經忘記了昨天這個時候她還獨自生著悶氣,現在怎麽就這麽輕易……
顧靳城放下手邊的文件,揉了揉眉心,好整以暇地望著她。
“你怎麽來了?”
然而還有一句話蔚宛沒有問出口,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也許是曾經她追著他的腳步太久,以至於現在她像是不曾反應過來。
顧靳城站起身,緩緩走到她麵前。他比她高了很多,穿著黑色的羊絨長大衣,襯得整個人身長玉立而又內斂清雋。
他神色很平靜:“我下午剛和阿原見了一麵,順便在這等等你。”
很順其自然的一句話,甚至不帶任何的解釋。
這確實是他的做事風格。
有的時候她在想,是不是顧家的男人都是這個性子,有些可怕的固執,偏偏心思又深沉的什麽都藏得很深,讓人難以猜測。
蔚宛啊蔚宛,你自己又何嚐不是執念地瘋狂呢?
那些過去的點點滴滴,好的不好的,都像過電影一般在腦海裏麵一幕幕回放。
當初的某個禁忌,也隨之被勾起。
蔚宛微仰著頭,淡笑著問他:“今天是什麽日子?”再過去一天,可就又到了那個日子。
曾經那人在一年中最熱鬧的時刻選擇永久離去,是誰都無法觸碰的潰爛。
顧靳城站得筆直,聲音清淡,似是帶著冬夜的寒涼,卻是目光深鎖在她臉上說:“今天十號。”
蔚宛又笑:“哦,我還以為你忘了呢。”
“我確實快忘了。”
蔚宛對他這樣的平靜就是恨得心癢,明知道她在意的是什麽,卻從來不直接說出來,她知道歸知道,可是與清楚地聽他說出來,又是完全不一樣。
“顧、靳、城。”她咬牙切齒地走到他麵前,一字一頓地念出他的名字,低聲說:“快忘了說明還沒忘!”
顧靳城無視她臉上的惱意,唇角勾起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忽而換了個話題問:“看到孩子了沒?長得和阿原像嗎?”
“這麽點大哪能看的出來像誰?”
“反正我女兒像我。”
蔚宛猛地抬頭,甚至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這個男人竟然會說出這種話?
她抬眸的一瞬間,男人唇畔那抹清淡而溫暖的弧度,肆無忌憚地闖入她的眼底。
顧靳城揚了揚手裏的房卡,擁著她的肩膀,語氣溫淡:“一間,還是兩間?”
她沉默了很久,不,應該說是有些……意外。
竟然這樣一本正經地說著……
臉不爭氣的紅了起來。
蔚宛歎了一口氣,低下頭用微涼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試圖掩蓋臉上浮起的那異樣之色。
“還是一間吧,方便些。”他聲線平淡,自顧自地做出了決定。
有些事情看似很複雜,想開了看清了,也就沒有什麽是過不去的。就像她自己無法否認,喜歡他這一個事實。
“好。”
是夜,男人圈著她的腰身,在她耳邊輕聲低語,“宛宛,如果早知道是你,不至於會走這麽多岔路。”
昏暗的燈光下,她轉過身凝著男人清雋硬朗的五官,她抿著自己唇,複又揚起一個清淺的笑容,手指落在他的眼睛上,低聲說:“我閉著眼睛,也能知道是你。”
他沒有說話,蔚宛知道他一定又開始自責,這個話題在他們之間便是不能提的禁忌,她低低地歎息了一聲,“都過去了。”
那本日記本上寫清了一切,蔚宛知道,倘若沒有那些錯……
沒有倘若,隻能學著釋懷。隻需要知道一點,曾經的錯過,誤會,都隨著經年的時間慢慢積澱,不說原諒,不言愛,漫漫餘生,足以解釋。
男人放在她腰上的手逐漸收緊,餘生很長,慶幸自己還能抓緊這一切。
*
當蔚宛家的小公主四歲之時,陪著太爺爺睡了個午覺之後醒來,就看到媽媽和容叔叔坐在一起聊天,她甜甜地笑著撲進媽媽懷裏,又轉身對著容叔叔問好。
容錚的目光還是如以前那般溫煦,他伸出手,好看的桃花眼微微上挑,對著小姑娘說:“給容叔叔抱抱,媽媽抱著你會累。”
禾禾一直都喜歡他,從小到大就這個容叔叔不會在她偶爾生病的時候說她,她家裏人隻會數落。
於是很快從蔚宛身上下來,轉進了容錚懷裏,又用稚嫩的聲音問著:“媽媽身體不舒服嗎?以前都是抱我的呀……”小姑娘的眼睛看著蔚宛,不知道為什麽帶著些委屈。
容錚則是刮了下她的鼻子,輕笑著說:“乖孩子,再過幾個月你就要做姐姐了,又會多一個小朋友和你玩,所以現在多聽媽媽的話知道嗎?”
小女孩似懂非懂,可一聽到又要多一個小朋友和自己玩,就咯咯地笑了起來,她回到蔚宛身邊小小的身子趴在她的腿上,開心地問:“小叔家的承雋就護著他妹妹,我也想要個妹妹,以後把好多好看的衣服都留給她穿……”
蔚宛不由得笑開,她捏了捏女兒的臉頰,玩笑般地說著:“那你櫃子裏的玩具,還有奶奶之前給你買的新裙子,這些舍得嗎?”
“當然啦!”
蔚宛看著她黑亮的眼睛,笑了笑說:“暫時別告訴爸爸哦,這是我們兩人之間的秘密。”
“嗯嗯。”
小女孩當時一口答應的很好,跟著奶奶回了家之後,可僅僅過了一天的時間,就直接對著某個人說了出來。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
一場大雪之後,四歲的禾禾躡手躡腳地推開書房門,坐在自己爸爸的腿上,咬著手指,眼睛滴溜溜地看著眼前的男人若有所思。
專心看文件的男人並沒有理她,隻是唇角不經意上揚。
終於,小女孩忍不住拉著男人的手,指著窗外甜甜地笑:“爸爸,我想出去堆雪人。”
“嗯,你隻可以想想。”男人的回答很簡單。言下之意,不行。
“為什麽!?”小女孩咬著自己的手指,麵上露出了幾分委屈之色。
男人放下文件,撫著女孩的腦袋,清淺地笑:“去年這個時候你和小叔偷跑出去,結果感冒發燒了很久,把你媽媽嚇到了。”
聞言,小女孩扁了扁嘴,委屈,“原來我不是最重要的啊!!!”
“……”可以不用這麽會抓重點。
小女孩把玩著男人的手掌,低垂著眼睫,嘟囔著說道:“你總是騙我,說好了讓媽媽晚上陪我睡,結果半夜醒來都是我一個人……”
男人想了想,這個罪名可大了呢,笑眯眯地說:“你是大孩子了,所以要一個人睡。”
“那你還是大人呢!還要別人陪你一起睡!”女孩繼續指責。
男人麵色不改,清雋的眉眼沾染著笑意,一本正經說著:“因為媽媽喜歡爸爸呀,所以不願意爸爸一個人。”
小女孩氣的嘟起嘴,“哼……我有個秘密,現在不告訴你了!”
哦,秘密?
“前兩天在太爺爺家裏,容叔叔偷偷告訴我,我又要做姐姐了……然後媽媽讓我不要告訴你,說是秘密。”
小女孩的眼睛晶亮,一點沒有發現有人的心情瞬間變得不好。
“誒,我都告訴你了……帶我就去堆雪人嘛~”小女孩繼續蹭著父親的手,撒嬌。
男人的神情陰鬱了一會兒,好幾次忍住打電話的衝動,隨後撫著女兒的頭發,輕聲說:“小時候你太調皮了,所以在生你的時候媽媽很辛苦,如果有了弟弟妹妹會更辛苦,那這樣,你要不要更聽話一些?”
女孩似懂非懂,隻知道爸爸說的都對,點頭。
最終,小女孩被包成一個粉色的粽子,這才能去外麵玩。
雪後初霽,陽光微暖。
男人一會兒看著蹲在地上的小身影,一會兒看著自己被拒絕了好幾次的通話記錄,煩躁。
終於有一次,電話被接通。
“快結束了嗎?我去接你。”男人的聲音清淡,倘若仔細聽,似乎還有些緊張。起先隻是因為大雪路況不好,所以她在老宅多住了幾天,他卻是忘了一個事實,顧家老宅就和容錚家靠在一起,不見麵都不正常。
雖然這麽多年下來,大家也都各自幸福,以前的事情早就已經釋懷放下,可說到底顧靳城心裏還是有別扭的。
“我直接和爺爺一起回來,你不用來。”電話那頭傳來女子柔和的話語。
他挑了挑眉,忽而有些固執地說:“回來,然後我們一起回家。”
女子意味深長地問:“今天什麽日子?”
男人微微挑著眉,說道:“過年啊,還能是什麽日子?”
她唇角輕彎,隨意地哦了一聲,自然沒忽略他言語之間的緊張。確實,隻是個普通的日子。想了想問:“那有沒有新年禮物送給我?”
“有。”男人的眉眼清淺,視線落在遠處,又說:“禮尚往來,那你有禮物送我嗎?”
此時蔚宛已經看到了熟悉的建築,從車窗外看去,就能看到那棟別墅之前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她的手心落在肚子上,目光越發的柔和,緩緩說:“嗯,我也有。”
顧靳城掛斷電話,像是有心靈感應一般,他抬起眼,不遠處那抹熟悉的身影落入他的視線中。
越過滿地白雪,他快步走到她身邊,小心地攬著她的肩膀,輕聲囑咐:“小心一點。”
蔚宛把自己的手放進他的溫熱的口袋裏,他笑了笑,順勢握住。
這一刻,他想,自己是何其幸運。
從來不說這一個愛字,可這卻是愛情最好的樣子。
在有生之年執子之手,即使曾經隔著千山萬水的錯,幸好,一切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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