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最遠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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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星星啊,姐姐,二十年了,你老了,可我依然年輕貌美。 ”風月久刻意說自己的風錦月,故意以此恐嚇風星韻。

    “不可能,星星已經死了,你不是星星,你不是!”

    風星韻聲音都在顫抖,她這會兒說星星死了,可方才還說她是跟野男人私奔了,如此前後不一,她必然知道更多不為人知的真相。

    風月久都已經套問到這個地步了,她一刻也不願停頓,敢於大膽猜測,道:“當年是你害的我,你到底背著我做了什麽了,最後代替了我?”

    “這一切本就是屬於我的!”風星韻即便此刻心慌卻依舊固守不言。

    正當風月久不知如何能有力逼出風星韻的真話時,鳳延這個程咬金半路殺了出來。風月久聽到房間外頭丫鬟見過城主大人的聲音,她不怕和鳳延對峙,反正她的身份早已被他知曉,可麵對他,終究是個麻煩。

    鳳延進來房間,竟看見風星韻被打暈躺在地上,而房間一邊的窗戶開著,顯然是有人從其中逃了出去。

    鳳延第一個反應就是風月久,他先將風星韻抱到床上,便趕緊從房門出去,擔心風月久會鬧出些麻煩來。

    父女連心果然不是說說而已,風月久雖然成功走出了風星韻的居院,卻由於陷入對風星韻所說之話的沉思,匆忙腳步遠遠被護衛看見。

    “什麽人?”

    夜下漆黑,距離太遠,護衛沒能看清風月久的臉,便將她當做行跡詭異份子。而風月久,此刻完全不能冷靜,更是忘了自己可以憑借一張臉在這城主宮暢行無阻,即刻拔腿就跑。

    “站住!”

    鳳延從風星韻居院出來,便聽原本安靜的夜鬧了起來,若猜測不錯,那必定是風月久惹起的動靜。

    風月久才不會逃不過區區幾個護衛的追趕,她已然遠遠地將追趕的護衛丟在身後,可當她跑近央君臨的住處時,腳步便不自覺慢了下來。

    “太子殿下,我好想告訴你我到底是誰!”

    風月久不禁起了悲思,落後的護衛追趕上來,她竟果斷折道跑向央君臨住處,和護衛拉開一段距離之後,她到達了央君臨房前,毫不猶豫推門進去,微有急喘。

    央君臨和鳳延稍微聊過幾句之後,深思良久,就是風月久突然推門進來的前一刻,他仍對自己所查覺的太子妃的改變耿耿於懷,求索不得答案。

    二人相對一刻,央君臨已然糊塗了,他的眼睛是清晰的,但心卻是半迷糊狀態。相信自己的眼睛,進門此人是他的太子妃沒錯,計較心中的疑惑,真真假假,真假難辨。

    風月久眼裏更是心緒滿溢,她一個人真的承受得太累,被一顆心驅使得過分狂躁,為何自己不能像央君臨那般容忍,他知道真相而隱藏,自己為何要去挖掘那個傷人傷己的真相。

    在央君臨此刻遲疑的目光中,風月久看出他的懷疑來,自己和鳳千瑜兩個人一定快將他逼瘋了吧。

    風月久好想衝過去告訴央君臨,她是風月久,不是鳳千瑜,她根本不願意代替別人的身份愛他,也希望央君臨所愛,是無論何等身份的自己,呼風寨山賊,或是真正鳳城城主的長女,無關一切身份,隻是她個人而已。

    護衛追蹤風月久也進了來,冒險衝撞到央君臨房間前,看風月久的背影,並不太確定她就是方才一路追趕不上的賊人,倒更像是太子妃。

    風月久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和刀劍聲,她刹那淩厲的目光更像鳳千瑜,轉身麵對護衛,略凶狠地說道:“何人允許你們闖進來的?”

    “卑職見過太子妃,我等在巡邏路上看見一個鬼祟身影,追著她闖入此處,還望太子妃恕罪。”

    “沒人闖進來。”風月久語氣漠然。

    “可是……”

    “連我的話你們也不聽了,我也才進來此處,難道我是你們口中的賊人嗎?”風月久怒而問道。

    “卑職知罪,這便退下。”

    護衛受製於風月久的這張臉,太子妃的身份,不敢不從。

    待到護衛們全部退去,風月久才冷靜下來,隻不過想在風星韻麵前裝作鳳千瑜,卻不自覺更加像她了。

    風月久轉回身來,央君臨投向的目光卻更加陌生和疏遠了,在熟悉與陌生之間,央君臨早已遊離失所,不敢想卻更加不安。

    風月久豈不明白央君臨的處境,和當年的鳳延一樣,愛得糊塗,而鳳延選擇了愚蠢一生。

    同樣一場戲劇性錯位,如今的卻比當年簡單,風月久認為,決定權必須在央君臨手中,至於她和鳳千瑜,誰為當年的風星韻,誰為風錦月無需糾結,唯一重要的是央君臨的抉擇。

    風月久與央君臨隔著一段距離對望許久,無需言語,兩道目光的交流讓一直處於思緒繁雜不清的央君臨沉靜下來。

    風月久緩緩露出一絲笑容來,麵對央君臨是欣喜而笑,深藏心底是苦澀的味道。風月久不禁自怨,為何她還會犯這種錯誤,無法打破心底的防備,即便奮不顧身地愛上,卻做不到坦誠相待。

    “太子殿下,對不起。”

    風月久的聲音極小,那一抹笑容轉身,央君臨被牽引著上前,卻隻是看著風月久遠遠離開,微笑與背影,都在他心裏作亂。

    一聲抱歉絲絲滲入央君臨耳中,那一眼萬年的感覺,總歸還是在他的疑惑和遲疑之中錯過了。

    一夜過去,風星韻在恐懼當中睡夢,除了風月久的威脅,她重複做著當年的夢,同樣的大雨天,她一如當時站在崖邊,卻下起了鮮紅的雨水,風錦月遍體鱗傷從崖下爬上來,喊她“姐姐”,將她推下萬丈深淵,取而代之。

    風星韻化作孤魂野鬼,在鳳延和風錦月的婚禮上,再沒人能注意到原本光彩照人的她。隻是她看著風錦月和鳳延拜堂成親,洞房花燭,而她無形無影,束手無策。

    風星韻全身冷汗乍然醒來,隻有秋風掃落葉的聲音,今秋幹涸,沒有點滴落雨,倒是她的頭上,汗如雨下。

    鳳延從昨夜安靜下來之後便留在風星韻身旁,沒了動靜,說明風月久沒有被逮到,可不知她在風星韻這裏說了什麽做了什麽。

    風星韻驚醒看見鳳延,那無比真實的隻是夢境,她仍然是鳳延身邊的城主夫人,風錦月死了,當年就死了,她不可能年輕貌美地回來,那不是她,絕對不是。

    “夫人做惡夢了?”鳳延問。

    風星韻自然不能告訴鳳延昨晚她看見風月久的事,更不能承認當年的自私自利,她不知,鳳延早已知道一切真相。

    “是,最近心悸不安,昨晚也不知怎麽的,突然就暈倒了。”風星韻如此隱瞞。

    “是嗎?如果身體不適,就找個大夫來看看。”

    “不必了,我休息休息便好。”

    “夫人好生休息,為夫還有事,就先走了。”

    鳳延和風星韻如此相敬如賓二十年,新婚後的你儂我儂在鳳延察覺此人非彼人的真相之後便轉變,但當時生米煮成熟飯,鳳延沒有對風星韻絕情絕義,隻將平淡如水付之於她。

    最開始風星韻懷疑過,但漸漸的,看似沒有東窗事發的表象讓她心安,二人之間的細水長流竟讓她習慣。

    時至今日,風星韻更不會懷疑自己已然被鳳延看清,她隻是一如既往地毫無悔意,可風月久的出現,讓她的防備和疑心重生,無論如何,不管風月久有何目的,她都不能坐以待斃。

    鳳延不知風星韻是故意隱瞞還是當真一夢忘了昨夜之事,但既然她不提,自己便沒必要繼續糾纏地說。

    日複一日,風月久保持沉寂幾天之久,糾結矛盾,心亂如麻,愧疚憤恨,一切都讓她寢食難安。慶幸,風月久讓自己的思想打通,決意定下。

    終有一日,祁城有人來到鳳城傳信,衡都加急傳旨,需要央憬華親往接旨。

    央憬華從鳳延得知此消息,並不知那旨意裏是何內容,但從來傳信人的口氣中能聽出來,定是萬分迫切的重要之事。可如何迫切的大事能與他一個閑雲野鶴的王爺有關係,難道是他的皇祖母又在背後搞了什麽鬼。

    可如今,央君臨遠在衡都之外的鳳城安然無恙,太後又能有什麽作為?

    對於突如其來的聖旨,央憬華仍有許多不解之處,但他無論如何都得回祁城親自接旨,否則不忠不孝的罪名可不是好受的。

    但如果他走了,風月久該怎麽辦,這幾日她的情緒完全不對勁,央憬華當然知道她不可能跟自己離開,可自己離開了,她作為自己的“新歡”又能以何理由留在城主宮?

    央憬華無論如何都要先找風月久聊聊,他的離開勢在必行,在這關鍵時刻,他還是將要離她而去。

    風月久正好想通了很多事從房間裏出來,這幾日她囚禁自己不見光的日子過夠了,她終於下定了決心,就像她敞開房門所看見天際的熊熊烈火。

    央憬華從城主殿離開回到客院,本就是要首先去找風月久商量,看她自覺地出門,真是令人驚喜。

    “你不是戒光了嗎?這會兒怎麽出來了?”央憬華甩掉愁容調侃著上前。

    風月久的目光從耀眼的夕陽轉向央憬華,難得露出毫無陰霾的笑容。

    “我決定了,要跟太子殿下說實話。”

    風月久說道此話時是最初的張揚自信的模樣,是央憬華念念不忘最喜愛的那樣。

    “好啊,如果皇兄知道真相就不要你了,那本王就勉強收下你,順便把你帶走好了!”

    央憬華雲淡風輕地玩笑一說,他心裏明白,自己永遠沒有那個機會從央君臨手上接手風月久。(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