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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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媽媽胖手一揮,搭在柳燕文的手上,極親切的說道:文兒啊,你可是要跟你挽衣姐姐好好學著,挽衣姐姐嫁人了,那輕雲縱…杏眼一挑,另有一番含義,不過她怕這街上撿來的孩子看不懂眉眼,複又說道:你若是學到了挽衣的本事,那裏可就是你的了。
柳燕文正傻吃著阮媽媽遞來的點心,嘴跟著停了嚼動。
“真,真的嗎?”柳燕文想起在輕雲縱的一物一景,阮媽媽的話聽起來像做夢似的。
阮媽媽歪唇一笑,晃了晃腦袋,“當然是真的,隻要你聽媽媽話。”話至此,阮媽媽略作停頓,才又接著說道:“哎,都說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我每天好吃好穿好住,也留不住這個女兒的心,就要跟著人家將軍跑了,做媽媽的我心裏那叫一個疼啊。文兒啊,挽衣可不簡單,你不要被她灌了**湯,她那兒有什麽不對勁兒的事,及時告訴媽媽才是。”說著,淚珠一雙一對兒的就掉了下來,情真意切似地表演給柳燕文看。
柳燕文年幼,隻知這阮媽媽給她好吃好住好衣穿,定是好人了,難過地皺起一雙俏眉,湊過去說道:“媽媽不必難過,挽衣姐姐走了,還有文兒侍奉媽媽,文兒對天發誓永遠不會離開媽媽。”
阮媽媽見此,知這柳燕文對自己的忠心,便佯裝安慰地長歎一聲,“哎!女兒大了終是要嫁出去的,媽媽也不是非要你們留在我身邊,但怎麽也要堂堂正正,聘禮彩金不會少,可你這姐姐,心向著男人,虧我這麽多年把她養得如花似玉。文兒啊,你挽衣姐可偷偷藏了不少銀子呢,都要做將軍夫人了,從此富貴榮華,可我這苦命的娘,孤苦一人,哎……她都不說留著為我養老,做女兒的怎麽會這樣沒良心。”
阮媽媽一番戲下來,真是博到柳燕文不少同情,小丫頭心就向著阮媽媽了。回了輕雲縱,看挽衣不理不睬的樣子,心下漸起怨氣,一張俊俏的小臉兒繃得緊緊的。
挽衣哪會看不出眉眼,她故不作聲,坐在院子的小亭裏擦拭兵器,卻也不在意她。
還在梁家的時候,曾有個道士經過梁府進香的車隊,見到才**歲的梁紅玉,便駐足端詳。良久,又歎息搖頭,像是惋惜,又又似欣慰,看得梁夫人不解,便讓奶媽上去問原由。
道士看看梁夫人,仍是歎息搖頭,念著天機不可泄漏,欲轉身離去,卻又回頭看看梁紅玉,隻道是:紅玉留人間,自有天意。
梁夫人回府便將這話告訴了梁老爺。老爺不解,看著紅玉,想這女兒或許真不是普通的孩子,便十分喜歡。
那日,道士臨走之前,站在梁紅玉旁邊輕聲道:“家門凶險來臨,誰也躲不過,不過,這丫頭或許會有後福,隻是需要有人救你於水火,了你塵願,苦盡甘來。”
梁紅玉不懂世事,隻瞪著一又可愛的大眼睛看著那道士,瞬時,美眸一彎,笑得越發可人。
道士又是極婉惜的歎息,又補了一句:“孩子,若是將來遇到個黑虎似的人,便是你的救星。”言罷,那道士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怎料,道士一語成讖。
梁家世代為大宋武官。家門顯赫,一夜之間風雲驟變。梁家獲罪,滿門抄斬。
梁紅玉也在死亡名單之上,卻被阮媽媽偷了出來,這就是阮媽媽過人的本事,而死了的人,尤其是朝廷裏宣判了死刑的人,誰還敢活著呢?等十五歲的梁紅玉醒來,得知自己還活著,便懂了許多,為了家仇,為了雪恥鳴冤,她隻好忍氣吞氣,在風塵之中蓄勢,等著那個解救她的黑虎。
她一夜成長,可左等右等也不見此人,難道那道士的話是假的?還沒看到什麽黑虎,卻是遇到了霍安江,以霍安江今時今日的地位,是否也可以替她複仇?這樣想著,不自覺地手下得重了,噝……挽衣輕顰淡眉。
“挽衣姐?怎麽這麽不上心?”襲香奔似地跑來,抓著挽衣的手,鮮血涔涔滴在兵刃之上。
“還愣著做什麽?快去屋裏拿藥箱來!”襲香看著柳燕文喝道。
柳燕文適才回神,應了一聲就跑進屋去取了藥箱來。
襲香心疼得眼淚往下掉,倒是挽衣淡然一笑,輕聲說道:“一點小傷而已,瞧你這丫頭。”
想起挽衣背上刺的梅花,襲香也知道這點痛對挽衣實在不足掛齒,可還是心疼,一邊小心翼翼地包紮,一邊說:“挽衣姐,難道你不痛嗎?”
痛?挽衣心語,自打看著家人的頭懸掛在城門口示眾,她便沒了痛的知覺。
阮媽媽那時為了降服她,特意帶她去看那殘忍的一幕。
“從今兒起,你就是個死了的人,若是出去,也是死,看到你裏家人的下場了嗎?你若不想和他們一樣,就乖乖聽話。”阮媽媽尖厲的聲音像魔咒一樣在耳畔縈繞,挽衣不知,是否因這柳燕文進了沁香樓才勾起那些往事,睇一眼跟著襲香忙碌的柳燕文,輕輕搖頭。
“燕文,你爹娘呢?”
被挽衣這樣一問,柳燕文愣怔住了,“爹娘?”
一見柳燕文的神色,挽衣猜到幾分,又是個苦孩子,都怪這些年戰事不斷,生靈塗炭。再想起那些玩弄朝權的文官,若不是他們又怎麽會害死爹娘?心恨如刀割,比這皮外傷還要痛上千百倍去。
“滿宮明月梨花白,故人萬裏關山隔。金雁一雙飛,淚痕沾繡衣。小園芳草綠,家住越溪曲。楊柳色依依,燕歸君不歸。”
挽衣含淚吟誦。
聽不懂的,隻當是挽衣思念霍安江早日歸來,誰又知挽衣一膛思親之痛,滿門上百口家仇之恨。
柳燕文自是聽不懂,卻聽懂一個燕字,想是在說她,抬眼看看挽衣,隻見挽衣一臉神傷,心頭也微微一顫,雖是自幼沒了爹娘,但流浪街頭也總是遇著好人,心地還是良善。
“姐姐,是在說燕文麽?”喃聲而問。
挽衣苦笑搖頭,“妹妹,你可知這是何處?”
襲香見挽衣如此,欲開口阻止,還不知這柳燕文是敵是友,怕挽衣吃這柳燕文的苦頭。
挽衣故作不見襲香的暗示,隻看著柳燕文,待她回答。(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