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把我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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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昏昏沉沉地不知昏睡了多久,在昏睡中,挽衣總是隱隱約約地聽到有些人在她床邊說話兒,然後又離去,總有一個味道在她床畔飄蕩,她不熟悉那是什麽味道,但卻十分特別,即便在這樣的昏睡中,都能讓人記憶深刻,四周到底發生了什麽,挽衣很想睜開眼睛,可她拚命去睜,仍是毫無辦法,隻能繼續在這朦朦朧朧之中沉淪。
挽衣終於醒了過來,不知是多少次的嚐試,總算睜開了眼睛。她沒死,又沒死。
哎,上一次死而複生,是在沁香樓,是阮媽媽把她救回人世,這一次呢?她怎麽又沒死?這一次她真的陷入難局,她怕看到韓良臣被埋伏,她怕自己再次害人,她真的覺得隻有自己死了,才不會再害人。可偏偏又讓她活了過來。
挽衣撐著虛弱的身子從床上下來,心中驚濤駭浪,臉上卻平靜無波,拚命壓製住想要怒罵的衝動走到門前,門果然是被鎖住的,她用力的拍門,“開門,開門!”明明知道這樣做無益,但她還有別的選擇麽?當人被逼至絕境,任何可能都願去嚐試。
不管挽衣怎麽拍,那門都紋絲不動,毫無生氣地緊掩著,她拍的沒了力氣,倚著門板坐在地上,時不時抬起手拍門板,欲哭無淚。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一陣吵雜的腳步聲傳來。挽衣知道有人來了,可她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頭也依在門板上沉得抬不起來。她知道,是那兩掌打得她腦袋出了毛病,一定是這樣的,總是昏沉沉的。
進來的人,她隻瞥了一眼,便知是誰。她想冉俊一定不會放過她的,他會想盡辦法折磨她吧?
冉俊進門後,便發現了坐在地上的挽衣,目光微滯渙散,像是個沒有靈魂的軀殼。而那渙散的眸子竟讓他有些許的心疼。怎麽會心疼?這個女人如此恨他,不惜一切地傷害他,他為什麽要心疼這個女人?
才浮上眼底的憐惜之情頓然逝去,黑眸閃過一絲驚悚,渾身散發著沉謐氣息,用銳利幾可傷人的眸光看著挽衣。
挽衣強打精神,冷眼看他,並未言語,就算是死,也不會讓一絲懼色浮現,辱沒自己,連命都不要了,還會怕他腥殘若惡鬼? ;
他臉色一徑陰沉了下去,麵孔滿是猙獰與忿然,怒道:“果然不是普通的女人,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死在你的芙蓉帳下?霍安江和韓良臣都是將軍,我冉俊也算是將軍,為什麽你可以是他們的女人?不能給我?”說著,冉俊再次忍不住地將挽衣抱起來扔到床上。
挽衣這一刻沒有任何反擊之力,緊緊咬著自己毫無血色的下唇,拚命忍住因痛心而要奪眶而出的熱淚,全身顫抖哆嗦著,眼中的淚轉了好幾個回合,但終究沒有墜落,因心中懂得,就算淚流幹、流盡又能如何?但願這是噩夢吧,這一定是一場噩夢!隻需等待醒來的那一日…
挽衣以為這一次恐怕真的要**於冉俊了。這個趁人之危的時機實在是太好了。
冉俊凶性全露,怨恨漸漲,將她扔在床上後並沒有挽衣所擔心之事,反而站在床邊冷道:“你想死?沒那麽容易,我不會讓你死的,死對你來說太容易,我還沒看好戲?沒看到你愛的男人,倒底會不會來救你,值不值得你愛。”
挽衣驀然間狂笑起來,笑聲詭異另人不安。
冉俊捏住她的下巴,狠戾地說:“你已經在這兒呆了三天三夜了,他沒半點反應,你真覺得他還愛你?既然他不愛你,就和我在這裏做對征戰夫妻吧,至少,我可以給你想要的一切,吃穿用度不比你大宋的將軍差。但你必須配合我,除掉韓世忠。”
挽衣定定地冷看著他,唇邊浮出一抹冷笑,黑眸閃過一瞬湛然,原來這才是他要的,要她哭叫著乞求,匍匐在他的腳邊臣服於他,他那癲狂恐怖的性情令挽衣不屑。 ;
“有本事,自己殺進宋軍大營,搞些偷雞摸狗的伎倆算什麽英雄?”挽衣亦是同樣狠戾地說道。 ; ;
冉俊眉間緊攏,他甚至不知自己怎麽了?他本就是個狠絕的將軍,方才戰無不勝,對任何人、任何事都沒有感情,他覺得隻有這樣才能高度的保護自我。而麵對這個女人,他竟然如此猶豫,他也想知道為什麽會如此。
旋即,他冷笑著看著挽衣:“你不會幼稚的以為用這樣的激將法就讓我就犯吧?我會繼續等著韓世忠,他若是不來,你不如就死了心,跟著我吧,我會對你更好,至少我不會讓你被別人抓走。”
挽衣輕蔑地瞥了他一眼,“你可不要告訴我你愛上我了?”臉上冷若冰霜,還有一絲嘲笑地看著冉俊。
冉俊緊凝著她不語,而那張邪魅的臉上掠過一絲異色,不知為何,並不像有一絲絲陰謀,挽衣轉眸不再去看他,不管他是怎樣,她都不願去看了。
冉俊不願承認他愛上了這個女子,僅僅是幾麵之後,他笑了笑,麵色柔和了許多,才說:“這有什麽不可能麽?這個世上有什麽事是不可能的呢?跟著我,在西夏你同樣是將軍夫人,日子久了,你或許也會愛上我。”自信滿滿。
“膚淺!”挽衣怒斥。
冉俊不怒反笑,“那又如何?”
想來這個男人在西夏也算佼佼者,自是有許多女人簇擁周圍,這種男人反而喜歡征服那些不易得到的女子,越是得不到越想去征服,越覺得那才是愛,全然不知愛的考慮是在得到之後的持久。
“你聽過一個故事麽?”挽衣轉眸看著他,臉上不起任何波瀾地問道。
冉俊沒有回答,隻是看著她的臉,似等她講下去。
“從前有一隻狼,終年生活在荒漠戈壁,無奈愛上了一隻羊,愛著她的純潔和溫柔。為了接近她,他殺死了一隻羊,披上羊皮,在月夜裏來到她身邊。他很想擁抱她,可是狼的血性與羊天生對危險的第三總是令他心願成空。她總是遠遠地躲著他。有一次,終於隻剩下他們兩個了。他說:我愛你。她說:我怕你。和你在一起,我會因為恐懼終夜生活在噩夢裏。說完她轉身想離開她,可他多年的癡心怎麽容得了這樣的收場,他是狼,草原的霸主,有什麽是他想要而得不到的呢?一瞬間,他衝上去,在她驚恐的叫聲中,他咬破了她的喉嚨。她死了,狼說:寶貝,等著我。就以最快的速度衝下懸崖。可是,到了閻王殿,陰司為了懲罰狼咬死了羊,轉世,讓她為狼,他為羊。再見麵的時候,他是領頭羊,狼的血性和豪性仍然在他身體裏流淌,他知道他還保持著狼的本性,而他開始擔心她,她是否也保持著羊的本性,那在狼群中是要被欺負的。為羊的一生,他見過她兩次,她還是那麽溫柔,可是她的美麗與溫柔惹來許多母狼的嫉妒,她們攻擊她,驅趕她,她在群中顯得那樣可憐,他望著她隻覺心痛,可是卻也近不得身,他雖然有狼的血性和智慧,可卻是羊的身子,這樣的他仍然沒辦法保護她。那年冬天,群狼吃不到羊,就吃最弱小的狼,她就是第一個犧牲者,他看著她被狼群吞食,心如刀割,再次撞死了自己。這一次,他們再到了陰司,不有恩怨,總算可以重新投胎同時做了人。可是,他的血性讓他成為一名將軍,橫刀立馬,血戰沙聲,而她仍是溫柔,隻想他守著她過安穩平淡的生活。她順從得卻又讓他覺得自己娶了個應聲蟲,慢慢的,她對他仍是畏懼,不敢吐露心事。他暴躁的打了她,那一次她流產了。失血過多,再沒有機會生育,他一氣之下,去了邊疆,一去幾十年。等他回來時,她已經重病不起。而在她臨終前,她第一次鼓起勇氣,拉住他的手說:對不起,我也想如你的意,隻是我本如此,請放過我吧。這番話訴說著幾百年的有恩怨,有些人,無論怎麽努力都是無法在一起的。”
挽衣幽幽講完,抬起平靜如水的眸子,看著冉俊,“哪怕他不來了,我也不會和你在一起的,懂嗎?”
冉俊凝注著她,良才才道:“可惜,我不是狼,我也不要來世,隻求今生。”那番話說得冷意全無,竟然分外溫柔,挽衣幾乎以為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放了雪素姐,我留下。”挽衣驀然張口,冉俊目光緊鎖在她的臉上,四目相對良久,冉俊轉身出去了。
沒多久,挽衣似聽到外麵有響動。
“帶我去哪?”是雪素的聲音,挽衣伏在門板上,仔細地聆聽著。
要外麵又漸漸變得安靜下來,挽衣不知道自己利用冉俊的感情開出的條件,是否真的成功了。十隻手指交織在一起,緊緊地攢著,一會兒坐在椅子上,一會兒坐到床邊,一會兒又在屋子裏轉轉打圈,等著那個人來。
直到,門再次被打開,她連忙跑了過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