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心狠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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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廣義永遠也不會想到自己傾心去愛的女人,會將這樣冰冷的匕首插進他的身體。而那令他沉迷的眸中竟也無半點悔意。

    “為……為什麽?”劉廣義這一刻明白她為了什麽,隻是不願去相信罷了。

    陶姑神色淡然,一個狠辣的女人,對於任何阻礙自己的人都沒有半點心疼與憐憫,她要的隻有自己的計劃成功,這些絆腳石必須踢開,這是她唯一的心念。

    “因為你愛我!”陶姑冷漠的聲音與劉廣義漸漸發冷的身體一樣駭人,劉廣義終於流下眼淚,一個男人,隻有在愛人麵前會這般脆弱麽?腹間又是一陣鑽心的痛,陶姑是下了狠心要置他與死地,又用力將匕首插得更深。

    兩個看似麵對麵深情對視的人,誰會想到他們所坐的床鋪之上,已經鮮血一片,紅得觸目驚心,令人生怖!

    劉廣義瞬間變得慘白的臉上浮起最後一絲笑容,“因為愛?我早就知道,有一天我會為你而死,我也早就做好了這樣的準備,可我從未想過,我會死在你的刀下,不過,這是否是我最好的結局,終因愛而生,因愛而死,我劉廣義也算做一回真實的人,有血有肉的愛了一回,而……而至今……無怨無悔……”

    劉廣義的聲音越來越弱,直至那雙黑瞳失去焦點,他似用最後的力氣讓臉上維持著笑容,卻緩緩向前倒在陶姑的肩頭。

    那一刻,屋內靜謐得令人窒息,陶姑隻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因為這人靠在她身上的男人,已經沒了溫度。曾經溫暖過她的身體變得如此寒冷,她也怔怔得,甚至不知剛剛發生了什麽。

    “啊!”竹桃跟著陶姑多年,什麽血腥的場麵沒見過,但這一刻,她將手裏的食盤打翻在地,看著仍在滴落的鮮血,本能地用手捂住張大的嘴,不禁眼底泛起淚花,她不敢指責陶姑,但劉廣義待陶姑如何,別人不清楚恐怕竹桃是看得最真切的,而如今,劉廣義渾身是血地倒在陶姑肩頭,她還需要多問麽?是否下一個就是她?竹桃不敢多想。

    陶姑聽到聲音,仍然一動不動,竹桃也不知所措,隻是怔在那兒。

    良久,陶姑才幽幽說道:“叫他們進來,幫師爺好好安葬。”

    竹桃甚至連聲:“是!”都沒說出口,轉身便出去了,她跑到外麵,才任淚水狂泄眼底,一口氣才算喘上來似地,直到離屋子遠了,陶姑不會聽到才放聲哭了出來。

    陶姑有幾名死士,都在院子裏貼身保護,見到哭得如此悲慟的竹桃,不知發生了什麽事,便都出來看她。

    竹桃抬頭看到他們已經站在麵前,強忍悲傷,哽咽著說:“陶姑讓你們進去。”

    那些死士從不多問,更不知竹桃這般是所為何事,便聽令去了陶姑的臥房。沒一會兒便見他們抬著一個卷起的毯子走了出來。

    一切進行得無聲無息,隻有竹桃含淚為劉廣義送行。

    竹桃見死士們將劉廣義抬出後門,才連忙擦掉眼淚,回到陶姑屋內,拿著一套幹淨的被褥默默地走到陶姑床邊,去扶陶姑起來先幫陶姑換下血衣,陶姑麵無表情,也不說話,屋內除了竹桃換被子的聲音,便沒半點兒聲響了。待新被褥換好,竹桃又將陶姑扶回床上,這所有的事情做下來,竹桃沒有去看一次陶姑的眼睛,沒人知道她此刻嫻熟勤快的手是冰冷的。

    竹桃又掃幹淨打翻的食盤,抱著血衣到後院找了個角落,點了把火,將一切燒得幹幹淨淨,亦如這一切從未發生過一樣,隻是她看著那點點飄起的火星,片片飛濺的黑絮,心頭仍是泣血的痛。

    這些年來,自從竹桃開始伺候陶姑,便與劉廣義接觸最多,劉廣義待陶姑如何,她怎會不知,即便這些日子劉廣義那些焦急神傷,她也是看在眼裏,心疼起這個男人,因為陶姑又與劉廣義經常聊家常,不禁另有一種感情,而如今,他就死在心愛的女人之手,這世間到底還有沒有真情在?而她們忠心效力的這個人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曾見她對清蘭情深義生,竹桃以為陶姑隻是為了立威不得不潑辣絕決,可如今呢?一時之間竹桃心灰意冷,哪怕在陶姑身邊已經磨練得不驚不喜,冷漠於世,仍是被今日之事觸痛了心靈。

    “什麽味道?”韓良臣進了院子便聞到一股燒焦的味道,不禁來到後院,看著正在閉眸凝思的竹桃,臉上似有淚痕,疑惑地問道。

    竹桃被韓良臣嚇了一跳,來不及拭淚,連忙垂頭施禮,說道:“韓將軍,是我燒了點舊衣物。”

    韓良臣因昨日仇公子再三囑咐觀察今天陶姑的情況,仇公子現在不便隨意走動,他隻好自己來看看,見竹桃這般詭異,拿眼去瞄那堆已成灰燼的衣物。

    “點火可要小心。”不禁囑咐道。

    竹桃又一禮,“是,韓將軍。”

    “陶姑今日可好?”韓良臣複又問道。

    “托將軍的福,今日很好。”

    “我去看看她。”韓良臣轉身便去看陶姑了。

    陶姑天屋內倚床坐著,凝望著窗外的目光飄忽不定,她也不知自已為什麽要害怕,在山上為寇手裏的人命不少,自己也不是沒有殺過人,可是這一次……她不敢多想,生怕心念傳遞給她腹中的胎兒,是的,是她親手殺了她自己孩子的父親。

    “今天看起來精神不錯!”韓良臣的聲音陡然入耳,陶姑也是一驚,心神還未歸位,隻是轉首怔怔地看著他。

    她眸中的恍惚被韓良臣看在眼裏,還以為是大病初愈,並未在意,走到她床邊,卻好像覺得少了些什麽,半晌兒才想起劉廣義。

    “劉師爺不在?”韓良臣忽而發問,像是有意在挑戰陶姑似的,陶姑拿眼死死地盯著韓良臣,卻不知韓良臣不過是好奇那跑前跑後的劉廣義,這會兒怎麽會不在而已。這也真是應了做賊心虛麽?

    “不怎麽知道他去哪了?”陶姑將那些驚恐壓抑住,才平和地開口說道。

    韓良臣不禁勾唇,似在淺笑,卻隻不過是為了緩和他們之間的尷尬。

    “見你麵色有所緩和,我也就放心了。”韓良臣端祥陶姑的臉,說道。心想仇公子家裏的藥果然不同凡響,難怪仇家藥鋪長久不衰。至於是否關心陶姑,他又瞧了一眼陶姑的肚子,心裏說不出是個什麽滋味。

    陶姑見挽衣沒有跟來,倒十分驚訝,又見是韓良臣一人來看她,加上她的心腹大患已除,心想再不會有人知道真相了吧,不禁吐了口長氣,釋然說道:“孩子是你的,若是你真不想讓他有事,便不要讓仇公子做手腳。”她這咄咄逼人的性格,總是不計喜,聽得韓良臣英眉漸凝,可這一次他沒有去解釋,隻冷笑了一聲,便是對陶姑多疑的不屑。

    “你說的也是,仇公子不會害我的孩子。”韓良臣扔下句話,便走了,正迎上進來送茶的竹桃,卻不停步,徑自走了出去。

    陶姑心中忿滿他的無情,而不知她已變得不知該如何珍惜別人的感情了。越來脾氣越壞,越發將可以緩和的事情變得一團糟。竹桃見他二人的麵色,也知道又是不歡而散,將茶盤放在桌上,走到陶姑身邊輕聲說:“陶姑,一切都處理妥當了。”

    陶姑沒應,竹桃悄悄退出屋去。

    韓良臣才走出院子,便發覺哪裏不對,腦中閃回剛剛在陶姑屋內的一切,他是軍人,對血腥味道極其熟悉和敏感,一幕幕在腦中回憶,忽然意識到那裏他目光所及之處的床邊似有血跡,並且是鮮血還未幹,怎麽會有血?韓良臣濃眉緊鎖,頓住腳步。他緩緩回身,再看一眼陶姑住處的院門,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轉瞬,他便向另一個方向跑去。

    “挽衣!挽衣!”韓良臣推門便喊,挽衣與亞默從屋內出來,韓良臣的心底五味雜陳,說不出個滋味,看到挽衣安然無事,是喜,看到她與亞默同進同出,是酸,這感覺比在戰場上被敵人砍上一刀都難受。

    “什麽事兒這一大清早的要你跑來?”挽衣亦是一臉緊張,怕是仇公子與雪素有麻煩。

    韓良臣鎮靜下來,才道:“不,他們沒事,我隻是一夜沒看到你,有些想念。”故意說給亞默聽。

    挽衣瞥了他一眼,這男人何時變得這樣不知害臊,當著別人的麵說起甜言蜜語,轉念便想到又是他想氣亞默,越發生氣地瞪圓杏目,嗔道:“我還以為又出了什麽大事,好不好不要這樣嚇人?”

    “好,好,你回去住,不就什麽都好了?要不三公子也去我府上住,免得挽衣總是掛念著你。”韓良臣扭轉乾坤似的態度,聽得挽衣錯愕不已,卻令亞默微凝劍眉。

    男人相爭,總是那般有趣,韓良臣瞬間改變了心意,與其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在外麵與男人共處一室,不如在自己眼前來得安心。而亞默亦是如此,旋即看破韓良臣的心思,隻是兩個男人的目光相對,又是一番爭鬥,夾在中間的挽衣極是苦惱。(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