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首戰小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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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到呂頤浩大人的來信之後,挽衣深知這場朝爭必要開始了,她轉首望向自己的夫君,眸中情真意切,她這一生且不說對誰忠心,隻要先對這個男人忠心便無怨無悔了。她隻想他平安無事,有朝一日真的與她歸隱終老。

    “你怎麽還是那麽小氣,還要欺負亞默不成?”挽衣莞爾一笑,見韓良臣不再追問,也不去管他是否多心,與他講起兩個兒子的趣事。

    韓良臣見挽衣一臉寵溺地說著愛子,雖然心裏仍對那封信念念不忘,但終沒有問出口,他想還是要等挽衣想說的時候最好。

    接下來,朝中果然掀起軒然大波!

    殿中侍禦史黃龜年突然上疏,劾奏秦檜“專主和議,沮止恢複,植黨專權,漸不可長”,正當秦檜得勢之時這振聾發聵的彈劾奏章,清清楚楚地揭露了秦檜險惡嘴臉和妥協醜行,使之在朝野之上暴露無遺,人人共知。這在當朝可是第一次揭露奸賊秦檜的罪行,因此朝野內外為之震栗!黃龜年的這折彈章一下子讓秦檜又重陷入困境,如墜入深淵之中。

    黃龜年在彈章中寫道:“臣聞一言而盡事君之道謂之忠,罪莫大於欺君;一言而盡輔政之道謂之公,罪莫大於私己。人臣背公而徇私,則邢賞亂。若人主不善識奸佞,則黨人交結,遂惑聖聽,禍即旋踵而至。秦檜自金國還,陛下驟任,不一年而超至宰輔,乃不顧國家,盜威福在己,欲永塞言路。”黃龜年一語中的,指出了秦檜的奸佞之所在。

    黃龜年上疏後,呂頤浩在朝上便請奏高宗道:“秦相曾經說過,為相數月,可聳動天下,如今怎麽沒聽到他的宏圖大略。”

    這一環環連續攻擊之下,秦檜垂首聞之,暗自思忖:這一切絕非偶然,看來自己是真的用錯了棋子,不該動那位兩國夫人,而正好令那位呂大人有了搬動他的借口。可事到如今,悔之晚矣!

    “南人歸南,北人歸北,秦相,你當初說過的話可還記得?朕是北人,你再看看朝中眾多大臣也都是北人,如果依你之策,南宋朝庭豈非要四分五裂?”高宗趙構想起當初升秦檜丞相之職時,秦檜的那些豪言壯語,複又想到自己被秦檜欺騙,終是察覺到秦檜為了謀權的狡詐

    此時,主戰派大臣謝克家、綦崇禮等力斥其荒謬。

    “這實在是亡國之舉措!”怒道,朝中又是一片怒議。

    謝克家是朝中德高望重之人,他審時度勢,德才兼備,辦事穩健,又是擁立高宗即皇帝位的功臣,高宗對他很尊重,家國大事每每征詢於謝克家。參知政事謝克家上疏彈劾秦檜,並上《褫職告詞》 “聳動四方之聽,朕誌為移,建明二策之謀爾材見可”,求皇帝罷免秦檜之職。

    高宗見這麽多人反對秦檜,方知這段時日被秦檜蒙蔽了雙眼,若是再縱容下去,恐怕真就是這些忠臣眼中的昏君了,何況,秦檜更大膽地想動大宋的兵權。原本高宗立二相,一主政,一主軍,秦檜主政,呂頤浩主軍,而秦檜要動韓世忠的兵權,不也正說明了他的狼子野心,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險些被小人所用,心念至此甚是不悅,於是命兵部侍郎綦崇禮撰《秦檜罷右相製》。

    綦崇禮處事謹慎,當即懇請皇帝先在紙上寫下旨意,他可按聖意起草。高宗皇帝順手抓過一張紙,寫下數條秦檜罪狀,以為綦崇禮撰《製詞》之用,交於綦崇禮。綦宗禮憎恨秦檜賣國行徑,還未到翰林院,在路上斥責秦檜製詞已成。其中有雲:“自詭得權而舉事,當聳動於四方;逮茲居位以陳謀,首建明於二策。罔燭厥理,殊乖素期。念方委聽之專,更責寅恭之效,而乃憑恃其黨,排恨所憎。進用臣鄰,率麵從而稱善;稽留命令,輒怵以交攻。豈實汝心,殆為眾誤。顧竊弄於威柄,或滋長於奸朋。方悉屏除,尚圖改事,遽辭機政,屢卻封章,詔諭莫回,留換難強。”製詞揭秦檜罪惡用心無遺,一旦昭告,天下傳誦,秦檜遂被罷官。

    同年八月,罷秦檜相位,任為觀文殿學士,提舉江州太平觀。秦檜的黨羽王喚、王昞、王守道等,也都被罷免了官職。

    這無疑是大快人心之事,挽衣得知此事,備了好酒好菜,與韓良臣對飲暢快。韓良臣這時才不緊不慢地問了句:“挽衣,當初你去找了呂丞相,是不是就因此事?”

    這話一點,挽衣垂眸,倒滿了一杯酒遞至韓良臣麵前,淺笑道:“是他多行不益必自斃,又與挽衣何甘?”

    “此話有理!”韓良臣仰天大笑,心下思量,是啊,這又與挽衣何甘?若是此人不惡,又怎麽能惹起眾怒,那日朝中之爭,他也不是沒在場,眾賢臣聲討,那些也都是他所敬慕的大人,即使是與挽衣有關,她也隻是做了件好事罷了。

    “那位秦大人怎麽樣了?”挽衣佯裝不知,俏笑著問他。

    韓良臣便將罷官之事說了出來,挽衣撇了撇嘴,“這等奸臣,這算便宜他了。”

    “現在他也起不了什麽風浪。”韓良臣不以為意。

    而挽衣並不這樣認為,她總覺得秦檜此人有一套詐術,不然,他怎麽會從金國帶著一家老小獨自回來?連金人都賣他的帳,要麽與金人同流,留著他總覺得他日後會卷土重來,東山再起。此刻,必須痛打落水狗。

    “挽衣倒是以為,他這樣的人就該發配去邊疆。”挽衣話音剛落,韓良臣那雙閃爍著異彩的目光令挽衣疑惑起來,不由得問他:“幹嘛這樣看我?”

    “挽衣若是男兒,也一定是一位賢臣了。”韓良臣憐愛地凝視著愛妻,笑道:“黃大人又上疏奏,前論秦檜徇私欺君之罪,理應將其付諸典刑,趕往邊郡,以禦魑魅。而皇上卻任其隨便居住,雖周全了大臣之禮,然秦檜奸狀暴露。尚授以儒學最上職務,使之優遊琳館,聽其自如。法律判決群盜,尚有首犯從犯之分,如今從犯盡皆伏誅,獨置魁首可乎?”

    “黃大人果然眼光獨道。”挽衣聞言拍手叫好。

    “黃大人奏折上說,秦檜厚貌深情,矯言偽行,進迫君臣之勢,陽為麵從;退恃朋比之奸,陰謀沮格。上不畏陛下,中不畏大臣,下不畏天下之議,無忌憚如此。欺君私己,有一罪即可黜,而況秦檜二罪俱顯。”韓良臣越說越氣惱。

    “黃大人真是看透了秦檜的奸詐,這封劾章把秦檜的五髒六腑都給掏出來了,讓朝野上下都看清那秦檜的本來麵目。”挽衣越發覺得痛快,萬萬沒有想到,這一次求救,令南宋少一名奸臣,心下大為痛快。

    “打蛇打七寸,宜將剩勇追窮寇,不給敵人喘息機會。為了不使秦檜這一類奸佞在朝中繼續為惡,黃大人節奏很快,立即又遞上了第三本奏章,說:秦檜行詭而言譎,外縮而中邪,以巧詐取相位,奸回竊國柄,收召險佞,結納黨羽。陛下以智辨之早,以剛去之速,故朝中正直,皆舉手相慶,是以秦檜乃天下之公敵!臣請皇上將秦檜之隱惡暴白於天下,可以使朝中奸佞為之震懾,結黨營私之風不複作矣。”韓良臣越說越興奮,笑著又道:“挽衣,聖上也是性情中人,黃大人的浩然正氣誰會不為所動,朝上的群臣俱都同仇敵愾,黃大人的話占了上風,秦檜的罪行又被公布在朝堂之上,並永不複用,成為一時大快人心之事。秦檜這個奸賊才再被罷免了官職!”

    “好!”挽衣連連拍手,這樣一來,至少那些主和派可以消停些時日,也就不會有人找韓良臣的麻煩了,挽衣雖愛國愛民,卻更愛自己的夫君。

    秦檜罷官,名聲掃地,播告中外,宋朝上下都知道秦檜的惡名。因此,秦檜對黃龜年恨之入骨,他怎麽甘心,千方百計想把黃龜年也趕下台。秦檜就示意其殘留的黨羽、司諫詹大方彈劾黃龜年以所謂的“附麗匪人,搢紳不齒”。真可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而這已是後話,至少此刻,沒人敢動韓良臣了。

    這一次,總算有驚無險,見韓良臣把酒言歡,挽衣唇畔亦是掛著份淺淡的笑痕,她這一生就想這樣看著他,看著他在戰場上一展雄風,看著他至情至性地為國為民,看著他深邃的目中,隻有她。

    見挽衣柔情似水的看他,韓良臣才覺得自己似乎太過得意,凝視著自己冰雪聰明的嬌妻,不由得自心底溢著蜜似的甜,若說她什麽也沒做,他才不信。

    “那天的信不是亞默來的吧?”他一語中的,挽衣驀然一驚,杏目微瞪,二人之約互不相瞞,她又做了隱瞞之事,可她剛欲開口,已被韓良臣拉進懷中,“是要罰你。”言罷,便吻住朱唇,這罰也罰得濃情。(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