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家仇得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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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挽衣倒不曾想過借呂頤浩大人之手除去秦檜,最初,她不過是想自保罷了,而此刻雖是慶幸與秦檜作繭自縛,卻另有一憂心之事浮入心頭,僅僅這一點小事,誰會料到竟然有著四兩撥千斤之效,那以後呢?恐怕要事事小心,步步為營,才能從中保住她這位耿直的夫君了。

    翌日清晨,芙蓉帳內二人醒來已日上三竿,韓良臣知道這一生這般逍遙自在的日子不多,得享一日便是一日之福。他知道懷裏那個可人兒也醒了,雖仍是閉著雙眸,卻極是愛憐地拿臉在她發間婆娑,溫聲道:“還有一件喜事要告訴你。”

    挽衣聞言不禁有些好奇,“什麽好事?”

    韓良臣鼻尖在深吸著她的發香,再緩緩舒氣,平和地說道:“這一次被秦檜牽連其中黨羽裏,有一個人就是當年誣陷梁家之人。”

    韓良臣已經將語氣盡量控製得最平和,卻仍是無法阻止挽衣對此事的震驚程度,她霍地坐了起來,轉身看著他急問:“你,你剛剛說的是真的?”

    挽衣那一頭烏絲如瀑般垂泄與肩頭,欣長而白晳的粉頸,嬌豔無雙的一張臉,未施粉黛仍如脂欲滴,他真不知這些年在外的征戰為何還讓她能保持著這麽好的皮膚玉容。這個女人真是天上賜予他的尤物,她沒有像那些隻知飲酒作樂,吟詩作賦的女人,讓自己的男人落得貪淫享樂的惡名,她簡直可以上天下地,無所不能。挽衣那雙緊鎖的柳眉,眸中迫切的神色令他心疼,抬手在她眉輕揉,笑道:“當然是真的。”便又將她擁進懷中,“總算老天有眼,惡有惡報。”

    “誰?是哪一位大人,他得了什麽懲罰?我……”

    “挽衣,我早就查出是誰,也早就有計劃去查他,正巧這次秦檜被罷,他一並其中,雖然不如梁家慘烈,但也發配到邊疆,與家人永遠不得團聚,人世間的懲罰也有許多種,但我還是希望你放下那段仇恨吧。”韓良臣打斷挽衣的追問,“何況此事,你不宜有太多關心,以免再惹來麻煩。”

    “不會,皇上已經……”挽衣一時興奮過度,竟然忘記了與高宗的承諾,險些說出實情,這時猛然收口,卻已看到韓良臣眸中的疑惑。

    “你有事隱瞞?”韓良臣心底五味雜陳,之前的那封信,他沒有問下去,這會兒怎麽又與皇上有關了?外麵捕風捉影的傳言,不絕於耳,這會兒更是敲打在他的心頭。

    挽衣輕咬朱唇,自己怎麽會如此大意,靈思巧動,欲想出一個好的托詞。雖然並未看他,卻知道這次又觸碰了他的逆麟,可她也答應過高宗,不將此事告訴任何人,而她能告訴她的夫君麽?一時之間,挽衣竟然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良臣,挽衣從來不會對你隱瞞任何對你不利之事,而有些事,也是因為我有承諾於他人,你可否體諒?”挽衣溫言相告。

    “連我都不能說?”韓良臣大惑不解。

    二人四目相對,陷入沉默之中。

    韓良臣沒再多問,可這念頭已深深藏在心中,二人百般恩愛,萬萬想不到此刻在彼此之間有了一道無形的屏障,挽衣令他覺得有了秘密,這感覺極不好,他不喜歡,他不幹涉挽衣,也不會違背她的心願,為何她沒有?這才是最令韓良臣傷心的,他變得有些沉默。

    晚上也並沒有回府,挽衣知道他在鬧脾氣,隻讓人跟著他,隨時匯報,可待衛還是把人跟丟了。挽衣心想,或許韓良臣真想一個人清靜清靜吧。隻好讓待衛回去休息,默默去子溫那看著兒子玩耍。

    子溫與韓剛越是長大越看得出差別,子溫是韓良臣的親生骨肉,雖然比韓剛小上兩年,個子卻快趕上韓剛高了。這樣的兩個孩子說都是韓良臣的骨肉,當真沒人會信。連清蘭現在也看得清楚,隻不過嘴上不願再說陶姑的壞話,即使她再不好,對清蘭也是有恩的恩人,清蘭隻記得這些而已,後來清蘭終於知道了陶姑的事,也去看過幾次,可陶姑已經不認得人了。

    挽衣輕輕歎息,倚著窗邊望著高懸的清月,想起韓良臣說梁家的仇人也得到了報應,心底並沒有那麽興奮,不知是日子太久了,還是這幾年來所遇太多,心越發變得平和,因果輪回,她隻相信善有善報,靜靜地望著月光輕聲道:“爹,娘,梁家的仇人終於得到了懲罰,你們可以安息了。隻是可惜,女兒不能親手殺了他。”

    在大宋,這些蒙冤而死的忠勇之士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國恨家仇麵前,家仇哪裏還會那麽重要,若她今時今日還是一個默默無聞的良家婦女,或許她隻記家仇,為家人雪恥,可如今,她是兩國夫人,是大宋唯一的兩國夫人。她懂得韓良臣的良苦用心,隻是,她卻隱瞞了他……

    心念至此,不由得黯然神傷,心底悲意油然而升,良臣啊良臣,我從不負你!

    孫校一見韓良臣,便知道他一定是又與挽衣鬧別扭,不然,也不會讓他來這麽偏僻的酒館,他看看四周一個人也沒有,連個隨從待衛都沒帶,心下暗忖。

    踏進酒館,裏麵隻有一桌客人,桌上堆滿了酒瓶,一個人就坐滿了椅子,不是韓良臣又是誰?

    “怎麽?和挽衣吵架了?”孫校戲謔地從韓良臣背後過不,他們兄弟二人時,沒那麽多約束,直到現在孫校也不習慣叫挽衣一聲嫂夫人。

    韓良臣已經喝了兩小壇酒,臉頰略有紅暈,看來也是有些微醉了,“你怎麽才來?罰,罰酒!”言罷,已經將一碗酒遞到孫校麵前。

    孫校無奈搖頭苦笑,“你說你們倆個,出外作戰也打,太平盛世也打,愛的死去活來的,這又是何必呢?”說著,端起一碗酒一仰而盡。

    “孫校,你和清蘭是不是從不吵架?”韓良臣聽孫校這麽一說,驀然想起都是他有煩惱的時候把孫校叫來喝酒,怎麽孫校從來也沒個為情所困的時候?若是回憶起來,也隻有沒娶清蘭之前那一次猶豫,為什麽人家的情路就那麽坦蕩?不由得又有些羨慕孫校了。

    “我們隻是普通的夫妻,兩個人相依為命,互相疼惜還舍不得呢?哪會像你們這樣折騰。”孫校提起清蘭就總是笑得羞澀,這在他這樣一個粗獷的男人來說,極是特別了。

    韓良臣也說不清自已的心意,他愛挽衣的心,與孫校別無二致,他們也是這般甜蜜,可總是差那麽一點點,他實在找不出個所以然。

    “挽衣聰明,有自己的想法,與清蘭又有不同,能駕馭這樣的女子本就不是件簡單的事,你這副樣子,也是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孫校忽然大笑著說道,這話令韓良臣頗感意外,孫校看起來粗,還真是個細膩的人兒,不禁為有這樣的兄弟而心慰。

    韓良臣什麽話也沒說,隻是一碗一碗地與孫校喝著酒,有些事兒,他心裏也不是不知道其中道理,總要自己繞過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