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0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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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家夫妻看到水麵上的糯米排列成為“文雅”字樣時麵麵相覷, “文家丫頭?”
周善奇怪,“你們認識?”
苟芳雲難以置信,“不會吧,應該是同名同姓的, 不可能是文家丫頭, 文家丫頭不是好好的嗎?”
蘇廷也滿腹狐疑,“咱們離上次見她也有陣日子了吧。”
夫妻倆話音剛落, 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水再次咕嘟嘟冒出好幾個氣泡,那盆水就像是沸騰了一樣,很快連那個銅盆都開始嗡嗡顫動, 仿佛有什麽東西要破水而出。
周善伸出一根手指按壓在銅盆的邊沿,“靜。”
銅盆的動靜沒了,水也逐漸恢複平靜。
她轉頭看向蘇廷跟苟芳雲, “那個文雅是什麽人?”
蘇廷跟苟芳雲對視了一眼,都難以掩飾住眼睛裏的驚恐, 他們不傻, 從那盆顫動的水裏就意識到了什麽。那個被周善招魂而來的女鬼, 可能真的是他們認識的那個文家小丫頭!
但這就意味著, 文家小丫頭已經死了。那麽兆美呢?會不會也出事了?
苟芳雲勉強按捺住心裏的不安,跟周善講起了文家同蘇家的關係。
文雅的爸爸跟蘇廷是大學同學, 兩個男人之間的關係本來一直都挺好,文雅跟蘇兆美兩個小丫頭也一直挺好, 小學初中都是在同一個學校裏讀的。不過後來蘇兆美高中時就出國留學了, 而文雅的父親比較強勢, 他又是個大學教授,極其尊重華國的傳統文化,對外國沒有多大好感。即使家裏條件允許,他也不答應讓文雅出國留學。
高中時期兩個女孩還是比較熟的,等到了大學,文雅跟蘇兆美都擁有了各自精彩的人生,自然而然也就疏遠了。
蘇兆美開朗些,又是在美國留學,大學就交了不少男朋友。文雅則文靜些,很聽爸爸的話,安安穩穩地在國內的頂尖大學裏讀到了博士。
蘇兆美混多了,蘇廷他爸也就是蘇兆美爺爺不樂意,非逼著蘇兆美交個正經的男朋友。蘇兆美很快就交到,還是個華裔,她爺爺很滿意,在美國兩個人就訂婚了。然後蘇兆美的未婚夫回國工作,蘇兆美工作了一點時間以後又跑去攻讀博士學位,今年剛剛畢業,回國來籌備婚禮的。然後蘇兆美跟未婚夫一起去試穿婚紗,她就在試穿婚紗的時候莫名其妙失蹤了。
隻是苟芳雲想不通,蘇兆美的失蹤跟文雅的死亡有什麽關係?蘇兆美回國後就見過文家丫頭一麵,連未婚夫都還沒來得及介紹給她認識。
她把這個疑問跟蘇廷講了,蘇廷皺了皺眉,陡然想起件事情,“小曹是不是在一家策劃公司工作的?”
苟芳雲點了點頭,“對,還是家大公司,跟外企合資的。”
蘇廷深思一會,“我記得文家丫頭跟老文鬧翻了,就是因為她不肯留校教書,跑去了個什麽策劃公司,老文氣得不得了,還叫文家丫頭別回來了。”
苟芳雲此時也想起這茬來了,“正是呢,我還想問小曹跟小文從事同一個行業認得對方不,要是認識了這不是件好事嗎?”
周善仔細地聽完蘇家夫妻的對話,“等等。”
她把玩著手心裏的糯米,把糯米倒進竹筒後又倒出,“你家女兒出事的源頭就在這姻緣二字上,她未婚夫姓曹?”
苟芳雲急忙點頭,“對,叫曹致遠。”
周善把這三個字默默記在心中,她變戲法似的摸出個簽筒,然後搖了搖,一根花簽落地,周善輕輕念出簽文,“進不安,退不可。上下相從,明珠一顆。”
沈觀心悄悄摸摸地朝她豎了根大拇指,臉上頗有讚許的神色,她越來越像個神棍了,很能夠唬人。
蘇家夫妻眼巴巴地望著她,不知不覺換了稱呼,“大師,這是什麽意思?”
周善把花簽放回簽筒,“很簡單,若是問財,這個曹致遠最近要收獲一筆橫財。若是問情——”
她微微一笑,“進不安,退不可。這個曹致遠進退維穀,腳踏兩條船,在兩個女人中掙紮著難以抉擇。”
蘇廷頓時勃然大怒,“他敢!”
周善淡淡地橫了他一眼,“還沒說完呢。曹致遠在兩個女子中難以抉擇,但是他最後誰都沒選,選了另外一顆明珠。如果依我所料,曹致遠應該是拋棄了另外兩個女子,最後選擇了你們的女兒,她就是最後那粒明珠。”
蘇廷是個暴脾氣,“這要是真的,老子上門剁了他去!”
曹家頂多算是中產,在帝都壓根排不上號,若不是老爺子覺得這個曹致遠有能耐性子又好不會欺負孫女,堅決要選,他們說什麽也不會答應這樁婚事。
門當戶對,門當戶對,門不當戶不對,兩個人能談到一塊去嗎?現在是有愛情支持,等三五年過後,愛情消磨完了,兩個三觀不一致的人怎麽過日子?
蘇廷本來就對這樁婚事不滿意,現在聽到曹致遠可能腳踏三條船的消息時更是怒不可遏。
周善又閉上眼睛跟“文雅”交流了會才送走了她。
她很快就再度睜開眼睛,“事不宜遲,你們弄點柚子葉跟花椒籽來,我們趕緊走,再不去找你們女兒可能就要遲了。”
蘇家夫妻差點沒急死,火急火燎讓傭人把東西拿過來,一行人坐了兩輛車直奔周善說出的一個地址。
不僅如此,蘇廷又致電給公安局,讓他們派出刑警先行到達該地待命,不知不覺,蘇家夫妻已經全然相信了周善。
周善跟蘇家夫妻同坐一輛車,硬是要去開眼界的沈觀心一人坐一輛車。
車上周善也沒閑著,她把柚子葉跟花椒籽分別數了一部分,然後塞到那個糯米竹筒裏。周善順勢從車後座上拿了瓶依雲礦泉水,往竹筒裏湛了大半筒水。
她搖了搖竹筒,然後往右手手指吹了口氣,食指跟中指尖瞬間冒出了一串火光,把前麵開車的司機都給嚇了一大跳。
周善用指火把竹筒烤了小半會,“柚子葉跟花椒糯米都是驅邪之物,你們把這水往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都塗一塗,記得不要漏掉,也不要弄眼睛裏去,那裏煞氣應該重,你們都要小心點。”
苟芳雲點了點頭,隨即疑惑地問了句,“為什麽不能弄眼睛?”
周善略有些無辜地看著她,“因為——”
她拉長了聲音,蘇家夫妻也不由自主側起耳朵細聽,“辣眼睛。”
……
司機很快就根據周善給出的地址開到一個偏僻的小區,小區外也有了幾個刑警待命。周善的手指沾了幾滴柚子水,不動聲色地往那些警察身上彈了彈。警察身上正氣重,邪祟不侵,周善往警察身上點的水相對來說就要少得多。
至於沈觀心完全沒有那個必要了,他是個風水師,哪怕是個雜毛天師。
周善不是特別喜歡跟警察打交道,她嫌麻煩。蘇家夫妻搖下車窗匆匆跟警察們說了幾句話,期間周善都不發一言。
他們的最終目的地是個小別墅,這個小區的別墅都是用來租賃的,離市中心也有段距離,一般人租賃都是用來度假的。
這棟編號為“15”的小別墅門窗緊鎖,沒有進出的地方,敲門也無人應答。警察們對視幾眼,還是先來蘇廷那裏確認了番消息,“蘇先生您確定您女兒就在這間屋子裏?”
蘇廷看了周善一眼,鄭重其事地點點頭,“沒錯。”
為首的警察麵色很嚴肅,“那好,我們已經帶來了搜查令,請蘇先生你們退後一下,我讓幾個弟兄來撞門。”
走在最前麵的周善卻無辜地擰開門把手,“開了。”
那個警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快步衝上前去,晃了晃門把手,“不可能啊,我剛剛敲門時還是鎖死的。”
周善微微一笑,“那估計是你看錯了吧。”
就在這時,周善嗅到了濃濃的血腥味,她臉色一變,沒有心情調笑了,“趕緊進去救人!”
說完,周善身形一晃,直接消失在眾人眼前。
為首的那個警察伸手在眼前晃了晃,他的世界觀仿佛崩塌了一樣,“我的媽呀,這都什麽人?”
他話音還未落,就看見周善扶著一個滿身是血的人回到了原來她站著的地方,她的神色很凝重,“二樓。”
……
警察們:修煉了二十多年的馬克思主義唯物觀可能要碎了。
公事要緊,警察們勉強忽視了眼前的種種不科學,他們也聞到了那股血腥跟臭味。警察交流了下眼色,握著槍就直奔二樓而去。
很快在二樓,他們見到了地獄一般的景象:滿地的斷臂殘肢,傷口處參差不齊,像是被什麽東西給啃出來的一樣,二樓的地板上糊著黑糊糊的血,肉渣甩得到處都是,幾個血糊糊的頭被隨意扔著。
警察們也不是鐵人,見狀紛紛跑出房間狂吐不止。
蘇廷跟苟芳雲本來也想上二樓,但是他們很快就被周善懷裏的人影給吸引住了全部心神,“兆美!”
周善從屋裏救出的人正是蘇兆美,蘇兆美原本是個頂漂亮的可人兒,就在她失蹤的這三天裏,卻被折磨得不像個人形,渾身都是血。她身上穿著的婚紗破破爛爛的,像是被人撕碎了一樣,隻能勉強遮住緊要部位。
帝都積雪未化,那棟別墅裏不知道為什麽又沒開暖氣,蘇兆美已經被凍得渾身硬邦邦,隻剩下最後一口氣,所以周善決定先把她帶出來救治。
救護車已經在外麵等著了,幾人連忙把蘇兆美抬到救護車上,把空調往上調了好幾攝氏度。
周善伸手示意蘇兆美用布條給纏得結實的腰間,“致命傷在這裏,我已經幫她止過血了。你們注意點。”
說完那句話,她就跳下了救護車。
苟芳雲急忙把頭探出去,“大師你去幹嘛?”
周善點頭致意,“捉凶手。”
她們到時別墅裏除了受害者的屍體跟蘇兆美以外已經沒有別人了。周善從那一房間的斷臂殘肢裏很快就看出來,那些人應該都是被吃掉的。蘇兆美當時正躺在一張大床上奄奄一息,她的腰也開了個大豁口,被人硬生生給啃掉了一塊肉,連內髒都露了出來。
那時候蘇兆美已經一腳踏進了鬼門關,周善出手保住了她這條命,這事耗費了她不少法力。若是遇上常人,蘇兆美這個傷口,必死無疑,她的腹壁當時都快被吃空了,沒有腹壁,這人當然不能活。還是周善施法給補上的。
她心裏默默地盤算了番,虧了虧了,動用了這麽多的法力。不過轉念一想,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救了值得救的人,這是多少錢財也比不上的。
周善嗖地一下消失在眾人眼前,這下子連沈觀心都找不到她了。
等到了僻靜地方,周善才從懷裏掏出一個血淋淋的東西。
她當時破門而入,看到的景象就是蘇兆美穿著破破破爛的婚紗躺在一張大床上,肚子上的傷口還冒著熱氣,明顯凶手是意識到有人來了剛剛離開不久。
而這個古曼童,是她從蘇兆美的肚子裏掏出來的!想來是凶手走得匆忙,大意慌亂之下忘了帶上的。
又是古曼童!
等等,她為什麽要說又?
她握緊那個古曼童,麵無表情地狠狠用力一捏。精致而又血淋淋的古曼童就此在她手中化為一堆雪白的骨沫子。
這個古曼童娃娃隻是容器而已,真正的古曼童,可能已經得到了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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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致遠最近幾天都有些疑神疑鬼,那天說完分手以後,林溪就聯係不上了,也一直沒來上班。第二天文雅就失蹤了,然後又過了幾天,他的未婚妻蘇兆美也失蹤了。
三個失蹤的女人都跟他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曹致遠很頭疼,加上蘇兆美是在大庭廣眾下失蹤的,蘇家直接報了案,他這幾天被警察煩得快要精力交瘁了。
在公司例行被警察打電話盤問一番以後,曹致遠終於受不了了,向老板請假調休。
回家以後,曹致遠先適應了室內昏暗的光線,他剛要去拿點喝的東西,卻很快就被沙發給吸引了注意力,“林溪?你怎麽知道我住在這裏?你怎麽進來的?”
一直低著頭的林溪抬起頭,衝他微微一笑。
緊接著,曹致遠就像是看到了生平最可怕的東西一樣,他的公文包掉落在地,兩腿開始發軟,“救——”
這聲喊叫剛出喉嚨就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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