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0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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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些日子, 鄺念齊已經完全恢複並且回到學校上學。
陳慧跟鄺念齊已經從筒子樓裏搬了出來,筒子樓也已經提上了拆遷日程, 鄺家拿陪的拆遷款加上鄺大壯工地裏賠的安置費又買了一套新房,使得他們不至於流落在外沒有居所。
鄺念齊回到高中的第一天,周善就把那個柳木人送給了他, 並稱其為祝賀他大病初愈的賀禮。
班裏的同學都送了點小東西,所以周善這個舉動也不算突兀。隻是不知道為什麽, 一看見那個柳木人時,鄺念齊就覺得很親近很熟悉, 柳木人身上似乎有種在哪裏見過的味道。當然,他覺得那應該隻是一個錯覺。
周善在帝都熟人不多,傅其琛本來應該算一個, 不過她現如今忘了, 算半個。陳天宗算半個, 還有陳天宗的大徒弟, 沈觀心,他曾經做過傅家一年的風水顧問,周善來了帝都以後又時時上門來切磋手藝,現在也勉勉強強算是個熟人。
可就是這人, 上門來廝混時總給她出難題,簡直把她當全能使喚上了!
周善抄起板凳就想砸到沈觀心的頭上,“你說讓我幹啥?!”
沈觀心急忙伸手護住自己的腦袋, “找人啊。”
周善怒了, “你上次讓我看個不孕不育的, 上上次喊我去治個河東母老虎,還有上上上次,讓我救一隻閉氣的老黃狗,沈觀心你還把不把我當人看了?老娘是風水師不是遊方郎中,找人這種事情你問衙門、啊呸,警察局去!”
沈觀心幹幹地笑了下,笑得極其猥瑣且下流,“這不是找不到嘛,您消消氣,消消氣。”
他慢吞吞地伸手想要把那條板凳按下去,周善作勢又要砸,沈觀心急忙往外麵跳了兩步,“這次不一樣,這次有工資的。”
周善嗤了聲,“多少?前幾次沒一次超過一千的,我不是做慈善的好不好。”
不過雖然價格低廉,周善卻也還是做了。帝都又不是她老家那個小縣城,風水一行中水極其深,基本上大主顧都有各自的風水顧問,除非出現上次那個老頭中了七蠱般的奇事,不然每個風水師都不會把已經吞到肚子裏的肉吐出來。
周善初來乍到就想瓜分利益實屬不智,這幾個月裏她基本上都沒咋開張,開張了也是跟著沈觀心小打小鬧,在帝都裏還沒有名氣。所以更沒人找她辦事了,最大的收獲就是當初的一千萬,但是陳天宗對於那件事也有要求,就是不能外傳,所以周善的本事僅限於幾個風水師知道。
同行相爭得厲害,人家更不可能讓周善來搶飯碗,也就隻有沈觀心這個缺心眼的了。
沈觀心素來沒臉沒皮,這次也一樣,悄悄地湊到周善耳邊,“錢給得一般,就十萬,還必須是找著人以後才能給的,畢竟人家不信這些,若不是我跟蘇家老二有點交情,還沒這筆生意呢。但是呢,這次跟前幾次不一樣,你知道,這一家都是什麽來頭呢?”
周善放下了板凳,大馬金刀地坐在上麵,然後有些好奇地問,“什麽來頭?”
“都是紫禁城裏當官的,現在咱們要做生意也講究人脈你說是吧,隻要咱們辦成這一樁,那以後可不就財源滾滾?而且衙門裏有人好辦事啊,你說說,現在萬一超出個格就要被警察盤問,倘若跟當官的搭上線,日後出啥事了人家一個電話就能解決,多爽快。小丫頭,咱們要有大局觀跟長遠意識。”
周善點了點頭,“你說得倒也是。”
沈觀心樂了,“那丫頭咱們說好了,這事咱們就接下了,到時候五五分成!”
周善忍不住鄙視了他一眼,“瞧你這個沒出息的樣,你不是陳天宗的弟子嗎?還愁沒生意做?”
沈觀心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笑得有點無奈,“我這不是學藝不精嘛。”
他生來就沒有這個天分,能當陳天宗的大弟子也全是因為當初是被陳天宗給撿來的,說是師父,其實是養父,陳天宗對他有半師半父的恩情。但是他天賦不夠,陳天宗怎麽教都難以入風水一道的門,堪輿相麵這些都是時靈時不靈的,跟外頭那些招搖撞騙的神棍差不多。
當初沈觀心正是覺得自己會給師父丟臉,所以才離開了帝都,去了江省,結果江省知道他是陳天宗的大弟子以後就請他做了風水顧問,那一年裏沈觀心基本上都是騙吃騙喝。
最後周善又在機緣巧合之下揭穿了他,沈觀心這才灰溜溜地又回了帝都。不過兩個人倒是不打不相識地相熟了起來,沈觀心對她反而是極力推崇。
周善無語地掰下他的手掌,“接就接,五五分成你想都別想,你負責全程牽線、搭話、接活,到時候我給你一成的紅利。”
“啊?”沈觀心的老長臉也耷拉了下來。
這次是帝都蘇家最受寵的幺女蘇兆美失蹤了,蘇兆美的舅父是現任帝都的市長,蘇兆美一失蹤就立了案,隻是到現在還沒有頭緒。恰好沈觀心從蘇兆美堂哥蘇老二那裏聽來了這事,蘇老二拿沈觀心的本事對著蘇兆美的父親一通天花亂墜的胡吹,蘇兆美的父親就極力要求沈觀心幫忙找到女兒的下落,沈觀心無奈之下隻好硬著頭皮上了。
偏他是半桶水嘩啦啦響,為這事又不好驚動陳天宗,所以上門來求周善幫忙的。
周善這人有時候蠻不講理,但是對著自己看得順眼的人又極好說話,沈觀心每次找她幫忙,她雖然總會碎碎念上許久,最後卻也還是答應了。不得不說,人與人之間,就差點眼緣。
譬如說她現在跟傅其琛,就是極其沒眼緣的!周善信誓旦旦地想著。
沈觀心很快就帶她來到蘇家,蘇兆美的父母都在那等著,蘇老二也跟他們交代過這次來幫忙找人的風水師不是沈觀心,而是一個小姑娘。他們雖然心裏存疑,但是事關女兒安危,還是一大早就站在門口等著,東張西望。
周善走過去的時候,蘇兆美父母還在心裏嘀咕了兩句,這小姑娘也太小了,明顯是還在上學的年紀,長得倒是白淨漂亮,怎麽就跟這些旁門左道扯上了關係。
周善走過去掃了一下兩人的麵相,抿了抿唇,把視線著重落在蘇兆美的母親苟芳雲身上,“你這子女宮有點不太平啊。”
苟芳雲提著半顆心,“怎麽說?”
“子女宮北鬥星有一紋,命中注定唯一女。如今你臥蠶青黑有損,說明今年你的子女宮是逢凶星坐守,你的獨女有災不順,是命中一大劫,還是死劫。如果渡過了,這輩子自然順風順水,若是沒過,我也不能從陰司裏給你撈人。而且我看你臥蠶上的凶星有從七殺變破軍之勢,這個勢頭可不大妙,七殺還好,頂多殘疾,若是轉成破軍,這輩子就無兒無女給你們兩夫妻送終了。”
苟芳雲聞言白眼一翻,差點沒昏死過去。
沈觀心急忙掐了一把她的腰,“怎麽說話呢?”
周善撇撇嘴,“可我說的是實話啊。”
蘇廷並不相信這些怪力亂神的事,看到周善一段話把老妻給嚇得差點魂飛魄散,他又急又氣,涵養之下才沒開口趕人,隻是冷冷地拂了下袖子,“既然這麽要緊,那還請你盡快給我們找到兆美才是。”
周善嘿嘿地笑了下,“應該的,應該的,咱們先進去吧。”
她轉過頭奮力地衝沈觀心吐了吐舌頭。
蘇廷很快就按照周善的要求,拿來一張蘇兆美的照片,打來一盆清水,取來小半袋糯米。
周善先拈了張符在手中,然後又夾起那張照片雙手隨意一揮,那照片頃刻間就燃起了熊熊的火光,看呆了夫妻二人。
周善趁著照片全部化為灰燼的那一刹那將灰燼摁入水中,然後抄起旁邊擺著的竹筒,往裏麵窸窸窣窣倒了好幾把糯米,搖了下。
沈觀心問她,“丫頭你幹啥呢?”
周善繼續搖竹筒裏的糯米,“問米。”
問米是通過風水師把陰間的鬼魂帶到陽間來,與陽間的人對話,因做此儀式時都放一碗白米在旁,一般稱之為問米。
沈觀心吸了一口氣,“你要請鬼?鬼能知道蘇小姐的行蹤嗎?”
周善鄭重其事地吐了一口氣,“能知道的,我總覺得這事裏有鬼魂的痕跡。”
沈觀心皺了下眉,“你憑什麽這麽覺得?”
周善橫了他一眼,“直覺不行嗎?”
……
好,你大佬你隨意。
周善對著那盆沾了灰燼的清水嘀嘀咕咕念了幾句咒語,水裏很快就咕嘟嘟冒出好幾串泡泡。周善嚴陣以待,“來了。”
她拔下竹筒蓋,慢慢地往水裏灑了點點糯米下去,“蘇小姐為何失蹤?”
那些雪白的糯米幽幽地在水上打了幾個轉,竟然逐漸湊在了一起,拚成兩個大字,“姻緣”!
夫妻二人看得十分緊張,周善倒是平常。
那些糯米很快就散了,沉了底。
周善繼續往水裏倒糯米,“還未請教來者名諱。”
糯米又如先前那次一樣,慢慢悠悠再度拚成兩個字,“文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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