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0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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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 旁邊衝出一堆人來,拽胳膊的拽胳膊,拖手的拖手, 硬要把周善往巷子裏頭塞。
為首的就是先前那個笑得滿意的老婦人,她抹著眼淚道:“囡囡, 我知道你早戀被班主任罵了不想上學,但是那也不能離家出走啊, 這幾天快要把奶奶擔心死了。”
這裏的熱鬧很快吸引了大批等待過馬路的人的目光。
傅其琛幾乎片刻就領悟到了對方的意圖, 挺身攔在周善身前, “真當這世界沒有王法了?大街上就想強行拐賣!”
那老太婆的反應很快,“我認得你,你就是那個騙我家囡囡私奔的小混混!要不是你我家囡囡怎麽會離家出走。”
她嚎得情真意切, 圍觀群眾不由指指點點。
“這才多大啊,就開始早戀了, 現在的孩子怎麽了。”
“那個小混混還說人奶奶是拐子呢。”
“就是, 好好的閨女跟個混混跑了要我也生氣。”
老太婆見目的達到, 連忙指著周善的鼻頭罵, “你媽都被你氣到醫院去了, 今天你必須跟我回家見你媽, 鐵石, 綁也要把她綁回去!”
一個黑壯漢子拿了條麻繩出來,看著傅其琛的眼神頗為惡意, “臭小子滾開, 不然老子連你一起綁了。”
周善先是躲在傅其琛身後, 像是這情景嚇傻了一樣,她看到看似慈祥實際上氣勢洶洶的老太婆時,立馬擠出兩行假得不行的眼淚,嚎啕大哭,聲音十分悲切,“奶奶,你說的都是真的嗎?我媽住院了?她現在在哪,我要去見她。”
不僅是傅其琛,就連那行人都被周善這個操作給弄懵了。
那些人不由腹誹道:“別是個傻子吧。”
老太婆跟那個漢子交換了下眼神,老太婆就“和藹”地笑了,“好,囡囡,咱們回家。”
他們一行人齊心協力地挾持著周善往馬路邊停著的那輛麵包車走去。
“等等”,傅其琛攔住了他們,“既然伯母都重病了,我這個未來女婿不去看看是不是也說不過去?”
周善:……
老太婆:這些孩子一個個讀書讀傻了吧。
漢子對他可就沒那麽客氣了,獰笑了下直接圈住他的脖頸,“行啊,你小子跟我姐賠罪去。”
他們在路人看大戲般的眼神中轟轟烈烈地往那輛麵包車上走去。
一上車,那些人的態度立馬就變了,老婦人的表情瞬間冷淡下來,“先迷了,晚上直接塞到棺材裏,時辰一到就封棺入土,這小子隨便找個黑窯子賣了,賣到的錢給弟兄們打點酒喝。”
漢子笑了,“五奶奶,果斷人啊。”
那個五奶奶卻沒搭理他這茬,而是眯著一雙毒蛇般淩厲的眼睛仔仔細細看了周善一圈,“我不管你是裝瘋還是賣傻,但你今天上了我這趟車,就別想下去了。”
她給旁邊人一個眼神,兩人迅速領悟,各自用了塊白絹捂住周善與傅其琛的口鼻。
一分鍾,沒倒;兩分鍾,沒倒;……五分鍾,沒倒!
五奶奶不滿地看了那兩個辦事人一眼,親自從車上摸出個瓶子,拿了兩塊新的白絹在裏頭浸泡了會,才嫌棄地丟給那兩個辦事的,“換新的。”
換新的也沒用,十分鍾過去了,周善仍舊眨著那雙清淩淩的眼睛同她對視。
那藥該不會過期了?
五奶奶將信將疑地打開蓋子,深深地嗅了下,這一嗅可了不得,那個嗆味差點直接把她給熏暈,藥勁足足的。
麵包車上的人也都傻眼了,周善跟傅其琛蒙住口鼻的白絹也掉了下來。周善嘻嘻笑道:“不好意思啊,我跟他都已經對所有藥物產生抗體了。”
五奶奶臉色發青,“綁了。”
周善異常乖順地伸出手腕,“綁緊點,不然容易鬆開。”
五奶奶覺得自己被兩個傻子耍了,氣急,幹脆轉過頭去閉目養神再不敢說話。
底下人知曉她的心意,不僅把人拿麻繩綁了,還有布團塞住周善跟傅其琛的嘴,眼睛也給蒙上了。
他們覺得這兩個學生大約真是個二傻子,在這種情況下,周善隻是撞了撞傅其琛的肩膀,傅其琛也迅速領會到她的意思,往旁邊讓了下,然後,周善就枕著他的肩開始睡覺。
敢情人家真當踏青郊遊來了!
麵包車裏的空氣有些凝滯,他們都是正常人,沒見過這種奇葩,一時間,車子裏都沉默了。
麵包車行駛了大約兩個小時以後,從平坦的柏油馬路變成石子路,麵包車開始顛簸。
目的地應該十分偏僻,傅其琛安然養神,心裏默默數著,車子往哪個方向走了,一共拐了幾個彎,在他的腦袋裏清楚印了下來,中途這些人又下車推了兩回,才搖搖晃晃到了地方。
是個陰森的村子,此時那些人終於舍得把二人的眼罩給摘下來。
周善眯著眼睛掃了村子一圈,身後的人開始推搡她,“快點走,吉時要到了。”
他們要去的地方是村裏的祠堂,已經設好了靈堂。
靈堂裏掛滿了白幡,又有三進黑幡,各寫了挽聯,每進黑幡的中間都設了張供桌,第一張供桌上擺著大大的黑白遺像,遺像下方謄好了死者的姓名“王清生”,遺像旁邊是個空白畫框,與此對應的是張空白的庚帖,似乎在等著寫上女方的姓名。
第二張供桌上供了四牲,第三張供桌上放了一對巨大的龍鳳喜燭,不過卻是白色的。喜燭後麵的白色帷帳裏,就停著靈柩。
原該有的“奠”字也被換成了白雙喜,微風搖過,十分陰森。
黑白遺像上的王清生神情有些詭異,居然像是在衝著周善笑。
麵對這樣一個布置詭異的靈堂,那個五奶奶也有些害怕,她給王清生的靈位上了三炷香,“這是你自己挑好的丫頭,我們馬上就送她到地底下去陪你,到時候就莫要回到陽間來招惹活人了。”
她看著被五花大綁的周善跟傅其琛,表情終於有點波動,但是那種波動也隻是一瞬而逝。
“來人,先給這丫頭換上喜服,拜堂成親後就塞到棺材裏讓她跟清生長久做伴。”
祠堂外麵圍著一群村民,似乎對裏頭有什麽忌諱不敢進來,看到那兩個被五花大綁的學生時眼睛裏攢動著不知名的興奮與解脫,絕無半點愧疚同情。仿佛冥婚這事,再天經地義不過了。
冥婚是華國古老的一項習俗,一般都是把未婚先喪的青年男女配在一起,拿活人去配死人的,實在少有。
傳說把死人的頭發塞到紅包裏,然後扔到大街上,隻有被死人看上的人才能看到那個紅包。萬一撿起來,旁邊就有一撥人竄出來把你拉去配陰親。
閩南地區從前倒也有這項風俗,但是怎麽都沒有拿活人生殉這個道理。
這個奇怪的村子還真是膽大包天。
五奶奶應該是村裏的神婆,頗有地位,她換了身黑色的法師衣,手上拿了根桃木劍,臉上陰沉沉的看不出絲毫喜色,“丫頭,要怪隻怪你運道不好,被清生看中了。”
話雖如此,如果周善當時不撿起那個紅包,五奶奶便會繼續等下去,直到等到那個撿起紅包的少女。正因為如此,周善才將計就計,跟著他們到了這個奇怪的村莊,她倒要看看,是哪個四不管地帶,居然敢用活人去配陰親,亂了陰陽的秩序!
思及此處,周善也不想做戲了,她直接站起來抖了抖身子,五花大綁的麻繩居然從她身上滑了下去,周善再吐出嘴裏塞著的那個布團,笑吟吟道:“這種事情是不是要先問過我再說?”
跟她綁在一起的傅其琛也扭開了身上的繩子,站到周善旁邊,他的臉色實在說不上好看,單單站在那,氣勢就比村裏的人壓過一大截。
五奶奶愣了下,發火了,“你們怎麽綁的人!”
周善從腰間解下軟鞭,掂了掂,“女孩拿去配陰親,男孩賣給黑煤窯,嘖,諸位好打算啊,是如來還是玉帝做你們的後台,竟有如此膽色?”
五奶奶揮手,“先把他們給我抓起來。”
幾個精壯漢子從人群中走出,形成一個包圍圈把兩人圍困其中。
周善徹底收了臉上的微笑,“敬酒不吃吃罰酒。”
傅其琛卻伸手按住了她,“我來,別髒了你的手。”
他忍了很久了,哢哢捏了兩下手指,轉頭麵無表情地看向那些漢子。漢子齊齊對視一眼,猛地一下撲了上來……
傅其琛沒有用什麽詭異的招式,直接跟他們近身纏鬥在一塊,他率先掐住衝得最前的漢子的喉結,猛地下拽,然後膝蓋用力往上一頂,那男人就嘶啞地哀鳴一聲,從氣管裏咕嘟嘟冒出一口血來。
周善似乎有點不忍心地轉過頭去,誠懇地對青著張臉的五奶奶道:“你們惹到他了,我也救不了你們。”
五六個大男人,居然還打不過一個少年!
五奶奶道:“愣著幹什麽,一起上,都給我上。”
周善說:“欸,我在跟你說話,你是不是太不給我麵子了。”
五奶奶陰毒地看了她一眼,“小丫頭,既然如此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她從黑色法師衣背後的囊袋裏取出個竹筒,剛想拔掉蓋子——
還沒回過神,勁風襲來,那個竹筒就從她手上被周善給搶走了。五奶奶甚至還沒看到周善是怎麽出手的,那個竹筒就已經到了她的手裏。
周善晃了晃那個竹筒,聽了聽裏麵的聲音,“蟲子啊。”
她作勢要拔,五奶奶意識到自己踢到鐵板了,急忙告饒,“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求——”
周善說:“求我?遲了?”
她指風輕彈,點了五奶奶的穴位,然後掂了掂那個竹筒挨湊過去,“你想把我喂蟲子?今兒個我讓你嚐嚐什麽叫請君入甕,如何?”
五奶奶被點了穴說不出話來,臉色異常驚恐。
周善慢條斯理地撿起地上的麻繩,把麻繩分為幾股,她用細麻繩紮住了法師衣的袖口與腳處的通口,然後麵無表情地把竹筒塞打開,將裏麵的蜈蚣蠍子全部沿著五奶奶的領口倒進去。
倒完以後,她照樣封上了領口。
五奶奶仍舊一動不動,神情卻越來越痛苦,臉色也逐漸發紫,嘴角有細密的白沫流出。
與此同時,傅其琛也解決了那幫強襲的村民,祠堂外站著看熱鬧的村民早就逃了。傅其琛還不解氣,走上前去拿起那個遺像,惡狠狠地摔到地上。
不僅如此,他還拿腳踩了幾下。
村民們倒在地上□□,五奶奶被毒蟲齧咬得逐漸失了神智。
就是這個時候,烏雲沉沉遮住了月光,靈堂裏的燭光晃了一下,村民們本被傅其琛打得爬不起來了,看到龍鳳喜燭晃了下時,他們卻不知從哪爆發出了什麽力道,驚恐地捂著傷處從地上爬起,連五奶奶也不管了,跌跌撞撞地逃出祠堂。
他們剛剛狼狽地跑出祠堂,就看到祠堂的三條大門兩條小門砰地一聲,全部關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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