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0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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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善咬著一根冰棍, 坐在科學玄學協會的基地裏慢慢刷著跟帝都江灣大橋有關的帖子。
網上有關帝都江灣大橋試通車不利的消息還是比較少的, 大部分都壓了下來,畢竟在帝都這也算是個醜聞了。就是不知道袁敬跟朱成威這兩個開發商忙得如何焦頭爛額才把試通車時在場準備好一通吹的媒體給打發掉的。
袁敬跟朱成威不算大橋的負責人, 他們隻是明麵上的承包商,有利牟利, 有責擔責。
沈冰端了盒水果過來, “你這些日子怎麽總喜歡往這裏跑。”
周善舔了一口冰棍冰棍, 含糊不清地說道,“網快,舒服。”
有點名氣的風水師都不窮, 但是帝都的風水師格外土豪, 簡直到了讓人發指的地步。科學玄學協會的基地,在帝都市中心的一座大廈裏,大廈三十幾層,從十樓往上都是協會的地盤, 處處裝修得富麗堂皇,跟個宮殿一樣。
其實, 這棟大廈是陳天宗的好友, 也是周善當日除蠱的那個老人陸國慶的產業,他無償獻出這棟大廈給科學玄學協會做基地。
樓層越上,風水師的級別也就越高,待遇也越好, 比如說33層, 基本上屬於陳天宗的活動區域, 他畢竟年老,前來坐鎮的時間比較少,倒是幾個徒弟來得多點。
陳天宗也在33層劃了間辦公室給周善,這個舉措在協會裏掀起了軒然大波,但是陳天宗卻力排眾議,把33層那間最大的房間給了周善。
周善口嫌體正直,來了幾次就上癮了,天天窩在辦公室裏刷網絡打遊戲,學業都快要荒廢了。
沈冰看著她愜意的神□□言又止。
周善道:“有屁快放。”
沈冰道:“呃,就是江灣大橋那邊。”
“不接,謝謝。”
沈冰跟個小媳婦樣蹭過來,“工程的負責人都換了,原來那兩個已經被薅下來了,我看丫頭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再接一回吧。”
周善擺手,“協會人那麽多,你讓別人接去。”
沈冰麵有苦色,“這事情沒那麽簡單。”
大橋出事以後,有關方麵已經請了幾批專家前往檢驗,都沒有發現什麽問題,可事情就是奇了怪了,不管是人還是車,走到橋麵的江心處,都會暈頭撞向,齊齊撞上一回,幸好還沒有通車,沒出人命,但是這種詭異的事情在風水界裏也傳得沸沸揚揚。已經請了好幾個風水先生去看,要麽是看不出什麽,要麽看出來了也不敢說。
江灣大橋底下是帝都唯一的一條運河,幹係太大了,一般人都不想這個燙手山芋。
沈冰道:“別人都束手無策。”
周善道:“那我才疏學淺更不敢接了。”
沈冰的目光瞬間就跟死了爹娘一樣。
周善擺擺手:“走遠點,你太礙眼了。”
話雖如此,周善最後還是接了,要求僅有一個,不要讓她再看到袁敬跟朱成威這兩貨。對接事宜都是協會的人負責的,白雪在協會裏好像還是個小頭目,不過這個單子卻不是她做的。
協會的麵子比周善的麵子到底來得大,很快就與那個總負責人談好了,不僅如此,報酬也被提高到了三十萬。
當然,錢對周善來說還不是第一位的。隻要江灣大橋一通行,每日人流車流量肯定小不了,幫助修橋鋪路的功德往往是最多的,因為隻要有人從上麵走過,就會有功德,雖然渺小,卻貴在源源不斷。
再度前往江灣大橋的那天,天降蒙蒙細雨,她與傅其琛兩個人合撐一把雨傘,沉默地看向底下的滔滔江水。快到夏汛,這條江也史無前例地洶湧起來,江水就像是一隻暴怒的巨獸,在下麵張牙舞爪。
來前協會就已告知負責人兩個風水師的年齡,所以那個總負責人對於他們的年紀也沒有異議,這點讓周善很滿意。
因橋梁的修建影響到城市規劃,兩端都被封鎖起來,所以這裏很安靜,加上今天下雨,路上偶爾才能看到寥寥幾個行人。
周善率先往橋上走,“去中間看看。”
橋梁方麵的人麵麵相覷,橋中間會出事,他們都清楚,而且今天下雨,萬一腳滑頭暈翻下大橋掉進江水裏,這人還能活著回來嗎?他們對此存疑。
還沒讓他們想得更多,就看見那對男孩女孩相攜著往橋梁中央走去,在朦朧的雨絲中,女孩的背影顯得孱弱又窈窕,兩人合撐一把黑色大傘,但是絕大多數傘麵都被那個男孩傾斜到女孩身上。
以至於後麵的橋梁方都忍不住感歎:“又不是隻有一把傘,至於麽,沒傘就去棚子裏拿啊。”
他們最終還是踩著雨鞋跟在兩個少年風水師後麵。
江風很大,越至江心,雨越大,江水轟隆隆的聲音滾滾而來,濕潤的水汽讓人完全失去了視野。
他們前幾日試行的時候,遇到的也是這個場麵。
本來開得好好的車,一到江心,不知道從哪裏噴湧出白色的水汽,讓人迷失其中。
後麵跟著的幾個人不知不覺又開始在心裏打起了退堂鼓。
就在這時,前麵的女孩揚起了手,輕輕一拂,白茫茫的水汽就似變淡了些許,不至於讓人完全迷失。他們咬咬牙,最終還是快步跟了上去。
突然,周善停了下來,“就是這裏。”
江水的聲音在此地放得無限大,震耳欲聾。
新的負責人叫年餘,他的白襯衫已被飄進來的雨水浸得濕透了,不由打了個寒顫,“好像有什麽東西在看著咱們。”
那種怪異感是他快到江心時就出現了的,等到了江心時,被窺探的感覺更是無處不在。
哪知周善道:“不是咱們,是你。”
年餘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什麽意思?”
周善說:“你聽說過河伯娶妻的故事嗎?”
當然聽說過,正經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人肯定知道這個故事。
周善把年餘不詳的預感坐實了,“水底下的河伯看上你了。”
傅其琛都忍不住眉眼一動,細細地看了他一瞬。年餘是紅三代,將門子弟,長相不錯,氣質又好,同橋梁方那些人站在一起就是鶴立雞群的存在。
年餘囁嚅道:“可、可我是男的,難道這河伯是女的?”
周善笑得十分惡意:“河伯每年都要娶妻,自然不是當媳婦用的。”
“那?”
“當祭品用啊。一般來說,女人比男人的肉要好吃些,而你,細皮嫩肉,比咱們在場所有人都要好吃些。”
年餘這個人其實對馬列唯物主人不是很堅定,他對怪力亂神這種東西本來就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現在周善這番話是真的嚇到他了。
周善看他藏不住的緊張神情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騙你的,河神隻食牲畜,不食人,不然早就萬劫不複了。”
她眯起眼睛看橋下奔騰的江水,終於把目光鎖到橋麵上的某個地方,她蹲了下來,靜靜撫摸這塊地方。
煞氣,很重的煞氣,這麽重的煞氣已經影響到了河神,難怪它發怒了。
她對傅其琛說:“拿我的匕首過來。”
然後眾人就看到她切豆腐塊一樣把澆築上去的據說絕不會裂出半條縫的瀝青混凝土水泥地麵活生生給挖出個洞來。
在場所有人都看到了接下來的一幕。
混凝土下麵是鋼筋和水泥,鋼筋中封印了一隻皮毛幹癟下去的黑貓,黑貓的四隻爪子都被剁掉了,它被封進去的時候應該還是活著的,那一小片地全是掙紮的血跡。
原有的四隻爪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四個塞了黃紙進去的銅製鈴鐺。
那黑貓封進去的時候應該也是有點講究的,四肢緊緊攀住下方,而腦袋卻被兩根交叉的鋼索挾持著,做成了仰望天空的模樣。
顯然,江灣大橋起初無法合龍,原來的那兩個負責人請來了風水師鎮住了這裏發生的怪異。
黑貓帶煞,慘死的黑貓更是煞極,這隻黑貓在封進橋中前遭到了非人的對待,那四隻銅鈴其實是鎖魂鈴,把黑貓的靈魂囚禁在這具殘破的軀體上。
這是“四煞鎮魂陣”,原理就是以煞鎮煞,一般來說,建築物不能正常完工往往是因為遇煞,而“四煞鎮魂陣”就是借慘死的黑貓身上的煞氣壓製原來的煞氣。
這種方法治標不治本,在應付某些場合時也有作用,但是這次不一樣,現在他們麵對的,是這新安江裏的河神,少則數百年多則上千年的修為。
如果當初合龍時就撫平了河神的怒火該有多好,如今因為這隻黑貓,不管做什麽賠罪的行為效果都會大打折扣。
但還是要去做,無論效果如何。
周善忽然轉頭看年餘的秘書,“請你去市場買點土雞蛋和糯米,土雞蛋上百個,糯米十斤左右。”
那個秘書看了年餘一眼,得到年餘的示意以後就匆匆往回走。
雨下得越來越大,周善一行也回到了棚子裏。
雞蛋和糯米很快就買回來了,周善也發話了,“把雞蛋敲個小孔,蛋清跟蛋黃流出,然後塞糯米進去,速度盡量快點。”
幸好工人還沒有全部離開,有不少人手幫忙的情況下,這個工作很快就完成了。
然後周善用朱砂筆在每個蛋殼上了都點上一點,才讓大家把換了芯兒的雞蛋裝到籃子裏,回到橋上,再把雞蛋從江心處往下倒進了波濤之中。
那些雞蛋原本還在水麵上漂著,突然一個波濤打來,一百多個雞蛋全都被卷入水下。
很快,江水愈加渾濁,跟沸騰了一樣咕嘟嘟冒著氣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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