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這片都是我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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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度原的另一頭有妖界魔地, 顧名思義, 妖界就是所有妖、精最最向往的地方,魔地就是通俗稱的魔界, 客棧內目前還沒有客人是往魔界去的。
萬萬裏虛度原平坦無垠、一望無際,裏麵沒有高山大川、沒有穀底溝壑,隻有青青草地以及草地上五彩繽紛的小花點點。
一眼望去, 藍天白雲和矮草青青相連, 跟電腦桌麵一樣……
看著平靜的虛度原其實暗藏殺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有荒獸冒了出來, 荒獸皮糙肉厚, 張開的血盆大口一口就能夠咬掉半個人的身子。
通過客棧進入虛度原的客人勇氣嘉, 值得讚賞, 因為往往是十不存一。
郭躍看著遠去的半路相識的朋友,心中祝願他們能夠平安走過虛度原進入妖界。
“跟著大家一起走, 豈不是更加安全。”秦深問郭躍。
郭躍不好意思地揉揉自己臉上的大胡子,“不瞞老板說,我修為不好,血脈覺醒不多, 得到的傳承模糊不清, 就連客棧開了我也隻是模模糊糊意識到有什麽很重要的事情發生了,卻不知道是什麽。”
和人類不同, 妖精們的修煉依仗的是血脈的覺醒和傳承, 根據天賦, 每個妖、精覺醒的程度就不一樣, 像郭躍就屬於天賦差的了。
郭躍粗糙凶悍的形象在這個看臉的世界實在是混不下去,好幾次上街賣葡萄被當成壞人,警察巡邏的時候看到他都會多看兩眼,明明善意地抓把葡萄給小孩子吃,卻偏偏將小孩子嚇哭,然後引來家長警惕的目光。
郭躍心裏麵苦啊,真是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時代發展到現在,郭躍一文盲熊學會用手機就花了五年多,實在是跟不上時代的發展了。
不混社會混山林吧,他要掀桌,凡人加大了對森林的開發,他老窩被規劃成了森林別墅。
心塞哦,這日子沒法過了。
又一次賣葡萄的時候郭躍遇上了個趕路的妖怪,對方說客棧開了可以去妖界尋求更多的機緣,郭躍心下一橫就變賣了僅有的家產,挑著兩擔葡萄就跟著來了。
到了虛度原邊,郭躍的心是拔涼拔涼的,他根本就感應不到妖界的方向,站在虛度原上他的“方向感”就徹底失靈了,稀薄的血脈覺醒根本無法給他半點指引。
妖怪們進入虛度原後要依靠著血脈中的指引前往妖界,也許就這麽迷失在虛度原上成為草原的肥料、也許能夠找到妖界尋找到更大的機緣。成群結隊固然是人多力量大,對付荒獸和找路都有個有商有量。
但是,凡事都有個但是。
聚集在一起多了,彼此的“方向感”會互相影響,造成混亂,更難尋找妖界的方向。
郭躍心善,免得自己給朋友們造成負擔,就不跟一起去了。
聽著身邊抽泣嗚咽擤鼻涕的聲音,秦深安慰的拍拍郭躍的肩膀,扭頭一看,眼睛差點兒辣瞎了,“郭兄,這手帕很獨特啊。”
不是正方形也不是長方形等等,是一個貓頭的形狀,非常別致。
郭躍淚眼朦朧地看了眼自己的手絹,打了個哭嗝,“老板也覺得小貓貓很可愛是嗎,我超級喜歡的,第一個喜歡的是青龍大大,第二個喜歡的就是這隻叫什麽k的貓。”
是啊,太可愛了,秦深無力地捂臉,郭躍你知道哇被捂在護心毛裏麵的戴蝴蝶結女貓都要窒息了啊!
“他們都挺照顧我的,我不能夠害他們。”
“大善。”
秦深平視前方,看著虛度原,他其實不想把人心想得那麽壞,但有時候不得不多想那麽一點點,也許那些邀請郭躍一起走的客人隻是想在路上找個墊背的,在遇到的危險的時候讓他當誘餌,他們就可以脫身……
這些事情太套路了,、電視劇裏麵分分鍾就可以擼出一大把。
但也不排除大家都是善良的。
“老板。”黃三尾扛著鋤頭從旁邊走過畢恭畢敬喊了一聲,然後就去工作。
郭躍看著黃三尾,眼中流露出羨慕。
虛度原的肥力好,作物長得快,野草長得更快,黃三尾現在每天最大的工作量就是除草,從天剛亮要做到午後,分三天才能夠將三百畝地全都清理完畢,要不是妖怪強悍的體質,根本就做不過來。
“老板。”郭躍握著手帕,有些扭捏地喊了一聲。
“什麽事?”
“我看黃三尾一個人幹活也怪累的,現在隻是除除草還好,等陸續收成的時候,三百畝地談何容易。那個我自薦給老板幹活。”
秦深笑,他剛才就有了預感我,郭躍怕不是要留下給他幹活呢,“你不去妖界了?”
“想去。”這才是郭躍覺得難以啟齒的地方,“那個,我就想著給老板打工,這一季的作物收獲了我再出發,攢點錢傍身,到妖界了找出路的時候也不用為了錢財分心。”
郭躍剛才都這麽用力地表示自己不坑隊友很善良,秦深怎麽會拒絕,“可以啊,地裏麵正缺人手,你來了,也減輕一下黃三尾的壓力。”
黃三尾到了客棧好吃好喝地住著,那巴掌大的小臉兒卻一點兒都沒有胖,身為老板秦深都有了是不是自己虐待員工的錯覺了,汗……
郭躍退了房,簽了臨時工的用工協議,住進了望鄉客棧的員工宿舍,小夥子不錯,剛簽了協議就上工,扛著鋤頭做得虎虎生風。
黃三尾狐狸毛炸了,更加賣力地幹活,讓老板看到他這個正式工多麽地努力。
員工之間的小暗潮當老板的知道了也是一笑置之啊。
今天的早飯很簡單,米湯、薺菜炒年糕,覺得吃不飽還有雞蛋餅。
爸爸媽媽昨天挖的薺菜在廚房裏麵堆成了山,清理起來也需要一段時間,這兩天不是薺菜炒肉、就是薺菜雞蛋湯等等,飯桌上上演著一幕幕的薺菜演繹大法。
章俟海今兒個是下來到大堂和秦深、丟丟一起吃的早飯,木器店裏麵有人來取前幾天定做的木桶,爸爸回去了,而媽媽要上班,也吃完了早飯走了,現在沒有人管秦深和章俟海的眉來眼去。
“嘿嘿。”秦深看著章俟海,就是看不夠。
“爸爸。”丟丟拽拽秦深的手。
秦深看他,“怎麽了我的小臭蛋?”
丟丟不高興地撇嘴,“爸爸,你不能夠亂給我起小名字。”
“知道啦,爸爸的小搗蛋。”
“你再這樣我就告訴奶奶了哦。”
秦深在兒子的小嫩臉上掐了一下,“嗨,還學會告狀了啊。說說吧丟丟,喊爸爸幹什麽?”
“奶奶上班前跟我說,不準你一直看章伯伯看個沒完沒了。”說完自己疑惑了,撐著頭自言自語,“這是為什麽呢?”
秦深別說嘴角抽抽了,他整個人都淩亂了,“你奶奶真是,真是……”
章俟海忍不住偷笑,多麽鮮活的一大家子、多麽讓人留戀的秦深啊。
他們斜對麵一桌坐著莫琛和唐季德,那一張就是他們昨天來時坐著的地方,觀主張希垚還在入定,沒有醒來。
“師叔,觀主入定已經有一天一夜,這如何是好,觀裏麵還等著觀主主持大局呢。”國不可一日無君,觀不可一日無主,唐季德憂心忡忡地看著觀主,觀主有個三長兩短怎麽辦?!末法時代修行艱難,他自踏入此道就從未聽說有人入定超過一日一夜的。
莫琛搖頭,“我也不知。”
他也是一心的憂慮,但不是對白水觀的,要是觀主幾日不在,白水觀便亂了套,也不會在修真界屹立千年。他是憂慮師父,一日一夜不進水米,他們肉體凡胎的,扛得住一時半刻卻扛不住長時間啊,他就怕師父體會感悟最後身體撐不住。
他們倆都憂慮太多,張希垚緩緩睜開雙眼,雙眼中有光芒閃過,睿智通達,有著看淡歲月的平靜泰然。
再看,皆白的須發富有光澤,不是垂老的黯淡無光,一整天不進水米依然臉色紅潤,就連皺紋都撫平了許多。
張希垚感覺自己好極了,困囿多年毫無寸進的境界有了鬆動的感覺,現在讓他去參加老年組八百米賽跑,絕對第一名並且打破世界紀錄。
站起推開椅子,張希垚走到秦深他們那兒,朝著秦深長揖到底,“秦老板的再造之恩,老朽沒齒難忘。”
秦深連忙抱著不明所以的兒子跳了起來,避開了這一禮。放下兒子,秦深扶著張希垚起來,“觀主言重,體悟都是在己不在他人,怎麽會是我的功勞。”
張希垚握著秦深的手讓他不要謙虛,“老朽不是客棧的有緣人,多虧了老板帶著老朽進來才能夠看到外麵的田田荷花,老朽這才能夠從中有所感悟。老板在老朽的道途中助益良多,日後但凡用得到老朽的地方,老朽莫不敢從。”
秦深視線一轉,看向章俟海,他想請張觀主為章俟海測命,算算章俟海的命途可有轉機。
他對張觀主無所求,這個因果與其一直拖著,累得雙方人都惦記著,還不如立刻就用掉算了。
張希垚順著秦深的視線看去,就見一麵如冠玉的男子站著那兒,男子氣質卓絕、貴而不驕,玉樹臨風、卓爾不凡,讓人心生慕艾,就是可惜……
他搖著頭,“老朽無能,看到死路一條。”
秦深心中一緊,“沒有任何轉機嗎?”
“富極貴極,短命之相。如遇貴人,方可度厄。”張希垚年少成名,批命斷言,從未錯過,“他的命圖晦澀難明,多有隱藏,老朽無能,隻能夠看到這些。”
聽到有“貴人”,秦深心中就是一喜,貴人好啊,有貴人便可以度厄,“觀主能夠看到他命中的貴人是何方位。”
張希垚摸著長須,要不是秦老板開口,這種命理的人他看一眼便不會多說什麽。“先生可否伸出手讓老朽一觀。”
“有勞觀主。”章俟海伸出左手。
張希垚仔細端詳過後,又讓章俟海伸出右手,片刻之後,他眉頭輕擰,“老朽活了也有九十多個春秋,卻從未見過如此命圖。晦澀難明,似有灰霾蒙蔽,仔細分辨,明明顯示是有貴人相助,但貴人星黯淡無光,災厄不解,依然是有死無生。”
章俟海收回手,半空中被秦深抓住,他反手握住秦深的手,用力地握著。
張希垚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水,麵色也不複剛才的紅潤。莫琛上前一步扶他,被他揮退。
“章某自知命不久矣,隻是如今多了奢望,想要留在這花花大世界。”章俟海看著秦深目光溫柔,“但凡有些辦法,章某都願意一試。有勞觀主為章某費心了。”
張希垚擦掉額頭上的細汗,長籲了一口氣,“無妨無妨,多時不占卦卜算,技藝都生疏了。老朽有一言相贈,章先生能夠來到望鄉客棧,就已經是天大的機緣,未來可算卻不可定,說不定機緣就在身邊,當珍之重之。”
章俟海若有所思,“多謝觀主。”
…………
張希垚和唐季德離開,莫琛常駐客棧,他還帶了一塊木質的小台牌,台牌上上用毛筆寫著“白水觀駐客棧辦事處”,下麵還有一行小字,“主任莫琛”。
“莫深?”龍龍小朋友側頭和身邊的丟丟說:“丟丟,這個人的名字和你爸爸的好像啊,他叫莫深,你爸爸叫秦深,他們是兄弟咩?”
丟丟吃著爸爸特意給他做的小肉餅,說:“那個不是深,是琛,王字旁的,不一樣。他不是我爸爸的兄弟,我爸爸的兄弟是我叔叔。”
“哦。”龍龍無所謂的應了,他才不關心那麽多呢,米湯好好喝、薺菜炒年糕好好吃,雞蛋餅還可以來一張,丟丟吃的小肉餅他也要吃。“太好吃啦!我爸爸做菜和做豬食一樣,天天大鍋燴。我爹爹根本就不挑,給啥吃啥,我爸就是給塊生肉他都說好。丟丟你不知道,我過的好苦啊。”
龍龍是孟大夫和紅葉鎮小學校長洪燁的兒子,身為青龍神君和地仙山神的兒子,比丟丟大一歲,現年八歲的龍龍健壯活潑,開朗大方,生動的小表情、誇張的小動作,活脫脫一個開心豆。
“龍龍,你爹爹是怎麽說的?”站在一邊的秦深拿著藥問龍龍。
龍龍抬起手臂豪放地抹了一下嘴巴,“我爹說了,三碗水煎成一碗,喝掉就行。呃,讓我想想,好像還有,我爹還說,藥渣不用煎第二遍,留著泡水。好像就這樣。”
“對了秦叔叔,我爹還寫了一張紙條夾在裏麵。”
龍龍被委以重任(劃掉,自己搶過來的),把孟大夫配好的藥送過來,他在路上就買了一個肉包子填了肚子,小鎮上的老包子店鋪肉包子皮薄餡大、肉汁多,非常好吃,但架不住他天天把這個當早飯啊。
吃了好幾年,早就吃膩了。
龍龍吃了個肉包子墊墊,送藥的同時,順便就來客棧裏麵吃早飯,他早就聽丟丟說過,丟丟爸爸做飯可好吃了。
龍龍和丟丟是同班同學,丟丟性子內向靦腆,龍龍活潑好動,兩個人在學校就是龍龍單方麵“騷擾”丟丟,丟丟卻不想搭理這個“小傻子”,他們還真沒啥過多的交集。
“喵。”大白貓攜帶著自己一身肉肉的脂肪輕盈地跳上了桌子,肚皮上的肉像是充滿了水的氣球上下浮動了一下後才慢慢歸於平靜。琥珀似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肉餅,見丟丟沒啥反應,爪子搭上丟丟的手,嘴巴大張,“啊~”
龍龍連忙捂住盤子上僅剩的肉餅,警惕地看著大白貓,“我的!”
“嗷嗚!”大白貓叫。大長蟲生的不尊老愛幼的小長蟲,一個肉餅還顧著,好氣哦!
龍龍把盤子扒拉到自己麵前,撲上去一口咬住,含含糊糊地說:“我的。”
大白貓:“……”
丟丟:“……髒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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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的小互動看在秦深的眼裏,衝淡了方才的憂傷,生活還是鮮活向上的,天下無難事隻怕有心人,守著客棧,他總能夠找到辦法。
低頭從藥包裏麵找出一張紙,秦深眼皮眨了眨,還好孟大夫做了兩手準備,不然要讓龍龍坑死了。
紙條上寫,要用客棧中的井水煎藥,大的一包三碗水煎成一碗之後將小包裏麵的倒進去,再加入兩碗水,濃縮成一碗之後便可,飯前服用。剩下的藥渣不可丟棄,煎水之後用來泡澡,熱湯沐浴,泡到皮膚發紅即可。
客棧裏頭的浴室都是淋浴,就算是套房裏麵也沒有浴缸,而老板的豪華套間裏麵那個浴缸不知道用的啥材料,才用幾次就壞了。秦深有些麻爪,連忙拿出手機給爸爸打了個電話,“爸爸,你那邊有現成的大木桶哇,用來泡澡用的大小,能夠讓章俟海整個坐進去水沒到脖子的。孟大夫給了藥單,讓他藥浴。”
“哎呦,前兩天剛做好的木桶,是客人的預定的,今早拿走了。”
秦深原地走了兩步,“那怎麽辦?”
“別急,現成的材料都有,我本來就想做一個給你們放在客棧用的,我現在就做,趕趕工,晚上就能用。”林爸爸翻出預備下來的木料,摸著平滑的木板他說:“就是不能夠上足了桐油,防水性沒有那麽好啊。”
“沒事兒爸爸,急著用也沒法子,你做的東西就算是上一遍,那也是扛扛的。”
“哈哈,那是肯定的。”
有了木桶,其他的就好辦了,等啥時候再去孟大夫那邊買一個專門煎藥的爐子,那就齊活了。
“秦叔叔,我可以帶著丟丟出去玩嗎?”孩子們已經吃好了,龍龍就走過來仰著頭詢問秦深。
丟丟站在一側,也仰頭看著秦深,眼中的期待還挺明顯的。
秦深就答應了,“別去水邊玩,不能夠走太遠,注意車子,還有不要和陌生人說話。”
“哎呦呦,秦叔叔你說的這些都老掉牙了啦。”
“……老掉牙的你們也要聽。”
“放心好了,這邊都是我家的。”
“這倒也是。”白蕩山山神的兒子,這一片可不就是他們家的嘛,這話可比什麽“我爸爸是xx”牛叉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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