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何方神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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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片刻,鮮以死死地盯著小個子,低喝道:“你給我再念一遍……”

    那小個子整理了一下被鮮以抓皺的衣領,這才重又念道:“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鬥……”

    在這首《鵲橋仙》裏,那一句“飛星傳恨”後麵這一句,原本應該是“銀漢迢迢暗渡”,但隻有程瞎子會把那個“渡”字,念成“鬥”字,這一點,鮮以也跟冉英俊說過很多次。

    但隻此一個字的分別,立刻就讓鮮以跟冉英俊兩個人曉得,這個小個子,跟程瞎子,有著莫大的關係。

    是以,冉英俊再橫也橫不起來了,鮮以再凶也凶不下去了,均隻是呆呆的看著小個子,過了好片刻才一起問道:“你到底是誰?”

    這小個子卻往地攤後麵一坐,一邊嚼著口香糖,一邊叫道:“誒走過的路過的,千萬別錯過啊,發財的機會,別錯過啊哎,押單有單賠,押雙有雙賠……千萬別錯過了發財的機會啊!”

    鮮以看了冉英俊一眼,冉英俊當即將先前那一紮百元大鈔,扔到報紙上,低聲喝道:“雙!押五千!”

    “哥,看你也是內行,規矩就不用我多說了,要雙是?”

    小個子把嘴裏的口香糖吹出來拳頭般大小的一個泡泡,直到口香糖承受不住壓力,最終發出“波”的一聲輕響,隨即泡泡爆裂。

    年輕人將爆裂的口香糖又卷回嘴裏,這才很是爽快的說道:“哥,你看好了,我開盅了。”

    說著,小個子輕輕揭開紙杯。

    紙杯裏麵,一堆葵花籽兒,一眼自然是看不出來單雙的,所以,小個子拿了一次性的筷子,去將葵花籽兒撥開,而且,是兩粒兩粒的撥。

    小個子才撥不到一半,鮮以便發現這一堆葵花籽兒的數目是雙數,也就是說,這一把,是冉英俊贏了。

    隻是這個情況若是其他人在別的攤子上,有眼尖的人看了出來,自然就有人會輕輕咳嗽了一聲,又或者站起身來,裝著要離開的樣子,暗示攤主,葵花籽的數目,是羊牯要的,讓攤主早做準備。

    而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下,攤主也自然就知道這一局是別人贏了,於是便會佯裝讓道或者搭話,稍微岔上一岔,借以引開羊牯的注意力,然後將夾在手指縫裏葵花籽撒進去,或者將葵花籽撥出來一粒,葵花籽也就成了單數,使得羊牯輸了。

    不過,這穿花格子襯衫的小個子,不曉得是雛兒還是故意的,身邊又沒個其他的幫手,居然老老實實一直數下去,直到最後剩下兩粒葵花籽,這才抬起頭來,笑眯眯的說道:“啊喲,我輸了,這手氣真是背,喏喏哥,這是五千,你自己點點……”

    說著,小個子像是心不甘情不願的把先前那五千塊錢遞到冉英俊麵前。

    如果是在平日,攤主就算是失手,讓對方贏了,這個時候也必定是翻臉不認賬,而且極有可能的是直接將擺在報紙上,羊牯押下的錢一把抓在手裏,然後打架械鬥,大不了就是直接跑路。

    這也就是做這一行,擺的地攤極為簡陋的原因,一來是為了方便發生械鬥要跑路,其次也是為了防止被巡邏人員來抓,就不到五塊錢的道具,丟了就丟了,用不了五塊錢,轉頭便又能夠置辦齊全。

    隻是這小個子遞完錢,卻意猶未盡,又抓起紙杯往那堆葵花籽上一罩,笑道:“哥,要單還是雙?”

    冉英俊把小個子賠給自己的五千塊錢放到自己的那一萬塊錢上麵,嘿嘿的笑著說道:“兄弟,就你這賭法,別說是錢,就算是一座金山,也不可能保得住的,嗬嗬,你還是別裝了,有什麽話就直說!”

    那小個子,笑了笑,卻不理睬冉英俊的,隻是又繼續吆喝道:“走過路過,發財的機會,千萬別錯過啊哎,押單有單賠,押雙有雙賠……”

    鮮以看了看左右,見這小個子的同行們都是自顧自的吆喝著招徠羊牯,根本沒人來注意自己這邊,鮮以隻得苦笑著跟小個子說道:“小兄弟,我曉得你跟程瞎子有關係,這樣,你有什麽話或者有什麽條件,你說,我若是能夠辦到的,一定會照辦無誤。”

    那小個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生生且墳是整齊的牙齒:“我這人這一段時間,老是走背字二,你看,我這七拚八湊的,好不容易湊了這些錢,生意還沒做呢,卻一下子又輸了個精光,唉,倒黴啊……”

    鮮以張了張嘴,剛要跟小個子說如果隻是要錢,太多了鮮以不一定能拿得出來,但十來萬二十萬,甚至三十萬五十萬的,鮮以也不會心疼,但話還沒出口,那小個子竟然搶先了一步:“聽說你們最近要去一個地方,發一筆大財,這樣,你們幫我幹,到時候我分你們兩成財寶……”

    小個子這話,明顯是說著玩的,鮮以跟冉英俊都不認識他呢,再說了,因為這事情鮮以走就已經答應過謝君澈,要幫謝君澈,就因為這個,連周淮遠甚至是周天琴鮮以都放棄了,這小個子是誰啊,一開口居然直接要鮮以跟冉英俊兩個幫他做,還隻分給兩個人兩成財寶,這當真也是吹大氣不怕掉舌頭。

    隻不過,鮮以跟冉英俊兩個人卻心知不是這小個子在說大話吹牛,而是這小個子手裏有關於程瞎子的重要線索。

    而這個線索,足足可以讓鮮以跟冉英俊兩個人對他俯首帖耳。

    看著鮮以跟冉英俊兩個人麵麵相覷,猶豫不決,小個子又是有氣無力的吆喝了起來:“哎,走過路過,發財的機會別錯過啊,押單有單賠,押雙有雙賠啊……”

    鮮以可是連周淮遠那樣的人都不願屈服,見這小個子在故意吊自己的胃口,當下忍不住淡淡的一笑,彎腰從報紙上將冉英俊的一疊錢拿了起來,塞到冉英俊手裏,隨即笑道:“小兄弟,既然你什麽都不肯說,那我們也隻好對不起了,走了……”

    說著,鮮以跟冉英俊使了個眼色,兩人便一起轉頭,作勢要離開,殊不知那小個子好像是曉得兩個人隻不過是故作姿態而已,小個子都沒理睬兩個人,隻是繼續吆喝著招徠羊牯。

    不曾想,鮮以跟冉英俊兩人見這小個子並不出聲阻止自己跟冉英俊離開,兩個人均是暗笑了一下,走了十幾步之後,突然加速。

    果然,身後立刻就傳來那小個子的叫聲:“哎哎,你們兩個還真走啊……哎,等等我……”

    叫聲之中,那小個子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追了過來,等追上鮮以跟冉英俊兩個人,那小個子早就已經氣喘籲籲了。

    一追上鮮以跟冉英俊兩個人,那小個子一邊呼呼的喘氣,一邊拿手當扇子:“哎呀,累死我了,熱死我了,我的找個地方斜斜,哎,你們這兩家夥還真是啊,本……啊,本來,本來,我還想跟你們細細的說的,你們……你們……”

    鮮以轉過頭來,嘿嘿的笑道:“裝不下去了,嘿嘿,就你這身板兒,還裝著去做這種生意,嫌死得不夠快是,你還是老實的說,你到底想幹什麽?”

    那小個子一邊死命地用手往臉上扇風,一邊喘著大氣說道:“我……我不說了嗎,給我當小弟,我們一起去找財寶,找到財寶,我恨你們兩份……不,我可以分給你們三成,這總可以了……”

    被這小個子一逗,鮮以跟冉英俊兩個人都忍不住要笑出聲來,跟他當小弟,一起去找財寶,就這身板兒,神經!

    “不說是,不說的話,我們走了!”鮮以跟冉英俊兩個人嗬嗬的笑道。

    “哎,別啊,這麽跟你說,程瞎子是我以前的一個朋友,我們一起喝酒的時候,他跟我說起過聖湖的事情,準確的說,是天堂花的事情……”

    一看鮮以跟冉英俊兩個人真的又要走,那小個子一激動,一下子又說了一件讓鮮以吃驚不已的事情。

    天堂花!

    這種花,程瞎子特意跟鮮以說過,之所以叫天堂花,這個花名是出自於一個跟程瞎子很要好的外國朋友起的名字,據程瞎子說,他那外國朋友說過,這種花是世界上最美麗,也最為詭異的花,應該是出自天堂,所以起了“天堂花”這麽個名字。

    當然,程瞎子沒能親眼見過。

    不過,程瞎子也跟鮮以說過,他那個外國朋友,幾乎一生都在尋找這種花,隻要找到這種花,就能青春常駐,返老還童。

    當時鮮以還暗笑了一句,還青春常駐,返老還童,幹嘛不是長生不老呢?

    但鮮以暗笑之後,被程瞎子給按住,劈頭蓋臉的暴揍了一頓。

    最氣人的是,程瞎子揍完鮮以,居然半句解釋也沒給,直接丟下悻悻不已的鮮以,一個人去喝酒去了。

    不過,這事情,鮮以倒是記得很清楚,程瞎子也就隻是跟鮮以一個人說過,就算是冉英俊,鮮以也沒跟他提起過。

    然而,這小個子提起聖湖也就罷了,居然還說到了算得上是極為隱秘的天堂花。

    這當真讓鮮以吃驚不已,能隨口說出這件事的人,要不是跟程瞎子有有著極深的關係的人,怎麽可能會曉得?

    鮮以重新打量了一下小個子,隻覺得這小個子,除了比鮮以和冉英俊兩個人矮了不少,其實身材並不算的小,甚至還有些發胖,但卻又不是冉英俊這種結實,均勻的“胖”,而是細腳細手,身子卻不成比例的胖,一張臉上,蠟黃蠟黃,不管是說話還是笑,臉上的表情幾乎都很是僵硬,但一雙眼睛卻很詭異的清澈、靈動。

    見鮮以盯著自己目不轉瞬,那小個子一慌,忍不住低下頭去。

    這感覺,就像這小個子根本不是一個男子,反而是個女人才是。

    冉英俊也是好奇的看著這個異類,過了過好一會兒才嘿嘿的笑著說道:“你既然曉得這麽多,那麽你能不能爽快的跟我說說,你怎麽認得我?”

    隻是冉英俊這話一出口,便立刻意識到,自己是問了一句廢話。

    果然,那小個子終於停止了喘息,很是不屑的答道:“鮮以,30歲,鮮家典當行第十一代傳人,對古玩文物方麵的知識相當深厚,涉獵頗深的風水地理學,而古玩知識和風水地理這兩樣,絕大部分是來自程瞎子教授的;冉英俊,30歲,鮮以從小玩到大的死黨,父母早亡,一米八五的身高,體重達二百斤,體壯如牛,會武術,嗜財如命,性格狡猾……”

    “喲嗬……”冉英俊見這小個子如數家珍一般,把自己跟鮮以的身家來曆,甚至包括身高體重之類的數據都說了出來,忍不住笑道:“個龜兒子的寶器,這底細還摸得比老子都清楚了啊,嗬嗬,個龜兒子的寶器,你又是哪路神仙,何方神聖?”

    小個子不答,隻是更不屑加了一句:“冉英俊,名字英俊,實則不但不英俊,還粗魯,沒教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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