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不能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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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想棲身在水裏,無奈變成人之後,皮膚經不起河水浸泡,才泡了一個時辰,我的身體就被泡除了一身發白的褶子,又疼又癢的,隻能在半夜的時候灰溜溜的鑽進小木屋。
秦玉郎在木屋外生了一個小小的火堆,用來軀幹蚊蟲。
他好不容易離開皇宮,到了新環境本就有些睡不著,便找我聊天。
“蓮綴姑娘,你是從公子身邊逃出來的嗎?”
“恩……可以這麽說吧。”
“那你還回去公子身邊嗎?”
看著他幹淨青澀的臉龐,我坦然的搖搖頭。
明明秦玉郎才是哥哥好嗎!為啥看起來,年紀要比作為弟弟的贏湛年幼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到後來發現一整晚都在想關於贏湛的事情。
這個發現,讓我又不得不鬱悶起來。
今天隻是離開他身邊的頭一天,以後還不知道有多少個****夜夜會越發的思念他。
可我不會再去做那些愚蠢的違背天理的事情,冥冥中我回到了兩千年前以鯉魚精的身份再遇見贏湛,這或許就是老天爺對我的考驗,也是老天爺再給我的一次機會。
見我搖頭,秦玉郎的臉頰綻放出了一片淡淡的紅暈,摸出藏在懷裏用手絹抱住的那個大珍珠遞到我麵前,“你願意收下這個嗎?”
火光的照應下,大珍珠的表麵折射出了五顏六色的反光,煞是好看。
可我不能接受,“不用感謝我,那麽好的珍珠應該送給屬於你的那個女孩。”
“我不介意你和公子發生過什麽,如果你願意收下這顆珍珠,你就是屬於我的那個女孩。”秦玉郎的語氣十分溫柔,羞澀的眼睛裏泛著真誠的光芒。
“你對我的好感,隻是想要報恩,不是真的喜歡。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以後你也會遇到你喜歡的人。”
我能理解秦玉郎對我的感受,隻是懵懂的少年,對於身邊年紀相仿又比較親近的女子的好感。
這種感受,就像是對待鄰家大姐姐的那種依賴。
秦玉郎耐心的等待了我很久,直到麵前的篝火差不多燒光了,他才安靜的將珍珠收回懷裏,又再往篝火裏添加了幾根幹樹枝。
“別放在心上,母親說過,隻有好女人才會從一而終,就算這個女人無法再和那個男子在一起,也會甘心為他守節。你和我母親一樣,都是好女人。”
我不知如何回答秦玉郎的話,隻覺得今晚的月色特別朦朧。
“蓮綴姑娘,以後我要是再遇上喜歡的姑娘,一會很努力去追求她,不會再讓她有拒絕我的機會。”秦玉郎也望著天上的蒙蒙的月亮,眼睛裏滿是對未來的憧憬。
一雙濕漉漉的光腳丫踏入我們的小木屋,緋虞又光著身子匆匆走進來,神色急迫,“不好了!對麵岸邊有火光,還有穿著盔甲的人乘坐小船來這裏,我認出了坐在頭船上的那個人,好像就是那個贏湛!”
我一怔,腦袋裏像是爆炸一樣!
贏湛那麽快就找過來了?!
從鹹陽城到凶河,五十幾公裏的旱路,贏湛馬不停蹄也要半天才能趕來,他不會是一發現我失蹤就趕來這裏吧?!
我無法形容現在的心情,究竟是激動,煩躁,莫名還是要有一點小激動。
緋虞已經在催促我們:“他不會是來抓你的吧,聽說人類的男人占有欲都特別強,你還是快逃吧!”
看著對岸星星點點的火光離我們越來越近,我焦急的扯著脖子裏冰涼的鎖鏈。
那根鎖鏈似乎也感受到了贏湛的靠近,不安發出了微微震動。
贏湛的話沒有騙我,這條鎖鏈相當於贏湛在我身上設置的定位係統,雖然我不知道這個原理是怎麽樣的,但是我很清楚,隻要我一日不除去這條鎖鏈,贏湛就一定能找到我。
緋虞看出了我的煩惱,提議道:“去北冥吧,要解開這條鎖鏈隻有北冥鯤大人才能做到!”
我被緋虞推著走出小屋,回頭看見波濤洶湧的凶河中間,贏湛布滿陰霾的俊臉已經依稀可見。
他的雙眸似黑夜中閃爍的明珠,一瞬不瞬的盯著我所在的方向,似乎已經發現了我。
我也看得真切,他在找我的時候,一些殷紅的液體正從他的掌心中泊泊流出,而他的右手正捏著我送給老蟾蜍的那支金簪子!
這一刻,我明白了,贏湛給我戴上的鎖鏈,在鑄造的時候滴入了他的血液,所以隻要他割破自己的皮膚,就會出現了血液相吸的現象,由血液帶領他來找到我。
秦玉郎看著那些快速靠近的火把,嚇得臉都發白了,就算他知道贏湛是他同母異父的弟弟,可身份的極大差異和這些年在宮中養成了的奴性,讓他理所當然的對贏湛的身份感到懼怕。
“遭了,我們跑不掉了,他們不僅有船,還有馬匹,咱們隻有一雙腳沒希望了!”秦玉郎剛跨出小木屋,就被遠方傳來的高喊聲嚇得腿骨一軟,跪在地上。
我一把將他拽起來,“走水路!”
“水?!不行,我不會遊泳!”秦玉郎連連擺手,似乎已經做好了束手就擒的準備。
我看來的直來氣,想將他拽進河裏,緋虞是個行動派,已經一腳揣在秦玉郎蹲著的屁股上,將他揣進了波濤滾滾的凶河之中。
晚上的風很大,寬闊的河麵上不時卷出半米來高的浪花,這對我們水族來說不算什麽,對於人類來說卻已經是大洪了,秦玉郎在水麵撲騰了沒兩下,就被個浪花吞沒。
我也跟著跳進凶河,一雙鋒利冰冷的視線準確無誤的捕捉住我的背影,似乎讓我渾身的血液都凝結了。
緋虞一口咬住秦玉郎的袖子將他拖到水麵上,艱難的叫我:“別猶豫了,再不遊就逃不掉了!”
“你逃不掉的!”贏湛清冽的嗓音鼓動著我的耳膜。
我奮力劃著水讓身體遠離他,整顆心卻無可避控製想要向他靠攏。
不可以回頭,絕對不能回頭!
我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
“咚!”我一頭紮進水裏,贏湛的低沉蘊怒的嗓音被水紋流動的聲音隔絕,讓我能少許好過一些。
緋虞在前方領路,我毫無頭緒的跟在她身後。
不知遊了多久,久到我在也感受不到從水麵上傳來的劃槳的波紋,久到蒙蒙的月光被明晃晃的太陽光取代,我們才在河流中央停下腳步。
我們現在所在的河流早已出了鹹陽城,一些異族的旗幟在遙遠的山邊迎風招展。
這樣的場景曾幾何時我到也曾見過,似乎是前往北冥的途中才看見的,緋虞是這次逃亡的領路人,她毫不猶豫的選擇將我們帶去那個如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
“一定要去北冥嗎?”潛意識裏,我不想再給北冥鯤惹麻煩,我脖子上的鎖鏈就像是一個定時炸彈,隨時會引來贏湛的追捕。
緋虞抬著下巴,娟秀的眉頭在眉心擰成了一個結,“不然你還有地方去嗎?我聽說北冥大人都收你做義女了,女兒有困難找義父幫忙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況且,北冥大人那麽助人為樂,一定不會拒絕我們。”
我當然知道北冥鯤這個爛好人不會拒絕我們,我心裏的疙瘩是欠了北冥鯤太多次,不知道應該如何報答。
算上幫秦玉郎易容的那次,北冥鯤已經幫過我三次,俗話說事不過三,我再怎麽厚臉皮也沒辦法理所當然的去找他死四次。
可事實卻是,我和北冥鯤之間的緣分,隻深不淺。
就在我想辦法另尋出路的時候,北冥鯤不知從哪裏溜達好一圈,回北冥的途中遇見了我們。
聽完緋虞一長串添油加醋的概括,北冥鯤二話不說就張開雙臂邀請我們去北冥居住。
有了這尊大仙帶路,原本需要半個月的水路,短短半日就走完了。
秦玉郎從沒有試過在水麵上漂浮的感覺,隻覺得眼冒晶星,嚇昏過去好幾次,到了北冥的陸地上已然變成了軟腳蝦。
“兩位美女住西廂,小夥子就住東廂。”北冥鯤將我們領到一個用竹子搭建而成的四合院,比劃著。
四合院裏隻有兩個房間可以住人,剩下還有兩間,分別是廚房和一件拴著大鎖鏈的黑屋子。
“北冥大人,您把房間都讓給我們,您住哪呀?”緋虞每次看向北冥鯤,臉蛋都會變的紅撲撲的,煞是可愛。
北冥鯤撩了把亂糟糟的前劉海,豁然道:“以天為被地為床。”
“我做慣了下人,晚上睡廚房就好了,不用睡房間的。”秦玉郎聽見緋虞喊北冥鯤為大人,知道他的身份在我們之上,受寵若驚之餘萬萬不敢接受。
說著,就拖著還在滴水的身子自顧自的往廚房走去。
但他走了沒幾步,就被北冥鯤又拽了回來,推進了東廂的那雙竹子編製出的房門,“你們都是我幹女兒的客人,怎能怠慢?”
“哇塞,北冥大人真是太帥了!”
看著北冥鯤帥氣的將秦玉郎反鎖在屋子裏,緋虞又長出了心形眼開始發花癡。
“幹女兒,你過來一下。”安頓了好我們,北冥鯤神秘兮兮的衝我招手。
我走過去,“幹嘛?”
“把這個穿上。”北冥鯤拿出一件輕若蟬翼的紗衣。
我接過一看,發現這件紗衣根本不是用針線織出來的,而是一塊鱗片極輕極小的魚皮。
拿在手上一點分量都沒有,穿上身卻可以驅寒散熱,神奇的很。
“這件衣服?”
“這件衣服是義父從龍宮裏借來的,你穿著這件衣服就相當於隨時隨地處在一個封閉的結界之中,那個人也就找不到你了。”北冥鯤對別人的好總是體貼入微。
對上他那雙湛藍色的眼睛,我心中裂開的傷口似乎被輕柔的抹上了一層溫暖,微不足道,卻讓我無比的安心。
或許是我目睹了至親至愛之人的死,所以在我的內心深處一直渴望被親人照顧、疼愛。
“謝謝義父。”我感到鼻子酸酸的。
用北冥鯤的溫柔去彌補遠離贏湛的傷痕,這或許是很卑鄙的事情,可我沒辦法推開北冥鯤的溫馨,也沒辦法離開這樣類似家的地方。
“北冥大人對你那麽好,看得我都要吃醋了!”緋虞圍著我轉了一圈,羨慕的大眼睛直冒光。
我故意捉弄她,“要不我和幹爹說說,把你也收做義女算了!”
“不要不要!本泥鰍才不要做什麽義女呢。”緋虞說道最後幾個字,忽然羞澀的別過臉。
我戳戳她的肩膀,“不做義女,你想做什麽?難不成是我的義母啊?”
“你——!”緋虞被我說破了心思,撿了塊石頭就要捶我。
我們吵吵嚷嚷的跑到河邊,先後跳下去,似乎所有的不愉快都在這樣的歡笑聲中被暫時抹去了。
我盡量不再去想那個孤獨的男人,晚上也克製著不去夢見他。
可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總是感到無與倫比的寂寞,心裏似乎缺了一大塊……
這樣安逸的日子過的飛快,轉眼便是十日,如北冥鯤所說,贏湛失去了我的音訊。
秦玉郎在也在這裏生活的很安穩,北冥鯤嘴上沒有說,實則卻將他當做了徒弟一般教導。
不僅叫他寫字繪畫,還同意為他去皇宮給婉美人傳信。(m.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