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一石三鳥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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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記得,滄瀾特別在意為他雕刻身體的人,沒有來得及給他雕刻完成麵部就跑去投胎。

    如果我和他商量一下,幫他雕刻一張臉,或許他可以開個後門放我離開這裏。

    “喂,石頭,我們——”

    “叫我滄瀾!”

    “好吧,滄瀾,我還有一個提議,你雖然是一個石頭精,但石頭沒有手腳也沒有臉,就算你日後成為了不起的大人物,也是沒有身體和麵部的。不如你不要驚動大家,悄悄放我出去,以後我就用刀和斧為你雕鑿出身體和麵目。”

    聽我一言,滄瀾沉思了片刻,“若我救你,你當真能把我雕刻成人?”

    “那還有假?!保準把你雕刻成一個大帥哥!”我拍著胸脯保證。

    “那好。”滄瀾一下從桌麵上蹦躂起來,我還以為他是要我去什麽密道逃離這裏,卻不料滄瀾突然放聲喊道:“救命啊,有賊,快來人啊!”

    臥槽!

    “你說話不算數!”我也大聲嚷嚷起來。

    滄瀾給了我一個背影,就從三米來高的桌子上跳到地上,一溜煙跑向大門處。

    順著門外一雙一米來寬的墨色官靴,爬到了一隻騰空十來米的掌心裏,大聲稟告道:“閻羅王大人,我抓到了一個企圖想要篡改生死簿的小賊。”

    “哦?”真正的閻王爺一開口,整個大殿都被他極度低沉的聲線震的微微顫動,“把她抓起來。”

    我的身體也不由自處的從腳底抖到了頭皮,這才明白什麽叫做不怒自威。

    牛頭馬麵二位鬼差突然出現在我的身後,手腳麻利的往我頭上套了個木質的枷鎖,一腳從桌上踹到地上。

    我在地上滾了兩圈才穩住身形,定睛一看,閻羅王已經正坐在高堂之上,牛頭馬麵站在他的身後,一個手持長矛,一個手持鎖鏈。

    這一刻,我仿佛看到了開封府裏的包大人,也感覺自己如螻蟻般渺小。

    “啪!”閻羅王敲了一下驚堂木。

    我發現那驚堂木就是滄瀾化作的頑石!

    “鯉魚精,你陽壽未盡就跑來地府,該當何罪?”

    我嚇的抖如篩糠,沒膽子再閻王爺麵前油嘴滑舌,“鯉魚精知錯,還請閻羅大人法外開恩。”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念在你活著的時候沒做過什麽壞事,你去刀山,油鍋中走一圈就可以還陽了。”

    閻羅王說完,火色的大袖一揮,我眼前的場景就轉變成了十八層地獄中第七層的刀山地獄,專門用來懲治殺生者。

    刀山詭異的漂浮在一片血海之中,高聳入雲,可那天上的雲彩也是暗紅色的,充滿了黑暗的血腥氣息。

    我呼吸了一口這裏的空氣,就忍不住吐了一地。

    刀山上插滿了大小不一,密密麻麻的尖刀,連一個可以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上刀山者的每一步會被尖刀插入身體,然後拔出,再插入,周而複始,直到腸穿肚爛。

    而從這些生前殺生者身上留下的鮮血,就全流向了刀山的邊緣,匯聚成了這片一望無際的血海。

    牛頭解開我的枷鎖,馬麵剝掉我的鞋子和襪子,將我推到刀山下,“去吧,早點服刑,早點送你還陽。”

    “二位大爺,我爬完這一圈還有命嘛?”我心驚膽戰的問。

    牛頭和馬麵對視一眼,哈哈大笑,“爬完了你還能留半條命,要是不爬,就隻能把你送去枉死城了。”

    說起枉死城,我就想起當初前往枉死城看見的景象,無數的枉死鬼都現在沼澤中浮浮沉沉無法自拔,我寧願爬到山也不想去那種令人窒息的地方。

    “我爬就是了。”我扭腰搓手,做了一番熱身動作。

    巨大的刀山上已經掛著大約有幾千個鬼魂,他們的身體大多已經被刺成了窟窿,有的臉眼珠都被挑了出來。

    爬的最高的那幾個鬼魂,都沒了力氣,像是被風幹的鹹魚悲涼的懸在刀尖上,生不如死。

    我咽了咽口水,試探的想要往刀山上爬,跨上去的第一腳就被一把鋒利的小刀戳進了腳心。

    從腳底板傳來的疼痛瞬時讓我發出一聲慘叫,聽見我的鬼哭狼嚎,牛頭馬麵又惡趣味的哈哈大笑起來。

    真是一群變態!

    我委屈的想要落淚,可想起贏湛那張帥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妖孽臉,又有了力氣咬著牙繼續往上爬。

    大約爬到十來米的時候,我手腳上的窟窿已經深可見骨!

    一隻瘦骨嶙峋的鬼手扯了扯我沾滿血的褲腿。

    回頭一看,是一個年過花甲的老頭,他的牙都快要掉光了,做了個叫我讓路的動作,癟著嘴道:“你是不是蓮綴小姐?”

    我一驚,“你怎麽知道?”

    “找到了,大夥都往上爬,讓蓮綴小姐踩著我們的身體爬過去。”老頭回頭喊了一句,在他身後幾百隻鬼魂都七嘴八舌的回應。

    接著,無數鬼魂就在刀山上架起了一個人梯,哦不,是鬼梯。

    用地羅漢的方法,一隻鬼踩著另一隻鬼的肩膀,趴在到山上。

    “你們這是?”我看不懂他們的行為,就連牛頭馬麵也皺起了眉頭。

    老頭討好的對我笑道,“大夥都是受了命令來幫你的,別怕,隻要踩著大夥們的背脊,就能安然無恙的翻過這座刀山了。”

    “可是你們也會受傷。”我看到老頭的身上也滿是血窟窿,有些過意不去。

    “沒事,大夥們都是心甘情願的!你快走吧!”拉頭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背脊,示意我踩上去。

    其他的鬼也紛紛催促我。

    “謝謝大夥了!”我不敢耽誤,快步踩著用鬼的身體搭建出的梯子,爬過了刀山。

    回到地上,牛頭馬麵正在和一個穿著黑色大鬥篷的男人用鬼話商量著什麽。

    我好奇的看著那個隱藏在鬥篷裏的挺拔人影,隻覺得說不出的熟悉,但那人不止穿著鬥篷,寬大的黑色帽簷下還用一塊黑布蒙住了眼睛,讓我窺探不見半分。

    更奇怪的是,這人的衣服全都濕透了,全身都冒著滾燙的白煙,像是剛剛從油鍋裏被撈出來。

    馬麵插嘴道,“這種肯為喜歡的女人上刀山,下油鍋的好男人已經不多了~~”

    我吃驚不已,一種令我不安的預感從心底冒了出來,但還來不及提問,就被九頭馬麵一左一右駕到了刀山邊緣,拋進了翻騰的血海之中。

    “服刑完畢,還陽去吧!”

    從陰間返回陽間,靈魂進入**後,我睜開眼睛去感覺仿佛還處在夢境之中,滿腦子想的都是那個隱藏在黑色鬥篷下的男子。

    “公主,您終於醒了,阿萊好擔心你。”阿萊眼眶紅紅的,用力吸著鼻子。

    我還睡在驛館最西側那間常年不見陽光的屋子裏,阿萊,大巫和庫爾班都憂心忡忡的看著我。

    “我睡了多久?”一出聲,才發現我的喉嚨沙啞極了,嗓子眼裏幹澀的好似要冒出火星子。

    這是嚴重缺水的症狀,說明我已經走家了許多天。

    “今天是第七天。”大巫的語氣裏帶著嗔怪。

    庫爾班也插嘴抱怨,“就是,我和阿萊想盡辦法給您喂粥喂水,可公主您就是緊閉雙唇,茶米不進,咱們都快要急死了。”

    看了眼在走家之前,放在供桌上點燃的七根蠟燭,慘白的蠟燭頭上冰涼涼的,似乎早就燃盡。

    外婆說過,走家是十分危險的法術,走家時人體會出現呼吸和心跳同時停止的假死狀態,走家的上限時間是七根蠟燭,蠟燭燒完了,魂魄就會被永遠留在陰間。

    一定是那個穿著黑鬥篷的男子又幫了我。

    阿萊往我口中送了一些糖水,我才打起幾分精神。

    想要從床上爬起來,赫然發現身邊居然還躺著一個人,並且自己的手還被對方緊緊的攥在掌心。

    “贏湛,他怎麽會在這裏?”

    贏湛的麵色十分蒼白,握著我手的那隻手的手腕上纏著染血的紗布,另一隻手的手腕上則暴露著一道血口,手掌下壓著一疊紙,上麵用血液畫滿了奇怪的文字,像是某種招鬼的咒語。

    我的眼前閃過一條電流,將陰間發生的事情和眼前的景象聯係在了一起。

    那些突然冒出來,心甘情願給我當墊背踩著過刀山的鬼魂,應該就是奉了贏湛的命令來幫我的。

    他手腕上的傷口還在滲血,我見過他召喚鬼魂的過程,一張符咒隻能控製一隻鬼魂,刀山上成千上萬的鬼魂,就需要用他的鮮血抒寫出成千上萬張符咒。

    大巫站在一旁搗藥,似乎在碾碎一支上百年的人參,“要不是公子高趕來,大夥還不知道公主命在旦夕。”

    秦朝時期,人參這玩意有市無價,千金難求,極為珍貴,多數情況下都是用來吊命的。

    大巫在我蘇醒後才開始研磨人參粉,很明顯是要給贏湛吃的,怕他失血過多丟了性命。

    “贏湛,贏湛!”我搖了搖被他握住的手,輕輕的喚他。

    可那張缺少血色的俊臉上依舊雙眸緊閉,修長的睫毛在下眼瞼籠罩出一片好看的扇形,絲毫沒有顫動。

    “磨好了沒有,快給他吃啊!”我緊張催促。

    我發現贏湛雙手和脖子的皮膚都出現了如被燙傷一般的症狀,局部還出現了恐怖的水泡。

    這種肯為喜歡的女人上刀山,下油鍋的好男人已經不多了~~

    馬麵的話如驚雷般讓我渾身一震,難道說那個穿著黑鬥篷的男人就是贏湛?

    油炸鬼相當於對鬼魂判下的死刑,經常會出現讓鬼魂魂飛魄散的下場,所以贏湛隻命眾鬼幫我爬刀山,然後將最危險的刑法留給自己承受。

    這或許就是他獨有的溫柔吧,無論是對我,還是他手下那些鬼,贏湛總是默默背負著最痛苦的責任。

    我的思緒很亂,看見大巫廢了很大的功夫都沒有把人參送進贏湛口中,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片刻不能冷靜。

    “我來!”搶過人參粉,我一口吞進嘴裏,俯身貼上贏湛冰涼的唇慢慢送入他的口中。

    “他的喉嚨動了!”阿萊激動喊道。

    “贏湛!你醒醒,贏湛!”我更加用力的搖晃他。

    “呼——”贏湛蒼白的雙唇中突出一口氣,緩慢的恢複了呼吸。

    狹長的眸子微微撐起,露出了一副慵懶倦怠的神色,虛弱蹙眉:“本王九死一生,可不是為了看你哭的。”

    被他這麽一逗,我哭著哭著又忍不住笑起來,“誰要你救,浪費那麽多血。”

    他也溫柔的揚起嘴角,伸出濕潤的舌頭舔了舔仍在流血的手腕,嘴角沾染上的鮮紅在他紙色的麵頰上顯出一抹妖異的性感,“這種小傷,早習慣了。”

    阿萊拿來了紗布和止血藥,我麻利的為他包紮。

    贏湛總是將自己的身體當做借來的用,一點都不懂得愛惜。

    他那句習慣了,並不是逞強,而是真的習慣了。

    我親眼見過,他身上的有多少條傷疤,流過多少血,卻永遠無法習慣他早已麻木的那些傷痛。

    “你怎麽知道去陰間找我?”我的眼角濕濕的,鼻子也酸酸的。

    贏湛又吞下一些人參粉,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靠在床頭,骨節分明的手指饒有興致的玩弄著我柔軟的發梢。

    “一隻石精跑來送信,本王才知道你做了這種蠢事。”

    “你敢說我蠢?!”我炸毛了,對他的感激和內疚瞬間少了幾分。

    贏湛則丟給我一個“難道不是”的眼神,氣得我隻咬牙。

    回頭一想,給贏湛送信的石精應該就是閻羅王殿裏的那個滄瀾了!

    他還真是狡猾,表麵上不同意我的提議將我交給閻羅王大人立了功,暗地裏又偷偷跑去搬救兵來救我,日後一定還會厚著臉皮來找我邀功,讓我履行承諾將它的石頭之身雕刻成為一個美男子。(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