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幻劍化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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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城九傾既不反抗也不反駁,隻是安靜地任我發泄。

    一雙貓瞳裏透著難以理喻的冷靜和淡漠,讓我更加遏止不住滿腔奔泄而出的悲憤。

    “你這個冷血的鬼渾蛋!南城九傾,我再也不想見到你的!是你害死白越的,他本不該這個下場!你憑什麽要這樣對待他!他到現在還認為你是他的姐夫呢!你為什麽要這樣對待他?!你是個見死不救的王八鬼蛋,嗚!”

    為什麽我會失望得這樣痛徹心肺?

    一直以來,我以為隻要有南城九傾在,萬事都會平安。畢竟他那麽強悍又似乎是喜歡著我,我理所當然地認為愛烏及屋的他一定會保護我身邊的朋友吧?縱然知道他痛恨白家也不怎麽喜歡白櫻,可我還是一廂情願地認為他至少會對白越留下些許童年之誼。

    我是個多麽孩子氣的傻妞兒啊,竟以為南城九傾必是有情有義的,那個在南城大宅裏帶著孩子們上躥下跳的“南城九王子”不可能就因百年成殤而這樣消失。

    然而所有的事實告訴我,南城九傾就是個如假包換的鬼類。

    太爺爺的書說鬼類都是“失體而涼薄,鬼性虛幻,妄言如常”,而我竟固執地認為南城九傾不一樣,固執地認為他不該讓我失望。

    而我現在,更是對自己的天真和愚蠢強烈地失望了。

    “柳妙,你真是個被寵壞的孩子。”

    待我稍為安靜,南城九傾開口還是冷漠地責備。

    我咬牙,真想狠下心來直接掐死他,就算掐不死至少也能讓他閉上這張鋒利的嘴巴。

    “你憑什麽認為本座必須出手救他?生死由命旨在天意。白家因一已之私,擅用違禁之術讓白越在人間苟存了百年之久,上至冥帝下至陰司官對他都已法外開恩許久,他不知感激還憑著玄法之術,帶著兩隻本不該存於陽間的煉獸到處惹事生非,會遭受到這樣的下場絕非意外。”南城九傾卻不想放過我,句句如刀地捅過來,“先不談白家與本座早就恩斷情絕,他卻再而三地挑釁並反複利用你來挾持本座,妄想偷取‘浮屠冥喜八卦陣’的機密,並對南城的家財一再覬覦。本座忍讓他到現在,還算不上寬宏大量?!若再行救他這個陰陽不容的活屍,豈不是讓整個陰界取笑本座的無綱無法?!”

    我頓時被噴得啞口無言。

    對,南城九傾說得沒錯,南城和白家之間的百年恩怨並非一個百年後的傻姑娘可以去嘰嘰歪歪的。作為一個外人,我更沒有權力去指責南城九傾對白越的見死不救,他有自己的立場和職責。他的立場本是與白越是對立的,他的職責裏更是不可能包括救死扶傷。

    南城九傾可是正而八經的大鬼,還是一位隻服從冥帝的高階冥主,所作所為豈容一個傻妞兒來置喙。

    隻可惜,本姑娘作為一個被寵壞的腦殘聖母,還是死活都咽不下那股梗在喉頭,吐不出也噎不下的失望。

    不知是對他沒有丁點人性的失望,還是對自己莫名糾葛的失望。

    我愣愣地抱起貓,把他放在沙發上,然後揮揮手。

    “你說得對。那麽再見,九傾。讓我獨自呆一會兒。”

    南城九傾瞪大綠澄澄的貓瞳,端坐在那裏看我,竟開口又問:“柳妙,你是否喜歡白越?”

    我黑線又無語,想了想反詰:“九傾,身為鬼類,你確定自己懂得什麽叫喜歡?”

    他歪著貓腦袋思考了片刻:“很久以前,好像有喜歡過一個女孩。”

    “白櫻?”我知道這不會是個正確的答案,但除了這個名字想不出其他的。

    眨了兩下貓瞳,他緩緩地搖頭:“不記得她的名字。”竟然這麽說,又補充,“那時年少,但感覺清晰,應該就是喜歡吧?”

    我默默地翻了個白眼,不想浪費時間幫一隻善忘的百年老鬼怪去回憶他霎間的少年春情。

    走到床邊,發現那隻寄噬嬰似乎已奄奄一息。它緊張地看著我走進,手腳抖抖瑟瑟地揮舞著,嘴裏有氣無力地吱唔不止。

    “它這是怎麽了?”

    我指著問南城九傾。

    他瞥過來一眼:“要進化了。”

    什麽?!我差點跳起來:“不處理掉這鬼東西嗎?!”

    他懶洋洋地趴在沙發上,打個哈欠:“為什麽要處理?它現在又沒惹我也沒惹你?”

    我竟無語以對,又一次發現自己和南城九傾之間的腦回路完全就不在一個頻道上。

    人們常說三觀不同如何戀愛,而我和南城九傾豈止是三觀,恐怕連談戀愛的想法都從來沒有統一過。

    誒誒,這會兒還在想這個?我對自己又是失望一層,為什麽會想到和這種鬼玩意兒談戀愛,真是病得不輕。

    前幾天對他瘋狂的思念和搖擺不定的糾結痛苦,這會兒好像全被治愈,滿心滿胸隻剩下沉重的迷茫。

    白越沒了,金大腿也沒了,這才是我接下來要麵對的大難題了。

    沒辦法,再難也得解決。

    我硬著頭皮拿起手機朝滿床的泥濘拍了幾張,發給花苓。

    想了好幾分鍾,隻能寫上:“真對不起,花獸獸,我沒能守住你們的白哥。”

    發完,淚又嘩嘩地湧了出來。

    突然恨得不行,我衝到酒櫃之前,拎起這屋內唯一一隻高腳吧台椅就衝床上那隻怪物砸過去!

    看它被砸得吱吱亂叫,我砸得它抱頭亂扭,砸得它像被碾碎的蟲子一樣****出濃濃的腐臭,心裏總算湧出些舒坦勁。

    南城九傾始終蹲在背後的沙發上,默默地看著我,既沒嘲笑也沒有出聲阻止,隻是認真地看我發完這場瘋。

    我疲憊的扔下斷胳膊斷腿的凳子,擦擦臉,又回頭問他:“奇怪,這東西不是鬼類嗎,我怎麽能砸得到他?”

    “因為他正在進化,吸了強大的陰靈就可以顯形出實體。”南城九傾平靜地回我,“他想活回來,就像被白越賣掉的顧家那幾位一樣。無法投胎的鬼類總是想方設想重回陽界做人。”

    我扭著臉看他:“那你呢,南城九傾?”

    他沒有回答,隻是眨巴了幾下眼。

    鼻邊拂過一陣冷香,眼見貓從沙發上滾落下來,立即衝上去抱住它。

    南城九傾……竟這樣走了?剛才我吼他倒是沒走,這會兒就這麽不打招呼地走了?

    我莫名地有些不安起來。

    房間外的橙色結界突然“嘶啦”一聲全部消失。

    我心頭一驚,連忙把手伸進口袋去抓符,卻見花苓和楊紀瘋了似地衝進門來。

    他們臉色發白,渾身是汗,腳步踉蹌。

    我尷尬地退到牆角,難過又羞愧。

    “誰幹的?!”花苓衝我像隻怒豹一樣地嘶吼。

    我抖著唇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到底該不該向他們說實話?萬一他們去向南城九傾尋仇怎麽辦?

    不是擔心南城九傾,隻是我再也不想看到熟識的生靈被南城九傾當非法物進行處理。

    “誰幹的?!你說啊!”花苓衝到我麵前抓住我的肩瘋狂地搖晃。

    她的雙眼裏滿滿都是晶瑩的淚,奔流而下暈化了她最喜歡的煙熏妝,讓一張俏嬌可愛的小臉花得像偷食過的貓咪。

    “說啊!!王八蛋,誰幹的?!為什麽要這樣對待白哥?!”

    殺馬特濃妝被淚花衝得完全不能看了,但我實在笑不出,而且非常害怕說出答案後會讓她去南城九傾那裏送死。

    “冷靜點!”幸好楊紀過來抱住她,“你看,那是什麽?”

    他指向那隻被我砸得麵目全非的寄噬嬰,那鬼東西竟然還活著,在肉糊糊裏蠕動不止。

    “是他?!”花苓瞪大了淚眼。

    我拚命地點頭。從某種角度來說,寄噬嬰的確是罪魁禍首,南城九傾最多算是處理不當?

    一邊心虛地解釋:“對不起,我殺不死它,砸壞了凳子也殺不死……”

    我不得不對自己試圖幫南城九傾開脫的矛盾心理感到無比的羞恥。

    花苓對著寄噬嬰發了一會愣,突然用力把我和楊紀往牆角邊上推,然後獨自站到床前,伸進兜裏“啪啪啪”地一下子甩出一大疊紅符。她將它們洋洋灑灑地拋上空去,江薄薄的紙片頓時飛滿了半片屋子。

    “她想幹什麽?!”我急了,想衝過去阻止,害怕花苓憤怒過頭來個什麽引火焚燒。這裏可是公共場所,一有火警馬上就會被人發現,到時這滿床的人肉片兒能跟誰去交待清楚啊?!

    楊紀攔著我搖了搖頭:“讓她鬧,她知道分寸的。花苓頓開靈智前就被白越收留,這份情義你我都勸不住的。”

    原來如此……我隻黯然退在楊紀後麵,眼睜睜看著花苓舉手一陣狂揮,那漫天飛舞的紅符突然幻化出無數尖銳的利錐如冰雹似地朝那隻寄噬嬰身上砸去。

    千刀萬剮不過如此。這畫麵,真是慘不忍睹。

    等到紅符全部幻化落下,那床上的寄噬嬰已經完全看不出形狀,隻剩一灘似泥非泥,連說它們是沫都嫌太客氣的汁狀物。

    這花苓真是夠狠夠辣!我看得不寒而栗,卻又是一陣舒爽解氣。

    花苓突然“卟嗵”一聲跪倒在床前,陣陣白色瑩光過後,一隻通體滑亮毛色雪白的貂似動物蜷在那裏。

    我實在無法明白,這樣高雅美麗的動物怎麽竟會有個殺馬特小太妹的人形。

    鬼怪的世界,果然難以理解。(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