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公寓四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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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氣味,是怎麽回事?
我忍不住退向門外一步,看了看身後的環境,熟悉的樓層號和綠化擺設,一再確認自己沒有進錯樓層。
這套小公寓是獨門獨戶式的,租金不便宜,但勝在房間多離學校近,胖房東半年來收一次租金,算不上太煩。四個人平攤下來也需千把塊每人每月,但比起學校坑爹的六人宿舍,生活質量就提高了不是一個檔次。
雖然我們四個妞都挺懶的,除了自己的房間才會收拾外,公共區域得等保潔阿姨每周按時來打掃,否則連可樂瓶倒了灑一地都不會有人想起去拖掉。
但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生出類似於久無人息的**餿氣。
鼻子壞掉了?還是……
我慌亂地摸向玄關處的客廳大燈開關,按下去,沒亮。舉目望去皆是幽深的黑,伸手不見五指,連幾間臥室的門縫裏都沒有滲出星點燈光。
客廳南牆的落地窗應拉上了窗簾,竟沒有透進一星半點街外的霓虹。
她們全睡了?我掏出包裏的手機按亮,近將零點,或許的確是全部睡下了。
一步步扶著牆摸索地走進客廳,牆麵上的各種燈開關都按了個遍,竟沒有一盞是亮的,屋內像被拉掉了電閘。
可能是斷電了,妞兒們沒法玩電腦刷手機,隻得早早睡下了吧?
給屋內死寂的異狀找了合理的解釋,我不由鬆了口氣,輕手輕腳地推開自己的房間門。
這時,一股陰冷的夜風不知從哪扇沒有開啟的窗裏灌進來,酸澀的塵腥直接襲鼻,嗆得我忍不住打了大大的噴嚏。
突然感覺腳踏在地板上,有種奇怪的綿軟感覺。我知道那不會是地毯,懶妞們隻在沙發區域鋪了一塊小地毯以表現居家的溫馨,其他的地方嫌不好打掃,照例是房子原有的木地板。
急速湧上心頭的難以抑製的心慌讓我驀然手腳冰涼,冷寂的空氣裏全是“卟嗵卟嗵”的心跳。
莫名的,總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我哆嗦著手再次掏出手機,開個手電模式,屏幕頓時亮起強烈的光芒,至少能照出眼前一至兩米的區域。
我低頭看腳下,竟是一層灰燼?!惡作劇嗎?才離家不到十二個小時,怎麽可能髒到這種地步?!
“太太?朵朵?諸雲?”我忍不住大叫起來,舉高手機向妞兒們的房間摸去。
但很快,我停住了腳步。手機的光線正好照在緊挨貓太太房間的客廳東牆上,那裏赫然掛著四張用紅漆相框裱起來的黑白照片。
這裏怎麽會掛……遺像?難道真的走錯門了?不可能,手裏的鑰匙怎麽可能打開別人家的門。
更何況我看清了,牆上的遺像上竟然就是我和三個妞兒?!用的都是學生證上的證件照,個個拘謹地板著個臉,更因是黑白色而顯出些陰森古怪的味道。
“喂!!你們別開這種玩笑好不好?很不吉利的啊!”我悻悻然地退後幾處,哭笑不得地繼續大叫。
“別鬧了,本姑娘認輸好不好!出來啦,人家累死了,晚飯還沒來得及吃呐,你們能別這樣折騰我好嘛?!”
這一定是玩笑,最近兼職活兒很忙,整天不著家地冷落了這些傻妞兒,她們竟然想出這麽個辦法來整我,應該就是這樣的。
好吧,我得趕快承認自己是被嚇住了,隻要放聲求饒,妞兒們就該從藏身的桌底下或沙發後麵鑽出來,笑得花枝亂顫地跟我叫“膽小鬼妙妙,被嚇到就該請客啦!”
然而整整過去五分鍾,沒有任何人鑽出來,回答我的又是一陣陰冷的夜風,拂麵而過。
我僵硬地呆站在遺像前,腦中空茫一片,耳邊傳來手機電量將要耗盡的提示聲,才終於想起將光亮從這幾張黑白照片上挪開,心驚肉跳地移向客廳的其他地方,心髒連同血液一起一寸寸地冷下去。
屋內極其空曠,家具大多已不見,偌大的客廳中央僅剩一組沙發死寂地擺在那裏,還用白布遮起。其他什麽都沒了,連貓太太掛在南牆上的手工藏式掛毯,狐朵朵從宜家淘來的大型抱枕……靠著落地窗邊上,本來還有一張小小的實木餐桌,是諸雲從舊家具市場帶來的,但我們誰都不太樂意地餐桌上吃飯,餐桌就變成大家用來堆雜誌和教科書的三不管地盤。
短短半天,這裏竟變成一間久無人息的空屋,而我們四個妞變成四張遺像掛在了牆上。
地上有一層薄灰,四處散落著一些橡膠手套和奇怪的小三角塑料片。
落到牆麵的光線映出大片深色的汙跡,像有誰往雪白的牆上潑了好多肮髒的液體,給我造成了一些心驚肉跳的恐怖聯想。
我覺得自己肯定在做夢,在做噩夢!這會兒應該還在小哥的出租車上,多半是睡著了,所以會生出這場離奇的夢,一定是這樣的!
手機在“嘟嘟”兩聲後就兀的熄了,心髒似乎隨著光線的失去而失去了跳動的能力。
瘋了似地連滾帶爬地衝向門口,拉開門就迎麵大片強烈的光線讓我整個人都呆住了。
怎麽……短短不到半個小時,外麵怎麽就天亮了?
猛地回頭看向自己衝出來的公寓門,發現它已緊閉上了,更詭異的是門鎖處竟貼著一張皺巴巴的白色封條。
我無法置信地挪過去,用手撫平這張看起來很是脆弱的封條,上麵竟印著“瑤江市平合區警察局,2016年8月10日封”。
“喂,你幹什麽?!”背後突然響起一聲質疑的問話。
我被嚇了一跳,差點直接將這張封條給扯了下來。回頭竟看見一個身穿保安製服的中年男人,他正一臉狐疑地打量著我。
“這裏……怎麽回事?”我艱澀地問,腦子裏亂轟轟的,頭重腳輕不知身處在哪裏,真實還夢境。
但不管怎麽樣,既然有這麽個看起來能與之交流的活人出現,我就應該問一下為好。
“你先說自己是什麽?”保安大叔走了過來,神色頗為警覺。
我看看他,又看看那張奇怪的封條,腦子轉了幾下才敢開口:“我、我認識這屋內的人,她們去哪裏了?”
這張封條讓我突然間明白,如果實話說住在這屋內,恐怕真的會惹來麻煩。
“你不知道?”保安大叔的口氣更是奇怪了,他不停地打量著我,“看你的樣子好像還是學生吧?哪個學校的?”
“瑤江市影視藝術學院,不過我休學好久了。”我老實地回,“叔叔,這屋內的女孩們呢,你知道她們去了哪裏嗎?”
保安大叔愣了會兒,才口氣低沉地回:“你是她們的同學啊也不知道嗎?這屋子裏出了命案,轟動全城呢,四個女孩全死了,死得還很慘。命案發現後害得我們這裏的房價直線往下跌,樓上樓下都搬掉了好幾家,真是作孽啊!”
什麽?!
我驚得耳邊嗡嗡地響,才半天才聽見保安大叔繼續在絮叨。
“……都一年多了,凶手到現在都沒有線索,警方也壓力很大啊。四個女孩死得實在太慘,爹媽們來哭鬧過幾次,房東還來搬東西,喜歡看熱鬧的人也偷偷來參觀。警察們實在沒辦法,說是為了保護現場就把這裏封掉了,房東想低價脫手都不行了。”
嗡嗡聲好不容易停息,我聽見自己幹澀地問:“她們……到底是怎麽死的?”
“具體不清楚,還沒有破案呢。不過網上有人在猜測,說是可能被尾隨進屋的變態男殺掉的,個個一刀斃命狠快準。警方也說凶手可能是個老手,他應該是尾隨被殺的四個小姑娘中的其中一個進了這門的。唉,小姑娘們不當心啊,容易相信人,一點也沒警覺性。”保安大叔繼續長噓短歎。
“聽說其中有本市一個大老板的獨生女,這個老板現在懸賞三百萬尋找線索,但到現在還是沒什麽消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我的頭又開始嗡嗡地響,而且這個響聲越來越大,像飛機的轟鳴吵得人快炸開了,其他所有的聲響都變成虛無,包括近在咫尺的大叔的嘮叨。
“……別在這裏晃蕩,不好,晦氣。小姑娘,快走吧!”等腦袋略為清醒,能聽見的就是這麽一句。
保安大叔似是勸了一通,見我沒回應,可能覺得我被嚇魘住了,就想拉我往電梯那裏走。
我順從地跟他走出這套公寓樓,回頭再看看四周熟悉的景物,確認這的確是自己住了兩年的地方後才慢慢驚覺地一件事。
如果那套公寓的四個女孩全被殺了,包括“柳妙”,那現在的“我”又是誰?!
我慌了,本姑娘不正是“柳妙”嗎?如果柳妙已經死了,那我為什麽還能好好在站在這裏,驚慌無措地看著這個熟悉無比的世界?
“請問,今天是幾月幾號?”我懵了一會兒,伸手抓住身邊一個路人就問。
這位大媽驚訝地看了我一眼,嘀咕:“7月15號啊……”
“幾幾年?”我又追問。
“神經病啊……”
大嬸的驚訝馬上變成驚恐,她一把甩開我的手,急匆匆地往前奔去。
“2017年。”有人在身後,溫和地回答。
我恍然回頭,竟發現又是他。(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