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這不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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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機小哥倚在他那輛寶綠色的出租車旁,依舊是一幅熱情洋溢的甜美笑容,年輕而英俊的臉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可愛可親。

    我愣了愣,剛想說“你怎麽在這裏”時,腦子突然卡了一下殼,就像被突然湧進來的記憶給堵塞住了。等緩過來之後,就發現自己衝他狂奔而去,嘴裏拚命地尖叫:“是你,是你殺了她們,就是你!”

    他對我的叫喊根本不為所動,站在原地一動未動,連嘴角勾起笑容的弧度都沒有一絲的變化。

    “就是你!你說太晚了買不到水喝,我就提出幫你去家裏拿一瓶,你就跟我進了門,然後、然後……”被湧上來的悔恨和痛苦嗆了喉嚨,我講不下去了。

    那晚恐怖血腥的記憶嘩啦一下從腦海深種噴薄而出,像放幻燈片似地在眼前飛速掠過。

    我想起自己進了門還未來得及開燈,就被從背後伸過來的手緊捂住了嘴。無法回頭也無法喊叫,眼睜睜地看著一柄雪亮的匕首從自己的脖頸上狠狠地劃拉而過,血液因血管的高壓而狂飆向牆麵,染出大片鮮豔的腥紅。

    最後一抹意識是聽到他像扔隻破麻袋一樣把我的身體丟在門背後,然後平穩地走向屋內……我衝到他麵前,扯住他的衣襟瘋狂地向四周看過來的人高喊:“就是他殺了四個女孩,就是他,你們快來幫我抓住他!”

    這個變態卻嗬嗬地大笑起來,他任我緊抓著自己的領口毫不反抗,還笑得彎下了腰,像是倆好朋友在街頭鬧出的一場惡作劇。

    我急得頭疼欲裂,不明白周圍的人為什麽會這麽冷漠,對一個女孩憤怒的舉動和呼喊視而不見?!

    “柳妙,這就是你本來的命格。”司機小哥突然不笑了,他直視我的眼,冷靜而高深莫測地嘀咕了一句。

    我一愣,眼前的街景和小哥像被陽光曬化的冰淇淋,迅速融化成一灘灘看不清形狀的液體,滲進腳底下。

    天色又變血紅透亮,腳下又是灘灘濃稠不化的血沼,還有那根根不朽的手骨人頭花。

    “柳妙,在本座未取走你剛才的記憶之前,有什麽想問的嗎?”

    耄將還坐在那輛破車裏,手撐下巴,笑眯眯地看過來。

    “你說這就是我本來的命格?”我無法置信地問,哪怕答案送到了腦袋裏麵,我也不由拒絕相信。

    “對,”他笑著點頭,“你本就隻能活到十九歲。所屬命格是凶歿,也就是說你本就應該在天命所盡的那一年的某日,死在一次意外之下。”

    我目瞪口呆地怔忡了好一會兒,才喃喃地問:“所以南城九傾會在那天遇到我,並不是害我,而是……”

    耄將笑得陰森:“他在墓園裏困了你一夜,硬是讓你錯過該凶歿的時間,所以你沒能進入既定的命格。亂一步,步步都亂,連著和你在一起的其他三個女孩的命格也被迫改變。南城冥主這做法,可算是犯了天忌。”

    “但是他並非是上神,無法篡改命格,所以留人不留魂。你當晚就按原定凶歿的時辰跑脫了地魂,不久後就丟了天魂。要知道天地二魂的聚合產生命魂而生人,命魂終結時又分出陰陽並回歸天地。天魂主光,地魂則是天魂的光照射在人命魂之上所形成的影子。無光不成影,無影不成相。所以你現在並非是正常人類,頂多算是有張皮相的活屍。”

    這番話,讓我狠狠打了寒顫。

    “南城九傾的算盤也不錯,他算出你命格特殊,或本想拿你當返塵卦的祭屍,但不知道為什麽後來又改了主意。這裏恐怕他另有深意,這本座也猜不透。”耄將笑眯眯地撇了撇嘴,“怎麽樣,你對自己原定的命格有什麽看法?”

    什麽看法?還能有什麽看法?

    我永遠也想不到自己所有的夢想本就沒有實現的可能性,什麽金馬獎影後什麽溫柔專一的富豪丈夫,什麽自己努力拚搏實現理想,原來都不會在我柳妙身上發生。

    曾經設想的一切,本來就是一場空夢。

    在某年某月的一個晚上,一個傻乎乎的十九歲姑娘在敗完了父母所有的積蓄還沒有拿到文憑,沒有進行過一次自己喜歡的工作的情況下,就因一次愚蠢的意外而被殺了,還連累了她三個好朋友,就這樣以極陰暗和可怕的命格凋謝於人間,最多博得了人們同情的歎喟和給父母留下永生難愈的悲傷。

    “這次,你相信不?”耄將見我一直呆呆的不說話,就又問。

    我張了張嘴,竟不知道怎麽回答。

    “別這樣,世上還有人比你這個命格還要慘得多呢?想想那些出生在戰爭地區的孤兒和死在沙灘上的難民吧。”耄將的安慰更像是往傷口上撒鹽。我猜他肯定沒有機會能經常做這些事,說出這樣的話。

    “為什麽要這些揭露給我看?”愣了好半天,我才聽見自己沙啞地問。

    耄將摸了摸下巴,撚也個響指:“因為南城九傾這樣做給本座帶來了不少麻煩,幽煌又護著他,本座又打不過他,你瞧這有多憋屈吧,所以嘛給他找麻煩是本座的一大樂趣。而且本座還有事需要和你合作,難道這點你忘了嗎?所以,你隻要回答相不相信?我們就可以繼續下去!”

    相不相信?

    本姑娘神思恍惚到差點崩潰的神情,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信,還是不信?”耄將執著地催我。

    我張了張嘴,剛想回答。

    “她不信。”卻有人幫我回答了,雖然答案跟我想回的完全不同。

    “南城九傾!”耄將惱怒地從車上一躍而出,本是空空如也的手裏已經多了一團亮閃閃的東西,不是鞭也不是叉,而是一根如同鋼針似的武器。配合他原形的模樣,這武器實在有些秀氣。

    “怎麽進來的?!這裏罩了專門防你的結界,怎麽還沒有被靈息蟲吸幹嗎?!”

    我四下張望,卻是沒看到南城九傾的身影,隻看到耄將像隻被惹怒的小狗,朝西麵的方向一個勁地怒吼。

    “那個容器竟是你的人?”南城九傾懶洋洋地哼了聲,“幽煌明令禁止冥徒以上不能擅養這些妖邪陰物,耄將大人您這是自找罪懲吧?”

    話畢,他終於顯身,黑袍翻飛地懸空挺立在我身後。

    我鬆了口氣,看樣子他的氣色還不錯,本是蒼白到近透明的臉現在通完完全全地顯現,聲色俱清氣息穩定,看著和平常沒什麽兩樣。

    “嘿嘿,若你能拿出個證據去幽煌麵前告狀,本座也是認了。”耄將突然又笑嘻嘻起來,大概算準了南城九傾這會兒拿他沒辦法。

    “九傾,他剛才給我看的命格到底是真是假?”實在不耐煩再說他們倆打嘴炮下去,我能好奇的隻有這點了。

    南城九傾轉頭,深深地看我一眼,神色平靜而淡然:“是真是假都沒有關係,隻要沒有陷入其中就行,你就跟他說不信罷了!”

    我明白了,按他這種說法也等於變相承認了耄將沒有欺騙,但南城九傾不想讓我回答他“相信”。

    我有點淩亂。

    如按耄將剛才所說,南城九傾真的曾犯了天忌,擅自篡改了我和仨妞的凶歿命格,就是為了讓我活下來?

    “為什麽要這麽做?”我繼而不舍地追問。

    南城九傾皺眉:“你現在就要答案嗎?”

    我搖頭又點頭:“出了這裏,恐怕我會馬上忘了,耄將不會允許我帶著天機離開這裏,所以你最好現在就回答我,否則按他所說,我回去後會因這個答案而留下印象。我們誰也不能保證這個印象是好是壞,對嗎?”

    南城九傾沉默了幾秒,點頭:“因為你本不是你,你的命格之所以會是那樣,有我大半責任。”

    我點點頭,以示明白了,然後狠狠地指著耄將:“揍他!”

    耄將一臉莫名,也跟著我的手姿指向自己:“喂喂喂,為什麽想要揍本座?本座今天可沒有對你做出點什麽不合體的舉動,對吧?!”

    我冷笑:“你把本姑娘的男朋友害得這麽慘,還攔著他不揍你,你以為本姑娘是山東肉包子啊,皮薄餡大賊好吃是不是?”

    耄將頓時一臉快要吐血狀,他也不管了,反手揮著自己手裏的針狀武器就撲了過來。

    我識相地迅速後退出數百米,看南城九傾雙袖舞起就迎了上去。

    一黑一紅迅速纏鬥在一塊兒,因為都是頂著南城九傾的臉,看著實在詭異,就像自己的左手打右手,誰中了招我都莫名地跟著一陣肉疼,生怕哪張臉突然就爛成一堆難看的豆腐渣。

    這場架看得實在糟心,而且我也看得出來,南城九傾並沒有恢複得像看上去的那麽好,使了好幾招才叉住了耄將的脖子,而在以前幾乎是能一招製敵的。

    南城九傾叉住耄將後,湊近他不知在嘀咕個什麽,我也沒興趣聽。

    腦子有一堆事要我琢磨呢,這會最想知道的就是南城九傾幫我違了這個天命大忌後,他為什麽還能如此逍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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