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全盤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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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小姐,快走吧,天亮之前你最好已被接走,否則張司令可能會改主意。 ”

    見我不斷回頭,躊躇著不太想走的樣子,勤務小兵不太客氣地推搡了我一下。

    不過他說話的口氣還算溫軟,不太像出自五大三粗的兵。

    “小哥,張司令來這裏幹什麽?”

    沒辦法,我隻得老實地跟他離開這塊是非之地。

    勤務小兵板著臉,不再吭聲。

    他半押半推地領著我穿過封門村眾多的殘壁焦土,走近村口那條最大的泥徑,才看到有五個持槍大兵守著的十幾匹高頭大馬,還有一輛風格詭異的軍車。這大概是世界最早的一批軍車吧,看著挺讓人擔心它爬半山路時會不會半道就散了架。

    “嗬嗬,小哥,我覺得還是別動用張司令的車了,就讓我挑匹馬跑回去得了。”我實事求是地建議。

    這種時代的車輛製造技術絕對是不可以信任的,車軲轆上連鋼都還沒用上呢!

    “恐怕沒有誰願意讓出他的軍馬供小姐使用。”勤務小兵有些嘲意地回答,拉開車門示意我別廢話了。

    我沒辦法。尼瑪,原來軍馬不得給女人騎的直男癌傳統在這個時代已經發揚光大了。

    雖然山路陡得好像隨時就會坍塌一大塊似的,但小兵哥的駕駛技術還可以,各種扭扭歪歪顛得我快把腸子吐出來的情況下,還是有驚無險地駛進張閻天的營地。

    營地居然就位於封侯山腳下,望過去起碼近二十多排的平屋營房,看起來張閻天帶的兵還真不少。

    下了車,被小兵哥徑直帶到一幢獨門獨戶的小木樓,直達兩樓的一間大辦公室。

    他示意我坐下後,直接去撥桌上的電話。

    靜等大概五分鍾後,我才想起來南城六坤這時候應該還沒在那間小公寓裏,而是被我氣得去找旅館睡了。

    第一次,被自己愁死人的愚蠢給感動得快哭了。隻得老實跟小兵哥說明白情況,小兵哥倒沒懷疑我在瞎吹牛,他隻是為難地琢磨了片刻,又帶我去了樓下的一間房間。

    “這是張司令的休息室,要不你就在這裏將就一晚上,明早我想辦法盡快聯係到盧先生。”

    “謝謝,謝謝小哥。”我感動壞了,隻差當場抹眼淚,“小哥你真是個好人!”

    小兵哥扯動了一下嘴角,他點點頭就走出房間幫我關上了門。

    我偷偷地拉門把手,果然……被反鎖上了。

    這樣也行,總比當場吃槍籽好吧?隻求盧常明天能早點滾回他的公寓去。

    事兒風雲變化得我徹底服氣,轉身去摸電燈開關,這才發現這營房裏可能沒通電,天花板上也不見電燈這樣裝置,而床頭的方桌上擺了一盞點了火的煤油燈。

    燈火如豆,眼看馬上要熄了。

    隻得摸到行軍床上合衣一躺,閉上眼隻求速睡。可這一夜被折騰太慘,緊繃的神經好不容易安逸下來,運動過度的腰酸背痛就開始鬧騰。

    我咬牙切齒地使勁憋睡,作用不大,閉上眼形形色色的人頭在腦海裏亂飛,還有兩具無頭屍身滿地爬走在找他們丟失的祭魂罐……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長歎一聲坐起身來,油燈熄了,淡淡的油煙氣四溢,嗆得我喉頭癢癢的。

    我無奈地抓抓頭皮,回頭去抓起大枕頭打算堆堆高再睡一次,手指卻突然遇到一樣冷硬的玩意兒。

    我嚇了一跳,縮回手。

    那好像是……槍?

    想想也正常,這房間既然是給張閻天臨時休息用的,就他那種殺人如麻的大軍閥身份,不在枕頭下塞把槍隨時護身就太不符合人設了。

    我撓撓頭皮,打算點起燈欣賞一下二十一世紀不常能見到的真家夥。

    掏出火柴包浪費最一根火柴,將燈火挑挑高,再次把手伸到枕頭下去掏。

    好家夥,還是上了膛的!我的小手一抖,差點讓它摔到地上直接來演示一次什麽叫“擦槍走火”。而且就我一丁點中學生的曆史知識儲備,是無法認出這柄“古董”槍到底是什麽牌什麽型號,總覺得跟電影電視裏見過的區別也很大。

    在拍《血棺三咒》時有見過道具組的師傅擺弄仿槍,所以這會兒把上膛給解除還是可以試試的。

    但解決上膛後,我也不敢把它再塞回腦袋下枕著睡了,想來想去把它丟床底下算了。

    明天一定要記著重新把它塞回枕頭底下,萬一有天張司令在睡覺時遭暗殺摸不到槍,豈不就是本姑娘的鍋……迷迷糊糊地想著這些有的沒的,這回居然很快地睡去了,而且還睡得黑甜無夢。

    以至於大清早,勤務兵小哥幾乎是用吼的才把我從昏天暗地的熟睡中震醒。

    “這是你妹?”他麵無表情地指著抓亂頭發還在揉眼睛的我,問跟在身後的南城六坤。

    南城六坤頂著一臉的複雜表情,連連點頭:“正是舍妹,不知道她怎麽會半夜三更進得了封門村的?!”

    這後半句,估計是問我的。

    我拚命揉頭發,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勤務兵小哥跟看鬼似地瞅了我一眼,跟南城六坤揮了揮手:“盧先生,你要麽在這裏審問她,要麽趕快帶回家。張司令應該要回來了,你自己看著辦。”

    “行行行,我們馬上走!”

    南城六坤當然明白利害,跟勤務兵小哥千謝萬謝後直接將迷迷糊糊的我一把拖起來,跟扛頭死豬似地扛上他的車。

    “你到底怎麽回事?!”

    車開出軍營,他就朝我吼叫起來,“夜裏獨自跑上封侯山,突破警衛進入南城祠堂禁地?!你這個能耐可真不小啊?!”

    我摳摳耳朵:“淡定,隻是遇鬼罷了。”

    但這事要怎麽跟他講明白確實是個問題。因為這會兒,我在他麵前還頂著丌官素菁的皮相扮演他小時候暗戀的那位“青梅”呢。

    一提到“鬼”字,這位曆史專家的臉色都變了,隻得幸虧他是出身自南城家,否則準得當我精神病發作了。

    “到底怎麽回事?!”

    暈乎乎地糾結了好一會兒,決定還是跟他坦白。

    對他說清楚,嚴格意義上我已經不是丌官素菁了,不管是不是什麽陽魂或陰魂轉世,現在的我跟南城家跟丌官素菁都沒有關係。

    我隻是一位倒黴的來自二十一世紀的n線小明星,姓柳名妙。

    “六哥,我接下來要說的事,你無論信不信都可以。不過你得明白,我真的跟丌官素菁沒有關係了。”

    打好腹稿,我冷靜地開了口,準備將前因後果包括昨夜裏遇到張閻天之前所發生的,一五一十地全盤托出。

    這位六哥是南城九傾最後的家人,將來會是為他守護至死的至親,我沒道理也無法昧著良心去騙他。

    等到我說完,南城六坤的車已經駛進了吳農縣鬧市區。

    他一聲不吭地聽我講了足足兩個多小時,神情陰晴不定也不知是信或不信。

    停車後遞給我一隻類同於保溫杯似的鐵質容器,應是軍用水壺,扁圓形,裏麵裝有溫暖的茶水。

    我正說到被丌官素菁拐到封門村的事,他卻示意我停一會兒。

    “你來自百年後?”平平淡淡的口氣聽不出情緒。

    我隻得點頭:“聽起來很扯,但事實正是如此,就像我剛才所說的,去南城祖墓時被道上一個古怪的防衛鬼障帶過來的。”

    南城六坤卻點頭:“我沒說不信你。真是如此的話,隻能說明家父用無數性命去抵押的返塵卦真的大功告成了。”

    我驚愕:“這事還跟返塵卦有關?”

    他再次點頭,神情很冷靜:“返塵卦是至尊陰品之首,是南城家挾脅陰界最大的武器。可能也正是因為它,讓南城家遭到屠門之災。”

    “啊?!”不知道該說什麽話來接了,這跟我先前跟丌官素菁打交道後所設想的屠門原因完全不同。

    “我一直認為返塵卦的作用隻是在陰陽兩界,能將死人變活人之類的,它到底是什麽作用?”我小心翼翼地詢問。

    “老實說,我也並不是很清楚。我離開南城家太早,小時候雖然偶爾聽家父和長輩們提及,但也因年紀太小領悟不了太多事情。”南城六坤歎息,“我隻曾聽族中一個老人哀歎中,如果有朝一日南城家會因違逆天道而被滅亡,那多半是因返塵卦而起。”

    “但它真的強到能逆轉時間,讓人穿梭於過去與將來?”我還是不太敢相信這樣神技竟不是出自科學家的時光機器,而是一個陰戾到吞噬無數陰魂的邪物。

    “並非你認為的那麽強大。”南城六坤及時地給予否認,讓我寬了心。

    “它有一定逆轉時光效用,但應是受諸多條件限製。而且這個效用也並非來自返塵卦本身,而借用了……”

    “縛靈獸魂的法力?!”我突然想到了,忍不住脫口而出。

    對啊,若說到有掌控和梳理時間的本事,唯有縛靈獸魂才能做到。

    “所以南城家會把煤瓜放在墓裏,也所以莫琛會這麽急著要把煤瓜討回去,因為煤瓜本可以幫助破解這個鬼障的。”

    猛然間,明白了很多事。

    莫琛看來的確是比我們知道得多,甚至比陳爺和南城九傾兩隻大鬼還要了解南城祖墓。

    但他以一個普通人類的能耐,想進南城祖墓也並非易事,除非他也能跟陳爺一樣糾結起人鬼神三屬性的人馬。

    所以他的合作夥伴有可能是……耄將?

    我翻來覆去地試圖把自己所能想到的線索都聯結起來。

    “煤瓜?”南城六坤不明所以地問。

    我搖頭:“六哥,還有更奇妙的事要跟你說,關於昨夜裏我怎麽會突然被拐到南城祠堂裏去的。”

    他平靜地點了點頭。不愧是出身自南城家,肚大心寬能裝五湖四海的能耐也不是普通人能修煉成的。

    “一起去吃早飯吧,邊吃邊說。”居然還這麽提議。

    “我覺得九弟在百年後還會喜歡上你也屬正常,你的聰慧十足有素菁的傳承,畢竟本屬一體嘛。”

    聽完一大堆玄乎離奇的事,他似乎沒受什麽影響,神情反而輕鬆愉快起來。

    但他肯定不知道這句似是而非的讚美,立即敗了本姑娘的胃口。(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