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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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慶喜城這麽久,日子是越過越無趣。這座南方小城什麽都好,好山好水好風光,就是太過安逸,沒有任何波瀾和起伏,漂亮姑娘早就看煩了,美酒也喝得膩了,如今突然來了一個怪頭怪腦的小姑娘,立刻勾起他的興趣。而這個該死的丫頭片子,竟然指著他的鼻子說他有過人之姿,這簡直就是調戲不成反被……

    李盛用姑娘們遞來毛巾擦了擦嘴,清了清嗓子,裝作方才什麽也沒發生,而自己依然是一清冷美少年,然後對薑茂欣正色道:“以在下之愚見,薑公子今日來這兒不是來尋歡作樂的罷。”

    薑茂欣先是一驚,他是怎麽看出來的,難道她表現得這麽明顯?她摸了摸臉皮,轉念一想,也是,如果真是來尋歡作樂,也不會躲在別人的房門外偷看。於是薑茂欣覺得也沒什麽隱瞞地必要,全盤拖出道:“薑某這次來是想見紅夭姑娘一麵。”

    “哦?是麽。”李盛輕笑道。如果他不知道眼前的人是個女子,或許還會被話裏的情深意重給感動,然後煞費苦心地讓兩人銀河永隔,他就是這樣的人,自己不開心,也不許讓別人開心。

    但現在他知道眼前人的真實身份,好奇便更盛了——一個女子女扮男裝跑到青樓來找頭牌花魁,這簡直就是讓人驚掉大牙的奇譚。

    李盛故意摟住身側一位腰如柳葉的妙齡女子,往懷裏一抱,然後衝薑茂欣挑眉道:“夭夭,你怎麽沒告訴過我,你跟薑公子是熟識呢?”

    “因為我也不知道呢,”紅夭嘻嘻地笑了幾聲,塗了一層金粉的眼皮一眨一眨,兩顆黑亮的眼睛滴溜溜地在薑茂欣身上打轉。

    她道行還是比桃芝深一點,熟悉男子和女子身體的不同。比如眼前的薑茂欣,雖然別的地方都偽裝的很好,乍一看真像一少年郎,頂多是長相秀氣了點,但仔細一看便知,她的肩窄,臀部又略寬,是個姑娘,還是個身材不錯的姑娘。

    紅夭將胳膊環在李盛的脖子上,胸前兩團香噴噴的乳差點貼在了李盛臉上。她伸出一根手指頭,嬌笑著在薑茂欣的手背上撓癢癢,“薑公子,您倒是說說看,找我是為了什麽呢?若是為了中秋賞月初冬觀雪,紅夭自然是樂意奉陪的。隻怕薑公子還想要別的什麽,嗯?”

    薑茂欣被紅夭摸得背都軟了,她終於深刻地體會到薑家家訓的那幾個字:“戒賭戒色戒驕戒躁”。青樓真是個盤絲洞,她一個女子都能被這鶯聲燕語弄得酥掉半個身子,更何況是向她大哥那樣腦子長在肚子下麵的蠢男人了。

    薑茂欣慌忙將手收了回去,藏在袖子下麵,幹笑了幾聲,道:“在下有一個不情之請,再過兩日便是冬節,按照紅夭姑娘往年的習慣,應該回去城東寺廟上香,我能否請紅夭小姐在上香的那日穿上我們薑記布莊出品的衣服?”

    “嗬,”紅夭冷笑了一聲,從李盛身上起來,坐直了身子,冷眼看了薑茂欣,道:“薑公子這是想做什麽?”

    薑茂欣見紅夭麵露不快,明白自己把人給得罪了,忙拱手賠禮道:“紅夭姑娘莫生氣,在下笨嘴笨舌,惹姑娘不快了。”

    紅夭又是一聲冷笑,兩根手指把手裏的一條紅紗披巾攪做一團,咬牙切齒道:“薑公子,您就別笑話我了。我就是一個妓女,倚欄賣笑,討口飯吃,你們肯給我捧捧場,就是我的福氣,往我身上吐幾口口水,那是我活該的。我哪敢穿你們的衣服?弄髒你們的招牌!”

    說著紅夭眼眶竟然紅了起來,嘴巴癟了癟,突然哭了起來,哭得是梨花帶雨,撒嬌耍潑的要讓李盛送客,“你給我走,你們這些沒良心的臭男人!”幾位姑娘慌忙上前安慰,場麵一度弄得很難看。薑茂欣一頭霧水,還沒弄明白自己到底是那句話得罪了人,便稀裏糊塗地被送客了。

    薑茂欣一個人從青樓出來,剛到門口便碰上一個喝的醉醺醺的中年大漢,一頭撞進薑茂欣懷裏。薑茂欣剛從熏香內廳出來,身上一骨子脂粉味,腰又軟又細,那大漢這麽一抱,立馬就動了心思,加上剛喝了酒,神誌不清男女皆可,於是掐著薑茂欣的腰就要湊上去親嘴。

    薑茂欣嚇了一跳,正要喊人,卻見那那大漢啊啊兩聲,從她身上滾到了地上,縮在地上口吐白沫。薑茂欣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她連招都沒出,怎麽就隔山打牛了?這時樓梯上傳來一聲低低的嗤笑。

    薑茂欣抬眼一看,方才在大廳裏見到的男人正雙手交叉抱在胸前,倚在欄杆上衝著她笑,這副模樣隻能讓人想到方才紅夭說的那個詞“倚欄賣笑”。

    那人突然旋身,一手撐住欄杆,從樓梯上翩然躍下,落地的時候不知是故意的還是技術不好,正好撞在薑茂欣肩上,力度不大,卻讓她不由往後倒。緊接著不知道從哪兒多出來一隻手,穩穩當當地把她的腰托著。

    “青樓這種地方,不是你們這些大小姐該來的。”那人笑著對她說,但聲音卻一場鄭重。

    “我……”薑茂欣咬了咬牙,“你早就看出來了?”

    李盛一笑,道:“當然,不然你以為我真的會請一個男人陪我喝酒?”

    薑茂欣低下頭,也笑了。

    也是,這人看上去就是老手,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自然有這眼力。

    “你替我安慰安慰紅夭姑娘罷。”薑茂欣道。

    李盛眼睛一眨,當作是點頭了,“我是知道你沒別的意思,但紅夭姑娘不會像你這麽想。”

    “為什麽?”薑茂欣問。

    她依然不明白,就算是妓女出生,紅夭現在再怎麽也是迎春樓的頭牌,不知道被多少男人捧在心上,怎麽會對自己的身份如此悔之莫深。

    李盛笑道:“那就要看你的誠意了。”他的兩手抱在胸前,一雙似笑非笑的鳳眼盈盈地看著薑茂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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