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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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茂欣隨那青年來到茶樓。呂斐然已在雅間等待多時了。他端坐在茶台旁,麵色極其蒼白,透著一股青,五官狹長憂鬱,尤其是嘴唇,極其單薄沒有一絲血色,這是薑茂欣第一次這麽近的看清呂斐然,她發現呂斐然長相極其的精致,五官精雕細琢,多一分則多,少一分則少,但一雙淡漠的眼睛尤其的冷清,一身暗灰色的錦緞長袍讓他整個人顯得陰冷如同從陰雨天傍晚十分從破廟裏走出的孤魂野鬼。

    “薑小姐請坐。”呂斐然開口道。他的聲音和他的人一樣冰冷,灰色的眼眸靜靜地注視著薑茂欣。

    薑茂欣在桌邊坐下,直視著呂斐然那雙灰色眼眸,道:“呂爺,大家都是明眼人,那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今日您請我來,不是隻為了喝一口茶罷。”

    呂斐然笑了一聲,纖薄的嘴唇勾走一條弧線,“沒想到薑小姐原來是個急性子。做生意最怕心急了,心一急,心就貪。”

    薑茂欣冷笑道:“呂爺這是在教我做怎麽生意嗎?”

    呂斐然微微一笑,伸手揭了麵前一麵小巧精致的小壺,放入一小攝茶葉,又取來竹筒,倒出備好的泉水,然後將小壺放在火爐上燒。

    呂斐然道:“薑小姐多慮了。這次我請薑小姐來,沒有別的目的,不過是為了見薑小姐一麵。薑小姐也算個奇人。”

    他頓了頓,淡漠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看著薑茂欣:“誰能想到薑家這麽大的家業,背後當家的,竟然是個文文弱弱的小姑娘。”

    薑茂欣沒說話,冷眼看著呂斐然。

    呂斐然極其精致的麵貌上浮出一絲笑,這個對手於他而言太值得一提了——一個姑娘罷了。之前他並未將她當作自己的對手,因為對手至少要是與自己實力相當的。實力懸殊太大的,那不叫競爭,而是欺負人。

    可就是這麽一個他不放在心上,不看在眼裏,不屑一顧,壓根就沒當回事的姑娘,竟然成了他的眼中釘,肉中刺,成了他吞並整個慶喜城的擋路石。這是他不能允許的。

    呂斐然道:“識時務者為俊傑,薑小姐,我有個提議您可以現在考慮考慮。不用現在立馬給我答案,我可以等你想清楚再說。”

    薑茂欣:“請講。”

    呂斐然道:“據我所知,薑記從開年後就沒再給繡村送過要加工的布匹,而你們的大少爺也是到處高價收棉花,我便奇怪的很。您說一個做布莊生意的,怎麽會沒有布賣?這不是另人笑掉大牙麽?當然了,這些都是我聽來的消息,不一定是真的,薑小姐說說看,這是真的嗎?”

    薑茂欣道:“呂爺也是個奇人,薑家收沒收到棉花,應該沒人比您清楚罷。畢竟是您動的手,做到了什麽地步,您還不知道。”

    呂斐然用涼水澆淋著吱吱作響的茶壺,道:“薑小姐這些話從何而來?我聽是聞今年有澇,棉花難得收,便早早收了一批。沒想到還真被我算中了,便躲過了這一劫。我知道你把我當惡人了。這我也不怪你。畢竟我們做著同樣的生意,想賺的是同一筆錢,自然是會有衝突。但我絕無壞心,事實上,我還特意為薑小姐準備了一個提議,可以幫薑小姐一把。”

    呂斐然停住手裏的動作,將小壺提起,往一隻紫檀小碗裏倒出一股茶水,送至薑茂欣麵前。薑茂欣不接,冷眼看著呂斐然。呂斐然對她笑笑,又取了一隻小碗,再倒了一杯,放在自己麵前。

    這時身後一小廝抬出一麵木箱,放在桌上。打開來一看,裏麵裝著的是黃澄澄的金元寶。那一箱金元寶大概能有上百兩,值不少錢,夠他們薑家大半年的吃穿用度。

    呂斐然道:“這是我送給薑小姐的見麵禮。我不知道薑姑娘喜歡什麽,本想送些胭脂水粉,可又想薑姑娘卻也不是一般女子;又想送綾羅綢緞,但又想薑小姐自己就是開布店的,自然什麽稀罕物件都見過。所以我想來想去,還是金元寶來得實在,畢竟沒有人不愛錢,薑小姐說是不是?”

    薑茂欣道:“我是愛錢的很,但我也隻愛來得幹淨的錢。”

    呂斐然不怒反笑:“將你們薑家的布莊賣給我們呂家。我會給你們很多錢,你們想要什麽盡管開口,一切條件都好商量。我也不要你們的所謂密方,我也不要你們的房契地契,你們甚至可以繼續開著你們的小店,過你們的小日子,一切都會和從前一樣,還隻會更好,因為有我給你們做靠山。”

    “那你要什麽。”薑茂欣冷笑著將呂斐然打斷,“你是做生意的,不是做慈善。”

    呂斐然微微一笑,道:“我隻要你們薑家的那麵招牌。”

    “嗬,”薑茂欣笑起來,她邊笑邊搖頭,好想聽了一個再可笑不過的笑話。

    招牌,那麵招牌是他們薑家多少代傳下來的寶貝。她記得小時候還不會讀書認字,是爹抱著她,指著那麵生了銅鏽的匾,告訴她,第一個字念“薑”,那是她的名字。後來是她哥哥定來的新匾,請的城裏中了進士的大人寫的隸書,然後用宣紙拓下來,鎏上金,再次掛在門上。這麵匾上的字,就如同他們的姓,一代一代住下流穿。

    無論多少年後,當咿呀學語的孩童站在這麵匾下問自己的父親,這個字是什麽字,父親便會告他,這個字念“薑”,薑記布莊的“薑”。

    她站起身,收住笑意,拾起麵前的小碗,碗裏的茶水已經冰冷。薑茂欣將那茶水淋在桌麵上,道:“人常道,說出去的話便是潑出去的水,收不回的。這句話你給我聽清楚了,無論你問我多少遍都不會變,想要我們薑家的牌子,做夢!”

    水順著桌麵流到了地上,薑茂欣繼續說道:“我知道你玩的那些把戲。我知道我們薑家染缸裏找到的東西是你派人放的,我也知道薑家現在收不到棉花也跟你斷不了幹係。我現在便把話挑明了說罷,你現在是想怎麽跟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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