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太夫人道：“既然如此，那老婦也不好強求。”讓冬梅將雲霓收了回去。

    周鴻宇低頭喝茶，半晌突然又開口道：“過幾日便是中秋。”

    “嗯，正是。”薑太夫人正在失望，但依然應了一聲。

    周鴻宇繼續道：“每年中秋，家父都愛在醉仙樓上吃螃蟹。”

    薑太夫人微愣，但馬上反應過來，哈哈笑道：“周大人真是有情趣的很。”

    薑夫人和薑茂財卻還沒明白過來，薑茂財便道：“周大人愛吃螃蟹，這事兒好辦，也不等中秋了，這會兒我便叫給周大人送幾隻螃蟹！雲霓……”

    薑茂欣立馬往薑茂財嘴裏塞了隻蘋果，將他嘴堵住，道：“螃蟹性涼，隻有在中秋之時用，才別有一番風味。”

    薑太夫人看出來方才周鴻宇突然變了主意，至少有一半是因為薑茂苒的緣故，便道：“上次聽說周公子忙著相親，不知周公子相中什麽人沒有？”

    周鴻宇便道：“還沒有，”

    周鴻宇不想給薑家人一些無謂的希望，便多說了一句道：“家父安排的都是大家閨秀，一時挑花了眼。”

    “是麽？”薑太夫人立馬明白周鴻宇話裏的意思，便不提薑茂苒的婚事，轉而同周鴻宇聊了幾句今年棉花的長勢。

    周鴻宇喝了一盅茶，便起身告辭。

    薑茂欣便道：“茂苒，你去送送周公子罷。”

    薑茂苒忙起身，周鴻宇卻淡淡地道：“不必了。”

    薑茂苒不由僵在原地，周鴻宇卻看向薑茂欣說道：“還請薑姑娘帶路。”

    薑茂欣微愣，但馬上答應下來，送周鴻宇到門外。

    半晌周鴻宇開口道：“她是個很有才華的姑娘，有才華的姑娘在哪裏都可以過得很好。不一定要是我。”

    薑茂欣道：“我妹妹自然在哪裏都可以過得很好，這一點並不用你操心。如果周公子是因為忌憚彼此身份懸殊，那麽我可以告訴周公子，您大可不必。”

    周鴻宇冷冷一笑，道：“怎麽？薑姑娘是真覺得自己能麻雀變鳳凰，攀上高枝當王妃，然後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麽？”

    薑茂欣微惱，道：“不是。”

    她正視著周鴻宇道：“方才周公子提起令尊的喜好，便是想給她一個機會罷。”

    周鴻宇臉色微變，似乎被說中了心事。他下顎微動，道：“就是不知道薑姑娘有沒有本事抓著這機會，要知道呂氏的彩霓，可是絲毫不遜色於你們。”

    薑茂欣道：“這一點周公子大可放心。”

    周鴻宇嗤笑道：“薑姑娘口氣太傲了，隻要沒板上訂丁，就是說不準的事兒。”

    薑茂欣道：“若是我們的雲霓真能比過呂氏，成為你們織造局的貨源，周公子能否給我一個交待？”

    周鴻宇不問薑茂欣的交待，隻道：“可以。”

    “很好，”薑茂欣道：“擊掌為盟。”

    周鴻宇與薑茂欣掌了三下掌，又問薑茂欣：“我能否知道薑姑娘為什麽如此堅信？”

    薑茂欣一笑，道：“再怎麽樣也有十七爺替我兜著。”

    周鴻宇哈哈大笑，道：“難怪了，是我又上了你的當。”

    笑完周鴻宇立馬正色道：“看來薑姑娘已經知道十七爺的真實身份了，為什麽您看上去並不驚喜？畢竟以您的身份，能讓十七爺喜歡，實在是太高攀了。”

    薑茂欣反問道：“周公子似乎覺得，門第高低比感情深厚更加重要。”

    “難道不是嗎？”周鴻宇朗聲道：“如果十七爺不是現在這樣的身份，你還會喜歡他嗎？”

    周鴻宇啞笑兩聲，繼續道：“你當然會說會了。”

    薑茂欣道：“對這個答案，難道周公子很驚訝。”

    “倒不是驚訝，隻是覺得有些可笑罷了。”周鴻宇道。

    薑茂欣道：“看來周公子對感情知道的並不多。”

    “並不是，”周鴻宇道：“是薑姑娘知道的太少了。”

    他頓了頓，“薑姑娘喜歡十七爺的每一個原因背後，都與他的身份有密不可分的關係。因為他的身份，他的經曆，他才變成現在的樣子。他的武藝高強，他的真誠可靠，他的智慧和擔當，如果沒有在古廟裏青燈古佛的沉澱，在邊塞大風沙浪的洗禮，他還會這樣嗎？”

    薑茂欣沉默。

    周鴻宇的聲音再次響起，“每個人都是這樣，我也是。令妹喜歡我，喜歡的是我看上去的信賴和可靠，如果沒有我出生的這個官宦之家，沒有我父親對我的而耳提麵命，沒有我在官場的摸爬滾打，我也不可能這樣。

    “反過來，她於我也是如此。若她不是商戶家的女兒，而是官家小姐，我又怎會覺得她這般有趣，這般與眾不同？正是我們之間的差距，和不能在一起的理由，讓我被她吸引。所以我不會說我喜歡她不是因為她的身份，這種話實在太可笑了。

    周鴻宇向薑茂欣拱手告別。門外響起了車輪聲，馬兒打了一個響鼻，然後噠噠地遠去。

    薑茂苒回到大廳，薑茂苒問道：“姐，您要怎麽讓周大人選中我們的雲霓呢？雖說咱們的東西的確好看，但呂斐然那家夥的彩霓也不賴呀！誰知道周大人是什麽樣的口味，或許他就偏愛這種色彩多得呢？”

    薑茂欣正要回答，卻聽見大廳裏薑茂財正在說話，他正吩咐下人道：“去上集市上弄幾隻大閘蟹來，嗯……要最大最貴的那種，周大人喜歡吃！”

    薑茂欣忙上前道：“哥，你這是做什麽啊？”

    薑茂財道：“看你這妮子就不懂事兒，方才人周公子不是說了麽？周大人愛是蟹，咱們弄兩隻給他送去，將他哄開心了，不就願意選我們的雲霓了麽？”

    “哎呀，人周公子哪兒是這個意思啊！”薑茂欣埋怨道。

    “不是這個意思還能是什麽意思？”薑茂財摸不著頭腦。

    薑茂欣道：“周公子的意思是，中秋那夜，周大人會去醉仙樓用膳，我們若是想讓周大人看我們的布料，便那日帶著雲霓去醉仙樓。”

    “啊……”薑茂財恍然大悟，喃喃道：“這小子原來是這麽個意思啊！真是心眼多呢！”薑茂財隻能重新下令道：“算了算了，那什麽大閘蟹不用買了。”

    小廝卻道：“可是已經去買了。”

    “算了算了，咱們自己留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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