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醬汁被人下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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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喪事辦完,整個侯府都空蕩蕩的,府裏的下人都不敢隨意的走動,蘇辰卻在主院裏還在處理各方的信件,他拿出幾封信來了後院交到姚氏手中。

    姚氏拿來一看,便是成陽先生的首徒,當朝丞相昝泊的來信,還有幾封也是底下的弟子寫來的信件。

    姚氏一一看了,姚氏問蘇辰,“眼下你打算怎麽辦?”

    蘇辰沒有半點頹廢之氣,挺直了身板坐在交椅中,答道:“師娘且放心,三年後下考場,我一定會考上功名,不辜負師父和師娘的期望。”

    “嗯,你不要氣餒,你師父年歲已高,當初就怕自己不能多教你幾年,所以才比較著急,如今他不在了,你也要好好學習,府中書閣你可以隨時進去,若是可以,你們兩人便留在府中,你媳婦兒陪陪我,你也不必每日來來回回。”

    喬寶瑩立即應了,蘇辰也跟著應下。

    便是姚氏不說,喬寶瑩也會留下來的,突然遭此變故,她也放心不下師娘,再說她還打算調整師娘的飲食。

    姚氏又在屋裏頭交待了蘇辰不少事,又叫他但凡遇上不懂應酬的便來後院尋她,她會指點一二。

    蘇辰出了後院回前堂去了。

    喬寶瑩安心安意的留下來陪著姚氏。

    為了使姚氏精神好轉起來,喬寶瑩時不時講一些小故事,多是借機安慰她的小故事,然後又講起了聊齋。

    喬六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叫邵南趕著牛車來侯府與喬寶瑩相見,把賬本帶了來,又把兩地醬坊的事都一一說了。

    十裏坡有喬六管著,劉家村的醬坊有齊氏管著,邵南在兩地奔波,一切都是正常的。

    喬六最擔心的是喬寶瑩和蘇辰,得知蘇辰這次沒能下考場,喬六就氣不打一處來,倒是叫邵南去打聽了,蘇奕不見了,邵南去布莊堵人,等了好些日子都沒能見到人,去縣學裏頭使了銀子打聽,也聽說好久不見人了。

    便是故意促使黎氏和蘇長為來縣裏頭尋人,他們也沒有把人要回去,也沒有消息,就聽人說蘇奕在零陵郡便不曾回來。

    蘇奕恐怕不敢露麵了,自己做了那樣的事來,眼下蘇辰是沒有時間理他的,但這個仇不能不報。

    喬寶瑩叫喬六兩人不要再去尋蘇奕,也不要再惹事端,眼下此一時彼一時,不能給蘇辰拖累,趙家在林源縣裏支手遮天,他們不得不防,好好的在村裏頭做生意就好。

    對好了賬,喬六和邵南回去後,喬寶瑩把蘇奕的事告訴了蘇辰。

    兩夫妻明明住在一個府裏頭,一個前院一個後院的,硬是沒有見幾回,這一次喬寶瑩特意來了前院看到蘇辰正與陳意商量事情,陳意見她來,於是先退下了。

    蘇辰聽了後,點了點頭,“暫時叫二姐二姐夫別去管,這事兒要管也得我自己來管,眼下零陵郡各世家開始蠢蠢欲動,對我頗有些看不起,我要在林源縣裏立起來,對付了這些世家也相當於對付了趙家。”

    侯府威名雖在,卻也不能處處都能震懾得到了,隻有蘇辰自己立起來,才不懼他人,同時他們也不敢小看了蘇辰。

    喬寶瑩在蘇辰身邊坐下,頭靠在他的肩頭,說道:“師娘說了,以後但凡有不能解決的事,便由師娘出麵,你不要太為難了自己,什麽事都自己扛,師娘畢竟是候夫人,師娘出麵比你出麵要強十倍。”

    喬寶瑩雖然明白蘇辰的意思,可是她舍不得蘇辰這麽辛苦,他們好不容易拜了師,本以為一切都會越來越好的,沒想到卻接二連三的發生事情,到如今他們似乎又要回到了原點。

    蘇辰把她攬入懷中,下巴抵在她的頭頂,開了口,“你跟師娘都別擔心,林源縣也不過是個趙家,其他世家與我沒有什麽仇,巴結我還不來不及,不會對我怎麽樣的。”

    但願是。

    這一次蘇辰沒能下考場的事傳了出去,外頭不少人開始笑話蘇辰的不作為,說成陽先生死不瞑目,遇上這麽一個不知事的學生,連考場都去不了。

    他們不能像外頭解釋,畢竟涉及到自家的弟弟,家醜不外揚,再說就算傳了出去,誰又願意信呢,哪個不是想看蘇辰笑話的,反正成陽先生都不在了,就讓這渾水亂得更徹底。

    對蘇辰的名聲的確不是很好,蘇辰不但不懼這謠言,還打算正麵麵對,就是因為這樣,喬寶瑩才會更加的心痛。

    零陵郡放榜的日子,蘇辰還是派了下人去郡裏頭看了,回來後便報了喜,汪子漁得了第一名中了解元,在榜單尾端看到了蘇奕的名字。

    所以三弟是中了舉,沒想到時隔三年,如今隻得十六的少年郎,居然已經是舉人,雖然不是第一名,但十六歲的舉人卻還是聲名遠播。

    整個林源縣都為蘇奕感到驕傲,外頭不知道的,都說蘇奕是神童。

    蘇奕一直躲著不敢見人,這會兒放了榜單,不知怎麽的又出現在了林源縣,還跟趙家走得越發的近了。

    明年春天要上京趕考,南北的舉子們都得參加,蘇奕在林源縣也呆不了幾日,可是就是這幾日,他卻不再遮掩,恐是知道了成陽先生不在了,心裏又膽大起來。

    蘇奕出現的那日,便收到自家二哥的一封信,信裏頭沒有指責,隻有一句話,“從此兄弟之情恩斷義絕。”

    蘇奕盯著那封信看了許久,眼眶裏湧出淚來,身邊的狐朋狗友圍過來要看,他便把信收了起來,忽然覺得這花天酒地的生活也沒有了滋味,他的眼前浮現出大哥二哥帶著笑容的臉。

    每年除夕,大哥二哥都把最好吃的留給他吃,他們還是一臉笑容的看著他,大哥勸他慢點吃,二哥說他貪嘴,但是多吃點會更聰明。

    “蘇老爺,桃花樓裏出了一位清倌小花魁,要不要去瞧一瞧,你現在可是舉人了,去了鐵定不收你的銀子。”

    幾位便把蘇奕給拉走了。

    汪子漁得了第一名,中了解元,蘇辰給他寫了一封道賀信,此時的汪子漁看了榜單便跟著師父起身去了京城,今年恐怕是在京城裏過年的。

    喬寶瑩聽到喜姑說出榜單的事,心裏頭就不是個滋味兒,當初蘇奕若不是偷聽了蘇辰和汪子漁的談論,恐怕未必能中舉,這麽陰險的人幹了那陰損的事,喬寶瑩這口氣真是難以下咽,若是能抽著了時機,非要報複回來不可。

    如今的榮耀本不該屬於蘇奕,他那樣哪是神童,心術不正,投機取巧。

    喬寶瑩也知道,要對付蘇奕相當於要對付趙家,隻要把趙家給對付下去了,蘇奕便起不了浪花。

    趙家的事眼下是蘇辰在處理,喬寶瑩決定先忍一忍。

    入冬下了第一場大雪,林誌先的小院裏頭被大雪給裹住,林誌先穿著一件大氅踏在雪地裏,身後跟著趙文歡。

    趙文歡身板挺直,可沒有了前幾年的恭敬,林誌先一回頭,看到趙文歡那一臉輕鬆的嘴臉,心裏升出無奈之感,自己的把柄落在他的手上,眼前恐怕也不把他放在眼裏了。

    “知縣大人,我與宋家的意思是希望大人能把當年蘇辰狀告嶽家的事立了案,從此成為蘇辰人生的一大汙點,當初參與此事的隻有大人和畢成良,眼下畢成良如過街的耗子,自然不敢對咱們做什麽,知縣大人覺得如何?”

    “若是事成,我與宋家的好處會不少。”

    林誌先一聽到這話,當即黑了臉,給趙宋兩家開了不少方便之門,他也知道兩家在他背後做了多少壞事,但是這次卻與以往不同,蘇辰雖沒有下考場沒有中舉,侯府如今沒有了成陽先生,看似落泊,但是林誌先也知道,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

    於是林誌先一口便回絕了此事,“侯府雖然沒有了成陽先生,可是老夫人還在,她可是一品誥命夫人,要對付我們這些小官,那都是一句話的事,你跟宋家的所作所為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在此事上我是不同意的。”

    趙文歡聽後冷了臉,心裏有了怒氣,於是說道:“大人,你可別忘記了,咱們可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蘇辰若是名聲不毀,三年後再去參加考試,中了舉後再會試,若是他一路考中了新科狀元,衣錦回鄉之時便是你我處境危難之時。”

    “莫非大人還想著三年後能順利離任的事,就想一走了之,大人想得太簡單了,隻要有蘇辰在,有侯府在,監察禦史再過來,被他們隨意一點拔,大人也未必能離任,使不得又在這林源縣裏頭連任。”

    林誌先一聽到自己任期的事,心裏就鬱氣難解,他先前著實是想著這三年快些過去,在這窮山惡水的林源縣裏頭還遭地頭蛇的欺負,恐怕有史以來也隻有他這樣一個知縣做得最窩囊了。

    林誌先原本是一個清高的人,這一步一步落入趙文歡的圈套卻有些無力自拔,就盼著三年後離任,離開這個鬼地方,重新開始,這會兒趙文歡說起這話正中了他的痛處。

    林誌先一聽就生了氣,“趙文歡,別以為你們與本知縣結交便可以欺壓到本知縣頭上來,我不會動蘇辰的,與其得罪侯府,到不如咱們一拍兩散,以後你們的銀子我也不要了,宋氏你們也帶回去罷,我一個寒門書生,享受不起。”

    林誌先一甩袖子轉身便要走,趙文歡在他身後笑著說道:“知縣大人怕是健忘,平時與我們往來的數目都是有賬本的,這東西若是落入禦史大人手中去,大人的前途怕是要沒有了。”

    林誌先氣得腳步一停,又回過身來,三兩步衝到趙文歡身前,指著他好半晌才咬牙說道:“以後要我辦事可以,但蘇辰的事我不會幫你們的,你們就死了這一條心。”

    趙文歡見林知縣動了真格的,便沒有再逼迫他,隻好應了聲是。

    趙文歡從縣衙裏頭出來,對身邊的心腹吩咐道:“眼下咱們走明麵上的事怕是不可能了,如此也是逼得我下重手,你們派幾個可靠的人去百溪鎮的劉家村,蘇家的醬坊開在那兒,下了毒一了百了,若是死了人,我倒要看看林誌先敢不處置。”

    那心腹聽令退下了。

    劉家村裏頭,齊氏正與苗叔對著賬,這邊紀姑忽然匆匆走了過來,看到兩人說道:“不得了了,今日醬坊裏掉了幾隻耗子進去,死在了醬缸裏頭,從不曾有過的事。”

    “耗子死在了醬缸裏?”

    苗叔一聽便皺了眉頭,大家夥的都沒有看緊的,怎麽以讓耗子溜進醬坊的,做醬汁的最忌諱這事兒。

    於是苗叔帶著人就過去看個究竟,幾人來到醬缸前細看,苗叔忽然起了疑心,平時釀醬也沒有多留心,今日耗子怎麽會無原無故的死在這醬缸裏。

    於是叫人在這幾口醬缸裏頭弄了點醬汁出來,接著弄來了兩隻耗子喂了一點兒下去,沒一會兒,那兩隻耗子就忽然斷了氣,這一下把當場的幾人都嚇了一大跳。

    從來沒有想過要用耗子試試這醬汁,今日第一次,沒想到這醬汁裏有毒。

    於是又弄了兩頭狗來,相繼把醬汁喂下,果然兩頭狗也死了。

    苗叔知道事態嚴重,立即叫人封鎖了醬坊,不準任何人出入,這裏頭的陳醬也全部原封不動的擺著,他卻親自趕了牛車去了侯府。

    侯府小側門,門防一見到是苗老頭,便放他進去了。

    喬寶瑩正與喜姑在一起,見苗叔匆匆進來,得知那醬汁出了事,喬寶瑩麵色陰沉下來,她這幾日眼皮子跳得厲害,沒想真的出了事,她算是明白了,她不對付趙家,趙家反而對付起她來。

    喬寶瑩就有第六感,感覺一定是趙家出的手,太過份了,如今居然敢在她的醬坊裏下毒。

    喬寶瑩於是連日便跟著苗叔回了劉家村。

    這一次抓了幾頭狗來試醬坊,中間的隨意抽了幾缸醬喂下去,有的醬缸裏有毒,有的沒有。

    瞧著有毒的正好是最近一個月裏頭下醬頭的,喬寶瑩於是叫人把所有醬缸給封了,雖然早些時日釀好的醬汁可能沒有什麽問題,但她不敢冒這個險,還是叫人把醬缸封了,全部都不能要。

    隻能重新再釀,且這一次釀醬,喬寶瑩留了心眼,這整片山頭本來就是她買下的,村裏人也不敢上山裏頭來,她隻要派人守好那條山泉水便可。

    苗叔叫人去打聽了,一個月前,村裏頭的山頭來了幾個陌生的麵孔,當時村裏人也沒有在意,但這些人隻走山頭地,就不在村裏頭走,之後什麽時候離去的,大家夥的也沒有看到。

    喬寶瑩覺得她先前疏忽了,按理每次出醬汁的時候,都要用一些狗來試試,這樣出了醬汁送出去,她心裏也有了個底,於是借此機會便把這個要求給囑咐了下去。

    不管以後水質有沒有問題,出了醬油,必須由苗叔親自督察,把每一缸醬都測試一下,沒有問題了才能出貨。

    喬寶瑩安排好了這些事後便回了侯府,當即便找到蘇辰,把劉家村醬坊的事告訴了他。

    蘇辰得知此事後,當即便惱了,於是派陳意帶了人暗中查探,喬寶瑩便先回了後院。

    她不想把這些事告訴老夫人,免得她擔憂,這種事兒要是放在成陽先生在的時候,趙家是沒有這個膽量的,如今先生不在了,林知縣又與趙家勾結,所以才會有持無恐的。

    但願蘇辰能想出對付趙家的法子來。

    陳意一直跟著成陽先生,自然有不少手段,很快便抓住了先前三個下毒的人,落入了蘇辰的手裏頭,一翻審問後,這些人說出了實情,他們是趙家的下人,受伍掌事指使去劉家村下毒。

    這三人供認了,證據確鑿,蘇辰便帶上三人去了縣衙裏頭。

    林知縣看到幾人便叫人把下毒之人拉回牢裏頭,蘇辰要林知縣當場審案,林誌先卻忽然一頭暈倒在地,大夫上前把脈,麵色一變,說林誌先得了重症,恐怕不能立即審案。

    蘇辰總覺得這事兒透著蹊蹺,他也不離開縣衙,就等在林知縣身邊,說是有提點之情,要親自照顧林誌先。

    過了好半晌林誌先醒來了,喝下了蘇辰親自喂的湯藥,似乎看起來病好了不少,這時外頭人傳話,狀師蘇老爺來了。

    蘇辰往外頭看去,就看到這所謂的蘇老爺,隻見蘇奕手中拿著折扇,一臉輕鬆的走了進來。

    知縣見到蘇奕便下了床。

    “開堂。”

    蘇辰總感覺這兩人之間似乎有什麽事瞞著他,剛才他一直守在林知縣身邊,按理沒有任何機會去通知趙家,莫非先前那個大夫是趙家派在林知縣身邊的眼線?

    這下蘇辰忍不住要拍自己的腦袋,千算萬算倒是漏了一步,那大夫事後似乎沒有了影,所以林知縣是裝病?

    升堂,提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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