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雲榛立刻點頭，“女兒擔心，萬一白卉逃了，那事情豈不是暴露了！”

    見母親隻是聽著，雲榛急道：“母親怎麽不說話？”

    杜徽芝不緊不慢，“不用急。”

    雲榛驚愕，“母親不擔心嗎？”

    “擔心又有什麽用？”

    “那……”雲榛不明所以，“母親的意思是？”

    “人是一定要抓的，但不是現在。”

    “為什麽現在不抓？”雲榛眼神閃爍，“難道要給她機會進宮嗎？”

    “當然不是。”杜徽芝看了一眼女兒，“我與你想的一樣，那個白卉不止要抓，而且一定要死。但若現在就這樣大張旗鼓的抓人，勢必會引起懷疑。當今皇上人中龍鳳，我們一丁點小動作，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那……那可怎麽辦？”雲榛歎著。

    杜徽芝胸有成竹，“我們不能明著抓人，但是可以找一些借口。”

    “借口？”雲榛琢磨著，“什麽借口？”

    “若要抓人，就不能有任何疏漏，有什麽事，可以讓你父親動用兵力，全城搜查？”

    雲榛看著母親，漸漸明白了杜徽芝的話，眼睛一亮，“還是母親思慮周全！不過這件事，要盡快讓父親動手才是！”

    “我自有安排。”杜徽芝正說著，房門突然從外麵被人推開。

    雲榛一驚，她已經吩咐流風和素雪守在外麵，不準有人打擾，是誰敢直接推門而入。

    讓她意外的是，進來的人竟是雲戈。

    “父親？雲榛打量著雲戈，這個時候，他不是應該在芳菲閣善後，怎麽會到母親這裏來？”

    看見雲戈走了過來，杜徽芝的臉色微微有了變化。

    多年的相處，讓她從丈夫一進門，就看出他一定是有事而來，而且他凝重的表情，應該是知道了什麽。

    正好，她就趁現在，和雲戈說清楚。

    雲戈看了杜徽芝一眼，而是轉向雲榛。

    雲戈素來不苟言笑，此時的父親更是嚴肅中帶著質疑，這讓雲榛不由覺得緊張。

    果然，雲戈開門見山，“榛兒……”

    “老爺。”杜徽芝打斷了雲戈的話，看著雲戈轉過頭，笑著提醒，“老爺該稱呼雲妃娘娘才是。”

    雲戈微微皺了下眉，這樣的關係讓他依舊覺得不習慣，可還是承認杜徽芝說得沒錯。

    他重新看向雲榛的時候，杜徽芝再一次將他打斷，“老爺，雲苓的事讓娘娘身心疲憊，有什麽話還是過一過再說吧。”

    雲榛聽得出，這是母親打算支開自己，她亦是看出父親的臉色不大對勁，忙向雲戈和杜徽芝分別點了下頭離開。

    看著女兒出去，杜徽芝放下手裏的茶，“老爺不是在忙芳菲閣的事，怎麽回來的這麽早？”

    雲戈懷疑的看著杜徽芝，“到底怎麽回事？”

    杜徽芝也不確定雲戈到底知道了什麽知道了多少，隻是道：“什麽怎麽回事？”

    “芳菲閣！”雲戈盯著杜徽芝，“芳菲閣為什麽會失火？”

    杜徽芝做出一個不解的表情，“大概是哪個手腳不利落的不小心引燃了什麽罷了。”

    “是嗎？”雲戈依舊懷疑，“為什麽那個失手的人不及時呼救，等到火勢凶猛到沒辦法控製才來稟報？”

    “一定是那些奴才自以為是，沒想過會釀成這麽嚴重的後果。”

    “雲府出了這麽大的事，夫人看起來一點也不擔心呢？”

    “老爺這是什麽意思？”杜徽芝臉色微沉，“難不成老爺是在懷疑是我放的火？”

    雲戈冷聲，“你當然不會親自動手。”

    杜徽芝不甘示弱，“老爺的意思，是我讓人放火謀害雲苓了？”

    雲戈雖然沒有立刻質問，可他早已起了疑心。

    發現屍體之後，他第一次問素雪確認屍體，素雪三番四次推脫說認不出是誰，可當杜徽芝開口之後，素雪立刻表明她能認出這就是雲苓。

    知女莫如父，雲榛的表現在他看來也不大對勁，她和雲苓感情雖好，可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而杜徽芝的反映就更不同尋常，她平日極不待見雲苓，在發現雲苓死後，竟然難過的哭了起來。相比她的反映，他到時覺得趙琴琴的反映更真實一點。

    尤其是他剛剛進來時，丫頭們都侯在外麵，而她們母女仿佛在說很隱秘的事。

    這一切，都讓他不得不懷疑。尤其是……

    雖然雲戈不說話，杜徽芝卻看穿他的心思，“我是不喜歡苓丫頭，這就能證明我會害她嗎？”

    “這是不能證明，可是這個呢？”雲戈把手裏的東西送到杜徽芝眼前。

    杜徽芝故作鎮靜的看了雲戈一眼，視線慢慢落在他的手上。

    這一瞬間，她的眼神還是微微變了一下。

    雲戈手上拿的，是一塊已經成了炭黑色的木塊。

    “這是什麽？”杜徽芝試探的問著。

    “你自己看看。”雲戈把木塊又向前送了送。

    杜徽芝接過，疑惑的瞧著。

    然而上麵的四個字，讓她瞪大了眼睛。

    雲妃害我！

    她拿著木塊的手，一下子抓的好緊。

    四個字歪歪扭扭，看樣子是用指甲一點點刻上去的，上麵還有殷紅的血跡。

    雲苓那個死丫頭，竟然還有這樣一手！

    “是不是真的？”雲戈突然開口，語氣也變成了質問。

    杜徽芝把木塊放在桌上，“就因為這東西，老爺就認定是我做的？”

    這件事非同小可，雲戈的脾氣也上來，“你隻要告訴我，這件事，是不是和你有關係？”

    此時的雲戈，好像在兩軍陣前，橫眉立目的看著杜徽芝，“你可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

    杜徽芝一開始是有瞞住雲戈的打算，可是白卉失蹤這個意外讓她漸漸覺得，這件事並沒有她想的這麽簡單。

    事情才過去還不到一天，就被雲戈發現了端倪，何況是心思縝密的楚元昭，依照今日的情況來看，楚元昭是不會輕易罷休的。

    猶豫之下，杜徽芝正色，“是，是我做的。”

    “你……！”雲戈用手指著杜徽芝，瞪大了眼睛，卻一時說不出話來。

    之前，他隻是猜測，沒想到真的聽杜徽芝親口說出這句話，她……她怎麽可以這樣做啊！

    雲戈難以置信的看著杜徽芝，“你為什麽要這樣做？難道就是因為你不喜歡那孩子？”他的目光突然一動，“那你為什麽還準許讓她認祖，這可是你提議的啊，你到底是什麽居心啊？！”

    “是我提議的，沒錯。”杜徽芝並沒有一點自責。

    雲戈直搖頭，“你不喜歡她，咱們不讓她認祖不讓她進雲家就是了，為什麽一定要置她於死地，你難道不知道她是皇上欽點的皇妃，你就不怕連累榛兒嗎！”

    “我正是為了榛兒，才不得不這麽做！”杜徽芝毫無怯懦。

    “你……你說什麽？”雲戈緊張之餘，壓低了聲音，“被人知道了，你是要被斬首的！”

    “老爺不說，誰會知道？”

    “你……”雲戈被她氣的說不出話來。

    杜徽芝卻不依不饒，“難道老爺還會告發我不成？”

    雲戈動了動唇，終是重重的歎了一聲，看向別處。

    她就知道，雲戈一定會站在她這一邊。

    她倒了杯茶送到雲戈身邊，“不如老爺先坐下來，聽我慢慢道來。”

    雲戈冷哼一聲，沒有理她。

    杜徽芝不以為然，捧著手裏的茶，“我之所以這樣做，的確是為了我們的女兒榛兒。”

    雲戈不屑，“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榛兒，這和雲苓有什麽關係，為了榛兒就一定要害死雲苓嗎？”

    “是！”杜徽芝點頭，“老爺還記得，廢帝立後的聖旨嗎？”

    雲戈一愣，想到了幾年前的事。

    “那老爺是不是還記得，是因為什麽，才把雲苓從司州接回來？”

    “廢帝無能，怎可把榛兒送進宮中。”

    “所以我們才偷梁換柱，冒險讓雲苓代替榛兒。隻是沒想到，大婚夜竟然出了意外，雲苓才因禍得福，有機會留在皇上身邊。也正是因為如此，雲苓一個前朝廢後竟然深得皇上寵愛。”

    “那又如何？”雲戈不解，“雲苓再得寵，榛兒還是皇妃呀，放眼後宮，有誰能和榛兒相比，就算是莊妃，也不及榛兒的地位。”

    “再高貴，也隻是個妃子。老爺難道忘了，在這之前，榛兒可是皇後的人選。當時文武群臣紛紛提議皇上立榛兒為後，皇上雖然說先立妃，再從後妃中選出德才兼備者為後，那不過是掩人耳目的借口，誰不知道，皇上是被雲苓那丫頭迷惑，榛兒才隻落得個皇妃的位分，這分明是不把我們雲家當回事，又把榛兒置於何地！”

    “雲苓難道就不是我雲家的人嗎？皇上立雲苓為妃，難道不是我雲家的榮耀嗎？”

    “老爺不記得自己說過的話了嗎？當初在重峪關，老爺可是當著所有人的麵與雲苓恩斷義絕！雲苓再受什麽封賞，都與雲家無關！”

    “可是，雲苓不是已經認祖，她還是我雲家的人啊！”

    “老爺對她說過那樣的話，她雖然表麵上對老爺感恩戴德，可她是怎麽想的，老爺知道嗎？”杜徽芝捏著手裏的杯子，“老爺可知道，皇上有廢除祖製之念！”

    “什麽？”雲戈目光一緊，“有些話，可不能亂講！”

    “我豈是亂講，皇上曾私下與心腹商議，將大祁國從立國之初沿襲至今的立子殺母之製廢除！”

    雲戈倏地蹙眉，一副不可思議，“朝中密事，你是怎麽知道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