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夏希淳回憶著，“高大人可是幾年以前就在太醫局了。”

    雲苓一直在想著宮婢疑案，才為夏希淳換過藥，她立刻起身，“臣有件事想請問娘娘。”

    “你說吧。”

    “是。”雲苓緩緩，“請問娘娘，這宮中的宮婢內監是否常常清點？”

    “是啊，每個月清點一次，由各個宮的掌事宮女報給內侍局。”夏希淳眸光一凝，轉向雲苓，“怎麽了？”

    “不瞞娘娘，宮婢疑案到底牽連於臣，臣想為自己洗脫嫌疑。”

    “那件事，本宮也時常想起，既然不是不做的，本宮倒也願意幫你。”說著，夏希淳看了樂安一眼。

    樂安會意，“大人放心，這點小事，難不倒樂安。”

    雲苓朝夏希淳一拜，“臣謝過娘娘。”

    正說著，外麵傳來了腳步聲，通報的太監朝夏希淳行了個禮，“啟稟娘娘，皇上邀娘娘前往獵亭。”

    夏希淳輕笑，“一定又是豫東王的主意。”

    樂安請示著，“娘娘的意思呢？”

    “也好。”夏希淳的精神看起來不錯，“出去走走，總是好的。”

    “奴婢這就為娘娘更衣。”

    雲苓識趣道：“臣不便打擾，臣告退。”

    不等夏希淳開口，那太監立刻攔住雲苓，“大人且慢。”

    “嗯？”雲苓不解。

    “豫東王吩咐，請淩大人同往。”

    夏希淳看著雲苓，“那正巧，大人稍等。”

    ……

    獵亭裏麵，上次的那些人都在。

    楚元暉即便穿了騎裝，還是掩不去風流之氣，楚元昊和雲棠皆是一副英姿勃發的樣子，而最吸引雲苓的，還是那個不苟言笑的男人。

    他隻是站在那裏，都讓人覺得難以靠近，倘若是敵兵在此，隻怕看見他布滿威嚴的眼神，便會落荒而逃。

    即便這些人如此耀眼，雲苓還是看到他們中間的另一個人。

    那年輕人比雲棠還高出半個頭，身形矯健，眉目之間自然而然的流露著威風之氣，那張臉與雲棠有幾分神似，卻比雲棠更有霸氣。

    雲苓的心頓時一緊，她想不到，那個曾經麵黃肌瘦的少年已經是這般俊朗模樣。

    她跟著夏希淳一步一步向前走著，先是向楚元昭行過禮，又向其他幾人行禮，輪到雲杞的時候，她故意裝作毫不相識的樣子，“這位是……”

    楚元昊得意的笑著，“這就是雲棠的弟弟，雲家二少爺雲杞！”

    看著楚元昊眼中映出的欣喜，雲苓便猜到，雲杞的功夫一定十分了得，才能得到楚元昊的欣賞。

    她禮貌道：“臣見過雲二少爺。”

    雲杞身穿一身華麗的騎裝，聲音卻顯得拘謹，“大人不用多禮。”

    雲苓抬起頭打量著雲杞，他身上的這身騎裝太過挺括，一看就是新裁的，大概是為了這次進宮新準備的。

    他雖然比雲棠高出一些，卻比雲棠消瘦一些，臉色也不是很好，她斷定，若不是這次進宮，他在雲家怕是還過著下人的日子。

    不過，以後便不同了。雲杞能得到楚元昊的賞識，雲家絕不敢再以一個下人的身份對他。

    幾年未見，雲杞的力氣又大了不少，沉重的弓弩，他輕輕一握就舉了起來。

    隻是以前他都是偷偷跑去看別人練功夫，不得章法，所以空有一身力氣，卻用不到點子上。

    一向急躁的楚元昊對他倒是很有耐心，忍不住上前去加以指點，“你瞧，這弓弦該這樣拉……對，對，就是這樣！”

    雲杞穩穩的瞄準，倏地一鬆手，箭嗖的一聲直奔靶心。

    楚元昊見了喜得用力一擊掌，對他投去讚許的目光。

    雲杞悟性很高，什麽東西都是一學就會，沒過多久，已經能夠和楚元昊他們打成一片。

    雲苓時不時的瞄向雲杞，不隻是對楚元昭他們，就是對雲棠，他也一直是一副謙卑的樣子。

    可他並不卑微，她能感覺到他的傲骨。

    他一點都沒變，還是她記憶中那個不驕不躁的少年。

    “在看什麽？”一個聲音字身邊響起。

    雲苓側過頭，看見夏希淳站在她身邊，“臣在看雲家二少爺。”

    夏希淳也望了過去，眼神中帶著讚賞。

    “雲二少爺看上去並非等閑之輩呢！”雲苓故意引起話題。

    “是啊。”夏希淳語氣中帶著一絲絲遺憾。

    雲苓假意不知，“隻是在這之前，臣並沒有聽說過雲二少爺。”

    “何止是你，豫東王也是第一次知道雲家還有位二少爺。”

    雲苓故作疑惑，“莫非娘娘有所了解？”

    “本宮也隻是聽說。”夏希淳想了想，“本宮進宮之前，曾聽說過雲府有位侍妾，哦不，應該隻是個侍婢，某一次被雲大將軍臨幸之後便有了身孕，十月之後產下一個男嬰。隻是那個侍婢產子之後並沒有母憑子貴成為侍妾，依舊還是下人的待遇。沒過幾年，那侍婢就死了，也是死在雜院裏。”

    雲苓也是隻聽說過大概，“既然那女子生下兒子，為何不能母憑子貴入府為妾呢？”

    夏希淳才要開口，話到嘴邊卻變了語氣，“別人家的事，外人就不知情了。”

    說完，她提起步子，“咱們也過去瞧瞧吧。”

    ……

    雲苓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雲杞，他騎在高高的馬背上，威風凜凜的樣子絲毫不亞於雲棠，他身後的那片木林就好像他的麾下，疾風驟起時的沙沙作響仿佛在為他呐喊助威。

    今天最高興的就是楚元昊，有了雲杞陪他，他也不用纏著雲棠。

    此時雲棠正陪著楚元昭練劍，剩下楚元暉，看見這邊的夏希淳，帶著笑意走了過來，“娘娘來了怎麽不去騎馬？”

    夏希淳客套的一點頭，“臣妾的騎術確是有些生疏了，隻會給諸位平添麻煩。”

    “娘娘哪裏話，既是生疏了，就該勤加練習才是。”說完做了個請的手勢，“本王願意奉陪。”

    “多謝王爺美意。”夏希淳回以一禮，“臣妾還是在這裏走走就好了。”

    楚元暉眼神一動，指著某處，“那邊風景極好，就去那邊吧。”

    夏希淳不好再拒絕，“好。”

    剩下雲苓自己，她看著正在與楚元昊切磋的雲杞，暗暗思量。

    他雖然近在咫尺，可她到底要想個辦法與他搭話。

    正愁沒有辦法，一個突然傳來，“喂，來呀！”

    她抬起頭，發現楚元昊正在朝她招手，“愣著幹嘛，過來呀！”

    目光掃過他身邊的雲杞，雲苓心中一喜，“是，王爺。”

    “去挑匹馬！”

    雲苓大略看了看，還是牽了她第一次騎的那匹大黑馬。

    這馬看上去難以駕馭，可隻有她才知道，上一次和雲棠比試的時候，她沒有控製好韁繩，本以為自己要摔倒時，是這馬救起了她。

    也許這就是注定的，撫了撫馬頭，拍了拍馬背，她騎上馬背。

    楚元昊看著雲苓騎著這匹馬出來，讚許一笑，“淩大人對這匹馬倒是有感情。”

    雲苓也不掩飾，“臣與這匹馬十分有緣，它願意載臣，臣怎麽舍得丟棄它。”

    楚元昊一笑，“這匹馬還沒有名字，不如你給它取個名字！”

    雲苓想也不想，“就叫阿黑吧。”

    “阿黑？”楚元昊啞然失笑，“這也算名字？”

    “敢問王爺，為何不能算名字？”

    “這些馬都是襄王送回來的汗血寶馬，都是可以做戰馬用的，尤其是你的這匹，是這批馬裏麵最好的一匹，你竟然取了個這麽俗氣的名字給它！”

    雲苓不緊不慢，“名字不過是讓別人喚著方便，無論阿黑阿白阿紅阿青，都隻是個名字，不管它叫什麽，就算沒有名字，也不能否認它是一匹好馬！”

    說著，她低下頭，拍拍它的背，“就算叫阿黑的馬有很多，你也是我心中唯一的阿黑！”

    這匹馬仿佛通人性，雲苓說罷，它會意一般甩了甩頭。脊背上長長的烏黑色的鬃毛好像大氅，在風的吹動下肆意飄揚。

    雲杞看到，禁不住讚歎，“體態高大勻稱，運步輕快靈活，果真是匹好馬，幸好找對了主人。”

    雲苓轉頭望去，露出讚賞的目光，“雲二少爺也是懂馬的人！”

    雲杞對馬匹頗有研究，她是知道的。

    他身在雜院，府裏麵又髒又累的活都是他們去做。在這些又髒又累之中最髒最累的，就是清洗馬廄。

    那裏又髒又臭，尤其到了夏天，到處都是蚊蟲，別人不願意做，就把年紀最小的他帶過去，讓他天天對著惡臭不堪的馬糞。

    雲杞一開始是抗拒的，可他發現，自己很喜歡這些馬，一來二去便掌握了一些馬的習性，趁人不注意，還偷偷上去騎上幾圈。

    因為沒人教授騎術，一開始的時候，他常常被馬甩下來，日子救了，他竟自己掌握了一套騎馬的本事，現在的他看起來已是騎術老練的高手。

    雲杞知道長在馬堆裏的經曆在這些人麵前並不光彩，隻是謙虛一笑，“大人過獎。”

    他對騎術太過熟悉，所以才一看到雲苓策馬而來，立刻覺得驚訝，這樣過於纖瘦的一個人竟能很好的控製著比自己壯碩幾倍的高頭大馬，還顯得輕鬆自如，沒有些真本事是不行的。

    再看自己，全憑自己摸索出的一套道理，若是用來對付這樣一匹馬，怕是有些吃力。

    帶著對雲苓的欣賞，“還要請大人多指教！”

    楚元昊一笑，“這話倒是真的，你哥哥可是擺在他的手下呢！”（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