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苓仿若明白了雲杞的意思，“你說的一定是皇後娘娘吧，沒想到高貴的皇後娘娘也有這樣率真的一麵。”

    她邊說邊瞄向雲杞，“你與皇後娘娘姐弟情深，當真令人羨慕。”

    雲杞搖頭，“不，不是皇後？”

    “嗯？”雲苓故作不解。

    “不是皇後……”雲杞始終重複著這一句話。

    “不是皇後娘娘？”雲苓故作不解，“難道你還有別的姐姐？”

    “是……”雲杞的臉色漸漸變得沉重，然後吐出一句話，“我還有個姐姐。”

    雲杞側了側頭，“是嗎？可是我隻聽說，雲府除了有一位大小姐已經貴為皇後，就隻剩下一位小姐，不過那位小姐似乎比你小幾歲呢。”

    “不，都不是。”沉默良久，雲杞握緊了拳頭，眼神中閃過痛苦、憤恨還有不甘，“我姐姐她，已經死了！”

    “死了？”雲苓顯得很驚訝，像是在想著什麽，突然豁然，“你說的，可是誕下皇子的那位小姐？”

    雲杞沒有應聲，表情卻已經默認。

    他的眼中映出苦澀，甚至，他拿花的手也在陣陣發抖。

    “原來真的是她。”雲苓故意忽略了雲杞的這些反應，往下說著，“關於你的那位姐姐，我倒是聽說過一些。幾年前雲府失火，大火燒了整整一夜，她可是在那場大火中遇難的？”

    雲杞的臉色越來越沉，雲苓這才故意道：“哎呀，我隻是一時好奇才會問起，你千萬不要介意！”

    雲苓誠懇的望著雲杞，雲杞歎了口氣，搖搖頭。

    雲苓觀察著雲杞的眼神，話鋒一轉，“看得出來，你們姐弟情深，不過我也聽說，那位二小姐和當今皇後娘娘也感情甚好，當年二小姐封妃還是皇後娘娘的提議呢，如今還為二小姐撫養皇嗣。雲大將軍和夫人更是用心良苦，給了二小姐一個高貴的身份。”

    雲杞的手猛然一用力，手裏的玉蘭花立刻碾碎成粉末，一陣風吹來，把它們揚散在空中。

    看著飄飄灑灑而下的花瓣碎屑，雲苓的眼中映出確定。

    她不知情似的拍了拍雲杞的手臂，“畢竟是過去的事，逝者已矣，你就不要再想太多了。”

    說完，她故意做出一個疑惑的表情，欲言又止，“不過……”

    看著雲苓神色的變化，雲杞漸漸回過神，“不過什麽？”

    “這……”雲苓眼神閃爍，好像在權衡一般，微微側過些頭，避開雲杞探尋的目光。

    雲杞看到雲苓的樣子，反而疑心更重，他步步緊追，“遮遮掩掩做什麽，有話就講！”

    雲苓這才正過頭，“我倒是聽說過一些傳聞，隻是看你過於悲傷，還是不說為好。”

    “不必介意，你告訴我！”雲杞緊緊的盯著雲苓。

    “嗯……”雲苓麵帶為難，想了想，壓低了聲音，“我聽說，那位二小姐是被人陷害而死的！”

    雲杞的眼睛倏地一瞪，一臉懷疑，“你是聽誰說的？”

    雲苓沒有正麵回答，“我還聽說，當年雲府並非失火，而是有人故意放火。”

    “你到底是從哪裏聽說的？怎麽會知道這些？”雲杞的眼中多了分防備。

    雲苓亦是直視著雲杞，“我不僅知道這些，我還知道二小姐她，根本沒有死！”

    雲苓語氣雖低，卻字字清晰，字字戳在雲杞的心裏。

    雲杞頓時吃了一驚，他看著雲苓，一時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也隻是片刻，他強忍住心中的震驚，假意裝做不相信的樣子，“你亂講什麽，那些道聽途說的東西豈能相信！我姐姐她已經去了，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你就算想要安慰我，也換個理由！”

    “我有沒有亂講，你心裏清楚。”雲苓知道他在保護她，更堅定的要說下去，“你不止知道她沒死，還是你救了她，對嗎？”

    雲杞的整個人都蒙上一層警惕，他打量著雲苓，“你是什麽人？”

    雲苓一臉平靜，“我是你的故人。”

    雲杞又極快的上下瞧了她一遍，“我不認得你。”

    “可我認得你！”

    “你到底是誰？”

    “我就是你的姐姐！”

    短短幾個字，雲苓硬是咬著牙才說了下來。她眼神顫抖，聲音哽咽，仿佛要把心中的全部感概都在這一瞬間傾倒出來。

    “你？”雲杞瞬間愣住，他滿心的懷疑的看著雲苓，眼前這個男人，怎會是他的姐姐？何況，這完全是一張陌生的臉，和他的姐姐沒有半點相似的地方。

    “我不是男人，而是女子。”雲苓解釋著，“我這樣，隻是為了在宮中行走方便。”

    他依舊懷疑，“那你的容貌呢，我姐姐根本不是你這樣子！”

    “我的容貌？”雲苓心中一痛，“你難道……不記得了嗎，阿杞？”

    她話說到最後，故意喚著他的名字，就好像他們當初相識時，她親切的稱呼這個脾性相投的弟弟。

    雲杞的回憶頓時被勾了起來，他還記得，他發現奄奄一息的她時，就已經分辨不出她的容貌。

    眼神一動，他心中狂跳了起來，恨不得立刻與她相認，可心中的防備讓他忍住，“我憑什麽信你？”

    “你可以不信我，但是這個，你總該信了吧？”雲苓說著，從身上摸出一件東西，遞到雲杞麵前。

    雲杞在看清楚雲苓手裏的東西時，心狠狠一震，目露驚訝的伸出手，從她手裏接過。

    那是一隻小藥瓶，樣式普通，並不像宮中之物。

    而雲杞卻十分熟悉，這正是雲苓命懸一線時，身無分文的他為她從藥鋪裏搶來的。

    雲苓隨身帶著，既不會引起懷疑，又可以認準時機與他相認。

    看到這藥瓶，雲杞的人為之一震，他瞪大了眼睛看著雲苓，聲音幾乎在顫抖，“你……你真是我的姐姐？”

    雲苓心中驟然酸楚，“是我，我是雲苓！”

    “姐姐？！”雲杞雙眉緊蹙，很想與她相認，心頭的懷疑卻始終不能消退。

    她心痛，“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可因我而枉死的卉姑姑，救我出城的高明，你總該信吧！”

    “真的是你？”雲杞的疑惑少了幾分。

    “是我。”雲苓語氣堅定，“你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我若不幸慘死，必將化作厲鬼，擾得雲家****不得安寧；我若能活著出去，一定讓他們血債血償！今日我易容歸來，就是來向他們討債的！”

    同樣的話，雲杞聽過一遍，那時的他痛徹心扉，此時的他百感交集，“姐姐！”

    他的眼中滿是痛苦之後的驚喜，向前一步，“你真的回來了！”

    看著雲苓點頭，雲杞激動不已，才要開口，忽見雲苓將食指豎在唇間，提醒的朝他搖搖頭。

    雲杞會意，壓低聲音，“姐姐這些年，過得如何？”

    他的眼裏寫滿牽掛，她也很想把所經曆的一切都告訴他，可現在不是時候，“你我必須長話短說。”

    雲杞立刻明白，從雲苓的眼睛裏，他看出她的意圖，“姐姐可是已經有了計劃？”

    雲苓點頭，“是。”

    雲杞目露光芒，“姐姐如有差遣，雲杞萬死不辭！”

    雲苓朝他點頭，“不過首先，你不可以叫我姐姐，我是太醫，淩雲！”

    “我知道了。”雲杞點頭，立刻改口，“大人叫我前來，不隻是賽馬吧？”

    雲苓立刻點頭，“是，我要你幫我一個忙。”

    “大人請講。”

    “我要你幫我找一個人。”

    “什麽人？”

    “一個男人，情如宋玉，貌似潘安，總之要儀表堂堂風流倜儻的俊美少年。”

    雲杞不解，“要這樣的人做什麽？”何況這深宮之中，除了太醫局是不準有男人出現的。

    “你隻管找到就是，這可以救我的命！”

    雲杞也緊張了起來，聽雲苓繼續，“我要你把這個人推薦到王太醫門下，無論花多少銀子，一定要讓他混進太醫局謀個一官半職。”

    雲杞雖然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雲苓說的，他便記在心裏，“是。”

    “切記，這件事與你我無關。”雲苓用眼神示意雲杞。

    雲杞想了想，點頭，“我明白。”

    雲苓從身上摸出幾張銀票，“這些你先拿著，有豫東王這層關係，你以後可以隨時進宮，有事可以隨時告訴我。”

    “好。”雲杞把銀票快速收好，“大人還有什麽吩咐？”

    雲苓搖頭，“你我不能在這待的太久，走，回去。”

    ……

    “你們跑哪裏去了，把本王一個人晾在這裏？”看見雲苓和雲杞一前一後策馬歸來，楚元昊歪著頭，瞧著兩人。

    雲杞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朝他一拱手，“臣與淩大人賽馬，誤入樹林深處便歇了歇腳，讓王爺久等，還請王爺恕罪。”

    楚元昊本就是想雲杞能常來陪他騎馬射箭，萬一嚇得他不敢來就糟了，於是笑著，“本王豈是那麽小氣的人，這獵亭說小也不小，裏麵深得很，你們小心才是。”

    “臣多謝王爺提醒！”雲杞與雲苓一同應聲，見楚元昊沒有任何懷疑，兩人暗暗交換了個眼神。

    那邊楚元昭和雲棠還在切磋劍術，雲苓瞧著，雲棠和以前一樣精神飽滿，楚元昭看上去似乎心不在焉。

    “走，咱們去射箭！”楚元昊打斷了雲苓的思緒。

    看著兩人離開，她也隻好跟了上去。

    靶場裏麵，雲苓看到在看到一拍靶子的時候，一下子愣住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