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他緩緩開口，“朕也想告訴你，朕是畫這幅畫的人，這畫裏的一草一木，一人一物，一山一峰，朕都看得一清二楚，對嗎？”

    高朗說的對，楚元昭絕對沒有那麽簡單，今天發生的事有很多巧合，他怎會沒有懷疑。

    她眼神微動，立刻應聲，“皇上說的是，臣謹記。”

    他麵不改色，語氣卻已經冷了下來，“朕把這畫賜給你，記著朕的話。”

    她這才頓悟，“謝皇上，臣銘記在心。”

    “下去吧。”他留下這句話，不在理她。

    她不敢耽擱，拿了畫立刻離開。

    昱宸宮外，雲苓重重的呼了口氣。

    她看著手裏的畫，也許從她讓他去文華宮開始，他大概便知道了她的意圖，隻是他不曾點破罷了。

    不過，至少他沒有追究，她也擺脫了於氏的糾纏，想到這裏，她連忙朝太醫局而去。

    高朗看著雲苓回來，“如何？”

    雲苓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高朗略微鬆心，依舊追問，“那他呢？”

    他最擔心的，還是楚元昭那邊。

    她沒有說話，隻是搖搖頭。

    他蹙眉，“什麽意思？”

    她還是沒說話，隻是把手裏的畫遞給他。

    他懷疑的看了她一眼，接過打開，“這是他給你的？”

    他的臉上顯露出擔憂，看到她點頭，他眉間微蹙，“我和你說過的，他沒有你想象得那麽簡單。”

    她又何嚐不知，“我能怎樣？”

    正說著，外麵響起了敲門聲，然後是一個熟悉的聲音，“是奴才，韓成。”

    “進來。”雲苓隨手拿起桌上的醫術看著進來的韓成，“公公有事？”

    “淩大人，方才頤和宮傳信過來，說淳妃娘娘忽覺身子不適，請大人立刻過去瞧瞧。”

    夏希淳？

    雲苓心中頓時疑惑，她明明已經恢複，怎麽會突然病倒。

    高朗也覺得事有蹊蹺，連忙與雲苓交換了個眼神。

    雲苓懂高朗的意思，她平靜對韓成道：“我知道了，我立刻就去。”

    待韓成走後，雲苓提起藥箱，聽見高朗在身後叮囑，“小心些。”

    ……

    雲苓到頤和宮的時候，夏希淳正坐在桌邊。她的精神看起來很好，和身邊的樂安正說著什麽，根本看不出來患病的樣子。

    她的猜測果然是對的，夏希淳一定是知道了今天的事，才傳她過來。

    表麵上，她佯裝不知，和往常一樣朝夏希淳行禮，“給娘娘請安。”

    夏希淳也不說話，朝樂安一使眼色，樂安立刻帶著丫頭把門窗關好，打發其他人都去了外麵。

    雲苓故作不解，“娘娘這是何意？”

    夏希淳也不拐彎，“你告訴本宮，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於更衣呢，她怎麽了？”

    雲苓不緊不慢，“不滿娘娘，皇上吩咐過，今天的事，不準對任何人提起。”

    “連我也不能說嗎？”夏希淳有些火了。

    “娘娘別急……”雲苓才要解釋，夏希淳攥緊手裏的帕子。

    “你不說，本宮便不知嗎？”夏希淳緊盯這雲苓，“你最好老老實實告訴我，今日文華宮，到底出了什麽事！”

    夏希淳是她倚仗的人，她是不可以對她有所隱瞞的，何況以夏希淳的身份，想要查清今日的事並不困難，倒不如對她坦白，以示誠心。

    “是。”雲苓直言，“臣今日陪同皇上去文華宮看望於更衣，發現於更衣和太醫局醫士李讓行苟且之事。”

    “什麽？”夏希淳瞪大了眼睛，好像不相信她說的話，見她認真的樣子，才問：“怎麽會這樣？”

    樂安也一臉驚訝，向雲苓求證，“大人說的可是真的？”

    “是，臣毫無隱瞞。”

    “那於更衣現在人呢？”

    “於氏與那奸夫已被皇上杖殺，運送出宮。”

    夏希淳歎息搖頭，“於更衣怎會這麽糊塗。”

    她想著，突然抬頭，打量著雲苓。

    “娘娘？”雲苓投去視線。

    “你告訴本宮，這件事和你有沒有關係？”才問過，夏希淳又問：“皇上幾乎從未去過於氏那邊，今天怎麽突然要你陪著去了文華宮？”

    想起早些時候高朗來傳信的事，夏希淳心中的懷疑逐漸加深。就算於更衣膽子再大，也萬萬不敢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做出這種事來呀。

    於是她正色，“本宮隻問你這一次。”

    雲苓明白她的意思，自己一旦扯謊便再得不到她的信任，“是，是臣所為。”

    夏希淳倒吸了口涼氣，“你……”

    雲苓打斷她，“臣願坦白，娘娘可願聽臣解釋？”

    夏希淳動了動唇，還是強忍下震驚，“你說！”

    “臣並非男子，娘娘知道，別人卻不清楚。臣進宮之初偶遇於氏，從那時於氏便對臣加以引誘，想法設法把臣傳去文華宮再行挑逗。所行之事，不堪入目。臣不受引誘，於氏竟變本加厲，甚至以權施威要臣就範。後來臣才知道，於氏除了引誘臣，同時還引誘太醫局醫士李讓，臣為自保，隻得揭發於氏所作所為。”

    雲苓說的雖是事實，不過自然不能講出全部。

    樂安聽了也忍不住道：“於氏那人，生性便不安分，奴婢聽說她見了模樣好些的侍衛都要多瞧人家幾眼，何況是淩大人。”說著她頓了頓，略顯自嘲，“淩大人容貌絕美，奴婢不知情時，都傾慕於淩大人的容顏，何況是於氏。再說，是她自己做出苟且之事，與淩大人何幹！”

    “是這樣嗎？”夏希淳打量著雲苓，“據本宮所知，那個叫李讓的才進宮不久，你是怎麽知道，他們就一定在行苟且之事？”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如果娘娘是臣，每日與李讓同在太醫局，也會發現端倪的。”

    雲苓說的，也不無道理，夏希淳想著，終是點點頭，可她的臉色依舊不是很好，“話雖如此，可你有沒有想過後果，於氏到底是宮妃，宮妃做出這樣的事，若是傳了出去，你讓皇上顏麵何存？”

    “娘娘說的是，可是除此之外，臣沒有別的辦法呀！”

    “是呀，娘娘。”樂安把話接過，“淩大人若要拒絕於氏，隻有承認身份，這麽一來，她就沒法子在太醫局待下去了呀！”

    夏希淳若有所思，突然問雲苓，“皇上怎麽說？有沒有懷疑你？”

    “皇上？”雲苓搖搖頭，“臣不知。”

    沉默片刻，夏希淳終於呼了口氣，“以後斷不可再擅作主張，無論發生什麽，與本宮商議之後再做定奪。本宮既然信你，就會幫你到底，知道嗎？”

    “臣多謝娘娘。”雲苓起身，“娘娘現在能否讓臣看診？”

    夏希淳略帶些責怪，“本宮哪裏是覺得不舒服！”說罷歎了口氣，“倒是多虧了你，本宮才能好起來。”

    她的態度終於緩和，“你也不必太過擔心，皇上最近要有別的事要忙。”

    雲苓抬眸，“敢問娘娘，是何事？”

    夏希淳難得露出一抹笑意，“羌國使君就要到了。”

    ……

    自從得知皇長子的病情，雲苓在太醫局的時候便靜下心來翻閱醫術，調配藥物，隻盼能找到救治她的孩子的辦法。

    正要去醫藥房，忽然聽到外麵的聲音。

    “這種事本官無能為力！”

    雲苓聽著走到窗邊，看見王太醫白了對麵的韓成一眼，“本官還要去皇後娘娘那邊，你請便吧。”

    韓成好歹也是太醫局裏管事的太監，王太醫也算給他些麵子，總之還是像避瘟神一樣從韓成麵前離開。

    雲苓看見，王太醫走後，韓成一臉焦急卻又無可奈何，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待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和王大人有關的事，她就願意多知道一些，於是開門出去。

    “公公？”雲苓走近韓成，打量著他。

    他的臉色很不好，眼中滿是無助，和平時笑嗬嗬他判若兩人。她看到他手裏拿著一封信，信在他手裏被揉的有些皺。

    看到雲苓，韓成的眼中再次燃起希望，未等開口，整個人刷的跪拜下去，“奴才求淩大人救命！”

    雲苓一頭霧水，連忙去扶韓成，“你這是怎麽了，起來慢慢說。”

    韓成眼眶通紅，看著雲苓，“奴才才剛收到家書，奴才的娘得了重病，請了不知多少大夫也治不好，眼看著家裏銀子就快花光了，外麵的大夫又醫術不濟，奴才就想求助咱們太醫局。可奴才卑賤，沒人肯幫奴才啊！”

    雲苓想起，賀太醫和高朗都去了行宮去看太後，這裏就剩下王太醫和她。

    她安慰韓成，“別急，你先告訴我，你娘得了什麽病？”

    韓成把手裏的家書交給雲苓，“奴才也說不清，還是大人親自看看吧。”

    說是家書，其實就是韓成母親的病情，這病雖然罕見不宜治愈，雲苓卻不覺得難。當初李阿婆得的就是這個病，隻要能夠找到稀罕的藥材一切便不難。

    紫靈芝難尋，韓成母親的病自然治不好，可宮中最不缺的就是藥材。

    “我幫你。”雲苓毫不猶豫的答應，對於救人，她從來沒有猶豫過。

    “淩大人？”韓成沒想到雲苓會答應得這麽痛快，“奴才多謝大人！”

    ……

    雲苓很快把配好的藥交給韓成，也很快得到韓成母親病愈的消息。

    她正在配藥，王太醫走了進來。

    她象征性的朝王太醫一點頭，可王太醫確是有備而來，直接走到雲苓跟前。（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