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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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從洲一早下樓, 剛出樓道就看見賀彥的車擋在他麵前。
葉從洲心裏翻白眼,當做沒看見, 徑直往外走。賀彥開車跟在他身後, 道路一寬闊,立馬開到他旁邊, 斜斜擋住他的路。
葉從洲深呼吸一口, 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賀彥勾唇, 將後座的紙袋放到葉從洲膝蓋上, “香菇餡的包子, 你喜歡吃的。”
葉從洲本在生氣,聞言一愣,“你怎麽知道?”
賀彥看他一眼,“跟你說了多少遍, 咱們以前認識。”
葉從洲知道這個時空有些亂, 但是為了不讓人發現他的特殊之處, 他對很多事都不願多打聽。賀彥第一次這麽說的時候,他就故意回避了過去。此時卻有些好奇,“什麽時候?”
賀彥手指在方向盤上轉了幾轉, 壓下訴說的欲望, 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挫敗感,他一直念念不忘的事,葉從洲卻忘了。
“我記得你, 你卻把我忘了, 這麽沒麵子的事情, 我可懶得說,還是等你自己想起來吧。”賀彥看後視鏡,“我送你去電視台。”
葉從洲最近幫梅姐的忙,每天的工作安排會提前向賀知秋匯報,避免與他的安排衝突。賀彥想知道自己去哪兒工作,向賀知秋問一句就行了。
葉從洲將包子扔到一邊,沒好氣道,“你不用工作?”
賀彥:“新戲已經定了,月底進組。《滿城淪陷》的宣傳我一個男二號不需要跑那麽多。隻有一個月的假期,我可得多看看你。”
賀彥看過來的眼神讓葉從洲直起雞皮疙瘩,他立馬轉移話題,“你接什麽戲?”
賀彥:“李方形導演的《大江東去》,民國題材。”
葉從洲:“《大江東去》?”
賀彥見葉從洲一臉難以相信,回答道:“是啊。”
葉從洲懷疑自己是不是耳朵有問題,賀彥怎麽會接這部戲呢?他記得前世賀彥拍完《無情劍》後,有不少本子遞過來,最優秀的有兩個,一個是馮安的《盛宴》,一個是李方形的《大江東去》。《盛宴》是由真實曆史故事改編,男主是一位運籌帷幄的帝王,幾乎全是內心戲;《大江東去》則是民國抗戰的故事,男主是個從小習武的野小子,打戲的數量比《無情劍》有過之而無不及。
當時賀彥選擇的是全是文戲的《盛宴》,一來他剛拍完《無情劍》,冰天雪地裏練了幾個月的武,想暫時歇一歇;二來心機深沉的帝王是他從來沒演過的類型,很有挑戰。事實證明賀彥的選擇沒錯,《盛宴》給他帶來了人生第一座金字號的影帝獎杯,而《大江東去》那年卻顆粒無收。
葉從洲:“你不接《盛宴》?”
賀彥:“檔期撞了,隻能放棄。”
葉從洲實在想不通,這到底是什麽個情況?之前一些小事與前世不同就算了,怎麽賀彥會沒有拍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部戲呢?
賀彥見葉從洲眉頭緊鎖坐立難安的樣子,奇怪道:“你怎麽了?”
葉從洲不解:“你為什麽不接《盛宴》呢?你還要拍幾個月打戲嗎?你不累嗎?”
賀彥調笑:“你是關心我嗎?”
葉從洲瞪他一眼。
賀彥恢複正經,“現在以武角為男一號的本子越來越少了,隻要班底和劇本靠譜,我都不會放過。”
葉從洲:“……這麽執著?”
賀彥從後視鏡裏看葉從洲,眼神認真中還帶著幾絲微不可察的溫柔,“因為我要成為功夫巨星。”
葉從洲看著他的眼神,閉嘴將想說的話吞了回去。
他剛才下意識就想像上次麵對蘇多爾牛奶那樣勸賀彥放棄注定一無所獲的《大江東去》轉接《盛宴》,而此時他的沉默與其說是他並不想再幫賀彥,不如說他根本沒法像上次那樣勸住賀彥。賀彥這次不會聽他的,賀彥的眼神說明了一切。
賀彥將那袋包子又拿了過來,放到葉從洲懷裏,“你生我的氣,可以懲罰我。餓肚子那是懲罰你自己,傻不傻?”
葉從洲看見賀彥伸過來的的手背上結著一條褐色的傷痂。不用問,肯定是拍《無情劍》受的傷。
葉從洲拿出包子,低著頭一口口吃了。
賀彥:“我爸這兩天還托我問問你什麽時候有時間去我家陪他下盤棋。”
電視台快到了,賀彥的車速放緩。葉從洲吃完包子收拾紙袋,“你不要想著搬出你爸我就不好意思拒絕。是你讓我不能再和他下棋的。”
葉從洲說完就推開車門下車。
賀彥嘖了一聲,他沒追過人,不知道怎麽討人歡心,得趕緊找內行取取經。
賀彥有個鐵哥們叫樊真,兩人高中同校-->>
,大學同城,大學畢業後樊真出國留學,雖然相隔千裏,但從沒斷過聯係。樊真從高中開始談戀愛,賀彥印象裏他總共有過四五任女朋友,而且每一任都是真愛,追的轟轟烈烈,愛的蕩氣回腸的。
賀彥一個電話打過去,愣是聊到看見葉從洲從電視台出來,他急急忙忙掛斷電話,又把車開了過去。
這裏地形開闊,不像葉從洲住的小區,賀彥不可能再用車擋葉從洲的路。葉從洲看見賀彥的車開過來,立馬走上人行道。他知道地鐵站離此地就兩百米,不等賀彥從車裏出來,他已經跑出去一百多米了。
要擱之前,賀彥又要下車直接捉人了,可剛才被樊真傾心指導過,知道這樣粗魯的行為隻會讓人反感,便停在原地看葉從洲跑進地鐵站後也坐進車裏開走了。
樊真說,追人的第一步就是製造見麵機會,第二步是投其所好送禮物。
賀彥沒敢直接跟樊真說自己要追的是個男人,但聽完樊真的一套話,覺得他有些方法還是可以借鑒的。
因此賀彥到家後看見父親在欣賞視作心肝寶貝的春蘭,便打起了他的主意。賀彥還記得過年葉從洲在自己家院子拍了不少植物的照片,還和父親討論了許久這幾盆春蘭,喜愛之情溢於言表。
院子裏的春蘭有一大盆兩小盆,大盆的到今年秋天得分株,賀名璋之前還提過要送幾盆給朋友。賀彥覺得現在要走一盆不是難事。可沒想到他一開口,就被拒絕了。
賀彥:“爸,我不懂花,現在臨時去買怕被人忽悠,你就給我一盆,回頭有別的稀罕品種我再給你買。”
賀名璋:“這麽名貴的花,你要送誰?”
賀彥:“現在不告訴你,以後你就知道了。”
賀名璋:“我不是舍不得給你,是怕你把我的花送給不懂行的,糟蹋了。”
賀彥連忙道:“絕對不會,真要不懂行,我就不送花了。”
賀名璋還是不願意,賀彥窩在家裏軟磨硬泡,磨破嘴皮子終於說服了他。
葉從洲最近早出晚歸,好不容易幫梅姐把合同敲定,難得在下午五點前結束工作,他連晚飯都不想吃,回到家就洗澡睡覺。
賀彥六點多種敲葉從洲的家門,五分鍾過去了才把葉從洲吵醒。
葉從洲半閉著眼靠在門邊,“你又要幹什麽?”
賀彥將那盆春蘭舉到葉從洲鼻子下方,清冽的香味讓葉從洲頓時睜開了眼。
“家裏花太多,我爸一個人照顧不過來,他想送朋友,我就拿來送你了。”
葉從洲許久不說話,臉上的表情在賀彥看來十分奇怪,不像是喜悅或生氣,倒像是很難過似的。
賀彥不由得關心:“你怎麽了?遇到麻煩了?”
葉從洲吸了吸鼻子,撇過頭去,“你把花拿走吧,我工作忙,沒時間養。”
賀彥抱著花直接進了房間,將花盆擺到客廳電視旁,“要是太難養,我就不會拿來送你了。除夕聽你和我爸聊天,知道你懂這個,也喜歡這個,不是嗎?”
喜歡花草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葉從洲租住的這個小公寓裏除了他見不到一點活物。平時走在路上看到好看的植物他會停下來拍照,他想過等到一切塵埃落定,他遠離這個圈子重新開始生活,會買一座院子,種滿他喜歡的花,還要再養一條柯基。
花草寵物和人一樣,都是有靈性的,如果不能給予它們足夠的愛護,就不要衝著好看據為己有。在這一點上,賀彥的性格一貫如此,看上什麽就想辦法得到,才不會想著負一輩子的責。
賀彥見葉從洲仍不接受,威脅道:“你要是不願意要,那我就自己留著養了。”
“你不要糟蹋花了。”葉從洲白他一眼,去洗手間拿了抹布,擦花盆底座上的泥土。
賀彥竊喜,走到旁邊的沙發坐下,看葉從洲小心翼翼的拂幹淨每個枝葉。
葉從洲弓著腰,一會兒蹲下查看根部,一會兒起身擦葉尖,短袖睡衣下皓白修長的手臂小幅度的移動,春蘭花枝輕顫,偶爾碰到葉從洲的下巴,帶的賀彥心裏也是一顫。
這畫麵靜謐動人,賀彥掏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
葉從洲聽見聲音,突然像想起什麽似的,直起身對賀彥道,“你不要發微博。”
賀彥:“……”
賀彥的手機界麵正停在微博編輯頁麵,他剛才拍照特意挑了角度,有一張是拉進距離拍攝,春蘭占據照片中心,隻有左下角隱約露出葉從洲的鼻尖。
賀彥:“你是有千裏眼嗎?!”
葉從洲幾步走到他麵前,奪過賀彥的手機把那微博取消編輯,然後又去他相冊裏刪掉了剛拍的幾張照片。冷著臉把手機還給他後回到花盤旁,小聲罵道:“花言巧語聽一次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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