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四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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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城的秋天短暫, 幾場雨過後就露出初冬的寒意。
葉從洲在cbd與人談完業務,本打算坐地鐵回家, 一走上人行道, 腳下就全是昨夜大雨打落的梧桐落葉, 腳踩上去卡擦卡擦的響聲,聽起來很舒服。葉從洲索性不去地鐵站,沿著路邊走回去。
到家時耳朵凍得冰涼,葉從洲開門後順手去開燈,可沒打開, 心道是停電了,放下鑰匙一轉身,看見客廳中央用蠟燭擺著大大的愛心。賀彥坐在愛心中央,麵前擺著一個生日蛋糕,看到葉從洲進屋, 他就將蛋糕端起來,在暖黃色的燭光中開口:“今天是我的生日, 蛋糕我帶,蠟燭我買, 你能陪我過個生日嗎?”
葉從洲每天工作,忙忙碌碌,壓根不記得今天是幾號了。可就算記得,他也應該不會給予什麽表示。
葉從洲走到蠟燭圈外, 低頭看那個愛心, “真土。”
賀彥斜身將蛋糕放到茶幾上, 然後把葉從洲拉進圈內,“樊真果然沒用。”
葉從洲撇嘴,“他那些花裏胡哨的東西都是騙小姑娘的。”
賀彥意外:“你還認識樊真?”
“……”葉從洲說順口了沒注意,立馬轉移話題:“你又跟劇組請假?”
賀彥:“原本今晚劇組就是要為我慶祝,我溜了。”
葉從洲一哼:“耍大牌啊。”
賀彥笑,抱住往外躲的葉從洲,低下頭去尋他嘴唇,“別動……”
賀彥抱著葉從洲,手掌扶在他腦後,動作由溫柔到急切,腳步挪動間撞倒了一隻蠟燭,眼睛往地麵瞟了一眼,心道樊真都想的些什麽坑爹爛招,接起吻來誰還記得腳下有什麽,一個不小心得把房子點了。
葉從洲也聽見響聲,手臂用上力推開了賀彥,看一眼地麵後轉身道:“吃蛋糕吧。”
賀彥從後麵抱住他,吻他耳尖,“餓了?”
“沒有。”葉從洲掙脫,“這不是你生日麽,應該吃。”
賀彥不撒手,貼著他耳朵笑,“說你像個小孩,你果然就是。隔段時間不見我,就認起生來了。”
葉從洲:“我認不認生對你來說有什麽區別?反正你滿嘴甜言蜜語不要錢似的往外撒,想親想睡也不會經過我同意。”
賀彥委屈:“你要是願意當我的經紀人,我還用這樣一兩個月都見不著你一回嗎?”
葉從洲冷笑:“你不怕我當你經紀人直接把你的事業全毀了?”
“不怕。”賀彥略帶得意,“你可舍不得害我。”
葉從洲:“那你等著瞧吧。”
“……我巴不得你天天盯著我想辦法害我呢。”賀彥手臂稍一使勁,抱住葉從洲轉了個圈倒向沙發,將他壓在下麵,語帶曖昧,“成功了你會高興,失敗了我就這樣罰你,你也……會高興。”
說著脫掉了葉從洲的衣服。
葉從洲抬手打他,“我才不高興——嗚——”
賀彥等不及吃完蛋糕了,先將葉從洲壓在沙發上做了兩回解解饑,不過這次他用了生平最大的忍耐力,動作輕緩溫柔,畢竟之前在錄音筆裏聽到的動靜把他自己都驚到了,心裏就記著對葉從洲好點。
初冬天涼,賀彥的動作停下來一小會兒,葉從洲就打了個寒顫。
賀彥:“冷嗎?”
葉從洲抽了下鼻子,也不知道是凍的還是疼的,聲音還帶著鼻音,“廢話。”
賀彥本想讓葉從洲歇十幾分鍾再繼續,聽他這麽一說擔心他會感冒,抱著他起身去浴室,“怎麽不早說?”
葉從洲惱:“你自己沒感覺嗎?!”
賀彥笑道:“你摸我渾身的汗,我快熱死了。”
葉從洲嫌棄的抽回被賀彥抓住的手。洗完澡賀彥就將葉從洲身體裹進被子裏,隻將他的腦袋放在自己腿上,用吹風機吹他的頭發。
摸著差不多吹幹了,賀彥撫開他額頭短發,傾身吻了一下道:“十佳好情人是慢慢練出來的,咱倆要是天天在一塊,你是疼是舒服,是冷是熱,我肯定知道的一清二楚。”
葉從洲心念微動,理智讓他垂下眸不看賀彥,縮回被窩翻了個身背對他。
賀彥見狀,也躺上床伸手從後麵抱住他,用嘴唇摩挲著他的肩膀,低聲道:“今天上午我爸給我打電話祝我生日快樂,我向他坦白了我們的事。”
“什麽?!”葉從洲驚異轉身,“你怎麽說的?”
賀彥:“放心,暫時沒提你名字。我就說我愛上一個人,今年過年會帶回去見他。”
葉從洲稍稍安心,很快又道:“我不去。”
賀彥將葉從洲扶起來,拿過旁邊椅子上搭的睡袍裹住他,鄭重而又認真地道:“從洲,我爸不是一個冥頑不靈的老古董,他尊重我,而且也是我在這個世上最尊重的-->>
人,在入行的第一天,我就向他保證過,不會在男女關係上亂來,如果遇到想共處一輩子的人,一定會告訴他。”
“一輩子?”這三個字瞬間戳痛葉從洲的神經,他擰眉,藏在睡袍下麵的手緊緊握住。“曾經有人也對我說過一輩子,可是很快就不算數了。”
賀彥聽他提起別人,心裏泛起酸,“我不是他,我承諾過你的事情,我一直在努力去做,從來沒有忘記過。從洲,你這樣對我不公平。”
葉從洲看向賀彥的眼睛,此時的賀彥,就是最初讓他動心不已的人,年輕熾熱,純粹執著,不管是對他,還是對事業。
“你想要什麽樣的公平呢?”葉從洲放慢了聲音,“現在我能給你的已經是我的極限,再多的,我早就沒有了。賀彥,我沒有一顆打不破錘不爛的金剛心,我是個凡人,我有軟弱的地方。對於明知將來會出現的危險和痛苦,我會想要逃避,我不想再經曆一次了。”
葉從洲的疲憊和難過從每一個字裏透出來,賀彥剛才的醋意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心疼,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他的從洲被人這樣傷害過,讓他一朝蛇咬,再不肯相信別人。
賀彥之前想過找一個甜蜜的時刻,對葉從洲說出兩人曾經的交集,那是賀彥珍藏的記憶,是改變他人生的一段過往,葉從洲對他來說,從來不是簡簡單單的一次戀愛。可是此時此刻,賀彥突然發現,僅僅是說出來,遠遠不夠。葉從洲不再相信愛,也不再相信永恒,賀彥想幫他重建。
賀彥手伸進葉從洲的睡袍,將他的手握住後按到自己的胸前,“既然你不想重蹈覆轍,那我不再逼你愛我,也不強求你完全接受我。你隻管挑一個讓你心裏舒服的方式對待我,我會一天天的向你證明,我說的一輩子,就是一輩子。”
葉從洲眼睫顫動兩下。
賀彥抱著他下床,“咱們去吃蛋糕。”
賀彥一早天沒亮就起床,洗漱完回到臥室,把葉從洲的腦袋從被子裏挪出來,對著他嘴唇深吻一記,然後叮囑道:“我走了,你好好吃飯好好睡覺,照顧好自己。”
葉從洲睡眼惺忪:“讓我好好睡覺你還吵醒我。”
賀彥不禁笑道:“才淩晨四點,你還能睡兩個多小時呢。”
葉從洲抓住被子往上移,想要蓋住臉。賀彥莞爾,弓身幫他整理好被角,輕手輕腳出了臥室。
客廳中央還殘留著昨晚燒完的蠟燭,賀彥挽起袖子打掃地麵,順帶將桌麵上吃蛋糕時留下的叉盤收拾幹淨後才離開。
賀彥昨晚給導演請假時就保證過不耽誤今早七點開工,趕到劇組時已是六點半,他一邊化妝一邊吃麵包,在場工來請第一遍時放下還剩一大半的早餐匆匆出去。
《補天裂》是古裝戲,演員的化妝流程相對麻煩,因此需要稍微大一些的化妝間,影視城空間有限,化妝的房間就隻能離攝影棚稍遠點了。
賀彥剛走出化妝間沒兩步,一個舉著電視台話筒的記者“唰”一下躥到他麵前,“賀彥,能占用你幾分鍾時間做個采訪嗎?”
“不能。”賀彥繼續往前走。
那記者不死心,“麻煩你體諒一下我們的工作好嗎?”
兩年前有一位以“高情商”為代表的當紅明星說過,雖然他很不喜歡被娛記過度關注,但是他體諒娛記們的工作,所以對娛記的要求大多會滿足。
當時這套言論被飛雲工作室轉發點讚,加上那明星粉絲的歌功頌德,“體諒娛記們的工作”成為圈內明星的必備條件,也成為娛記們的口頭禪。特別是近幾年群眾恨不得在顯微鏡下看明星,藝人也嚐到了塑造完美人設的甜頭,於是幾乎都變成了道德模範人品標兵。
要擱平時,記者這樣擋他路,賀彥鐵定黑臉了,但今天他心情極好,轉頭看了一眼記者,語氣平和:“也麻煩你體諒一下我的工作。”
不過語言的魅力就在於,同樣的字符,文字和語音能表達出完全不同的情緒。賀彥與記者這四句對話轉變成書麵文字,任誰一看都會覺得是賀彥在懟記者。
於是當天下午賀知秋就在辦公室看到了關於這對話的熱門微博。當時葉從洲正站在他對麵,賀知秋將手機屏幕給他看。
葉從洲看完不以為然,“早上七點去堵賀彥,這不是自找不痛快麽。”
賀知秋一笑:“難得你為賀彥說話。”
葉從洲:“……我是說又得為賀彥派水軍。”
“這倒不必。”賀知秋拿回手機,往下翻了翻,“賀彥現在的粉絲量增了許多,這種小摩擦,粉絲分分鍾能幫他把輿論扭轉,不用我操心。”
葉從洲聞言垂眸,不予置評。
他知道經紀人派團隊去引導粉絲是業內常態,但是賀彥走的不是流量偶像路線,前世的他一直天真的以為賀彥與粉絲之間就是簡單的演員與影迷的關係,賀知秋的刻意引導和利用,葉從洲一直不知道。可是一旦有求於人就會受製於人,後來粉絲開始插手甚至妄圖控製賀彥的事業和私生活時,盡管賀彥進退兩難深受其害,可也來不及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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