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比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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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昊還沒說話,身後的宋關傑低聲道:“大哥,試試他們,現在的鬼子精的很,老是冒充咱們自己人,你看他們這三個人的德性,肯定不是什麽好貨!”

    “你丫說誰不是好貨呢?老子看你們才像日本鬼子,老金頭,你看這小子手上的的刀,不是日本刀嗎?這敢情是惡狗先咬人啊!”頂著一頭雜亂野草般頭發,被中年人稱為鐵塔的高瘦漢子耳朵尖,將宋關傑的話聽了個一字不漏,張著漏風的嘴就反駁道。

    被稱為老金頭的中年人皺著眉頭看了眼脖子上的刀,臉上仍舊是一付平靜的表情,道:“兄弟,你說你是東北軍的,那我問你獨立炮兵第三團的團長是誰?”

    周昊聞言眉頭一皺,這問題他還真不知道,不過他不知道,自然是有人知道,宋關傑在東北軍隊伍裏麵混了這麽多年,對這些課是輕車熟路。

    “你丫的唬誰呢?獨立炮兵團根本就沒有第三團,王八羔子,果然是間諜!”宋關傑想了會兒,忽然怒喝道。

    “好了,那現在該我們問了。”周昊看眼前這幾個人的神態,知道應該不是鬼子了,於是問道:“咱們第三八六旅旅長有幾個小妾?”

    “呦!看不出來嘛,你這小子竟然跟我一樣愛閑操心啊?讓我來想想,咱們東北軍裏麵別說是旅長有幾個老婆了,就連他睡覺的時候打不打呼嚕,老子都知道。”高瘦鐵塔一聽樂了,忙張開手,像模像樣地回憶了起來,連槍也不端了。

    這讓周昊一臉無語的時候,那被稱為老金頭中年人這會兒卻是無法保持冷靜了,向後一彈腿,對著鐵塔就是一腳,沒好氣道:“什麽亂七八糟的,咱們這三八六旅就根本不存在,這小子也是在框咱們呢。”

    鐵塔一聽,登時樂了:“學的還挺快嘛,行了,這下就沒有問題了。”

    周昊也順勢收回了刀,這時候誤會解除,兩邊人都交流了起來。

    “你們是哪兒撤下來的?”老金頭見周昊收起了刀,也就順勢把槍掛在了肩膀上。

    “三屯營。你們呢?”周昊見這幾個人身上的軍裝都帶著不少被刀劃破的傷口,有的上麵還帶著血跡,顯然也是經過了一番浴血拚殺。

    “別提了,也是長城上,撤退的時候路上還中了鬼子的埋伏,走散了。在山裏藏拉一個多月,才知道部隊撤退到了山西。”鐵塔一邊說著,一邊熟絡地拿出了一包皺巴巴的香煙。

    周昊接過香煙,發現煙上麵也沾染了斑斑的血跡。

    “抽吧,這血是鬼子的,不是有句話叫笑談渴飲倭寇血嗎?這時我從鬼子屍體上翻出來的,狗日的小鬼子啥都比咱們好,連吃的都比咱們好,這仗打的真他娘的不公平!”鐵塔見周昊隻是看著香煙發愣,連忙說道。

    “既然大家都是往太原的駐地,咱們就結伴吧。”周昊看著眼前這三個漢子,心裏很是喜歡,建議道。

    老金頭和鐵塔交換了一下眼神,倒是直接把一旁的漢子忽視了,這會兒他們的腦子裏其實也是一片漿糊,一路上看到了不少東北軍,撤退到各個地方的都有,心裏也不知道自己的部隊是不是真被駐防到了山西,不過這會兒看到周昊三個人,不知道是不是同病相憐的關係,心裏倒是升起好感。

    一路上雙方也各自了解了情況。

    中年人名叫李金發,外號老金頭,比其他兩個人年長了十歲,所以被稱呼為老金頭,在東北有媳婦,還有兩個孩子,曾經是遼寧兵工廠的守衛部隊,九一八事變後沒放一槍就被命令撤退了。

    就部隊生涯而言,老金頭曾經還是個團長,不過因為看不過當時遼寧政府對日本人的一些政策,曾經提出了多次的不滿,隨即被一路降級到了班長,說著這些的時候,老金頭的嘴角帶著一絲輕蔑的笑意,表情顯得很輕鬆。

    “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到老家去,或許再也回不去了,因為我們一直在撤退,不斷地南下,不知道是不是有一天,會撤退到子彈裏頭去!”

    周昊發現,這個中年人的心情似乎不會為外界事物影響,就算是剛才他的軍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依舊是一付鎮定自若的神情。似乎這個人,與生俱來就能散發著一股鎮定的氣息,在戰場上,往往是這種人最容易活命,也最能給戰友帶來安全感。

    而瘦高個鐵塔,原名劉雄榮,因為外形,被叫做鐵塔。可以說是個最容易惹事的主,部隊上的文職官員都很怕他,因為他一旦惹了事,除了喋喋不休地自我檢討之外,最喜歡瞪著一雙無辜的小眼睛,一直盯著要處罰他的政工人員,直到對方被他的眼神打敗。

    而在東北易幟的當天,當東北大地上掛上青天白日旗的時候,唯獨隻有他一個人,爬上了遼寧公署的樓頂把上麵插著的旗子一股腦兒都拔了下來,扔到了公署的門口,並且大呼少帥是被南邊的政府給忽悠了....為了這件事,他被關押了兩個月,之後就被打發到了兵工廠打雜,直到九一八事變爆發,才和老金頭一起撤退了出來。

    讓老金頭一直帶著這個麻煩的原因就是,鐵塔吹的一手好口琴,並能講一籮筐的黃色笑話和段子,這在行軍打仗時算得上是一種非常好的娛樂休閑方式。

    而第三個漢子,身上的肌肉甚至比大黑牛還結實,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名叫周衝,外號閻王。據說是因為在撤退的時候,這個漢子硬生生把一個鬼子給咬死了,咬死了還不算,還硬生生把那個鬼子給分屍了,誰也不知道在他的身上發生了什麽事,隻是知道誰要是敢在他的麵前提起獨輪車,番薯兩個詞,就能夠讓他徹底崩潰,陷入瘋狂模式。

    周昊的理解,這可能就是傳說中的狂化吧......

    .........

    太原城附近有條三柳河,六個人在終於找到了駐紮在這裏的東北軍部隊,但是讓周昊感到意外的是,這裏的情況卻顯得的非常混亂,因為不少東北官兵為了打鬼子,都去參加了抗日同盟軍。

    接待周昊幾人的,是一個名叫王為華的連長。

    見到周昊的時候,王為華伸出手,在周昊的肩膀上重重砸了一拳,笑著道:“都是好樣的,真漢子,咱們遲早要打回東北去,狗日的小鬼子猖狂不了多久的。”

    周昊一愣,這種長官,在當時各自為營,門派林立的東北軍中並不常見,一路逃亡後,有些部隊中的長官早就已經變得麻木。

    “歡迎你們加入獨立第28旅一團三營二連,現在我們連的情況非常糟糕,減員非常嚴重,所以你們暫時就被編在一排...呃.”

    就在王為華似乎還在想把周昊幾人安排在哪裏合適時,一個衛兵匆匆跑來報道:

    “連長,一排長帶著人不見了,留下了一張紙條!”

    王為華聞言臉色立馬陰沉了下來,罵了聲狗娘養的,打開紙條一看,發出了聲無奈的歎息:“走吧%2c都走吧,多殺幾個小日本鬼子。”

    周昊一看,心中明白過來,顯然是這一排帶人跑了,在這當時的底層東北軍中,幾乎是司空見慣的了,被鬼子一路攆著跑,誰能夠忍的下這口氣?

    “王連長,我想打聽一下,這營地裏駐紮的,有沒有從三屯營明長城上撤退下來的部隊?有沒有一個外號叫王胡子的人?”一旁的周昊見狀開口問道。

    王為華聞言,皺著眉頭道:“沒聽說過這個人,現在兵荒馬亂地,少帥完全也不管咱們了,這命令今天是這樣,明天又那樣。得,看來你們是來找老部隊的,這樣,現在我這兒安頓下來,人慢慢找。你們先去一排的營地住著,這一排沒了,你們就先頂上去,一排一班,這人沒了,番號可不能撤,要不然老子怎麽領補給!你們也算是撿了個大便宜。”

    說著,王為華吩咐了下衛兵,自己轉身就走了,似乎一排的逃跑讓他的心情一下變差了。

    跟著王為華的衛兵一路來到了三柳河旁邊的一片朝南的山地,這裏密密麻麻的生滿了柳樹,白蠟樹和楊樹,沿著河岸散步著五十來間石頭壘起的房子,看樣子是個荒廢的村莊,四周圍繞著低矮的天然鵝卵石砌成的短圍牆。

    在村莊中還有一條小水渠流向三柳河,周昊看到渠口還立著一座水車,但是似乎已經壞了,水渠裏麵的水安靜地從水車上流過,但是水車死僵僵地一動不動,從後麵的河麵上湧上來的白雲片的背景身上,像是一個巨大的戰爭車輪陰影,被暫時地束縛住了手腳。

    在房子的中間圍著三三兩兩的東北軍士兵,有幾個在玩著紙牌,有的在擦著槍,所有人看到周昊幾個人進來的時候,臉上都是一付麻木的表情,這似乎已經是成了一種常態,有人進來,也有人離開。

    周昊幾人來到的是一間鋪滿了幹草的院子,院子裏有三個房間,空地上雜七雜八堆滿了農用的工具。

    “你們就在這裏先住下。”衛兵丟下了一句話離開了,這讓周昊和老金頭麵麵相覷,這也太隨便了點,難道部隊已經亂成這個樣子了。

    不過好歹也有了住的地方。

    六個人簡單地整理了下屋子,都是大老爺們,也沒什麽講究,有地方能睡就可以了。一陣嗎,忙活下來,已經是幫網十分,周昊這才注意到,自己一夥人連午飯都沒有吃,這會兒早已經是餓得前胸貼後背。

    “咋沒人來通知咱們去吃飯呢?”大黑牛這會兒已經是餓的不行,摸了摸肚子說道。

    周昊也覺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對,道:“我去看看。”

    老金頭看了看天色,也道:“我也去,這幫土匪軍,沒準兒想殺一殺咱們的威風。”

    走出門,周昊瞧見這村子裏東北角的一處房子正冒著炊煙,裏麵燈火通明,似乎正有不少人在裏麵用餐,心裏動,那裏應該就是部隊的炊事班了。

    隻是當兩人走進炊事班所在的屋子時,周昊就氣不打一處來,老金頭的臉上也是露出了不痛快的表情,房間裏麵坐的滿滿當當,最中間的大方桌上正坐著三個人,推杯換盞正吃喝的熱鬧。對著周昊兩人的是一個紅臉的高大漢子,看軍銜,是個排長,年紀約莫四十出頭,豹頭虎眼,讓人映像深刻的是一條從左耳到左邊眉際的一道傷疤,讓他看上去有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他一邊端著酒杯,一邊打量著周昊和老金頭,然後臉色一變,哈哈大笑對著房間裏的其他人說道:“走了個廢物一排,又來了幾個蹭吃蹭喝的閑人,你們看看這兩個,一個白白淨淨像個娘們,一個呆呆板板地像個木頭人,什麽歸隊,還不就是沒地方跑了?”

    這話一出,房間裏麵登時七嘴八舌地議論開了。

    “連長也真是的,還什麽人都要,不就是個一排嘛,走了就走了,有啥大不了的?”

    “就是,要這麽幾個人,還不如招幾個娘們呢!”

    “這話可不對,咱們可以讓他們刷刷馬桶洗洗衣服啥的,你看那小子長得細皮嫩肉的,哪裏是會開槍的樣子.....”

    刀疤漢子一邊聽著屋子裏士兵們的胡說八道,一邊想看看眼前這兩個人的反應,不過讓他失望的是,這兩個人任憑別人的話怎麽說,就像沒事人一樣站在那兒。

    周昊原本想看看老金頭的反應,不過等了半天,卻見老金頭根本就沒有反應,他略一沉吟,心中了然,知道這老金頭對於在路上被自己用刀製住的事情還沒有服氣,這會兒是想看看自己的反應。

    當下淡淡道:“這位長官,這裏所有的人,隻要有誰的槍法,或者能在格鬥中勝了我的,我就幫他刷馬桶,洗衣服,絕無二話!”

    這話一出,老金頭心裏咯噔一下,這回是玩的有點大,年輕人究竟是年輕氣盛,經不起激啊。

    刀疤漢子聞言把酒杯往桌子上狠狠一放,哈哈大笑道:“都他娘的別吃了,大家都出去玩玩,要玩槍,玩搏鬥,隨便挑,就當是行酒令博個樂子。”

    這一下,一窩峰湧出了百十來號人,在遠處的五十米開外擺了十幾個酒杯當靶子,刀疤漢子當仁不讓,從腰間掏出了快慢機連續開了五槍,遠處的酒杯頓時打碎了四個,這在當時的手槍來說,已經是很不錯的成績了。

    這邊的槍聲很快把還癱坐在屋子裏的宋關傑鐵塔四人引了出來,四個人擠進人群,一看這架勢,立刻就明白了七八分,鐵塔當即哈哈笑道:“我說是怎麽回事呢,原來是有些人想在魯班門前耍大斧啊!”

    他這個子明顯高出了周圍的人不少,話一出,當即被人圍攻了。

    “吹牛逼呢,要是帶把的,就來打幾槍看看!”

    “就是,打幾槍看看!”

    .....

    老金頭看這架勢,生怕周昊架不住,當先拿過快慢機,“砰砰砰”又是五槍,全打中了酒杯,這主要是他觀察到剛查那疤臉排長第四槍的時候,子彈明顯往上偏了一點,所以進行了修正,這跟他很注意觀察對方的彈道軌跡有關。

    “咋的呢?這個小哥呢?光說不練?”疤臉排長見狀,臉色有些難看,轉頭對著周昊說道。

    周昊接過快慢機,看了看遠處的酒杯,道:“打這個有什麽意思,鬼子難道會站著給你們打?”

    說罷,朝著大黑牛道:“往天空扔五個酒杯!”

    大黑牛知道周昊的本事,聞言立馬應了一聲,從一旁撿起五個酒杯在手裏,吆喝道:“看好了!”

    連續五槍,破碎的酒杯碎片像煙花的灰燼落在了人群中的空地上,竟全都打中了!

    這一下,周圍的人不服也得服了,疤臉排長冷哼一聲:“看來都是神槍手啊!”

    “過獎了,都是殺鬼子殺出來的本事!”老金頭笑笑道,他現在,也被周昊剛才的槍法驚豔到了,這可不是鬼子,一個小酒杯,而已,這得多好的槍法?得多少子彈來練?

    “不必謙虛,有這樣的槍法,是有資格加入我們獨立二十八旅團。”疤臉排長點點頭,正要招呼人散開。

    “等等~~!”

    突然一道沙啞的聲音響起。

    疤臉排長聽這聲音,不由一愣,心道這胖子怎麽出來了?這下,有好戲看了!

    隻見圍著的人群中緩緩讓開了一條通道,一個喝得醉醺醺的胖子走了過來,就算是鐵塔站在這個胖子的身邊,都矮了一頭,周昊默默估算了下,這胖子幾乎有兩米出頭了,真不知道是哪裏冒出來的。

    “什麽亂起八糟的人都往裏收,你們這些逃兵,簡直就是我們東北軍戰績上的一個汙點,就像是一塊腐爛的臭.....肉!你們是怎麽......混進我們這支清清白白,紀律嚴明的部隊的!”胖子提著一壺酒,看上去就像是一隻巨型的大猩猩,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邊走邊說道。

    這會兒,周圍的東北軍看著周昊的眼神都帶上了一絲同情,這個胖子,自從撤退到來到這兒後,就整天酗酒鬧事,誰也管不了,而且胖子似乎在上頭還有些背景,現在這會兒,不知道怎麽走了出來,

    胖子晃了晃手裏的酒壇子,朝著周昊就喊道:“就是你!乳臭未幹,長的像個娘們,讓我來告訴你,什麽才是真正的軍人!”(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