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掏老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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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習衛國想起明天下午,要去赴約錢中華的竄貨場。

    李凱越說明天他也有件大事,而且非拉著習衛國也去,估計跟古玩脫不了關係。

    習衛國問什麽事,李凱越賣起關子,隻說是件大事,這更印證了習衛國的猜測,沒準是去看件待出售的古董。

    “別耽誤下午去竄貨場就成。”

    習衛國也沒多問,他答應過錢中華去串貨場,不想食言。

    “耽誤不了,就上午半天的事,今天咱也不去鬼市了,你早點睡,養精蓄銳,明天就指望你老習了。”

    李凱越說完轉身回了自己屋裏。

    習衛國脫了衣服,躺下就睡了,這一覺睡的別提多安心。

    一覺睡到自然醒,習衛國睜開眼的時候窗外已經日上枝頭,抬眼看了看枕頭邊那塊上海寶石花手表,已經九點半。

    無事一身輕。

    以前,在單位上班,每天按時起床是不用說的。

    現在不一樣了,難得的輕鬆,難怪有人說睡到自然醒是人生一大幸事。

    下了床,伸了伸懶腰,習衛國從櫃子裏拿出一套幹淨衣服,這衣服在單位是不能穿的。

    牛仔褲,海魂衫,白球鞋。

    十二年裏,習衛國第一次穿的這麽休閑,人也顯得精神了不少,如果不是那頭白發,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一點不像個奔三張的人。

    走到外屋,習衛國拿起搪瓷臉盆,走到院子裏,扭開自來水接了盆水,連洗頭在洗臉,頭上不時飄過各種鴿哨聲。

    “老習。”

    習衛國正洗臉,聽到身邊傳來李凱越的聲音。

    “起那麽早,有點反常啊。”習衛國邊洗臉邊說。

    “老習,今天咱可是有件大事。”李凱越又提起了那件大事。

    “你小子要再敢賣關子,我就用毛巾將你就地正法!”習衛國開了句玩笑,摘下脖子上的白毛巾,邊擦臉邊問了一句:“到底什麽事?”

    “掏老宅子”

    李凱越挑挑眉,道出了真相。

    “掏老宅子”

    習衛國對這詞並不陌生,所謂掏老宅子,無非就是去家道中落的人家收古董,這古來有之。

    仔細一問,他才從李凱越嘴裏得知,一個星期前小越就和一個認識的攤主商量好了,定在今天去陶老宅子。

    “那攤主可靠嗎?”

    習衛國問了一句,而後想起了小時候聽爺爺說的一句話,“古玩行道道多,水也深,有時候看人比看東西還要重要。”

    “認識倒是有段時間了,約好了今天一大早在前天咱倆吃過的那鹵煮攤見麵……”

    李凱越說完,一臉期待的模樣,就好像今天能夠花一塊錢,買到個價值十萬塊的寶貝一樣。

    “那好,去看看。”

    習衛國沒多想,決定陪李凱越過去看看。

    洗了把臉,他和李凱越騎著侉子車出了大雜院,沒一會兒來到了昨天晚上吃過的路邊那鹵煮攤。

    小攤還是昨天那老板,不過賣的東西,從鹵煮火燒變成了豆汁、膠圈、鹹菜絲。

    “老板,來兩套豆汁。”習衛國要了兩套豆汁,然後跟李凱越坐下,邊吃邊等人。

    在這座城市,不管全聚德的烤鴨還是東來順的涮肉,那都是外來食品,如果說能有一種味道代表這座城市,唯有豆汁。

    咬上一口酥脆的膠圈,吃上一口辣鹹菜絲,再喝上一口豆汁,對於這座城市的人來說絕對是種享受。

    “小李,吃著呢。”

    習衛國和李凱越正吃著的時候,身邊傳來一個聲音,隨後他們跟前坐下一位。

    “夠巧的!”習衛國抬頭一看,這位並不陌生,正是第一次去鬼市的時候擺地攤賣扳指的那位老攤主。

    唯一不同的是,今天他沒穿中山裝,而是穿了件白襯衣,手裏拎著個黑皮包,像極了收電費的大爺。

    “你……你不是前些天買我扳指那小夥嗎?”

    老攤主也認出了習衛國,同時看了看李凱越,問道:“你們認識?”

    “二十多年的發小,你說認不認識!”李凱越說完,一臉壞笑的問了一句:“老康,昨天那扳指是你賣給老習的?”

    “小李,這可沒找後帳的!”老康小眼珠一轉,還以為李凱越要找後漲。

    “老康你放心,這事,我們絕對不找後帳……”李凱越拍著胸脯保證道,他自然不會告訴老康,習衛國從他那五十塊錢入手的扳指,轉手就買了兩千,那還不把這老頭給氣死。

    “那就行,這行的規矩不能破。”老康說完,扭臉朝著老板說道:“再來一套豆汁。”

    習衛國和李凱越吃的早,很快吃完了,叫來老板要給錢,而老康在一邊直嚷嚷自己付賬,可也隻是動嘴不動手。

    習衛國最終付了三塊錢,當然,他也不會以此來判斷老康的為人。

    “怎麽好讓你破費,下次我請……”

    老康笑著說了一句,喝完豆汁一抹嘴,對李凱越說道:“小李,那老宅子,絕對有好東西,咱穩賺。”

    習衛國一聽這話才明白,弄了半天跟小越叉夥掏老宅子的就是老康。

    “這麽說,您已經去過了?”習衛國問了一句,因為他知道小越並沒有去過,而老康剛剛的話似乎已經去過那老宅子。

    “那倒沒有,不過北城的深宅大院,東西肯定錯不了。”

    老康說話特快,塗抹星子滿天飛,害的習衛國和李凱越同時把椅子往後挪了挪。

    習衛國掏出煙,點燃兩根遞給李凱越一根,吸了一口才勉強擋住了跟前老康那一嘴牙花味。

    老康則不管不顧,繼續邊吃邊侃,偷忙問了李凱越一句:“小習也跟咱們一起去?”

    “那當然了。”李凱越理直氣壯的說道,這事沒習衛國他還真不敢隨便去,畢竟掏老宅子也是有風險的,最考驗人的還是眼力。

    “那好,按老規矩,咱們三個一起看貨,各自看各自的……要是看中同一件,錢不夠再一起湊……”

    “得,就這麽辦。”李凱越說道。

    習衛國也點了點頭,見老康碗裏還有不多點豆汁,站起身,抬腿上了侉子車。

    李凱越將煙頭一扔,邁腿坐在了習衛國身後,扭臉道:“老康,剩那點別吃了,掏老宅子要緊。”

    “呦,有摩托車坐,這下車錢也省了。”

    老康抹了把沾在嘴邊的豆汁,拎著黑皮包,屁顛屁顛的上了車鬥。

    習衛國聽了老康的話,和李凱越相視一笑,心想這車還是拜你老康所賜呢,沒你的不識貨,也就沒有這車騎。

    李凱越抬腿坐在了習衛國的身後,將頭盔往頭上一袋,拍了拍習衛國的肩膀。

    “嗡嗡……”

    習衛國騎車,帶著李凱越和車鬥裏的老康,直奔深宅大院居多的北城。

    其實,北城和南城,有不同的說法,其中有種說法很簡單,就是以長安街為界限。

    長安街以南為南城,以北為北城,此由來始於清朝,當時,北邊住著王爺達官貴人,南邊都是老百姓。

    所以,北城深宅大院居多,南城胡同市井居多。

    習衛國在老康的指引下,騎著摩托車來到北城,東拐西拐走進一條胡同,兩邊深宅大院的確不少。

    “就這。”老康喊了一聲。

    習衛國一腳刹車,停在了一戶小四合院門口。

    下了車,習衛國邊掏煙,朝著敞開的遠門看去,是套一進的小四合院。

    所謂一進,也就是說隻有一套院子,兩套的則稱之為二進,以此類推。

    雖然是一進的四合院,可院子不小,一顆參天的梧桐樹,讓小院顯得各位清幽。

    “走,咱進去看看。”老康頭前帶路,一腳邁進門檻,背著手拎著皮包走進了四合院內。

    “小越。”

    進門之前,習衛國喊了李凱越一聲,將點燃的兩根鳳凰煙塞到他嘴裏一根,然後小聲提醒道:“注意點。”

    “知道,你不點頭,我絕不出手。”

    李凱越也不笨,不管是掏老宅子還是別的,肯定得老習看過東西再說。

    習衛國點點頭,然後兩個人一起進了院裏。

    此時,老康跟前已經多了一位中年男子,那人四十多歲,穿著一身灰色西裝,手中拄著一隻文明棍,看上去倒算儒雅,給人一種知學者做派。

    “三位是看東西的?今天你們是第二波,進來。”

    中年男子說話也是不卑不亢,同時不露半點笑容,招呼了習衛國三人一句,轉身走進了正房的中堂,也就是會客廳。

    習衛國就這樣和李凱越、老康一起跟著中年男子走了進去。

    古雅的客廳中,八仙桌太師椅,中堂條案,大膽瓶和裏麵的雞毛撣子都很古雅,隻是習衛國一眼就知道這些東西不怎麽上檔次,沒一件硬木家具不說,膽瓶也不是什麽值錢的物件兒。

    不會就這些東西!

    習衛國心裏正有些失望的時候,中年男子從裏屋走了出來,手裏拎著個大木箱子。

    木箱的材料平淡無奇,上麵還有一層灰塵,看樣子好像是放了很長時間始終沒人動過。

    “三位,過幾天我要移民海外,家裏能賣東西的都在這裏。”

    中年男子把箱子放在地上,隨後正襟危坐在一張八仙桌左手位的太師椅上,同時朝著習衛國等人招了招手,示意他們打開箱子。

    派頭不小!

    習衛國跟李凱越相視一笑。

    “我來。”老康上前,俯身打開了箱蓋。

    裏麵雜七雜八放著很多東西,最為醒目的要數其中一個大花瓶。

    “呦”

    老康發出一個驚歎,二話不說拿起了那件大花瓶。

    李凱越也被吸引了目光,第一眼看上去,典型乾隆一朝的風格,清三代的玩意。

    習衛國也將目光看向了那件大花瓶,第一眼看上去的確也是乾隆的風格,不過這東西不禁看,第二眼他心裏就已經有數了。

    仿的不錯!

    習衛國不用上手,隻是一眼就確定是民國時期的仿品,這東西在當下也就值個塊八毛,甚至還不如個吃飯用的瓷碗。

    白跑一趟!

    習衛國有些掃興,索性也沒在看那瓷瓶,而是將目光看向那破木箱。

    奇怪的是,這原本私人物品中,居然都是古玩小件,沒有哪怕一件生活物品,活脫脫就是一堆地攤貨。

    習衛國在仔細一看,得!這裏麵一半東西他都在老康的地攤上見過,就幾天的事情,雖然天黑,可因為時間才剛過去沒幾天,所以他仍有印象。

    “埋地雷”

    習衛國腦子裏立刻出現這三個字,隨後仔細看看周圍環境,破綻百出。

    院子幹淨沒什麽,可屋裏屋外居然連個垃圾桶都沒有,不用問肯定是租來的閑置房,一天幾十塊錢租金,目的無非是賣東西。

    再看那打扮的人模狗樣的中年男子,弄不好也就是一剛入行的古玩小販,箱子裏另外一半東西沒準就是他的。

    撤!

    習衛國失望至極,正準備找個借口拉李凱越離開,無意中在破箱子內的一堆東西中有了新發現。

    一堆古玩中,有個非常奇怪的物件,那是個長方形的銀牌掛件。

    之所以說是掛件,是因為銀牌上放的小孔中穿著一根紅繩,長度正好能往脖子上佩戴。

    乍一看上去那厚厚的銀牌,也就百十年的工藝水平,可那件銀牌下半部分卻結合了一片紅色瓷片,或者說,那件瓷片被鑲嵌在了一塊與其相同厚度的銀牌上。

    那瓷片的紅並不均勻,仔細一看,還有一連串的氣泡串起,如同一條條呈立體狀的蚯蚓奔爬。

    如此一件東西,讓習衛國內心一震狂喜,比起之前那件一汪水的翡翠滿綠扳指,還要讓他激動不已。

    這可是件難得的好東西,說什麽也要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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