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銀牌，你看那瓷片。”

    習衛國提醒了李凱越一句，然後問道：“蚯蚓走泥紋聽沒聽說過？”

    李凱越邊看著紅瓷上那些如同蚯蚓爬行過的痕跡，在聽習衛國提醒，恍然大悟道：“我艸，老習，這不會是件鈞窯瓷片？”

    李凱越在習衛國的提醒下，想起了鈞窯。

    宋代五大名窯，汝官哥鈞定，其中汝官哥為青瓷，鈞窯其實也算青瓷，可它卻在燒製中出現一種特殊情況——窯變。

    窯變後的鈞窯，出現了俊紅，玫瑰紫這些豔麗的色彩。

    至於鈞瓷有多牛，一句話就能概括——縱有千財萬貫，不如鈞瓷一片。

    明國收藏熱的時代，鈞窯受到前所未有的追捧，瓷器收藏中，鈞窯也被推倒首屈一指的地位，在當時甚至超過了汝窯。

    那時候，一件鈞窯瓷片也會被人鑲嵌在腰帶或者做成飾品，以顯示其財富和文化品味，可見其難得到什麽程度。

    “這不僅僅是件鈞窯，而且是北宋鈞窯瓷片。”習衛國開口說道，其實他也沒有想到，踩到地雷還能撿到如此寶貝。

    不用說，老康和那中年男子根本沒有看出，他們那堆地攤貨裏有件鈞窯瓷片做成的首飾。

    “哈哈……老康那兩個棒槌，這下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了，他們做夢都沒想到，埋地雷會把件鈞窯瓷片給賠進去。”

    李凱越這下心裏平衡了，雖然踩了地雷，卻因此讓老習得了件北宋鈞瓷片，這地雷踩的爽。

    “老習，這銀牌上好像有字。”

    李凱越正高興的時候，發現銀牌上有無個很小的英文字母，他努力辨認著，“c……”

    “漢語拚音念多了，還‘呲’。”

    習衛國說完無奈的搖搖頭，開口道：“是ctloo。”

    其實，習衛國也早就發現了那三個字，這也是這件寶貝第二難得的地方。

    “老習，這什麽意思？”李凱越哈哈一笑道。

    “是個人名。”

    “幹嘛的？”

    “民國時期，特牛一古董商。”

    習衛國對此人心知肚明，所以才覺得這件東西更加彌足珍貴，不是錢能買來的，背後的價值更加深遠。

    “呦，那可夠巧的，是不是預示著咱哥們兒也能成為叱詫風雲的一代大古董商？”

    李凱越一聽這件東西的主人是個大古董商，心裏就更加激動了，甚至覺得這是冥冥中注定的緣分。

    “說的好，保不齊以後咱比他還牛。”

    習衛國也沒多想，但一顆大古董商的種子卻在這一刻不知不覺的種在了心裏。

    “對了，差點忘了件事。”

    習衛國想起了什麽，扔掉煙頭抬腿騎上了侉子摩托車。

    “老習，去哪？”李凱越抬腿上了車鬥，也不知道習衛國這是要去什麽地方。

    “竄貨場……”

    習衛國發動摩托車，駛入了馬路。

    “老習，我覺得這件兒東西你最好還是留著。”李凱越覺得這件鈞窯瓷片得來不易，怕習衛國去竄貨場給出手掉。

    “你放心，這件東西我是不會隨便出手的。”

    習衛國去串貨場不過是湊熱鬧，因為當時答應了錢中華，做人不能言而無信不是，至於那件東西，他本就不打算出手。

    “哈哈，老習，你這是要當萬惡的古董商啊。”李凱越哈哈一笑道。

    “沒錯，把萬惡的金錢收入囊中，然後往死裏遭。”習衛國不知不覺中，開始對未來有所展望。

    一路上，習衛國和李凱越邊侃，很快來到了二環路邊上的龍躍茶莊。

    下了車，習衛國和李凱越才明白，為什麽展會會放在一個茶莊進行。

    眼前掛著金字招牌的茶莊，竟然是一棟完全仿古的三層木質結構紅樓，在四周的水泥建築中尤為的醒目。

    “龍悅茶莊，夠氣派的。”李凱越抱著個大花瓶說道。

    “走，進去瞧瞧。”習衛國把車停好，然後跟李凱越一起走進了茶莊大廳。

    “歡迎觀臨。”門口站著兩個穿著紅旗袍的美女，一米七〇的個頭，讓李凱越好好端詳了幾眼。

    大廳沒有桌椅板凳，顯得非常雅靜。

    客人們進門，都直奔二樓，看來二樓才是飲茶消費的場所。

    習衛國進門後直接朝著台走了過去，那裏站著一位身穿白色襯衣的女孩，看服裝應該是個女經理。

    “先生，您是來參加竄貨場的？”

    女經理沒等習衛國開口就猜到了他們的來意，因為李凱越懷裏抱著個大瓷瓶，來意自然一目了然。

    習衛國點點頭，然後將錢中華給的名片遞給她看了一眼。

    “請跟我來。”女經理看了眼名片，立刻從台內走了出來，引領習衛國和李凱越上了樓梯，來到二樓。

    二樓沒有大廳，隻有一個狹長的走廊，兩邊是一個個的單獨的房間，有的門敞開著，而關著門的肯定是有客人。

    “老習，這地方不錯。”李凱越邊走邊說道。

    “是美女不錯？”習衛國小聲說道，從上樓梯的時候，李凱越的眼睛就沒離開過女經理的臀部。

    “都不錯。”李凱越小聲笑道。

    “請問，錢老是什麽人？”習衛國一直想知道錢中華的身份，眼下這機會，正好問問。

    “錢老是我們龍悅茶莊的老板，酷愛收藏，隔段時間就會在茶莊組織一次品茗會，來的都是些小古董商……”

    女經理見習衛國和顏悅色，也就將老板的情況介紹了一下，隻是回頭的時候看到李凱越的目光後，朝著那死胖子瞪了一眼。

    她一直將習衛國和李凱越帶到最靠裏麵的一個房間門口，才停下腳步。

    “二位，請進。”

    “這裏好像不是串貨場？”習衛國一看門裏，隻是個雅間，他不明白為什麽女經理會把他和李凱越帶到這裏。

    “錢老說過，有人拿名片來，先好好招待一下。”

    “夠意思，你們老板還真會做人啊。”李凱越肚子早餓了，此時也正是飯點，茶莊雖然不比飯店，可糕點絕對一應俱全。

    習衛國聞著糕點的和清茶的香味，肚子也開始咕咕叫，幹脆也就沒有回絕。

    兩個人一起進了雅間，這下可不要緊，女經理親自拿來三分菜單，打開一看可不得了，人家這裏跟飯店一樣，菜品可是不少。

    當然，習衛國也沒點太貴的菜，免得落下吃人嘴短的人情。

    最終，兩個人點了十塊錢的餐，可別小看這十塊錢，一個魚香肉絲，一個宮保雞丁，外加四碗米飯。

    吃飽喝足，李凱越放下十塊錢，多少也差不多。

    女經理本不打算收，李凱越說你要不收，那我跟老習就吐出來，弄的她也沒辦法，隻好收了錢，然後帶著兩個人來到了三樓。

    三樓同樣有很多雅間，開門的可以看到裏麵的桌椅，關著門的肯定是有客人。

    “錢老他們就在這個雅間。”

    女經理將習衛國和李凱越帶到了最靠裏的一個雅間，然後才轉身離開。

    李凱越拎著那件民國的大花瓶，騰出另外一隻手朝著跟前的紅漆木門敲了三下。

    “進。”

    習衛國和李凱越兩人聽到裏麵有聲音傳來，才開門一前一後走了進去。

    屋子不大不小，裏麵的家具卻是一水的硬木材質，中間一個古雅的紅木方桌上圍著十來位，大部分穿著各色的唐裝。

    桌子上是一個個的錦盒，不用問，肯定都是行內人帶來的古玩。

    這和習衛國想象中的竄貨場不同，不過這也不難理解，古玩交易畢竟還沒有完全開放，人少了點也很正常。

    七位裏麵，大多是中年以上的年歲，其中一個身穿黑色唐裝的，一頭銀發的老人，看到習衛國後，立刻起身，笑著迎了過來。

    “習兄弟。”

    迎麵而來的正是錢中華。

    “錢老。”

    習衛國緊走幾步，沒讓錢中華迎到門口。

    錢中華發現李凱越，笑著問習衛國道：“習兄弟，這位兄弟是？”

    “錢老果然儒雅，我叫李凱越……”李凱越見錢中華不禁風度翩翩，而且還如此客氣，也笑著報上了名字。

    “後生可畏！”

    錢中華朝著李凱越笑了笑，看到他懷裏的抱著的那件民國大花瓶後，臉色卻是微微有些變化。

    不過很快，錢中華便也恢複一臉平和的笑容，領著他們二人來到了桌前，此時一桌人也都站了起來。

    “各位，這為，就是我說要等的那位習兄弟，還有他的朋友，李兄弟。”錢中華將二人跟再次的人介紹了一下。

    習衛國朝著眾人點了點頭，這些人都比自己年長了至少十歲開外，看穿著打扮也都不是普通的地攤攤主。

    一幫人也隻是客套般的點了點頭，他們跟習衛國和李凱越素不相識，要不是錢中華起身，估計也不會站起來。

    可當有人看到李凱越懷裏抱著的那花瓶後，臉上都或多或少表示出了鄙視，更有甚者已經開口說話了。

    “二位，抱著個民國的瓷器來錢老這蒙事，不太禮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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