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杯酒釋兵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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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口說話的是個穿著一身黑色西裝、頭發有些謝頂的中年男子——劉波
而劉波的一句話,讓在場的古玩商也都忍不住笑出了聲音,東西一看就知道是件民國的貨,騙騙外行還行,卻是騙不了在座的這幾位古玩商。
“我……”
李凱越脾氣一向不好,麵對一幫人的譏笑,他怎麽能夠忍受。
“這件東西不過是剛剛收的,沒來的扔床底下,讓大家見笑了。”
習衛國攔下李凱越開口了,臉色平靜如水,心裏卻也對正對麵的男子有些看法,心想大家都是來串貨的,你沒必要打擊我們抬高你自己。
“原來是這樣,敢問習老弟,這瓶子多少錢收來的?”
劉波大大咧咧問了一句,他覺得自己也有資曆問問小輩,畢竟他是行內有名的古玩商。
劉波幹古玩有些年頭,可以說是最早的一批,而且他從剛幹古玩就沒有練過地攤,麵上說是個收藏家,實則就是在家裏倒騰古玩。
“二百,怎麽的?”
李凱越沒等習衛國開口,便爆出了這個價格,心想你他媽再笑,老子廢了你。
“二百!”
一幫人沒有在笑,可那眼神就好像在看兩個怪物。
錢中華眼看氣憤有些不對,連忙開口了:“習兄弟,坐坐坐。”
“您也坐。”習衛國看了一眼劉波,穩了穩心情,讓錢老先坐下,然後才坐在了他左手邊。
李凱越見習衛國坐下,也就沒說別的,坐在了習衛國的身邊。
劉波沒在理會習衛國和李凱越,甚至看都懶得看一眼,在他看來,這兩個人就是古玩行裏兩個棒槌而已,他也懶得浪費精力。
“各位,人都到齊了,大家把東西都拿出來。”
錢中華一句話,在場以劉波為首的幾位,紛紛看向自己的錦盒。
習衛國看到,錢中華跟前也有一件淺灰色錦盒,隻是跟在座的幾位比起來,數他的錦盒最小最精致。
習衛國的東西就在脖子上掛著,索性也沒著急,因為在場的人都沒有把自己和小越放在眼裏,那就讓他們先顯擺著。
“錢老,老規矩,您先開。”
劉波朝著錢老探出一隻手,這裏數錢中華資曆老,資金也最為雄厚,自己今天的東西還指望著他收下呢。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錢中華將桌上的小錦盒打開,從裏麵取出了一直翡翠扳指。
“呦,錢老,好東西啊,一汪水的翡翠扳指。”
“這用工用料,都不像民間的玩意,估計是清宮造辦處的。”
眾人看到那扳指,不用上手,就知道東西的成色,不論水頭、色、種還有做工,都是極品,年代足以到乾隆一朝,那可以說是玉器工藝的最高峰。
習衛國對那扳指在熟悉不過,那本身就是他出手給錢中華的。
“大家眼力都不錯,我初次見到這扳指,也是喜歡的愛不釋手。”錢中華說道。
“錢老,說說,怎麽得來的?”劉波開口問了一句,一個古玩一個故事,他也想知道東西的來曆和價格,如果合適就談談價格,本來這竄貨場就是一幫行內人的交易市場。
“說來也巧,前天晚上去鬼市,偶然得到。”錢中華說話的時候,還不忘看了習衛國一眼。
習衛國點點頭,也沒說話,東西一句出手,就跟自己沒什麽關係了。
“錢老,準備多少錢出手?”有人問了一句。
“我兩千入手,沒三千不會出手。”錢中華很坦然的說出了收的價格,也報出了一個心理價格。
“三千。”
眾人都有些猶豫,要說這東西的確不錯,可關鍵兩千差不多也就是市場極限,除非碰上更喜歡還賊有錢的主,不然很容易壓手上。
“老習,這不會是你花五十入手的那件翡翠扳指?”
李凱越小聲問了習衛國一句,之前就聽他說過出手扳指的時候認識的錢中華,剛才錢中華把東西拿出來,他就在盤算是不是這件扳指,聽到錢中華說兩千入手的,那就確定無疑了。
習衛國點了點頭,兩個人便也沒再說話。
在錢中華拿出東西後,其他人開始一個個從錦盒內取出了自己帶來的藏品,其中種類頗多,瓷器、陶器、漆器、木器、總之都還不錯。
唯一沒有拿東西的就剩下了習衛國和李凱越兩人,以及劉波。
當然習衛國和李凱越帶了東西,隻是那件大花瓶隻能在眾人眼中還不如不帶,就連錢中華心裏都有些臉上無光的感覺。
“劉老弟,見你紅光滿麵,今天肯定是帶了好東西。”錢中華見劉波遲遲不打開錦盒,估計是有重器。
“那就請錢老和在座的幾位幫我掌掌眼。”
劉波客套了一句,隨後將跟前的錦盒打開。
頓時,在場的眾人,都將目光投了過去,紛紛猜測會是件什麽東西。
習衛國看著斜對麵的劉波打開了錦盒,隨後從裏麵拿出一件描繪著人物圖案的大瓷盤。
“粉彩。”
“好東西。”
“大開門的東西。”
在場除去習衛國和李凱越以及錢中華之外,另外五人都對那件東西大家讚賞起來,表情誇張而做作。
“我去!”
李凱越覺得這幫人有些過於誇張,同時他也感覺到那件所謂的粉彩大盤並非有多麽的漂亮。
“這位兄弟,好像對我這件粉彩盤子有些不看好啊?”
劉波本想把盤子遞給錢老,卻發現對麵那胖子發出一句不屑之詞,隨即將目光看向李凱越,開口道:“就請這位兄弟,賜教下盤上所繪圖案。”
所有人都能聽出劉波對李凱越或者是對他和習衛國兩個人的蔑視,覺得他們兩個年輕人未必知道盤子上描繪的圖案故事。
“得,那我就看看。”
李凱越當然也聽出劉波這是要考自己,他隨即笑著拿過那件粉彩大盤。
習衛國也將目光看向了那件五彩大盤,隻見上麵描繪著一共五個人物,其中一個龍袍加身頭戴宋代典型官帽的人物,對麵則單膝跪著四名身披鎧甲的武將。
隻一眼,習衛國已經看出這表現的是什麽,同時也知道這難不住李凱越,畢竟他曾經是國營文物的副經理。
“這有什麽難的,不就是杯酒釋兵權麽!”
李凱越當了好幾年文物商店的經理,雖然那時候對鑒定沒什麽造詣,可見過的東西不少,這一副畫片又怎麽能難倒他。
說起杯酒釋兵權,就不能不提一下宋太祖——趙匡胤。
眾所周知,宋太祖——趙匡胤通過陳橋兵變,龍袍加身。
當上皇帝後,趙匡胤也十分擔心手下那幫掌握重兵的將領會有不臣之心,同時又不願意像前朝皇帝那樣,在得到江山後把一幫有功之臣殺掉,所以想到一個巧妙的辦法。
一日,宋太祖把石守信、高懷德等禁軍高級將領留下來喝酒。
酒興正濃,宋太祖突然歎了一口氣,說道:“但做皇帝也太艱難了,還不如做節度使快樂,我整個夜晚都不敢安枕而臥啊!”
“陛下何出此言?”石守信等人驚駭地忙問其故。
宋太祖繼續說:“我這個皇位,難免有人會惦記啊。”
石守信等人聽了知道這話中有話,連忙叩頭說:“我等絕無不臣之心。”
宋太祖說:“你們雖然無異心,可你們部下也難免希望你們黃袍加身,做出慫恿之事啊。”
一席話,軟中帶硬,使這些將領知道已經受到猜疑,弄不好還會引來殺身之鍋,一時都驚恐地哭了起來,懇請宋太祖給他們指明一條“可生之途”。
宋太祖見狀,才緩緩說道:“人生在世,像白駒過隙那樣短促,所以要得到富貴的人,不過是想多聚金錢,多多娛樂,使子孫後代免於貧乏而已。
你們不如釋去兵權,到地方去,多置良田美宅,為子孫立永遠不可動的產業。
同時多買些歌兒舞女,日夜飲酒相歡,以終天年,朕同你們再結為婚姻,君臣之間,兩無猜疑,上下相安,這樣不是很好嗎?”
石守信等人見宋太祖已把話講得很明白,再無回旋餘地,當時宋太祖已牢牢控製著中央禁軍,幾個將領別無他法,隻得俯首聽命,表示感謝太祖恩德。
這就是曆史上,發生在北宋初年的杯酒釋兵權。
趙匡胤沒有像唐朝李世民、明朱元璋那樣在黃袍加身後對一幫有功之臣進行殘忍殺害,而選擇了一種更為巧妙的辦法解除了他們的兵權。
從某種意義上說,宋太祖趙匡胤為了防止出現分裂割據的局麵,加強中央集權統治,以高官厚祿為條件,解除將領們的兵權,已經足夠仁慈,同時是明智之法、睿智之舉。
趙匡胤的舉動,一直被後人稱頌,以至於經常表現在瓷器繪畫中。
李凱越洋洋灑灑將杯酒釋兵權的故事說了一遍,別說,在場中有幾位還真就不知道這故事,聽的還挺入神。
“說的好。”
錢中華拍了拍手,這故事他自然清楚,他稱讚的是李凱越身形並茂的講述,真有種聽評書的感覺。
習衛國也覺得,就算自己講述這故事,也不見得有小越表現的好,偷偷給他豎起個大拇指來。
劉波一看沒難住李凱越,還真有些不甘心,開口道:“看來你也是圈內人。”
“好說。”李凱越笑著回應了一句。
“錢老,那我就先請這位兄弟掌掌眼,您看行嗎?”劉波問了錢中華一句。
“當然。”錢中華笑答道,其實他也想看看李凱越尤其是習衛國到底是個什麽成色,畢竟再此之前他就舉得習衛國有些特別。
“兄弟,那你就掌掌眼。”劉波攤手道。
李凱越聞聽此言,再次將那大盤子拿起來,先是看了眼表麵的釉麵以及繪畫,然後翻轉過來看了眼底足,發現上麵有六字款——大清雍正年製。
按理說,東西李凱越覺得不錯,可要說是雍正的東西卻還有些不像,一時間他也拿不定注意。
“兄弟,怎麽樣?”劉波問了一句。
“東西不到代!”李凱越給出了回應,他雖然不確定東西是什麽年代,可他肯定不夠雍正。
“你這話說的,六字款很明顯是雍正粉彩的官窯盤子,你卻說不到代。”
“就是,說話可要有依據才行。”
“對呀,不能隨便胡說。”
一時間,一幫人都對李凱越發起了攻擊,尤其是劉波,雖然不說話,臉上卻是露出得意的笑容。
錢中華也在笑,非常從容的笑容,同時目光一直在看著習衛國。
習衛國麵色平靜,心裏卻也明白,眼前劉波這幫人都是一夥的,而且是以劉波為首。
“小越,給我看看。”習衛國開口了。
“給。”李凱越將盤子遞給了習衛國。
習衛國單手接過盤子,另外一隻手緩慢摸過盤子的釉麵,與此同時目光掃視過了畫風以及釉麵,而後將盤子翻轉過來,看向了盤底的六字款。
幾個動作,簡潔幹練,毫無拖泥帶水。
俗話說,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錢中華隻看著習衛國那幾個動作,臉上便露出了欣賞之色。
事實上,明眼人通過幾個動作足以看出一個人是否是行內人,就好比農民使鐵釺,那一上手就知道幹過多長時間,那和奠基儀式上的某某領導用鐵釺絕對不用。
習衛國也隻是看了二十秒鍾時間,便將東西放在了桌麵上,抬眼道:“釉麵以及畫風,都是典型的清代官窯。”
“像那麽回事。”
劉波笑著誇了一句,心裏還是沒把習衛國當回事,對他剛剛的話也隻是當成了隨波逐流的說辭。
“我的話還沒完呢!”
習衛國很平淡的口氣開口道:“雖然是清官窯的瓷器,卻是件典型的‘官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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