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提以前那些破事了……”

    習衛國笑了笑，對李凱越道：“小越，不是我批評你，你這業務能力不行了，剛才扮小日本都能露餡。”

    “這麽幾塊破玩意，三十塊錢，一頓烤鴨才多少錢，死老外可夠黑的。”

    “的確夠貴的，嚐嚐怎麽樣。”習衛國拿起一塊雞塊，放進嘴裏，味道怪怪的，說不上有多美味，可也不是太差。

    “艸，就這東西這麽多人排隊，早知道去吃全聚德了。”李凱越覺得這滋味不咋樣。

    “三年前我第一次吃，我覺得還可以，你說呢，習衛國。”高欣悅吃了一口，感覺味道不錯，可能死這裏的環境比起一般的餐廳還算幹淨的原因。

    習衛國點點頭，算是回應了一句。

    三個人很快吃完了第一次品嚐的這種洋快餐，習衛國對高欣悅道：“走，我跟小越得回去睡覺，後半夜還得去鬼市。”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習衛國跟李凱越兩個人可沒少賣貨。

    雖然鬼市偶然會被查抄，可之前高欣悅都會提前通知他們，所以兩個人總是在戴紅箍的來之前就已經在馬路上看熱鬧了。

    腿腳好的攤主跑的快，戴紅箍的抓不著，老康那樣上了些年紀的可就不保險了，連著被查抄了兩次東西，習衛國跟李凱越就再也沒見過他。

    高欣悅沒事就跟習衛國泡在一起，漸漸的成了死黨。

    大磚頭沒事也找習衛國，目的是請教明清家具方麵的品鑒知識，每每都會請習衛國和李凱越吃飯，而且是車接車送。

    漸漸的，兩個人地攤上東西賣的差不多了，就連高欣悅留下的那批小玩意都賣的沒剩幾件。

    這天，習衛國跟李凱越一商量，兩個人準備進貨。

    古玩地攤這當時的進貨渠道很多，這因人而異，像李凱越這種常年的地攤，有專門的進貨渠道，無非就是從一些大量收購古玩的小古董商手中上貨。

    這幫小古董商手中之所以有大量的古玩，是因為有人常年賣給他們貨物，比如盜墓的，但手頭擁有古玩最多的是“鏟地皮”的。

    古玩行自古就有這麽一類人，他們通常沒什麽文化，對古玩也一竅不通，隻能走街串巷，從老百姓手裏低價收些舊貨，賺點小錢。

    行內人稱他們是“鏟地皮”或者“遊擊隊”。

    小古董商有些眼力，懂行情，手裏也有些資金，能夠大量從鏟地皮的手裏收購古玩，當然第一手最好的東西他們會拿給國營文物商店，或者錢中華那樣搞收藏的主，剩下的才會轉手於地攤攤主，比如劉波，他就是靠這個吃飯。

    不過，李凱越接連找了幾個以前進貨的渠道，都被通知了沒貨給他。

    這天中午，習衛國和李凱越再次無功而返，回到大雜院，每人拿個蒲扇在大槐樹下乘涼。

    “老習，邪門了，以前可從沒鬧過這事？”

    “小越，會不會是劉波使壞？”習衛國想起了劉波，要知道，他們一幫小古董商可以說是壟斷著下邊地攤貨源。

    “你這一說，我才想起來，肯定是那孫子。”

    李凱越放下蒲扇，掏出兩根煙遞給習衛國一根，點燃後深吸了一口氣，“估計是要把咱倆踢出古玩行。”

    “他做夢！”

    習衛國冷冷一笑，點燃嘴上香煙，“小越，你看出來沒，劉波從心裏看不起咱們這種小地攤攤主。”

    “對呀，艸他媽的。”

    李凱越邊吐煙圈，邊罵了一句，回頭問習衛國，“老習，咱收拾收拾他？”

    “先過了這關再說，咱不能一直沒貨賣。”

    “老習，你好像已經有主意了？”李凱越笑問道。

    “小越，劉波他們不就是從民間收古玩嘛？”習衛國別有深意的問了李凱越一句，其實這段時間他也在琢磨一件事情。

    李凱越眼睛一亮，“老習，你不會是想去村裏收古玩？”

    “劉波想夾斷咱們的貨源，那幹脆，咱倆直接去外頭收。”

    其實，習衛國在上次幫忙東子家賣廢品就發現，絕大多數的人根本不懂古玩，也不知道家裏哪些東西是寶貝，就拿東子他爸說，差點就把那件袖箭當破爛賣了。

    從那時候起，習衛國就想去民間收古董。

    而眼下，劉波使壞，讓自己跟小越根本沒辦法進貨，幹脆就直接去從村收，一來解決貨源問題，二來也是時候淌出第二條路。

    “我看行。”

    李凱越很讚成習衛國的辦法，問：“咱什麽時候出發？”

    “說幹就幹，明天一早就出發。”

    “去哪？”

    “通縣劉老漢那。”

    習衛國跟李凱越一合計，既然上不到貨，那幹脆就直接自己去收，這樣可以見到第一手貨源，保不齊還能撈到個大的。

    兩個人一拍即合，當下決定明天出發，目的地就是前些天幫大磚頭收那件大畫桌的小村，以那裏為根據地——鏟地皮。

    商量好了之後，李凱越轉身離開，回到自己屋裏。

    習衛國也沒閑著，抽玩最後一口煙，躺在床上睡著了。

    第二天，天氣不錯，豔陽高照，才六點鍾就已經能夠感覺到一股股的熱浪從穿戶外傳來。

    習衛國和李凱越早就起床，洗漱完畢後，兩個人驅車出了大雜院。

    門口簡單喝了一碗豆汁，兩個人踏實了鏟地皮的旅程，因為道路很熟悉，頭中午氣溫最高的時候，來到了昨天來過的小山村。

    兩個人也沒打算住店，直接把車開到了昨天老漢的家裏。

    嗡……

    車到，狗叫。

    劉老漢也從屋裏走了出來，見到習衛國和李凱越後，第一句話就是，“哈哈，小習，怎麽又來了，不會又看上我這裏什麽東西了？”

    “過來找你老聽聽當年分浮財的壯舉！”

    習衛國開了句玩笑，因為之前他也知道那件大畫桌是當年劉老漢鬥地主分浮財落下的。

    見劉老漢跟自己開玩笑，習衛國知道他對昨天的交易還是非常滿意的，而且此時老人家手裏還拎著那台半導體聽戲。

    “你小子……”

    劉老漢搖搖頭，他心裏知道那年代的事情，提不上是什麽壯舉，死後不下地獄就是好事。

    “大爺，咱喝點？”

    眼前馬上就到中午飯點，長途跋涉下，李凱越跟習衛國也早就餓了。

    “二鍋頭，好酒，來來來，我這還有點兔肉，咱倆一個起。”劉老漢剛剛也才下地回來，看到瓶裝二鍋頭，也來了酒癮。

    回到屋裏，劉老漢搬出昨天的桌椅，放在了自家院子裏的三顆大槐樹下。

    二鍋頭，就著燉兔肉，吃起來別提多美了，習衛國不貪杯，也沒讓李凱越多喝，下午畢竟還有事要做。

    劉老漢沒少喝，習衛國跟李凱越也才第一次知道，這老爺子是個酒鬼。

    “不是跟你倆吹，當年我們鬥地主的時候，那叫一個……”

    言多語失皆因酒！

    劉老漢喝點酒，嘴上就沒把門的，跟習衛國和李凱越大侃當年鬥地主分浮財的壯舉。

    “地主怎麽惹著你們了，你們就鬥人家？”

    李凱越無心的一個話茬，引來了劉老漢一連串的大道理，兩個人很快抬起杠來，前者就是耍壞，後者卻是臉紅脖子粗地擺當時的形勢……

    “小越，行了。”

    習衛國提醒了李凱越一聲，這小子太壞了，沒事更老頭掰扯什麽！

    “嘿嘿，算了，您老說的對，等以後先富起來那幫人穩定了，我帶著您老去鬥他們，咱把他們錢都搶過來……”

    李凱越壞笑著朝著劉老漢說了一句。

    劉老漢喝了口酒，白眼珠翻了李凱越一下，隨後扭臉看向習衛國，“小習，你倆來這，到底要幹嘛？”

    習衛國想都沒想，就回答了一句：“收破爛。”

    “收破爛！”劉老漢眼珠子差點掉下來，“別跟大爺逗悶子，你們怎麽看也不像收廢品的。”

    “有點不一樣，不過也差不了太多。”

    習衛國簡單的說了一句，然後跟老爺子商量，這段時間就在他這裏住，至於多少天，也沒個準譜。

    “行，反正這裏就我老頭子一個人，你們愛住多久就住多久。”

    劉老漢說什麽也不要住宿費，吃喝完畢之後，把兩個人安排在了三間瓦房左邊的房間內。

    簡單收拾了一下土炕，這裏就成立習衛國和李凱越臨時住所。

    “我睡個午覺，下午還要下地呢。”劉老漢是沒少喝酒，轉身出去回屋睡午覺了，讓習衛國他們自便。

    “老習，咱倆行動？”李凱越問了習衛國一句，來這裏無非是收古董，趕早不趕晚，他的意思是直接挨家挨戶“搜刮”。

    “大中午的，人們都睡午覺呢，再說一家一戶的收，浪費時間。”

    習衛國掏出煙，點了一根，吸了幾口，道：“幹脆，咱先睡覺，等太陽不那麽毒了，咱倆去村口，反正大夥都得下地。”

    “成”

    李凱越二話沒說，脫了鞋上炕，躺在了涼席上。

    習衛國也在涼席上一躺，涼席舊時舊了點，不過倒是挺舒服。

    一覺睡到午後，聽到屋外有動靜，習衛國起身，叫醒了李凱越，兩個人一出門，見劉老漢扛著鐵鉗，正準備下地。

    “你倆去哪？”

    劉老漢見習衛國跟李凱越是要出門。

    “收破爛。”

    習衛國淡然一笑，跟李凱越一起帶劉老漢來到小院子，讓他坐上侉子車，習衛國駕車帶著他們兩人一直來到村口。

    下了車，劉老漢一臉狐疑的問道：“你倆真要收破爛？”

    “對啊”

    習衛國一笑，靠著侉子車掏出煙，遞給李凱越跟劉老漢一人一根，“就這等著跟人介紹，要不您老幫幫忙，一天五塊錢。”

    “五塊錢！十個收廢品的加一塊，一天都賺不了五塊，你們一天給我五塊？”劉老漢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

    李凱越接過話茬，笑著道：“您就別管我們是賺是賠，反正少不了您那五塊。”

    劉老漢一聽這話，在看看一張笑臉的習衛國，知道他們兩個好像沒跟自己開玩笑，索性一口答應了下來。

    “成，明天去澆地也不耽誤事。”

    就這樣，三個人就把車放在了村口一顆大柳樹下。

    李凱越將提前準備的三個馬紮往地上一放，三個人坐著邊抽煙邊用罐頭瓶喝茶水。

    果然，陸續有村民扛著農具路過，劉老漢都會攔下來，問他們家有沒有廢品，同時習衛國跟李凱越會提醒是哪幾類。

    報紙、破鞋、爛襪子當然不是習衛國跟李凱越的目的，他們是奔著古董來的。

    有劉老漢這個村民吆喝，果然還就有人提出家裏有破舊東西，這個時候習衛國就會開車帶著村民回家去看。

    小半天下來，習衛國也就去了三戶人家，不過卻是一無所獲。

    失望算不上，畢竟這鏟地皮也不是天天都能碰到好東西，半個月不開張的時候也不是沒有。

    “老習，這麽下去不是辦法。”

    李凱越在劉老漢起身去改水口的時候，邊抽煙邊跟習衛國商量起這收貨的事情，他覺得這麽下去效率有點低。

    “的確不是辦法，明天咱改變政策試試。”

    習衛國吐了口煙圈說道，心裏其實已經有了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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