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特殊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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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欣賞書畫作品,尤其是卷軸,輕拿輕放,展開也要輕一些,尤其是當你不知道這幅畫保存的是否完整的時候。

    紙壽千年,絹壽八百!

    雖然宣紙能夠保持很長時間,但也是有條件的,有些老的書畫作品,因為保持不妥,有的就好像一張爛草紙,力度稍微重一些,都有可能造成更嚴重的破損。

    何況,欣賞書畫本來就是件很雅的事情。

    習衛國走到茶幾旁,看著盧雯迪的眼睛,心裏多少有些忐忑,原本是不希望給她看的。

    水墨畫!

    盧雯迪通過展開的部分,看出那是一副標準的水墨畫,一棟木質結構的古代臥室,不管是內飾風格還是水墨風格,明朝無疑。

    手輕輕的滾動著卷軸,畫麵出現了一個人物,是個男子,隻是衣衫不整的他躺在臥室羅漢床上。

    然後,又出現一個女子妙齡女子,身上隻身著一個紅肚兜,而她姿勢,卻是騎在男子的腰上。

    當畫麵全部展開後,盧雯迪的眼角抽了一下。

    “春宮畫”

    這三個一下子出現這了盧雯迪的腦海中。

    人體油畫,盧雯迪接觸的太多,作為歐美書畫作品中最常見的題材,她完全可以用正定自若的心態去鑒賞。

    甚至在國外拍賣公司上班的時候,盧雯迪也接觸過一些東方春宮題材的收藏品。

    比如鼻煙壺,甚至是瓷器,都有些相對比較暴露的畫麵,當然也包括一些春宮書畫。

    而眼前這幅畫,已經不能用暴露來形容,這完全就是一對孤男寡女的房中之事,而這姿勢更是……更是……

    難怪,剛剛習衛國會不讓自己看!

    雖然心裏有些小波瀾,但盧雯迪還是很快平複下來,不自覺的抬眼看向習衛國,發現對方正看著自己。

    夠專業!習衛國心裏暗自誇了盧雯迪一句。

    原本,因為畫作有些特殊,他並不打算讓她看,原本,他以為她看到後,會有些誇張的表現,現在看來,自己是多想了。

    其實,我國古代社會並非“封建”,最起碼通過書畫作品,我們知道盛唐時期的服裝,絕對算的上開放,哪怕放在世界曆史任何時期都是一樣。

    我國古代的春宮畫也是一朵藝術奇葩,到了明朝晚期,春宮畫達到了一個頂峰。

    在博物院,習衛國沒少接觸這類古董,十幾歲的時候看到也會臉紅,浮想聯翩,可接觸時間長了,活著說是幹這個專業時間長了之後,能很自然的麵對這類作品。

    四目相望,習衛國跟盧雯迪兩個人倒是都淡然,原本以為事情就到此為止了。

    “習先生,盧小姐,喝茶。”

    身後傳來女經理的聲音,習衛國回頭一看,她跟一個端著茶盤的女茶藝師已經來到了跟前,再想攔下卻已經來不及。

    “畫嗎?我也看看。"

    女茶藝師笑著走過去,放茶盤的時候,低頭朝著盧雯迪正欣賞的書畫看了一眼。

    “啊……”

    隻此一眼,女茶藝師的臉刷一下紅了,手上的茶盤差點沒有脫手,她萬萬沒有想到,習衛國跟盧雯迪會在這裏欣賞這樣一副作品。

    平靜被打破,習衛國看到盧雯迪眉頭一皺,而他心裏何嚐不覺得有些尷尬。

    “大驚小怪什麽呢!”女經理瞪了女茶藝師一眼,後者紅著臉,胸脯一起一伏,害臊。

    幾乎是下意識的,女經理瞟了茶幾上的卷軸一眼,隻是一眼,她就已經長大了嘴巴,雖然沒有像女茶藝師那樣臉色通紅,但氣息卻已經不在勻稱。

    很顯然,並不是所有人都很以平靜的心疼欣賞這類藝術作品,女經理跟茶藝師就是這類人。

    女經理在長大嘴巴三秒鍾後,才收回眼神,紅著臉轉身離開了,女茶藝師緊隨其後,心裏一團亂麻,別提多尷尬。

    “還不收起來。”習衛國對盧雯迪說了一句,原本,他的心情還很平靜,但兩個非專業女孩的尷尬,讓他心裏也是有些別捏。

    盧雯迪卻是沒有理會習衛國,而是低下頭,將目光看向了這副化作的左上角,那裏有作者的提拔。

    這也太專業了點!不愧是華僑!

    習衛國搖了搖頭,想想剛剛兩個女孩,一個女經理,一個女茶藝師,要說他們也是中產階級,一個工薪領導,一個還是搞藝術的,茶藝也算藝術啊,可她們兩個看了一眼也都臉紅了。

    反觀盧雯迪,除了皺一下眉,倒是鎮定自若的將整幅畫都欣賞了一遍。

    “要說你運氣真是好到逆天,兩百塊居然弄到這樣一幅畫,我有些羨慕你。”盧雯迪的話直接而自然。

    “有嗎?”

    習衛國謙虛了一下。

    盧雯迪卻覺得這種謙虛是得了便宜賣乖的表現,畢竟兩個人成長環境不同,盧雯迪更加直接,而習衛國是個典型的中國青年。

    櫃台這邊,女經理胸脯還在一起一伏,剛剛那個畫麵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女茶藝師拍著胸脯,扭臉對女經理道:“習先生怎麽跟盧小姐帶這麽一幅畫來,真是……”

    “誰知道怎麽回事!”

    “平時看他跟奶油小生是的,還有盧小姐,平時多優雅一個人,怎麽兩個人來這裏看那種東西……”

    “行了,別說了。”女經理心裏有點亂,還是趕快忘了的好。

    “錢老在嗎?”

    就在這個時候,女經理聽到門口有人說話。

    門外走進一位年逾七旬的老者,花白的頭發以及銀白色的長須,身穿一身黑色夏季唐裝,腳踩著一雙老北京布鞋。渾身透著一股書卷氣,跟錢中華的儒雅氣有所不同,他臉上沒有那種淡然的笑容。

    “石老,錢老還沒過來,我幫您去請。”

    女經理認識老者,是錢老的朋友,他有個很好記的名字,跟一位享譽世界的書畫大師同名——大千。

    隻是這位姓石——石大千。

    聽錢老說,他因為崇拜張大千,年輕的時候改了這個名字。

    “不用,我去後院找他就行。”

    石大千說完,邁腿朝著後院走去,跟習衛國擦肩而過的同時,看到茶幾上的那副卷起的卷軸,隨即停下了腳步。

    典型的老裝裱,石大千通過書畫的裝裱就能看出,這是一副明代的作品。

    “誰的畫?”

    石大千走過去,看了看習衛國,又看了看盧雯迪。

    盧雯迪聳聳肩,指了指對麵的習衛國。

    習衛國點點頭,看向眼前的石大千,這讓他想起了初中時候的班主任老師,臉上帶著那麽一股死板的表情。

    “我看看”

    石大千或許因為心急,又或者是因為這裏是老朋友的地方,沒等習衛國同意,便坐在了他的身邊,將卷軸輕輕拉開在了茶幾上。

    台那邊,當女經理跟茶藝師看到茶幾那邊的情況後,兩個人對視了一眼,不知道今天這是怎麽回事,大家都對那種畫那麽在意。

    石大千打開卷軸後,就好像看到寶貝一樣,眼睛一下子亮了,好似融入無人之境,看的那叫一個仔細。

    習衛國通過石大千的表情,知道這位並非泛泛之輩,這股子投入,完全是在欣賞藝術作品,而非看表麵的膚淺。

    “這畫是你的?”

    石大千看完後,平複了下心情,卷起畫作,抬眼看向習衛國,還是那種老師的口吻問了一句。

    習衛國點點頭,看這位意思,好像是要買下來。

    “家裏的?”

    “收的。”

    習衛國不太喜歡這種拷問的語氣,說實話他上學那陣就不太喜歡班主任老師。

    “多少錢收的?”

    “……”

    習衛國有些無奈了,心想這位可真夠直接,就算想買,你也不能問人家多少錢收的,賣家誰會告訴你。

    習衛國沒說話,笑了笑,從身上掏出包三五香煙,抬手遞給石大千一根,不想說謊,也不想回答,隻能通過這種暗示的手段,來讓對方知道有些問題不該問。

    “不會,謝謝。”

    石大千拒絕了習衛國的香煙,與此同時皺了皺眉,“年輕人,吸煙對身體不好,而且對其他人也不禮貌。”

    得!

    習衛國這煙沒法抽了,隻能叼這嘴裏,將伸進兜裏拿打火機的手收了回來。

    “那我出去抽……”

    習衛國真心有些無奈了,拿起卷軸準備離開。

    “留步”

    石大千擺擺手,“你還沒回答我剛剛的問題。”

    “老爺子,有些話我沒法回答您。”習衛國盡量讓自己的話不至於太過生硬,可這位的確是有點太古板了。

    “這有什麽不好說的。”

    “得,我服了,十萬塊收來的,成了。”習衛國張嘴說道。

    盧雯迪抬眼看了習衛國一眼,心想你報價也抬高了點,就算在歐美收藏品市場,這畫也買不到這個價格。

    “年輕人,做人要誠實。”石大千說道。

    “得,我這還成騙子了。”習衛國無奈的笑了笑,再次拿起那幅畫,站起身轉身就走。

    “留步……”石大千有一次攔下習衛國。

    “老爺子,您要是喜歡這東西,就直接跟我談,我可以讓給您,可您如果非要問買彩電的,這彩電多少錢走私過來的,我保證他不會告訴您。”

    “……”

    石大千被說的愣了一刻,然後開口道:“好,我的確喜歡這幅畫。”

    “十萬”

    習衛國開口說道。

    石大千搖搖頭,“雖然用金錢來衡量書畫作品很沒意思,但我還是覺得這個價格太高。”

    “那您給個價。”

    習衛國看出這位想買,當然這畫從得到後,他就沒想留,並不是不想收藏,而是沒有條件。

    大雜院的屋子,悶熱潮濕,這畫方那,三天就會出問題。

    “三萬如何?”石大千給出了一個自認為很合理的價格。

    “太少了,沒八萬我不賣。”

    習衛國已經做出決定,既然沒有合適的收藏環境,那就隻能先出手這幅畫,當然錢少了他是不會賣。

    “八萬,太高。”石大千說道。

    “老爺子,跟你說實話,這畫您要不問,我還真沒著急出手的意思,這樣,今天咱們到此為止,這畫我先留著。”

    習衛國來了一招欲擒故縱。

    “話不能這麽說,這畫在你們年輕人手裏,你們不懂得欣賞。”

    石大千的話,別說習衛國不喜歡聽,就連一邊一直沒說話的盧雯迪都忍不住開口說話了。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盧雯迪語氣淡然道,“老先生,話說的也太絕對了,年輕人不見得沒有欣賞水平。”

    “嗬嗬,姑娘說說,這幅畫是誰畫的。”

    “明末,唐寅。”

    盧雯迪回答的幹脆利索。

    習衛國露出個笑容,覺得盧雯迪眼力的確夠水準。

    石大千聽了盧雯迪的話,眉頭稍微抖動了一下,沒有想到這姑娘年輕輕的,能說出唐寅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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